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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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又点头,方才免了庄络胭的礼,“上前让哀家看看。”
  庄络胭微垂着头端正上前,在离太后两步远的地方福了福身。
  “嗯,瞧着是个不错的丫头,”太后想了想,忽然问道,“哀家记得,前两年庄家有个丫头进了宫,难道是哀家记岔了?”
  “母后没有记错,”皇后用扇子替太后轻轻扇着风,解释道:“庄婕妤也是庄大人侄女,只是庄婕妤乃庶出,昭充仪是嫡出。”
  太后闻言后,当下便赏了庄络胭一对玉镯,显然也是看重嫡庶的。
  站在妃嫔中间的庄婕妤心里虽然难堪,但是面上还要做出并不在乎的样子,想必除了她自己,别人不会知道她心里有多愤恨。
  封谨从头至尾都不曾插过话,只是在庄络胭领完赏退往妃嫔中时看了她一眼,随后便面色平静的看着火势慢慢被扑灭的瑞庆宫。
  直至子时,瑞庆宫的大伙才全部扑灭,封谨看着眼前的御林军总领,淡声问:“垢王可救下来了?”
  “微臣无能,垢王殿下因吸入迷烟太多,已经……薨了。”御林军总领跪在地上,不敢去看帝王的脸色。
  “朕去看看这位二哥。”封谨站起身,往瑞庆宫走去。
  往日繁华的宫殿因为年久失修,本就显得有些荒凉,如今遭遇一场大火,更是显得荒败。高德忠看着满地的炭灰与污水,躬身上前去扶皇上。
  封谨挥退高德忠的手,大步来到垢王尸首处,见到的便是有些狼狈的垢王,虽说身上已经沾染上炭灰等污物,但是尚带着恐惧的脸还是能认出来是谁的。
  垢王并没有遗传韦氏的好相貌,反倒显得平庸,当年在后宫中行事张狂,甚至在其他奴才面前给他难堪,后来被圈禁后还破口大骂,如今也不过是这般狼狈躺下了。
  见皇上安静的盯着一个死人,众人皆是大气不敢出,想来都是知道些当年那些事的。
  “传朕旨意,垢王生前虽行事不端,嚣张跋扈,但念起已去,便以万户侯之礼下葬,改其封号为礼。”封谨看了眼这座宫殿,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旨意中明明说其行事不端嚣张跋扈,还赐封号为礼,还真有些讽刺的意味。御林军总领看了眼礼王的尸首,叫下面的人加紧收拾,也转身跟了出去。
  众位妃嫔见到皇上回来,便娇怯的行礼,封谨无心听这些女人无干的废话,便挥手让这些女人统统退下了。
  太后看着荒凉的瑞庆宫,淡淡开口道:“这瑞庆宫既然走了水,重建后便换个名儿吧。”
  封谨对太后虽是尊敬,但却从不会让太后插手自己的决定,听到太后这话后,他道,“母后无须忧心,朕知如何。”
  太后点了点头,想说别的,但是见其面色漠然,终究是扶着皇后的手离开了。
  封谨看了眼太后一行的背影,慢慢的开口:“摆驾回宫。”
  事情闹到子时过后,庄络胭坐在步辇上已经开始打哈欠,以至于连嫣贵嫔步辇到自己旁边也没有注意。
  “昭妹妹困倦了?”嫣贵嫔话里有话道,“妹妹果真是心宽之人。”
  庄络胭转头见是嫣贵嫔,面色淡然道:“姐姐这话是何意,你我乃是后宫妃嫔,其他事情自有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做主,妹妹需忧心什么?”
  嫣贵嫔想说瑞庆宫走水以及垢王薨一事,但是想起过去那些事情,便忍了下来,转而道:“妹妹误会了,姐姐不过是担心妹妹被今日之事吓着罢了。”
  “多谢姐姐关心,”庄络胭淡笑,“也请姐姐放宽心。”
  嫣贵嫔勉强笑了笑,“自是当然。”恰好遇到岔路,嫣贵嫔便让抬步辇的奴才从岔路走了。
  两人身后不远处,淑贵妃与苏修仪的步辇在夜色中静静前行,苏修仪见嫣贵嫔与昭充仪步辇分开了,便道:“姐姐,看来这嫣贵嫔在昭充仪那没讨到好处。”
  淑贵妃瞅了前方一眼,露出讽刺的笑意,“她还当自己是最受宠的时候呢。”
  苏修仪看了看前方,又看了看淑贵妃,没有再开口。
  瑞庆宫是如何着火的,是意外还是人为?
  第二日皇上便下令彻查,但是大家都清楚,查与不查也便是这般了,这礼王是皇上心头的一根刺,拔了比留着好,即便这根刺已经没有什么威胁。
  诸位大臣也没有谁去给皇上添堵,皇上说什么便是什么了,左右也无关政事,皇帝那一家子阴私多得去了,都去管的话,还要不要脖子上面的东西了?
  对于后宫妃嫔来说,礼王或者垢王都与她们无干,唯一不同的便是礼佛近一年的太后在后宫现身了,这后宫里还会有什么变故?
  还有已经小产的叶淑容与降级的叶容华会不会再度依傍太后爬起来?再怎么说,叶家两姐妹可是太后的侄女,这番关系便是别的妃嫔及不上的。
  庄络胭倒没有其他妃嫔那么多想法,对她来说,太后与哪位妃嫔有亲戚关系,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帝的想法。
  根据电视剧经验和历史经验,但凡是皇帝表妹或者表姐的妃嫔,如果家里没有实权,而皇帝他娘省心,这个妃嫔又认得清场合,那么在后宫里的日子还是会很舒心的。如果家里有实权,皇帝他娘还管东管西,妃嫔脑子也不好使,这类女人或许能风光一时,但是最后结局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所以,不管叶家姐妹是这两种可能中的哪一类,于她来说都没有多大厉害关系,除非现在后位空虚。
  正在庄络胭美滋滋的喝着酸梅冰汤时,太后那边的赏赐却下来了。
  庄络胭瞧着桌上的丝绸玉佩之物,淡笑。太后这哪里是给妃嫔们赏赐,只怕是告诉后宫的女人,太后她老人家要出山了,一个个都老实些吧。
  ☆、25、皇帝太后
  若说今日与往日有什么不同,那便是已经好些日子称病的叶容华来给皇后请安了,皇后的面色仍旧如常,似乎并未因礼佛结束的太后现身有什么特别。
  庄络胭有趣的打量叶容华一眼,小产的叶淑容还没有出现,倒是做妹妹遭降级的叶容华出现了,在太后眼中,也不知这两姐妹谁更得其心?
  “叶淑容到!”
  随着这声传报,屋内众人都把注意力放到了门口,庄络胭倒是把注意力放在了叶容华身上。因为她发现,在太监传报后,叶容华面上的表情有些奇怪,不像是高兴,反倒有种讽刺之感。
  论容貌,叶容华确实比叶淑容出色,而且比叶淑容看起来更加鲜活,若自己是个男人也会多宠爱叶容华几分。叶容华虽说在后宫中行事偶有张狂,但是也知道一个度,怎么今天神色这么奇怪?
  难道是嫉恨叶淑容如今地位比她高,但是也有些牵强才是。
  叶淑容因为小产,也是好一段日子没有出现,如今出来虽说恢复了不少,但是神色间瞧着还是比往日憔悴。
  “嫔妾见过皇后,”叶淑容规规矩矩给皇后见礼后,才退至一边,视线扫过叶容华时,快速的收了回来。
  皇后笑道:“好些日子不见,可大安了?”说完,又叫来和玉,“给叶淑容看座,就……叶容华旁边吧,想来你们姐妹也有些时日没有好好在一起过了。”
  庄络胭瞧着一脸温和的皇后,不愧是皇后,连叶家姐妹有没有好好在一起都清楚,难怪后宫这么多得宠过的女人,也没有哪个敢在她面前猖狂,可见其的好手段。
  “多谢皇后娘娘挂念,嫔妾已经无事了,”叶淑容面色有些僵,不知是想到那个无缘的孩子,还是别的。
  叶容华淡漠的看了眼在自己身边坐下的叶淑容,身子微微一偏,低声笑道:“姐姐过了这么些日子,想来也应该大安了。”
  叶淑容闻言淡淡一笑,带了些无奈的包容:“妹妹可是怨姐姐这些日子不曾探望于你?”
  叶容华听到这话,抬头看着叶淑容,似乎是想要看透她这个笑容下隐藏的所有情绪般,忽然她笑颜如花道:“我们姐妹情深,姐姐身子不适,妹妹又怎会心生怨恨,这些年妹妹早就长大了,哪会一直如那不知事的小孩子般不懂事。”
  淑贵妃端着茶盅,瞧着叶家姐妹俩的情深一片,视线一转向其他人瞧去,其他妃嫔大多若无其事的喝着茶,只是眼珠子却瞧着叶家姐妹。倒是年纪不大的昭充仪规规矩矩的坐着喝茶,不知真对叶家姐妹不感兴趣还是装模作样。
  去年叶家闹了些事,太后借着礼佛的理由近一年不插手后宫之事,而叶家那点子事情皇上也只小惩了一番,这月初叶家办了两件上得台面的事情,太后便礼佛结束了,当真不知是巧合还是别的。
  也不知向来贤惠的皇后娘娘心里又怎么想,端起茶杯掩住嘴角的笑意,淑贵妃吹开水面的茶叶,不过是一出又一出的好戏罢了,她偏就不信皇上会容忍叶家在后宫中独大。
  “既然大家都到了,诸位便同本宫一道去给太后她老人家请安吧,”皇后扶着和玉的手稳稳起身,视线扫过众人,率先走在前首。
  庄络胭随着众人坐着步辇往太后的康安宫行去,皇后的步辇由着十二个大力太监抬着,看起来端庄非常。妃位以上皆是由八个大力太监抬着,三品以上的就只有四个了,五品以上的更是只有两个大力太监,余者皆是步行于后,可见阶级有多分明。
  康安宫位于东南方,离皇帝的乾正宫颇有一段距离,瞧着昨晚皇帝与太后之间的相处,庄络胭实在看不出两人有多母子情深,不过以承宣帝的行事作风,只怕也容不得太后插手于朝政后宫。
  “落!”
  随着太监一声长报,步辇皆稳稳落下,庄络胭把手递交于听竹,起身打量着康安宫,历届太后的居处,确实比其他妃嫔的宫殿多几分厚重感。
  进了康安宫,庄络胭还没有看清太后的模样,便跟着其他妃嫔一起行礼,因太后免了请安许久,所以众妃嫔这一次行的是跪拜大礼。
  “快起吧,哀家也不是重这些虚礼的,”太后笑着让众妃嫔起身,又给有些身份的妃嫔赐座,面上的表情任谁见了也要赞一声慈祥的。不过,一个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的女人摆出慈祥的表情,对于庄络胭来说,实在有些不自在,也显得虚假。
  她位份虽说不低,但是还没有坐到前面的资格,所以虽说有得赐座的殊荣,但还是坐在偏下首处的。
  太后看着满屋子千娇百媚的美人,拍着皇后的手道:“好些日子不打理后宫之事,竟是多了几个美人。”
  皇后看了眼庄络胭等两个今年入宫的低位份嫔妃,规矩答道:“皇上勤政,儿媳想着总该给宫里添几个新人才好,便安排了几个新人入宫。”
  “嗯,你是个贤惠的,哀家听闻今年你的表妹也进宫了,哀家也不曾瞧见,让哀家瞧瞧。”
  上句才夸了皇后贤惠,下一次便提起皇后把自己的表妹安排进宫,这太后是夸皇后还是给她难堪呢?庄络胭见一个着粉色束腰襦裙的娇俏女子走了出来,瞧着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若是单独瞧还是颇有几分姿色,不过在美人如云的后宫中,就显得普通了,难怪自进宫便一直是个惠姬。
  孙惠姬给太后见过礼,太后态度平淡的赏了她一只镯子后,便没有下文,倒是提起了叶家姐妹。
  “皇上子嗣本就少,如今叶淑容还小产了,实在让哀家痛心,”太后看着皇后,“皇后,你与皇上夫妻多年,还是要对皇上多家劝慰。”
  皇后仍旧恭敬的称是,庄络胭瞧着这一幕,觉得做皇后也不容易了。不仅要帮着男人管小老婆,还要管男人小老婆生孩子,小老婆孩子生得少了,还要被婆婆有意无意的提醒着,这孩子多与少也是承宣帝自己的问题,这皇后劝慰又有何用?
  “儿媳无能。”皇后也不应下,只是请罪。
  太后理解般的点头,“你整日处理宫中事宜,确也繁忙,哀家也知你是个贤惠的,不过这后宫之事哪有忙得完的,多关心关心皇上才是正理儿。”
  皇后忙称是,口中仍不提宫务之事,仿佛没有听出太后话中暗含之意。
  庄络胭看着这场戏,不得不感慨,不愧是做太后皇后的人,这话哪句不漂亮,哪句又不藏针纳刺?
  “皇上驾到!”
  好么,皇帝来了,这戏恐怕就更热闹了。庄络胭站起身,看到承宣帝从外面走了进来,膝盖一弯福身行礼。
  “母后这里今日好生热闹,”封谨给太后见礼后,在太后右手边坐下,看了眼屋子里各色美人,视线扫过座位靠前的叶家姐妹,转头对太后道,“天气炎热,母后可要好生将养着。”
  “哀家哪有那般不经事,”太后笑道,“皇上关爱哀家,哀家自是欣慰。”
  “只要母后安康,儿子便心安了,”封谨端起金丝楠木雕花小几上的茶杯,轻啜一口,“若是母后寂寞了,可以叫叶淑容与叶容华多陪陪你。”
  太后点头笑着称是,只是略带疑惑道:“挽眉犯了何错,竟是被降至容华了?”
  皇帝不轻不重的放下茶杯,“母后礼佛,对后宫之中发生的事情自然不清楚,儿子还有奏折不曾批阅,母后问问叶淑容便知晓缘由。”说完,便起身行礼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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