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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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消息,可真够灵通的。
  长怡神色如常,与笑意吟吟,一脸欣慰看着她的蜀夫人笑道,“您看,我祖母有多欢喜见到您。”
  “你啊,我就爱听你跟我说话,只听你小嘴一张,我就能乐得合不拢嘴。”蜀夫人见她对她亲热又甜美,那无端的亲近让她觉得舒服,也觉她这未来的儿媳妇跟他们家,跟儿子都是亲近的,在路上的那些担心这时便消失了一大半,心情顿时高兴了起来。
  “承伯母厚爱。”长怡笑着拿帕掩嘴,目光灵动一转,那样子,鲜活美丽至极,看怔了旁边男子的眼。
  蜀夫人这时左看看,右看看,见了小儿女那女子娇,男子不能移眸的情形,真真正正地暗吁了口气。
  收到狄家无意嫁女的信,差点把将军与她吓死。
  **
  蜀夫人的这临时一来,长怡接了她,在祖母处也没呆多久,就被提醒要去送请帖,遂就起身告罪去了。
  这提醒之人是狄圆,长怡出门的时候轻摇了下头,对这堂姐,她心下也没有多大可惜了。
  因去请帖的人家都是相熟至交之人,长怡难得去,难免都多留了她说会儿话,长怡这是到了入夜才回的府,等到了蜀夫人去请安,蜀夫人都用过晚膳许久了。
  知她刚回家就过来,蜀夫人不舍,与她说过几句话就忙让她回去歇息了。
  长怡自小与家将们的夫人处得甚好,她嘴甜爱叫人,母亲吩咐她怎么叫就怎么叫,让她怎么与夫人们说话她就怎么说,自然也是得长辈喜欢的,蜀夫人也是那些夫人中最为疼爱她之人,即便她不是蜀光之母,长怡对她自也是体贴周到,亲热有礼。
  这厢与蜀夫人说过话,又叫来丫环问过贵园的下人安排,仔细吩咐了下人按蜀夫人的喜好做事之后,长怡这才离去。
  她走后,蜀夫人对着长怡一来就赶来,随后就站在她身后不吭声的儿子叹气道,“这么好的女子,你去哪找?你告诉我,即便就是不冲着这份家世,就冲着这份为人处世与性情,你去哪找个像她一样的?”
  “儿啊,”见他抿着嘴不说话,蜀夫人苦笑了一声,“我们做尽了一切,才为你求来了这桩婚事,你若是非当这不是我们不为你着想,只为蜀家这个家族着想,那你爹和你娘也无法可说了。”
  “儿子没有这般想过。”蜀光沉着声道了一句。
  “没有想过吗?”蜀夫人喃喃道,“那自然好,那就表现出你未曾这么想过,旁的事,交给娘就好。”
  说罢她转头看了儿子一眼,随之回过脸来一脸若有所思,不解地自语道,“狄家那小姐当着老夫人的面就敢对我这么讨好,这是狄夫人有意而之,还是那小姐真对你死心塌地?”
  蜀光听了这话,紧紧看着他母亲,眼睛不动。
  他娘是有本事之人,若不然,他父亲也不会走到这一步,在某一方面来说,他信任她的能力如同信任他的父亲一样。
  “娘的意思呢?”
  “你说呢?”
  “后院之事,儿子看得不懂,尤其狄家的,狄夫人不是那些任人揣度之人。”
  蜀夫人这时望了儿子一眼,当时也没说什么,在想了好一会之后,她才谨慎地道,“不知道,得等明天见过夫人,说过话,得了意娘才能给你半句话。”
  狄夫人那个人,只能摸着她的话往上猜,等猜得差不多,能得她一个颔首了,那事情就能差不多摸到一个方向了。
  **
  狄禹祥与萧玉珠是午后进的门,两夫妇没见来迎的人,下了马车就上了轿,直接回了后院。
  长怡在父母的院子门口候着,见到母亲下轿时神情懒懒,就知她是刚午歇好不久,她朝扶着母亲的父亲皱着鼻子笑道,“一定是在外吃好了才回的家,可有给我带好物?”
  “小馋嘴……”狄禹祥笑,朝身后的狄丁点头,“都给她,省得说我们的不是。”
  萧玉珠朝女儿伸手,等人过来,微微一笑,看着神情稍稍精神了一点,“这几日家当得如何?”
  “不如何,”长怡翘着嘴角,笑容略带一点狡黠,“断了不少人的后路,爹爹知道了怕是少不得骂我。”
  “哦?”狄禹祥略挑了一下眉。
  “等会告诉您。”
  与父亲一道扶了母亲回屋,长怡端来水,服侍了父母洗了脸与手,在外等了父母换好了家常衣出来后才与母亲说了蜀夫人来之事。
  “她来了?”萧玉珠接过丈夫吹凉递过来的红枣茶,浅抿了一口,道,“事前也没给个信,临时赶过来的?”
  “嗯,女儿看是。”
  长怡说罢,就把这几日的事都说了,说完朝父亲呵呵娇憨地笑了两声,“我让西东帐的蔡叔叔请了长倚哥哥过去,也没让他给他安职,临走前,我也不打算给他支什么银子,回头他要是带了不少去,我让蔡叔叔使法吞了,爹爹看如何?”
  “你不是要我骂你?”狄禹祥看着女儿好笑地道。
  “我就那么一说……”长怡靠着母亲的肩,咯咯笑着,“至于圆姐姐,这婚事我想还是让祖母定的好,这样大伯公家也没什么话说。”
  她就是不嫁小将军,依蜀家现在如今的心性和蜀小将军那算来也不赖的本事,怎么样也临不到她那个堂姐嘛。
  她只是他们家的堂姐,又不是她母亲的亲生女,堂小姐与小姐,那身份差的可不是一丁半点。
  “就这是你这几天弄的事?”见妻子此边笑意不止,狄禹祥嘴角柔和不已,跟女儿说话的声音也是带着浓浓的笑意。
  “都换了一拔人了,爹,什么叫这这就是我这几天弄的事……”长怡叹了口气,“忙得我都的懒筋都快没了。”
  “早上与祖父祖母和蜀夫人都请过安了?”萧玉珠这时开了口。
  “请过了。”
  “大郎,晚膳,我就与蜀夫人一道用罢。”萧玉珠这时转头朝丈夫道。
  “好。”狄大人颔了首。
  “我们现在去与你祖父母请安,你也一道,”萧玉珠起身,牵了女儿的手,走到了同时站起的丈夫身边,同时与他道,“那康柒你先见见,见过了再看我要不要见。”
  “娘……”长怡这时摇了摇母亲的手,扮着鬼脸笑道,“你要是见过了,也让女儿见见,我听说那个康柒可是来者不善。”
  萧玉珠听了一扬眉,不由拍了下小女儿的头,“怎么说话的,还以为你变老实了一些。”
  她这话一出,引得在旁的丈夫大笑不止。
  作者有话要说:能成功更新吗?
  ☆、第259章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长怡悠悠,嘴边也是笑意不止。
  萧玉珠也是但笑不语,未再多说女儿。
  等到去与公婆请了安,说了好一会话,又见过赶来的侄女,夫妇俩这才带了女儿回来,丈夫去了前院,萧玉珠也没有多加歇息,就让人请了递了话的蜀夫人过来。
  长怡站一旁为母亲捏着肩,在人没来之前与母亲闲谈道,“娘,我记得之前你说最喜蜀夫人的一点是她最会变通罢?”
  “嗯。”萧玉珠闭着眼淡应了一声。
  “这点女儿不及蜀夫人。”
  “你不是她。”萧玉珠眼皮动都未动一下,淡道,“你是我们的女儿,如若你未嫁前都需你来变通,不过是你父与我的无能。”
  长怡从小都被父兄叮嘱戒骄戒躁,抵制住了那与生俱来的优越感,时间久了,哪怕旁人再夸她是天之娇女,她也能付诸一笑,这也是她明了蜀光小时厌她之因,没有哪个天禀异赋的人想与泛泛之辈,容貌丑陋之人牵扯到一起。
  但母亲又与父兄不同,她告诫她的是别人眼中的她是什么样子,那最好是按别人认为的来决定走势——没有人会来认清她本来的面目,会按她的本心走。
  在别人眼中当她是狄家的小姐,那么她最好也当自己是,她本身是什么样的,一生认同她的能有两三人,已是幸运。
  长怡以前是真不太在意母亲对她告诫三番的话,不过经点事,她也明了母亲的苦心。
  父亲教她怎么成为一个人,成为自己,而母亲教她的,是她怎么与周边的人游刃有余地处在一起,怎么生存。
  毕竟,她终是会嫁,去往一个陌生地方,而不能一直呆在父母给她安乐窝里。
  “终是要懂,娘,是不是?”长怡低头,把小脸贴在母亲温暖柔和的脸上。
  母亲年过四旬,却还是娇艳如花,这其中不乏父亲对她一生异常的深爱,但长怡也知,更多是的母亲自己珍惜自己的结果。
  “我深爱你父,但我这一生,我把自己放得也重,很多时候我把自己放在了你父亲之上,我知道自己得到或者失去我会是什么样子,我会过何样的日子,所以我这一生都不会在外人面前失态,这不是擅于忍耐,而是我们这种人该有的一种笃定。”这是长怡在第一次来月事,母亲与她说起女人事,长怡问她可为那些对父亲投怀送抱的女人介意过时母亲答她的话。
  母亲说这话时很淡然,而长怡只有在之后的每次想起来,才能觉察出这话背后的强大和所需要的魄力。
  长怡知道自己打小所经的事多,小时懂得太多,骨子里对许多事太轻忽,也过于贪玩了些。
  实则细细想来,她其实与蜀小将军是有相似之处的,那就是身上那点傲气,不过蜀小将军表现在外,见什么就表现出什么,而她的傲气是在骨子里的,她不把人看在眼里,不过是没把人当回事。
  说来,她的这种傲气更致命些,因太轻敌了。
  这是长怡昨晚想了一夜,最后自省时得的结论。
  在家里,这里的上上下下,母亲再明白不过,这里的人再翻天,也翻不出父亲的权势范围。
  但她要是嫁出去了,离得远了,就说不定了。
  女儿话后,萧玉珠转头看了女儿一眼,见她依恋地靠着她的肩,她轻吐了口气,点了头,“你是你爹与我所生,我们当然在有生之年护你一辈子,你兄长们疼爱你,自愿为你谋划好你的一生,但我儿,你要知道,不管是父母兄长再疼爱你,远不如你自己有本事来得强,你嫁出去了,我们也有远水急不了近火之时。”
  “还有,我也不愿意成为哥哥们的负累,没有谁会愿意喜爱一辈子给他们惹麻烦的妹妹罢,女儿也觉着持宠而娇最难看。”长怡皱鼻子道。
  她是见过不少持宠而娇,确实再难看不过了。
  萧玉珠听女儿的话微笑了起来,反手碰了碰她的脸,温柔地道,“你能明白再好不过了……”
  说罢低头去看女儿娇俏的脸,心道这世事果则是水满则溢,月盈则亏,女儿自小太聪慧,反倒不如她当年懵懵懂懂,一嫁就嫁给了她父亲来得有运气。
  女儿的缘份,不知是有还是没有。
  **
  “和氏见过夫人。”蜀夫人一见萧玉珠,一步都未停,就上来见了礼。
  长怡也是施了一礼,叫过人,扶了蜀夫人。
  萧玉珠淡笑,她不是对人热络之人,点头之后朝蜀夫人伸了手,“过来坐。”
  “多谢夫人。”蜀夫人遂即就坐了过去,这时她才抬眼仔细打量萧玉珠,见萧玉珠与三年前她见过的那面未差多少,洁白脸孔上挂着那点淡淡的浅笑,样子温婉如水,身形纤细,衣冠清艳,她还是微怔了一下。
  “这么多年,您真是一点也未变,”蜀夫人道这句奉承话,着实带了几许真心的感叹,“我这老婆子却是老了不少了。”
  蜀夫人就坐她侧坐,挨得近,萧玉珠偏头就能看清楚她的脸,蜀夫人是老了不少了,脸上的细粉也遮不住她眼角的深纹和泛老的皮肤。
  蜀夫人心重,里里外外的事都要操心,当年蜀将军风流的时候,蜀府也因她的脾气惊天动地闹过几场,后来蜀将军回头,这事说来是浪子回头金不换,但萧玉珠也看得出蜀夫人这是为了儿女,才平了与蜀将军的那些缝隙……
  到底是意难平罢,所以这边忍的那边找补,如今有人跟她说起蜀夫人,都道她是个极有手腕的,蜀家家族那边的亲戚都得看她脸色过活。
  当年蜀夫人在她面前为蜀将军流连柳巷包名妓不回家的事哭过无数回,求过萧玉珠管管这事无数回,萧玉珠自一开始就知蜀夫人性情,她是个听不得重话的,也是个不擅原谅之人,所以,以前她没劝过蜀夫人息事宁人,这时也不会说让她少管点事享点清福的话,只是点头“嗯”了一声,对她的话泰然受之。
  蜀夫人见狄夫人神态都跟之前几年前见的一样从容不迫,不知为何,心底有些发涩。
  不是为的她嫁了好丈夫,有了好儿女,而是她学了许多次,都学不会她的那份对许多事情的漠然处之。
  假若她能学会一些,她那心至少不会因一点点事随时会放在油锅上人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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