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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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艳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两个人在二十年前,便已经殊途。那点儿稀薄的血缘关系,现在看起来更是笑话。
  苏钧想到刚刚自己努力为她找理由,来劝服自己,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是他把自己看得太重。
  肖艳看着苏钧往前面走,背影在灯光照的恍如白昼的庭院里竟然有几分萧条。
  她觉得有什么东西,自己将要永远失去了,再也抓不住,不自觉的开口,“苏钧。”
  苏钧听到了背后的声音顿下脚步,没有回头,他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姜夫人,今天谢谢你的招待。”
  陆庭川眯了眯眼睛,看了一眼徐敏,快步走到了苏钧身边。
  徐敏胆被陆庭川轻轻扫来的一眼弄得胆战心惊,刚刚她也是气糊涂了,那么一群人一下,都在围观,她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就想在众人面前羞辱苏钧。这会儿徐敏有些后悔了。
  姜烨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两个人走了之后,一群人依然没回味过来。
  陆庭川的行为坐实了刚刚徐敏的话,大家都在心里纷纷揣测。
  姜烨忙出来救场,让人把徐敏送走,笑着又说,“大家都进去吧,外面风大,穿裙子的女士们被冻感冒了我可不负责任的。”
  三言两语,气氛好了不少,围观的人毕竟都是有身份的,大家面不改成的回到了大厅,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姜烨看了看表情不太好的肖艳,“阿姨,你累了就去休息会儿吧。”
  “嗯。”不知道为什么,肖艳一直想这苏钧最后看自己的眼神,虽然很平静,却让她感觉到了一种深刻的失望以及薄凉。
  苏钧坐在了车上,闭上了眼睛,这会儿他反而是心如止水,十分的清醒,像是自言自语的说,“我先前早就有想过他会请我,可能是冲着你,却还是来了。”
  陆庭川搂着苏钧的腰,没有说话。
  苏钧自嘲的笑了声,“陆庭川,你是不在早就猜到了?你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还跟着我来。”
  陆庭川没有回答,握住苏钧冰冷的手,“我们回家。”
  苏钧不再说话,靠在靠背上,车外面的风景往后退,他觉得全身发凉,唯有陆庭川握着他的手,能给他温度,让他不至于结冰。
  现在看了,今天这一切就像是一场闹剧,是他太糊涂,总是心存着侥幸,想的不透彻,不然又怎么会有今天这一出。
  苏钧表面上看着冷清,不容易接近,但是亲情的缺失和成长环境,让他比一般人更要看重感情,越缺乏什么就越渴望什么。
  可是,这世界上,最看不透的就是人心,有时候不自觉的就会迷失。
  苏钧到了家之后,洗澡之后就睡在了床上。
  他对陆庭川说,“你别担心,我很好,你让我自己待一会儿,我困了。”
  陆庭川把苏钧搂在怀里,没有在说话。
  苏钧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个缤纷的梦,那些许久不曾想起的画面在他脑子走马观花一样的闪现,就想放电影一样。
  “你不要走。”
  “我好想你,你什么时候回来?”
  “你再也不会回了吗?”
  最后他看见自己站在恍如白昼的庭院,背后站着的人脸上的表情都模糊不清,他听见自己说,“姜夫人,再见。”
  我已亭亭,不忧,也无惧。
  ***
  苏钧第二天起来就觉得头昏昏沉沉的,陆庭川今天没有出去,坐在苏钧身边看书,连着达达也不怎么蹦跶了,安静了下来,乖巧的反常。
  苏钧笑着和达达说话。
  一切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的心里终于是了无牵挂,这些才是他的家人,会一直陪伴他的人。
  一夜之间,苏钧突然就成熟了许多,这是陆庭川不希望看到的,他希望有了自己,苏钧的心里能没有丝毫的阴霾。
  但是谁想得到伤了苏钧的人,竟然是至亲之人。
  那个女人二十年不见的人,二十年后又何必出现,让以前仅存的一点幻想也一一的破灭。
  肖艳终究是个自私的人,她是对苏钧心存愧疚,想要弥补,但是那些稀薄的骨肉亲情在她如今的地位面前不堪一击,两相冲突,她依然会再一次选择抛弃苏钧。
  苏钧看淡了,反而人开朗了不少,他以自己的方式成长着。
  苏钧的肚子渐渐得大了,每次胎动,达达看到了都会大惊小怪,贴着肚皮和小家伙说话,自己叫自己哥哥过过干瘾,咋咋呼呼的。
  一会儿说带弟弟去买玩,一会儿又说买东西给妹妹吃,达达是当哥哥的自信爆棚,连着苏均都被它自由切换的妹妹弟弟弄得有些糊涂,笑着问:“你是想要弟弟还是妹妹?”
  达达玩着手指想了好一会儿,“我想要妹……弟弟!”顿了顿,达达终于是理清楚了,“我又想要妹妹,又想要弟弟。”
  达达虚岁都五岁了,这个年纪也不能整天待在家里,白秋禾帮达达找了一所私立的幼儿园,达达天生的豁达开朗,他在这个看脸的世界也吃得开,很快有了新朋友,每天就是数着弟弟还有多少日子能出来陪自己玩,叫自己哥哥。
  陆庭川依然每天都会教达达一会儿,有了质量这么高的家教,达达学得也快,人家可是当哥哥的人了,自然要努力了。
  日子在不知不觉中流淌了过去,六月初的一天清晨,陆家赢来了一个新的成员。
  小家伙哭声响亮,伴随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产房里传了出来。
  ☆、第99章
  一家人本来都在走廊上徘徊,听到了哭声一瞬间都朝着病房望了过去。
  今天是周六,达达昨天就放假了,所以他也吵着闹着要跟了过来看弟弟,昨天晚上他就靠在爸爸背上睡了会儿,这会儿听着哭声,一个精灵,本来迷迷糊糊的眼睛立刻清明了,嘟囔着,“弟弟啊。”
  过了会儿,病房的门被打开,一家人站在走廊上往里看,护士把病床推了出来。
  苏钧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脸色有些白。
  “生了,大小平安,是一个小男孩,这哭声音真响亮,把我吓了一跳,是个健康的宝宝。”护士把小孩抱在怀里,笑着又说,“胖乎乎的,六斤四两。”
  护士把小孩放在苏钧旁边,走之前又交代,“你们说话声音小点,要注意时间,大人和小孩都需要休息。”
  苏钧其实没有睡,刚刚是半身麻醉,他一直是有意识的,还模模糊糊的听到护士小姐问他喜欢男孩女孩来着。
  自己生的,男孩女孩当然都喜欢。
  陆庭川握住了苏钧有些冷的手,“让你辛苦了。”
  婴儿在襁褓里,小小的,脸上透着红,连着眼睛都没有睁开。陆家的两个长辈轮番的抱了会儿,笑得合不拢嘴,自顾得逗了会儿,这才把小孩给了陆庭川。
  陆庭川两只手小心翼翼的接了过来,他第一次抱这么小的孩子,臂弯里的孩子太小太软,他都不敢用力抱,不知道用什么姿势能让孩子舒服点。
  满心的喜悦和紧张,有种不能言语的感动。
  这是他和苏钧的儿子,他最珍惜的宝贝。
  达达围着陆庭川的脚边转,踮着脚,“我也要抱,我要看看他,爸爸,我要看看他。”
  陆庭川把手放低,达达就看到了爸爸怀里的小孩。
  这小家伙和他想象中的弟弟相差太多了!怎么满脸通红的,眼睛也没有张开,皱巴巴,达达有些嫌弃的问,“啊,他怎么这么丑啊。”
  陆庭川臂弯里的孩子像是知道自己被嫌弃了,“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
  达达吓了一跳,撅了撅嘴,“我就说你丑,你还哭。”他用手轻轻的拍了拍小婴儿,颇为宽宏大量的又说,“好了,我也不是故意的,你别哭啊,就长得丑也是我弟弟。”
  陆正海和白秋禾停了达达的话哈哈大笑,白秋禾说,“达达,你这会儿说他丑,他以后就不和你玩了。”
  达达愣了下,心有余悸的说,“不会吧,他这么小,怎么会听得懂我的话。”
  护士拿着奶瓶走进来,刚刚在门口也听见了达达说得话,也乐了,“小孩子最记仇了,你说了他或者对他不好,他以后就不会叫你哥哥了。”说完,又把装着水的奶瓶递给了白秋禾,“先给孩子喂点温水,哭了也许因为饿了,喂了水之后就可以喂奶了。”
  婴儿会吮吸是天性,把奶瓶凑近小家伙的旁边,小家伙就张开嘴含了进去,也不哭了。
  达达盯着在动的小嘴巴,“他可真有趣,眼睛没睁开就能吃东西,真贪吃啊,怎么这么能吃。”
  小婴儿这会儿还不知道哥哥在说他什么,不然被戴了顶帽子非得又哭了。
  喂完了奶之后,白秋禾把孩子放在苏钧的旁边,牵着达达退出了房间,她也知道这会儿小两口肯定有话要说。
  陆庭川牵起了苏钧的手,两个人十指相扣。
  苏钧笑了笑,“你觉得他像你多一点,还是像我多一点。”
  陆庭川仔细的看了看已经睡了的孩子,神色温柔,俯□亲了亲苏钧的唇角,“现在还看不出来,我希望他像你一点。”
  “嗯,名字取了没有?”
  “陆承泽,我希望我们的孩子平安的长大,一生无忧。”
  “一定会的。”
  ***
  苏钧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陆庭川若没有应酬,基本都在医院里,坐在苏钧身边看看文书,两个人说说话。
  孩子出生后,两个人比着以前感情更好了,不说话也很温馨。
  达达一放学也往医院跑,想要抱抱弟弟,看看弟弟,人家可是要励志当好哥哥的人,再加上每天都来的白秋禾,整个陆家都快搬到医院了。
  陆承泽小名叫贝贝,每个人抱着他都“宝宝宝宝”的叫,苏钧索性就取了宝贝得后面一个字,叫他贝贝。
  到了第二天上午,襁褓里的贝贝眼睛睁开了一条缝,下午两只眼睛就全睁开了,小家伙睡觉的时候手捏成小拳头举着,放在耳朵边,达达看到了挺新奇,用自己手碰了碰弟弟的小手,“他真可爱。”这会儿倒是完全忘了看到第一眼的时候,自己曾经嫌疑弟弟丑来着。
  一个星期后,苏钧出了远,才出生的孩子长得很快,有种一天一个样的错觉,贝贝褪了红之后皮肤嫩嫩的,渐渐的会开始笑,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识的。饿了的时候,扭着小脑袋,东找西找,找了会儿到不到就会开始干嚎,叫了会儿没人应自己,就会想哭的预兆,一直到嘴里被塞了奶嘴,就又安静了下来,专心的喝奶。
  达达看着摇篮里的弟弟,他把手伸到弟弟的掌心,弟弟就会合拢手掌用力的拽着他的手指,这个游戏达达乐此不疲。
  达达笑着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弟弟的脸,“他可真能吃,一睡醒来就要吃。”这会儿达达终于找到个比自己更跟吃的了。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孩子就满月了,比着从医院的才抱回来的时候大了一圈,白白嫩嫩的,躺在摇篮里就能自己玩的开心,用手把被子推掉,吐吐泡泡什么的。
  满月的这天,陆家摆满月酒就请了几个长辈,并未弄得声势浩大,达达穿着小西装,挺像个小绅士。他现在没事就喜欢抱抱弟弟,他觉得弟弟身上有种香味,软软的还会笑,可好好玩了,但是在被弟弟一天冲了两泡尿之后,达达就变得有些犹豫了。
  那么小的婴儿垫尿不湿的话不透气,闷着还容易长痱子,白秋禾就弄了些质地柔软的棉布,裁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给孩子当尿布。
  脏了洗了后用开水煮过消毒,再就挂在顶楼,在阳光下暴晒一天。既卫生,对宝宝皮肤也好。
  这样一来,陆家的顶楼每天都晾着许多片的尿布,迎着风飘扬,颇为奇异。
  陆庭川突然又有了一个儿子,别人都觉得诧异,好奇孩子的母亲到底是谁,孩子从哪儿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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