乘鸾 第48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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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大师长叹一声,推出卦筒:“国公爷,请。”
  唐靖略微收敛眼中的杀意,摇动卦筒。
  铜钱倒了下来,落在案上。
  不知大师慢慢排着卦象。
  “怎样?我唐家有帝王之命吗?”唐靖说这话时,身体前倾,语气中压迫大于疑问,大有他说没有就别想活的意思。
  “此卦,没有应在国公爷身上。”
  “哦?”唐靖眯起眼。
  不知大师继续道:“有内乱之象。”
  “什么内乱?”
  “骨肉相残的内乱。”
  唐靖的手已经按在了佩剑上。
  “内乱之后,可见潜龙。”
  唐靖慢慢笑了下,手从佩剑上挪开了,下一刻,“唰”的一声佩剑出鞘。
  只一剑,锋刃划过,老朽的头颅掉了下来。
  “这几年不杀你,是因为你手里有东西,现在既然没有了,那还活着做什么?”
  唐靖站起来,慢慢擦掉剑上的鲜血,说道:“收拾了。”
  “是。”
  等他走出佛堂,一把火烧了起来,将不知大师的尸体吞没。
  不久,东知寺的和尚发现了。
  “走水了!走水了!快去救火!”
  和尚们赶到小佛堂,养着功德莲的水池几乎被掏干,火终于灭了。
  然而小佛堂已经烧得干干净净,不知大师只剩一堆骨灰。
  ……
  代国公唐靖踏进主院,一边走一边转动着手上的指环。
  “国公爷回来了?”妻子听得丫鬟禀报,急忙出来迎接。
  唐靖在她的服侍下换好衣裳,说道:“我想叫二郎别走了,谋个实职给他。”
  唐大夫人正在绞帕子的手僵了下,过了会儿才继续。
  丫鬟都退下了,屋里只有夫妻二人。
  唐靖接过帕子擦着手,说道:“你要真不喜欢他,不理会就是了,别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
  唐大夫人默不作声,回身铺床。
  “二郎已经这般大了,将来会是大郎的臂助。”唐靖顿了下,“就算他性子与你不合,当长辈的总要宽容些。”
  唐大夫人忽然转过头来:“我不宽容?我要不宽容,就不会容他出生!我要不宽容,他就不会活到现在!唐靖,你别忘了他这个嫡子的名头哪来的!”
  第679章 重逢
  天成帝回到宫中,心情好得能上天。
  他对常正明道:“正明,大师所说之事,朕还没想出头绪来。等朕想清楚了,再与你们说。”
  常正明恭声应是,告退离开。
  天成帝沐浴过后,说是想起了母后,便去了已故太后宫中。
  他将宫人内侍都留在外面,自己进了安置太后遗物的内殿。
  灯台上的蜡烛一根根地取下来,对着不知大师写的那张纸,慢慢围成一圈。
  而后,自己坐在蜡烛中间,取出那枚印章托在手中,盯着漏壶。
  待漏壶刻度落在子时整,他将印章放在火上。
  一股青烟从印章逸出,逐渐化成一片白雾。
  这股白雾越升越高,透过屋顶,在皇宫上方折射出镜子一样的微光。
  ……
  雪鹦睡前水喝多了,半夜爬起来上茅房。
  她打着呵欠出了房门,惺忪的睡眼,好像看到有白影一闪而过,一下子吓精神了。
  愣了一会儿神,她去推海燕:“快醒醒,我刚才好像看到人了。”
  海燕警觉性高,马上睁开眼,摸出床头的匕首:“在哪里?”
  “就在明七小姐门外。”
  海燕立刻套上鞋子摸出去。
  她们俩不仅仅是服侍来的,更肩负的监视之责。
  现在明七小姐功力已复,要是跑了她们不好交待。
  海燕感应了一下,周围并没有人。
  她又小心地推开明微的门,绕过屏风,看到床上好端端地睡着个人。
  因为不放心,她还撩开了帐子。
  “大半夜不睡干什么?”床上传来声音。
  海燕马上回道:“没事,奴婢来看看您有没有蹬被子。”
  明微的声音含糊不清:“去睡吧,今天可累死了。”
  “是。”
  海燕轻手轻脚出去,带上房门。
  “怎么样?”雪鹦迫不及待地问。
  “没人,你眼花了。”
  “是吗?”雪鹦歪了歪头,到底刚才有点迷糊,不敢肯定。
  屋子里,明微从床后面绕出来。
  她身上衣着完整,床上却还有个人。
  静待了一会儿,海燕和雪鹦都回去了,她再次摸出屋子,悄悄离开国公府。
  ……
  街上安安静静,小白蛇顺着多福留下的印记,慢慢寻到一处院子。
  “叩叩!”
  门迅速开了,里头传来惊喜的声音:“小姐!”
  明微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飞快地闪身进去。
  门板合上,多福开心极了:“小姐,我就知道你会来的!你肯定会来的!”
  明微含笑拍了拍她的头,一转过身,便看到杨殊站在屋子前,定定地看着她。
  他脸上没有伪装,眉心的朱砂痣鲜艳分明。
  两人一眨不眨地看着对方。
  元宵的时候,明微被掳走。
  整整五个月的时间,他们没有彼此的消息。
  上一次分别这么久,还是他被贬到西北的时候。
  但那时是不同的,他以为她在京城好好的,不像这一次,不知她流落何方,是不是安好,有没有吃苦。
  杨殊毫不犹豫地奔过来,一把抱住她。
  明微被他抱得不能呼吸,但没有推开他。
  好一会儿,听到他含糊的声音:“瘦了这么多,抱起来全是骨头。”
  明微不禁笑了:“那我多吃点?”
  “嗯。”
  明微看着他的脸。
  瘦的何止是她,他的脸颊也不如先前丰润了。从北齐一路来南楚,隐姓埋名,想必不好过。
  “殿下,已经找到明姑娘了,进去再谈吧?”侯良的声音适时响起。
  杨殊这才松了怀抱,然而目光还是如同糖丝一般粘在她身上。
  进了屋,侯良等人自觉退散。
  多福也被知趣的阿玄拉走了,让他们单独相处。
  多福还不乐意:“我有好多话想跟小姐说呢!”
  阿玄将她按在游廊的坐凳上,说:“殿下也有好多话想跟明姑娘说。”
  “可是……”
  “你要有丫鬟的自觉,”阿玄谆谆教导,“主子得排在前面。”
  多福很固执:“小姐没这么说。”
  “……”阿玄只好换个方法,“那你想想,是你跟你家小姐关系近,还是殿下跟明姑娘关系近?”
  “当然是……”多福说,“我啦!我天天和小姐在一起!”
  阿玄教导失败,想撞墙。
  他想问,这么一根筋的丫头,到底哪里找来的?阿绾比她懂事多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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