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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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佑钦闭目养神,没多久就听见旁边的动静,他睁开眼,恰好对上厉容锐的眼睛。
  对方似乎刚刚醒来,直直地盯着贺佑钦,然后才似乎感觉到身上的疼痛,微微的皱起了眉。
  贺佑钦下床走到他床边坐下,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然后在他柔软的额发上轻轻蹭着。
  “是不是很难受?”
  厉容锐默默摇头,嘴角有一点点上扬,眼睛湿润润的,他伸出手抓住贺佑钦比他大了不少的手,眼睛瞅着他肩膀上的绷带,像是在问他疼不疼。
  “我没事,是你伤的比较重。”
  厉容锐的手掌已经被牢牢地包裹起来,昨晚上为了挡住刀子,那一下他的手掌整个握上去,差点没被切断。贺佑钦都不知道他这么小的年纪哪来那么大的胆子正面对上凶神恶煞的匪徒。
  他的眼神不自觉地柔和起来。
  厉容锐勉强伸了伸手,贺佑钦依着他的意思弯下身,然后那只没受伤的手就伸过去,用指尖轻轻碰了碰贺佑钦的脸,仿佛在试探他的温度。
  贺佑钦笑了起来,顺着这个姿势低头亲了亲他的鼻子。
  厉容锐只来得及眨了下眼睛,就被鼻子上有些冰凉的触感弄得愣了神,直到胸口处又泛起一股疼痛才回过神,脸上却有些不知所措,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贺佑钦,惹得对方笑了起来。
  很好看。
  厉容锐心里想。其实昨天晚上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去跟人拼命,只是那个瞬间不想对方伤害贺佑钦,明知道现在的身体力不从心根本无力与之对抗,却也顾不了那么多。
  现在看到贺佑钦坐在床边对着他微微笑着,又觉得昨晚做什么都值得了。
  “以后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那种时候也要量力而为。”贺佑钦一边安抚地摸着他的头发一边轻声道。
  厉容锐被他摸得昏昏欲睡,心里却在嘀咕,无论什么时候,男人本来就应该保护自己的伴侣。
  然后被那突然冒出的最后一个词弄得惊醒过来,直直盯着贺佑钦。
  “是不是饿了?”贺佑钦露出疑问的表情,然后端起温热的粥舀了一勺子。“你现在不能起身,就这么躺着吧,我喂你吃。”
  厉容锐半晌没动,最后在贺佑钦把勺子移过来时,才默默张开嘴巴。
  第三十七章
  魏成果然没让人失望,贺佑钦出事的消息没有在媒体上大肆刊载,德海商圈内部对这件事也讳莫如深。收到消息的几家聪明地保持了沉默,厉丰的股票依然是平稳上升的趋势。唯一大发雷霆属贺佑钦的父亲贺文武。
  贺文武对贺佑钦虽然一直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但贺佑钦是他唯一的亲生儿子,就算两个人性格再不对付,贺文武私心也不想把鼎泰交给其他人。
  他对贺佑钦曾经寄予厚望,但贺佑钦反叛不羁,甚至执意要跟个男人结婚,最后两人闹得不欢而散。再加上贺佑钦母亲的旧事,他们更是无法坦诚相对,心结也越结越深。
  贺文武来看贺佑钦的时候带着芦珊和贺锦文。
  芦珊提了一大篮水果,贺锦文抱着一束花,而贺文武走在最后。
  芦珊一进来就关心道,“怎么会出这么大的事情,简直吓死我和你爸爸了,你没事吧?”
  贺佑钦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知道是谁下的手吗?”贺文武板着一张脸问。
  “还在查。”贺佑钦语气淡淡的。
  贺文武皱起了眉头,“厉丰的事情你不要搅合得太深了,容易惹祸上身。”
  贺佑钦挑眉,“当初让我进厉丰的是您,现在让我不要搅进去的也是您,您到底想怎么样?”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你爸爸!”贺文武猛地一拍桌子,连睡着的厉容锐都被吵醒了,他看见进房间的三个人,又看了看贺佑钦,然后倒头继续窝在贺佑钦旁边。
  贺佑钦本来不想和厉容锐躺一张病床,怕晚上睡着了翻身压到他,但是厉容锐这几天每天晚上都在做噩梦,不停地流汗惊醒,贺佑钦担心他受了惊吓,干脆把两张病床并在一起,这样就算翻身也没关系了,只不过睡姿不好的厉容锐总是糊里糊涂滚到他旁边,然后整个人侧身窝在他胳膊下,几天下来贺佑钦就习惯了。
  厉容锐这几天的确在做梦,不过梦到的不是那天和凶徒搏斗,而是曾经那一场车祸,不知道是不是受到袭击刺激到了脑子里的记忆,每到夜里大脑总是不停回放车祸的场景,之后就流着冷汗惊醒。
  贺文武三个人来的时候,他正在补午觉,贺佑钦半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书,原本厉容锐是凑在他旁边和他一起看的,结果小孩子的身体撑不住,看着看着就睡着了,现在又被贺文武给吵醒,厉容锐对这个曾经一度对他态度僵硬的长辈感觉很陌生,但现在更在意的是贺佑钦的感受。
  病房里僵硬的气氛让贺锦文有些尴尬,他动手把鲜花插好,然后摆到窗户旁边,刚刚弄好这些就听见他母亲开口道,“佑钦,你怎么能这么跟你爸爸说话呢,他也是关心你,怕你被人伤害,你就顺着他一点,别老是惹他生气了。”
  贺锦文只觉得他母亲的话简直就是在火上加油,眼看着贺文武的表情更难看了,他连忙上前拉着他母亲,“妈,我们先出去,让爸爸和哥单独说一会儿话。”然后连拉带拽地把芦珊往外拎,最后合上门的时候才朝着贺佑钦使了个眼色。
  厉容锐不动声色地把这些看在眼里,一动不动地靠在贺佑钦旁边,像是最乖巧的小孩子。
  芦珊出去之后,病房一时间更加沉默,贺文武的怒气没处发反倒冷静下来。他打量了一下厉容锐,“这个就是厉容锐的儿子?这次你就是因为他受的伤?”为了平息外界的传言,魏成和郭睿几个商量着给外界的说法是有人想绑架厉存焰拿到高额的赎金,然后中途被贺佑钦拦截下来,以至于两个人都受了伤。
  这种单纯的目的在于金钱的犯案显然比集团内部争权夺利造成社会恶劣影响的性质更简单,也更容易得到舆论的同情。
  贺佑钦没有否认。
  贺文武盯着厉容锐的眼神不喜,“他是厉容锐的儿子可不是你的儿子。”没必要为了个跟自己没关系的孩子去做什么,甚至搭上自己的命。
  “他确实是厉容锐的儿子,但这跟我救不救他没有关系,我不丢下他仅仅因为他就是他。”
  一直在旁边的厉容锐心情复杂,不知道该为贺佑钦的话开心还是难过。
  “他一个小孩有什么本事让你为了他跟歹徒拼命,你是不是还惦记着厉容锐?”
  贺佑钦因为贺文武的话无奈,最终难得说了一番类似于解释的话。
  “不是一个厉容锐就能让我舍生忘死的,不管我一开始做了什么外界如何评价,都基于我自己的决定,与人无尤。我既不需要同情也不需要怜悯,从感情到事业,我为自己的选择甘之如饴。”贺佑钦说完,房间里剩下的两个人都愣了愣,心思却各有不同。
  贺文武是恨铁不成钢,以为贺佑钦还在执着厉容锐。
  厉容锐反而听出了贺佑钦话里的深意,他心里自嘲,当初何德何能让贺佑钦这样的人为他倾心,现在贺佑钦明显对他已经没了当初的念头,他反而怅然若失,这一段时间发生在自己身上诡异的经历真的让人心产生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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