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团锦簇 第10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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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有怕的时候?”萧沐仁打趣着呦呦,“我可是听说你当初第一次进宫的时候就敢和云瑶公主对峙的。”
  “那不一样。”呦呦摇头,“当时心里憋着一股气,见到她就气不打一处来,怎么可能态度会好,也顾不上怕不怕了,后来其实还是挺后怕的。”
  怀瑾见呦呦要和萧沐仁说话,就提出他自己去逛一逛,看看碑亭檐柱什么的,若是不让拓印他就抄一些回去。
  “你还带了纸笔?”呦呦忍不住笑起来,“真是,一会儿都不放松。行了去吧,不要走太远。”
  萧沐仁也叮嘱了一番,又让小荣子跟着,“注意安全,懂吗?”
  小荣子会意地点头,跟在怀瑾身后出了大成门往前走了。
  “咱俩还往里走吗?”萧沐仁停下来问呦呦。
  “里面还有什么好看的好玩的吗?”呦呦也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往里走,其实她有点累了,正借着四喜的遮挡将半个身子倚靠在了萧沐仁身上。
  萧沐仁回想了一下,点头又摇头,“后面是内宅,主要是住处吧,感觉没什么看头了。”说完四处看了看,指着不远处的一座亭子,“要不,坐一会儿?”
  呦呦点头,于是两个人就慢慢走过去,等到了亭子的时候,四喜已经铺好了坐垫,又拿出了一个点心攒盒,摆放在桌面上。
  “你刚才说到哪儿了?”萧沐仁在呦呦旁边坐下来,问她,“为什么又后怕了?”
  呦呦捏了一块点心吃了,然后回答萧沐仁的问题,“云瑶公主怎么说也是皇家的女孩儿,我那么说人家,万一皇上或者太皇太后吃心了不高心了,追究起来必然是我比较惨,所以还是挺害怕的。”
  萧沐仁点点头,不知道想起来了什么,突然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呦呦不解地看向他,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萧沐仁接触到呦呦的目光,笑着说:“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什么感觉吗?”
  “什么感觉?”呦呦微微向前探身,笑着问他,“是不是觉得这个丫头片子挺欠揍的?应该找个机会蒙上麻袋揍一顿?”
  “哈哈!”萧沐仁大笑起来,“你以为我是怀宇吗?找机会就揍一顿别人?”
  “咦?这么说你真的被哥哥揍过了?”呦呦状似好奇实际嘲笑地跟萧沐仁说。
  萧沐仁被噎了一下,僵硬地点头,然后在呦呦额头上敲了一个爆栗子,“还不是因为你?”
  “那,你因为我挨揍难受不难受啊?”呦呦问萧沐仁,嘴角是憋都憋不住的笑。
  萧沐仁当然明白她什么意思,当即摇头,十分认真地说:“不难受,为了你挨揍,我甘之如饴,谁让我好命地娶到你了,挨揍几次也没关系。”
  “净油嘴滑舌!”呦呦白了萧沐仁一眼,嗔道。
  “怎么是油嘴滑舌……呢……”萧沐仁正反驳着,冷不防脸颊被呦呦啄了一下,柔软的唇一触即离,让萧沐仁直接结巴了,嘴半天没有合上。他往四周看了看,四喜在远处站着,因为是正午,孔庙里并没有什么游人,只有他们俩。
  “不用看了,没有别人,”呦呦瞪了他一眼,“木头人,呆。等等,说远了,你还没说你对我什么感觉呢。”呦呦终于想起来之前的话题了。
  “我当时就想啊,这个姑娘真有意思,一定要买到身边每天伺候自己给自己逗乐才行。”话才说完就感受到从呦呦眼里射出的冷刀子,赶忙摆手,“我那时候不是不知道是你嘛,而且我那时候也还小,不知道天高地厚。”
  呦呦对他的想法无话可说,但是对他的说法却是认同的,的确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所以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不喜欢你。”
  萧沐仁看向呦呦,微微有些吃惊,并不是吃惊呦呦不喜欢自己,这件事他早就有感觉,他吃惊的是呦呦居然会说出来,“我以为你永远不会说出来了呢。”萧沐仁笑着说。
  “原本是没打算说出来的。”呦呦笑了一下,“交心嘛,是要相互的,你对我交心,我也要对你交心。互相尊重罢了。”
  两人正说着,怀瑾从外头进来了,见到他们坐在亭子里就走过来,“你们还在这里啊!找了好久不见你们,孔府和孔林还去吗?”
  萧沐仁转头看向呦呦,“还去吗?你要是觉得累就不去了。”
  “去!”呦呦从石凳上站起来,“其实没那么累,就是走得不习惯。”想想前一世可以逛街一逛就一整天,现在才一个时辰还不到居然就觉得累了,果然是被娇惯的太过了。
  挨着孔庙的就是孔府,孔府又叫衍圣公府,是孔子嫡裔子孙世袭的公爵府邸。不过同样的,孔府和孔庙一样,被六十年前的大火吞噬毁灭,不止房屋建筑被烧毁,里面收藏的大批历史文物名人字画,全部没有幸免,保留下来的只有三座牌坊和仪门、大门等不易烧毁的建筑。
  孔府虽然已经重建了,但是观赏和历史价值都没有了,只能随意走一走看一看,欣赏一下建筑工人和修缮工人的伟大构思,毕竟建筑上的精美和机关也很价值。
  几个人在孔府待的时间不长,不到半个时辰就出门了,继续往东就是孔林。六十年前的那场大火就是从孔林开始烧起的,据说是因为清明祭祀不当引起的火灾。六十年来,孔林算是被修缮得最好的一个,原来被烧毁的树木也已经在原地重新栽种了,榆、槐、柏、桧、杨、柳等树木近千亩。
  这个时代的孔林还没有修建那么多的碑林,仅有二十几座,其中大部分是孔氏后人的墓碑。除了碑林,还有一处建筑,名为“万古长春坊”。
  万古长春坊是一座石质结构的牌楼,一共六柱五间五楼,中间坊殿顶上有红漆描绘的“万古长春”四字,石坊上雕有盘龙、舞凤、麒麟、骏马、斑鹿、团花、祥云等精美图案,非常的优美漂亮,气势看上去也十分宏伟。
  呦呦绕着这座牌坊转了好几圈,一边感叹劳动人民的智慧和技艺,一边问萧沐仁:“这万古长春坊,是后来重建的?看这工艺,不像是本朝的啊。”
  萧沐仁却摇头,“并不是,一直就这一座,当初孔林失火走水的时候别说木头,就是后头碑林里有离得近的石碑都烤脆了,一碰就裂开了,唯独着万古长春坊,除了沾了些烟灰有的地方被熏黑了之外,一点问题都没有。”
  呦呦惊讶起来,“这么神奇啊,是石材特殊吗?”
  “不清楚。”萧沐仁也仰起头来看向坊顶上的字,“不过听说,这座万古长春坊建成之初,请京城相国寺、洛阳少林寺和蜀地大佛寺的高僧来祈福过。”
  呦呦眯着眼看一圈四周,不相信地摇头,“不可能吧,怎么说也是儒家圣贤的地盘,会请佛家高僧来念经祈福?两家不说势不两立,也不像是能和睦融洽相处的啊。”
  萧沐仁学着呦呦以前的样子,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都是野史传说罢了。
  两个人在并间在树林里走着,闲聊着说些有趣的事。四喜挎着篮子抱着坐垫远远地跟着。
  孔林虽然被烧过,后来也重新栽种了不少树木,到现在都是五六十年了,参天大树遮天庇荫的,走在里面太阳晒不着,偶尔有风吹过,十分凉爽,林间还有鸟儿在树枝间蹦跳飞舞,也不怎么怕人,有的还飞过来往跟前凑。呦呦甚至还跟四喜要了两块点心,掰开捏碎了撒在地上,立刻引来一群羽毛五彩斑斓的不同种类的鸟。
  萧沐仁见她喂得高兴,也拿了一块捏碎了往地上撒,却被呦呦拦了下来,“够了,鸟儿们平时都是自己捕食吃,吃白食吃习惯了就懒了,不肯自己捕食吃了。”
  萧沐仁笑话她杞人忧天瞎操心,“这么大片林子多少鸟儿呢,别说四块点心,就是再来四块也不够吃的。”
  或许是为了证明萧沐仁说得没错,突然几只鸟从不知道何方冲了过来,直接对着呦呦手里的点心啄了下去,有几下没啄对地方,直接啄到了呦呦的手,吓得她一下松开了手里的点心,萧沐仁见状也赶紧扔了点心替她赶鸟。
  鸟儿们见食物落了地,就一窝蜂地又扑棱着翅膀落到了地上,争先恐后地啄起点心来了。
  萧沐仁扔了点心就抓住了呦呦的手,十分紧张地查看,“怎么样,疼吧?”拂去手心里的点心渣子之后这才看到,倒是没有破皮也没有伤口,就是白皙的掌心被叼青了几处。心疼的萧沐仁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干脆将火气发泄到了地上的鸟儿们,抬脚就踢了出去,吓得这些扁毛畜生腾一下子飞走了。
  呦呦拉住他不让他迁怒,“没事,不怎么疼,是我肉皮子太嫩了,回去涂些玉肌膏就好了。跟它们生什么气,畜生又不懂事。”
  “那咱们回去吧,赶紧涂上药膏,免得再肿起来。”萧沐仁牵着呦呦的手腕,注意着小心避开她的掌心,然后吩咐四喜去找怀瑾,一行人驾着马车回了客栈。
  上了车呦呦还在遗憾惋惜,“本来说好了今晚在外头吃的。”说着还嘟了嘟嘴。
  萧沐仁对自己这个一心惦记着吃的夫人也是丝毫没有办法啊。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孔府是山东曲阜的孔府孔林孔庙没错啦,不过加了些自己杜撰的东西,大家随意看看就好,不要考究,经不起考究。
  ☆、第一四七
  第一四七章
  回程的马车倒是不快, 不过呦呦一直觉得没有玩够, 所以心情不够好,然而一转眼, 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呦呦一撩帘子,“学而”客栈的大门就已经在窗外了。
  搭着丫鬟的手, 被萧沐仁和怀瑾还有两个丫鬟小厮护在中间往里走, 一进大厅,发现里面做的人不少,几乎坐满了大厅里的四五张桌子。
  萧沐仁打眼一瞧, 还是熟人。也不算是熟人,两面之交而已,连话都没说过。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十里堡遇到的那群商人, 没想到居然又遇到了。
  萧沐仁看了那群人一眼,刚好那些商人的领头人也听到门口的动静转头看过来,两人目光短暂地接触后, 又各自分开。
  萧沐仁带着自己的人回到院子,一进院门就让小荣子将院门关闭, 又叮嘱他晚上注意安全,“两人一班轮值, 这几天你们辛苦辛苦,等到了西北我再好好奖励你们。”
  “爷说的哪里话,这都是我们做下人的本分, 哪里用得着奖励。”小荣子跟在萧沐仁后头恭敬地回答,然后试探着问:“爷可是觉得刚刚那些人不安全?”声音压的还很低,
  “也不算。总之小心为上。”萧沐仁说着,就进了正房,小荣子没法再跟了。
  其实小荣子猜的没错,他的确是觉得刚刚那些人不是很安全。如果他没有记错,其实在济南的时候就和这些人打过照面了,当时两帮人住的客栈并不是同一家,而是对面。
  到了十里堡的时候两队人马又住在了同一间客栈,只是对方比自己等人晚了半天住进去,萧沐仁觉得还挺巧合的。可是到了曲阜再次住进了同一间客栈,还是巧合吗?世界上哪里来的那么多巧合,八成都是人为。
  凭着他作为军人的警觉性,以及同那位商人领头人的对视之中,萧沐仁总觉得会有事情发生。所以他吩咐了小荣子要做到谨慎警戒,以免出了什么事情。
  不过一直到他们离开前的头两天,那些商人都没有任何不轨动作和行为,别说呦呦笑话他操心太过,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是不是太谨慎了。不过自我怀疑是自我怀疑,谨慎警戒的行为都没有放松。
  萧沐仁和呦呦原本计划在曲阜待上三四天就行了,一天用来参观孔府孔林空庙,一天用来参观钟鼓楼,然后去看一场关于孔子的戏曲表演。
  呦呦有时候真的觉得,现代人的血多办法套路,真的是从老祖宗那里来的,就说那场关于孔圣人的戏曲表演,无论是服装道具剧情表演,精美程度一点不比现代差。当然,门票价格也是很好看的。
  怀瑾有的时候跟着呦呦等人出去玩,有的时候自己在房间里抄写临摹拓印下来的碑帖,有的时候则跑去曲阜有名的书院跟着上课,用的名帖是怀宇给的翰林院编修的名帖。
  第四天晚上,萧沐仁沐浴完从更衣室出来,就看到四喜抱着一床被子往炕上铺,他奇怪起来,问这是做什么。
  四喜有些为难,“夫人说今晚请您睡炕,她睡床。”
  “为什么?”萧沐仁其实不管谁睡炕谁睡床,他在乎的是为什么两人要分开睡,今天好像没有吵架也没有生气吧,难道是自己在回程是偷偷捏了一把她的臀部不高兴了?
  不等四喜回答,呦呦从外头撩了帘子进来了,一见这种场合呦呦就知道是萧沐仁在问了。她挥手让四喜先下去,自己则脱了睡鞋盘腿坐到了床上。
  “怎么分开睡了?”萧沐仁不顾头发还湿着,立刻跟了过去坐到呦呦的身边,“不是都一起睡吗?没有你在身边我睡不着。”说完还往呦呦的肩膀上蹭了蹭。
  “头发还湿着呢,怎么不擦干?”呦呦从萧沐仁手里拿过帕子,让他转过身去,她好给他擦头发。
  自从那天和萧沐仁在孔庙里“小小”的谈心过一次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就更加亲密起来,偶尔以前呦呦不愿意做的事,也慢慢学着动手为萧沐仁做,刚开始的时候萧沐仁还挺不习惯的,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受宠若惊”。
  “那下次我不管了!”呦呦嗔道。
  “别,别啊。”萧沐仁当时涎着脸把头伸到呦呦面前,“来吧,使劲儿擦,我不怕疼。”
  气得呦呦用帕子蒙着他的脑袋好一顿揉搓。
  现在呦呦让他转过身去要给他擦头发,萧沐仁很虽然很听话,人背过了身去,头却还是要倔强地转过来看着呦呦,又问了一遍刚刚的问题,“为什么要分开睡?”
  呦呦双手掰着他的头让她转回去,然后开始帮他擦头发,一边擦一边说:“我小日子来了,血腥味可能有点重,你去炕上睡几个晚上。”
  古代女子月经期被认为是污秽的,夫妻俩是不能同榻而卧的,有的人家甚至会砸主母小日子的时候安排通房小妾侍寝。呦呦当然不会,把自己的丈夫拱手送人,她才不干呢。
  “不。”萧沐仁斩钉截铁地摇头拒绝,因为摇头的幅度有点大,忘了头发还在呦呦手里,扯痛了头皮,不过他现在不肯管那些,他是绝对不同意分床睡的,“你不在身边我睡不安稳。”
  “你怎么和小孩子似的,”呦呦笑道,“人家怀信过了上年岁就不找我娘一起睡了,你还不如小怀信。”说完把帕子搭在萧沐仁的肩膀上,“好了,去睡觉吧,别任性啊。”
  萧沐仁什么话也没有说,拿着帕子出了卧室。呦呦见他什么话也没说,心底还微微有些惆怅,就这么走了啊,不是说没有我在身边睡不着吗?都不多说几句,再说两句我说不定就同意了啊。
  呦呦坐在床上发呆了一会,突然自嘲地笑笑,果然爱情让人烦恼,真是讨厌啊。不管了,睡觉!这么想着就扯了被子盖在身上,闭眼睡觉。当然不可能立刻睡着,就闭一会儿眼又睁开,睁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又闭上,闭上之后就又睁开。
  不大功夫,萧沐仁从外头回来了,呦呦赶紧闭上眼装睡。耳朵听着萧沐仁在炕那头鼓捣着被子,窸窸窣窣的。呦呦睁开眼看一眼房梁,心底叹气一声,又闭上眼准备睡觉。
  不过下一刻,床上就上了一个人,在她的身边躺下,还特意正了正枕头,然后掀开呦呦的被子,钻了进去。
  呦呦虽然很是窃喜,最然却还是要客气一下,“你干嘛,不是说让你去炕上睡?”
  “我真的去炕上睡了,你还睡得着?”萧沐仁翻了个身,调整一下睡姿,将手臂搭在呦呦的腰上往自己身边搂了搂,“别闹了,快睡。明天先不走,等你身子舒服了再走。”
  “哦。”呦呦低低应了一声,没有发觉自己的嘴角翘了起来,顺从地闭上眼,过了没一会儿,就又睁开了,然后问:“怎么又不走了?我没关系的,反正在车里坐着。”
  “路途总是会有颠簸,还是等你舒服了再走好了。”萧沐仁闭着眼拍拍她的腰,“不困吗?快睡。”
  “哦。”呦呦应了一声,身子不自觉地往萧沐仁身边挪了挪,再挪了挪,又挪了挪,然后啪地一声,一只巴掌拍在了她的屁股上。
  “哎呀,你干嘛。”呦呦抬起头瞪向萧沐仁。
  “别招我啊,惹起火来你负责灭吗?”萧沐仁睁眼看了一眼呦呦,小巧精致的鼻尖就在嘴边,于是不自觉地轻轻咬了一下,权当小小的惩戒。
  “你属狗的吗?”呦呦从被子里伸出手揉揉鼻尖,毫无力度地瞪向萧沐仁,然后又笑了起来,“你上火了啊?上火自己解决啊。难道以前自己没解决过?那你在军营的时候怎么办呢?”眼里的调笑意味丝毫没有遮掩。
  萧沐仁这次干脆不回答了,闭着眼睛开始装睡。呦呦等了会儿不见回答,自己也没意思起来,就睁着眼等着床顶上的帷幔,企图看出一朵花来,然后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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