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惶恐的周元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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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长莺飞季节尚未到,大河两岸残存着浅薄的积雪,潼关的西面,古老的华州城墙翻然一新。用传统粘米汤古法重修的城墙看到一块块儿叠加的青黑砖石,高大宽敞城楼内安放着架架崭新的床弩,都是蒙古匠人仿制的三弓车弩,最新打造,从头到脚全是新的。
  华州城不大,有守军六千人,一千蒙古人,五千的色目、回回,没有一个汉兵。而在华州之东,有两条封锁线,由西往东,一条南至少华山,北沿渭水,口温不花连筑少华山城、临渭城,设柳子寨、敷水寨,另筑小寨十八,除两城各由一千色目、回回把守外,余下大小二十寨均由汉兵、汉将看守。华州据点,蒙军有近两万人。另一条封锁线核心在华阴县,华阴县也重现加固、重修,同样是一千蒙古、五千色目回回,南靠太华山,筑太华山城,一千兵;北临渭水,筑一水城,一千兵;向东筑一关西大寨,钉在潼关出口,屯兵万人,全是汉兵。华阴据点,蒙军亦是近两万人。
  两据点约莫四万兵,口温不花关中军团主力大部在此了。
  洛水先汇入渭水,再同渭水一起汇入黄河。同州在洛水北岸,与河东仅隔黄河,忽必烈也注意到龙门渡的重要,从其他战区抽调两万人守在此。忽必烈原本是想把这片防区划给{赛存孝}刘整,但刘整拒绝了他,更狠的是刘整很有魄力的烧毁栈道,从剑门关等南线抽调兵力,屯大兵严守栈道要害地带,大有赵佗断五岭道路的意思。
  忽必烈气得牙根痒痒,又一个汉臣辜负了他的信任。可无法征讨,蒙古虽大这次却无力多线开战。刘整毕竟是在观望,也就随他去了。
  顺渭水流域,洛渭交汇之间,这块儿地带属于插进同州——华州华阴据点的斜缝,基本处在华州境内,有蒲城、下珪两城。在河西走廊已经划归蒙古帝国内地后,口温不花无后顾之忧,一万蒙古色目骑兵连同家属在这里放牧,修建两座浮桥联系两边,随时救援。
  近七万人在渭洛之间与齐军周元景军团对峙,若无黄河、潼关压力不小。但口温不花筑城建寨,放弃以往蒙古骑兵机动优势,转而打起阵地战,这是齐军任何一个将领很能接受的。和宋军大战实践表明,只要腿短,齐军从指挥系统、装备、兵员素质各种方面,不带怕的!
  周蕊徽点评曰:“口温不花老鞑子乌龟打法,还不如洛阳之战贾师宪够乌龟呢。”
  潼关里头,沙盘上模型倒映在周蕊徽浮肿眼袋上。
  已经三八了的周某人还像小时候那般,骑快马披披风,带五百玉女军女骑,日夜兼程一日八百里的跑,把包括自己一万玉女军贴身军在内的足足二十万三大营马步军甩在千里开外。
  周元景好赖想干点什么,单就潼关八千守军便能把五百下马女骑团灭了。
  周元景从旁忠心耿耿,从旁讲解道:“大王,末将已经有了计划,蒙鞑七万众,除渭洛之间的马军外,余者皆是坐困之兵。只待三大营马步军诸将士赶到,一路沿黄河西进扫荡同州之敌,一路以堂堂正正之阵出潼关破华阴、华州之敌,再遣水师进入渭洛,隔绝蒙鞑马军救援道路。只消三日即可,渭水南北再无敌军,长安不日光复!”
  周蕊徽巧笑美艳,颔首不断。
  “景兄所言极是,不过孤另有主意。口温不花老鞑子摆出乌龟阵,咱们轻易砸开他的乌龟壳,岂不太伤他自尊了?如此对待一个老朽,不合适,不合适…………”
  周元景反问:“大王有何打算?”
  周蕊徽正色道:“八百里秦川,河西走廊,多有极善马军驰骋的战场,关中还好,难的是河西,虽有野力萧在,山川风貌识得,但士卒还是会多增伤亡。蒙鞑子人不少,还能叫亲戚帮忙。若能在渭洛之间给鞑子放放血,来日无论复关陇河西,还是出塞,少些困难。”
  “大王要聚敌兵,一战见输赢?”周元景道:“大王,那忽必烈不是笨蛋,云州一战效果显著,蒙鞑恐怕会避免的。”
  “阴谋不行,那就阳谋!”周蕊徽坚持道,“最好能成,天知道贾师宪图强宋国、编练新军,那赵官家脑抽趁机复淮北上送死。”
  “唉,未克襄阳,水军不识内河,不然数年前已定江南!”周蕊徽可惜一二。
  “张世杰将军颇有水战才华,他推荐的张弘范等将校皆有其才,相信张将军统练的内河水军,不会败给宋国水军了。”大王感叹可惜,臣子自然要宽慰。
  周元景说这话,逗她一笑。周蕊徽没想过有这么个搭配,自己的内河水军将领是张世杰、张弘范这对对手,一方是崖山海战里宋军水军的主将,一方是崖山海战里蒙军水军的主将,他俩人结合是奔着天下无敌去吗?
  “哈哈,张世杰河北人,原听用于张弘范他爹帐前;张弘范河北人,习得弓马初生牛犊不怕虎,自古皆言南船北马,希望张世杰打醒世人!”
  说着,周蕊徽语气一顿:“景兄,孤预计收复关中、光复长安,就会回去了,关中这里景兄将是主帅,负责收复关陇、河西众多自唐季以来失陷的疆土,孤会留绍云领三千营马军帮助。景兄……加油呦~~~”
  掌握北方广袤疆土的女王、快四十的老女人还像少女般俏皮可爱,周元景绷着笑意,抱拳应诺,心中沉思起。
  “对了景兄,拜托个事儿,荡儿从军了,现在还是个小卒,小妹觉得西北这边能好好历练历练,所以有劳景兄管教了。……不要紧张,周丰荡现今只是一个小卒,和寻常小卒一样,不要特殊对待。如若不幸战死,那也不是景兄的错,是荡儿的命。”
  周蕊徽这话说的漫不经心,周元景差点腿软以头抢地。
  “大王,使不得,使不得,万万使不得!戎事惨烈,战场上谁也顾不到谁,好赖有个万一…………”
  “孤说了,真有万一,是荡儿的命。”周蕊徽淡淡很冷血道:“荡儿是从孤身上掉下来的,孤尚如此,卿何惶恐?”
  周元景此时脸白无神,再无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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