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解开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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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终于明白了,刚刚林熙心中的担忧。
  “这个面具,究竟是什么东西?”
  林熙的手被墨玦所握住,因为她的内力极为排斥这股寒气,林熙心有余悸的放下面具。
  “感觉,自己的情感好像忽然之间被冰封住了,任何事情都不再能引起自己的注意,天下生死,皆在手心掌控,是吗。”墨玦说道。
  银白色的面具散着幽冷而神秘的光泽,好像在引诱着人戴上它,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直到面具离手,她才感觉自己失去的情感好像融化的坚冰,渐渐流回到身体内。
  墨玦轻轻抱住林熙,清晰的触摸到怀中少女柔软而温热的躯体,才能压下他心中的恐慌。
  在刚刚短暂的时间,他感觉林熙离自己如此遥远,好像忽然之间,他就要永远失去心爱的女孩。
  “这幅面具之内,是历任听琴轩之主的怨念与体内一部分内力的汇总。”墨玦凝视着林熙的眼睛,沉声说道。
  林熙一下子便抓住了最重要的字眼:“怨念?听琴轩之主,有什么怨念?”
  墨玦:“听琴轩的规矩就是,若是不想当琴绝了,就要将体内一半的内力注入面具之主,由下一任听琴轩主继承。”
  林熙愣住,好像预想到了什么:“墨玦,上一任的听琴轩之主,究竟是如何死的?”
  按道理来说,上一任听琴轩之主,应该是墨玦的师父,墨玦的武功在她看来是平生之人中唯一一个能和花无岸比肩的,她却从来没有听到墨玦提起过。
  墨灼的师父是上任琴女,在云游四海之后将九霄环佩传递给了墨灼,那么墨玦的师父,也应该如此才对。
  墨玦轻轻笑了笑,眼中却有一抹苦涩和肃杀:“是朕,害死了朕的师父。”
  “每一任听琴轩的主人,都会在脱离听琴轩之前,被他们的徒弟所替代,听琴轩是百年前西极为了图谋北墨所创立,但因为天高皇帝远,西极皇帝为了保证听琴轩的忠诚,便铸造了这个面具,面具本身可以传递内力,亦能吸收内力,使每一任听琴轩的主人都能继承上任的功法和内力,同时,也抑制住了他们的感情。”
  “在此之前的一百多年里,听琴轩四人主人都因为种种原因,其中最重要的,是不想被这个面具所控制,便卸任了琴绝的位置,将一半的内力都传到了这幅面具里,你说,他们就算是自愿,也该充满怨念吧。”
  “直到十多年前,上一任听琴轩之主,也就是朕的师父,他历经几十年的谋划,在拿到面具后吸收了前四人的内力,终于脱离了西极的掌控,也就是说,他背叛了西极,使听琴轩彻底成为一个存在于北墨江湖上的情报门派,正当这时候,他遇到了朕。”
  墨玦陷入回忆之中,眼底满是深沉的情感。
  他遇到师父的时候,和他遇见林熙的时间相差不多,他也曾为能够遇见师父而雀跃,将仇恨和不甘隐藏,心中第一次,有了对未来的期盼和渴望。
  他若是能学成世上最强大的武功,是不是能得到先帝的几分注视,是不是就能不被一个女孩子保护在身后,是不是,就能名正言顺的站在阮阮的身边,为她擦去眼泪?
  “师父对朕极好,他只当朕是北墨九皇子,为了彻底的摆脱西极的控制,师父将毕生心得与武功都教授给了朕,试图通过帮助朕,以此得到北墨皇室的支持,但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朕还是西极的夜珏。”
  墨玦回想起记忆里那个永远一身白衣,冰冷却对他关怀有佳的师父,眉毛不经意间蹙起。
  “其实最开始,舅舅的人没有找到朕的时候,朕也不知道自己原来还是夜珏,也不知道听琴轩曾经居然是西极的势力。所以当九年前陆佑告诉朕夜珏的身份之后,夜珏,就肩负着夺回听琴轩的使命。”
  “冥冥之中,或许皆是定数。”师父用一生的时间试图摆脱西极对听琴轩的掌控,而他却是西极的太子。
  “西极皇室传递给朕的要求是,如果想得到西极的助力,那就凭借自己的能力,夺回听琴轩。”
  “后来,陆佑假扮着朕,在师父闭关的时候扰乱了他的心神,杀了师父。”
  “听琴轩之主和琴绝,都被我所继承。”
  “所以这面具”
  “师父临死前,按照听琴轩的惯例,也将内力注入了这张面具里。他的怨念,应该是五任琴绝之中怨念最深的,毕竟,他至死都以为,杀了他的人是他教导了半生的徒弟,是朕。”
  “或许,朕也不配做他的徒弟。”墨玦自嘲的说道。
  “他如果真的恨你,为何最终会将内力传到面具里面?他既然已经脱离了西极,又何必按照西极定的规矩?墨玦,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师父或许早就认出了陆佑不是你,一个师父,又怎么会认不出自己的徒弟呢。”
  林熙与墨玦的眼眸对视,一字一句都仿佛撞击在他胸口的闷雷,那双清浅的玄眸闪烁着幽冷的寒意,将愧疚和自责都掩藏在最深处,除了她,没有人看到出,那个冷酷无情,高高在上的帝王也会孤独和愧疚。
  墨玦愣住了,很多事情不是他想不明白,而是这么多年来,他一直生活在愧疚之中,根本没有仔细想过当年生的事情。
  是啊,师父怎么会认错自己?就算陆佑连武功都与自己相似,但那个人是他敬重的师父墨玦凉薄的眼底,一寸寸染上墨色,闪烁着动人的流光。
  墨玦亲手解开了她的心结,让她爱上了他,如今,林熙亦亲手解开了墨玦的心结。
  “面具的事情先不说,墨玦,你以后还是不要戴它了。”
  “朕知道,在非必要的情况下,朕不会主动去——”
  “陛下,楼启宣公子前来。”门外的侍卫传来一道通报声,林熙的心猛地一跳,她六艺大典一结束就赶来找墨玦,此事也就启宣知道。
  “让他进来吧。”墨玦将面具收起来,随手给自己披上一件外袍,为了避免琴绝的身份被启宣知道。
  启宣进来看到林熙在房间之后,眉头松了松,扫了一眼墨玦,欲言又止的看着林熙。
  “是那个侍女出事了吗?”林熙示意启宣不必在意墨玦。
  “是,玄奕把她抓住之后交给了程穆的息羽部,刚刚程穆找到属下,是那个侍女趁着守卫不注意,服毒自尽了,他不知道花芊白是你,属下以为你会在意这个人,才连忙赶来的通知。”启宣禀告道,眼睛不知道该看向林熙的什么地方。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林熙女子装扮,并且没有戴着面纱的样子,只感觉十分不习惯,但眼前这个姿容清丽冷淡的女子,眉眼清疏,身着火红的裙裾,又让人觉得她本该是恣肆张扬的火凤凰。
  两种原本矛盾的感觉结合在林熙一个人的身上,流露出令人屏息凝视的吸引力。
  “服毒?”林熙反问,“是什么毒,查出来了吗?”
  “普通的鸩毒,程穆检查了那个侍女的口舌,却没有注意到她把毒藏在了指甲里。”
  林熙冰冷的勾起唇:“藏在指甲里面?这不就是花无岸身边的死士,最擅长做的吗。”
  “死就死吧,反正,花无岸似乎也没有想瞒着我。”
  林熙似乎想到了什么,吩咐道:“不过,此事是程穆处理不当,把他调出息羽部,扔进玄羽卫一段时间吧。”
  三日后,墨都城门口。
  阳光明媚,映照着骏马上的几名少年越英俊神勇,不似凡人。
  “林熙,”司徒岚骑着胯下的神驹,金色的瞳孔浸染了天空的湛蓝,显得分外深邃璀璨,他看着眼前的少年,眼神之中满是复杂,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声线低沉而温和,“对不起。”
  “对不起?”林熙挑了挑眉,不明白司徒岚的意思。
  “之前在马场暗算你的黑衣人,本太子誓,绝不是我的人,与本太子没有丝毫关系,但他和踏血中的霜沙毒,是阮北北朝汪洵要的,如果不是汪洵以为本太子默认了阮北北的所作所为,是不可能将霜沙毒给她的。而且我当时亲眼看见了她与黑衣人说话,却没有阻止。”
  林熙并没有在意司徒岚的后半句话,与他金色的眼睛对视着,良久,司徒岚眯了眯眼睛,缓缓移开视线。
  汪洵吗?
  林熙看向南疆队伍之中的使臣们,汪洵见到林熙望过来,慌乱的垂下眸子。
  汪洵会将霜沙毒交给阮北北,而阮北北与黑衣人有过接触,这就解释了,为何楚惊尘派出的黑衣人会死于霜沙毒了。
  只是,汪洵会听从阮北北的话,真的只是因为他会意错了司徒岚的意思吗?
  林熙始终没有忘记,阮寒清的宅子里,一直有一股神秘势力在暗中保护着。
  司徒岚在瞒着自己什么?不管阮北北的身后究竟有什么人,如今的她,也已经成了一个废人,她等着阮寒清耐不住去要阮北北的一天。
  墨玦已经告诉自己,阮北北已被他抓住,关到了御林军的地牢里。
  “你我本来就是敌国,岚太子没有亲自派人刺杀在下,在下已经十分感动。”林熙淡淡的说道,“所以殿下也不必道歉,只是这次六艺大典太子殿下没有参加,那么下一次战场相见,你我再分出胜负好了。”
  司徒岚攥紧了手中缰绳,薄冷的唇角微微抿起。
  “相信这一天,不会太久了。”
  “只是不知道林熙将军回到墨都这样安适之地许久,刀剑是不是已经生了锈。”
  “我的剑是不是生了锈,太子殿下一试便知。”林熙眯起双眸,感觉体内的热血在沸腾。
  “一言为定。”
  “后会有期。”
  “所以,沧将军,你真的不能收我为徒吗!”一旁,司徒巍看着一脸冷酷的沧澜,不知重复了这句话多少次。
  沧澜听到“沧将军”的称呼,额角不由自主的爆出一根青筋。
  “我是南疆太子的同胞兄弟,我还是箭绝第三和御绝第二,收了我做徒弟,你买不了吃亏,也买不了上当,扬名立万,还能成为我们南疆的大将军,可比在这个林熙手下做小统领好上百倍千倍。”
  沧澜的额角爆出第二根青筋。
  司徒巍金色的眼眸仿佛一轮璀璨的太阳,亦步亦趋的跟在司徒岚的身后,看着沧澜,一步三回头,仿佛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林熙看着喋喋不休的司徒巍,抽了抽嘴角,眨了眨眼睛,迷茫的问道:“太子殿下,你这个弟弟是入了什么邪教吗?我觉得他十分危险。”
  她之前是怎么以为,司徒巍是个沉稳而有野心的少年的?
  这三天里,司徒巍自从拜访了一次沧澜之后,便对沧澜的崇拜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做梦都想着让沧澜收他做徒弟,偏偏沧澜的性子极冷,根本不可能收徒,直到今天也没有得到沧澜的回应,仍旧不想放弃。
  司徒岚默默地策马后退半步:“本太子不认识他。”
  司徒巍:“皇兄,你说好了要给我找个师傅的。”
  司徒岚默默地策马后退了两步,指了指林熙:“是啊,这是本太子给你找的。”
  “我就喜欢沧将军。”司徒巍扫了一眼林熙,便将灼灼的眼神重新放到了沧澜的身上。
  又一次听到沧将军的称呼,沧澜的额角爆出了第三根青筋。
  “够了!”沧澜低吼一声,让司徒巍一下子愣在原地,不再说一句话。
  “滚回你的南疆,练好马术和箭术再来找我。”
  司徒巍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差一点从马背上冲下去:“这么说,沧——师父,你同意做我的师父了?”
  他话说到一半吞咽下去,连忙改口称沧澜为师父。
  林熙看着脸色铁青的沧澜,也有些惊讶他居然同意了。
  “你太聒噪了。”沧澜说道,“我只收乖乖的徒弟。”
  “我最乖了!不信你问皇兄!”
  司徒岚默默地后退了三步,朝林熙抱了抱拳,随即一声令下,率领南疆的使臣离开了墨都。
  “本太子没有你这个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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