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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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盒全新的。
  包装盒外写的都是外文,她虽然看不懂,但却不陌生,这是裴母之前想买却一直没货的一款淡疤霜。
  “怎么?摔坏了?”温钰问。
  裴识月摇摇头,把东西装起来,“没事,就是突然想起来今天好像没抹够三遍,吃完饭你记得提醒我一下。”
  “没问题,走吧。”
  裴识月跟温钰在外面吃了顿火锅,回去的路上摸出手机给梁望舒发了条微信,问他药膏买了多少钱,自己转给他。
  梁望舒一直没回。
  隔天下午返校,裴识月又发了一条:【谢谢你的好意的,但我家里已经给我买了药,你不收钱的话,我还是把东西还给你吧。】
  这次,梁望舒没再装死。
  梁:【没多少钱。】
  小裴小裴:【没多少是多少,反正以后都不联系了,还是不要欠你太多人情比较好。】
  梁:【……】
  裴识月盯着这行省略号,没忍住笑了,接着出击:【你在学校吗,我等会儿过去把东西还给你。】
  梁:【我不在。】
  小裴小裴:【那我直接拿给你同学了。】
  梁:【等等。】
  小裴小裴:【怎么】
  梁:【你给我两百块就行了。】
  裴识月气笑了:【你把发票或者付款截图发我看看】
  梁望舒不知道在想什么,正在输入中几个字一会冒出来一会又消失,过了十几分钟,他才发来一句:【方便见一面吗?】
  裴识月撇撇嘴:【行。】
  两人约在离学校两条街外的奶茶店,裴识月是从市中心的补习班回来的,比梁望舒要晚到一会。
  她从进门到坐下这几步路,梁望舒往她脸上看了好几次。
  裴识月装不出冷淡疏离的模样,摘下帽子放在一旁:“你不用这么看着我,已经好很多了。”
  她稍稍侧头,拨开头发让他看得更清楚,“估计过段时间,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抱歉。”梁望舒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道歉。
  “我说过了,这跟你没关系,你不用太在意。”裴识月翻出淡疤霜递过去,“所以这个你还是拿回去吧。”
  梁望舒没动:“它淡疤的效果很好。”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用?”
  裴识月不答反问:“这个药很难买吧?”
  “……还好。”
  “我妈妈托了很多人都没买到,你是怎么买到的?”裴识月刚从补习班回来,还戴着眼镜,抬头看人清晰得不适应。
  她抬手把眼镜摘了下来,视线变得模糊,好像勇气也多了点:“梁望舒,你应该能感觉到吧,我之前对你是有好感的。”
  他愣了愣,抿着唇点了下头。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好。
  同情,怜爱,喜欢都会是其中的原因。
  梁望舒也许真的不太会说话,但他不是铁石心肠,那么炙热的一颗心朝他靠近,怎么会一点感觉都没有。
  忽然一声闷雷。
  裴识月抬头朝窗外看了一眼,又说:“可我也是有尊严的,不是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猫小狗。我有选择和谁交朋友的权利,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拒绝,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变来变去的,对我来说或许是一种伤害呢?”
  梁望舒眉头微微拧起来,却没有马上说话,也许是不知道怎么说,也或许是不敢说。
  但裴识月不想等了,拎上书包起身朝外走,才走到门口,绵绵细雨已经落了下来。
  裴识月虚张声势地怒气扑哧扑哧被浇得一干二净,停在店门口张望附近有没有便利店。
  梁望舒追出来,和她并肩站在屋檐下,沉默片刻,道:“对不起,我没想过这样做会给你带来伤害。”
  裴识月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你带伞了吗?”他问。
  “我要是带了,你还能站在这儿跟我说话吗?”裴识月低头把手机按得噼里啪啦响。
  “我带了,要一起走吗?”
  “……”或许之前裴识月还没有那么生气,但这次却是真的想发火:“你说话不大喘气会死吗?”
  “不会,主要是怕你刚刚一怒之下把我的伞扔了。”
  裴识月咬了咬牙:“你不会觉得自己很幽默吧。”
  梁望舒看着她的眼睛,忽然笑了一下,但很快又变得正经起来:“真的对不起,是我太自以为是了,你愿意和我交朋友,应该是我的荣幸,我不该凭着自己的想法干涉你的选择。”
  他开口就把谈话高度上升到荣幸不荣幸上,搞得裴识月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好半天都没吭声。
  梁望舒撑开伞,望向她,把“要一起走吗”说得跟“能不能原谅他”一样真诚。
  裴识月不知道事情怎么突然变成这样,明明之前还在生气,这会看着他却又不合时宜地心动起来。
  美色当真误人。
  她心跳得乱七八糟,屏息几秒,克制住紧张,想问他不担心被人看见吗?
  可当下的氛围太好。
  裴识月不想说破坏的话,朝他走近,门口有三级台阶,梁望舒配合她的步伐,一步一步迈过。
  步伐短暂同频,春雨骤停。
  伞下的世界也只有片刻,可裴识月走进梁望舒的世界,却是恒久不变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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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小梁:我有我自己的幽默:d
  -
  好久好久不见!
  这篇节奏会跟之前不太一样,现实和回忆穿插着来的,明天就切回现实视角。
  第09章
  离开平城的这两年,裴识月经常性地会想起这场春雨,以及跟梁望舒算不上正式的和好。
  大部分时刻,她都是抱着怀念的心情回看当天发生的一切,感慨自己的勇敢和无畏,也有极少的时刻,裴识月会衍生出一些后悔的情绪。
  如果当初遵循梁望舒的决定,她的离开或许对梁望舒不会造成太多的影响,也不至于时隔这么久,还能叫他问出喜欢不喜欢的话。
  放在两年前,不用梁望舒开口,裴识月会如同投石问路般主动把自己的心意展露给他。
  可时过境迁,她早已没有当初的勇气和果敢。
  和梁望舒不欢而散的第二天,裴识星的补习课头回开了天窗,裴母联系不上周既,也打不通代课的梁老师电话。
  她跟裴识月抱怨:“早知道还是应该从正规辅导机构请老师,现在的学生太不负责了。”
  “可能遇上什么事耽搁了,周老师不是还在住院吗?而且我同学也不是这样的人。”裴识月嘴上替两人说着好话,心里也在犯嘀咕,梁望舒不至于这么公私不分吧。
  抱怨归抱怨,但毕竟是签了合同的事情,眼见补习也快到尾声,裴母不想费心再换老师,只是等当天下午周既匆匆赶来时,她旁敲侧击地提醒了一句下次不来记得提前说一声。
  周既满面歉意:“对不起,是我问题,下次我会注意的。”
  他是带伤过来的,态度又好,裴母便没多苛责,多问了句:“不是说这几天让梁老师代你上课吗?”
  “他……临时有事。”
  周既说得犹豫,坐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裴识月眼皮一跳,觉得之前替梁望舒说得好话都白费了。
  他真的变小气了!!!
  裴识月撇撇嘴,想打电话质问他怎么变成这样,摸到手机却又变得胆怯,这样不正是她想要的吗?
  只几秒,裴识月的心情像坐过山车,起起伏伏,最终归于平静。
  原本裴母见周既眼睛有伤,打算取消今天的补习,但周既坚持留下,还主动推迟了下课时间。
  结束时正好赶着饭点,裴母用做了他那份饭的借口也没能把人留下,“你总要吃饭的吧,在这儿吃一口多省事,这回去都不早了。”
  周既不想驳了好意,只得实话实说道:“阿姨,真不是跟您客气,我得去医院找我同学,他出了点意外。”
  “是小梁老师吗?”
  周既点点头。
  裴母是律师,思维反应很敏锐:“你们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怎么一个两个都连着出意外。”
  周既怕裴母担心他影响到补课,犹豫几秒,坦白道:“是我的另一份兼职出了点问题。”
  周既的眼睛是在兼职过程中受伤的,且是由于当时的工作人操作失误导致,应当算工伤处理,但受伤后,除了当时送他来医院的人以外,机构方面一直没联系过他讨论赔偿的事。
  今天上午他和梁望舒去负责人沟通赔偿的事,没想到对方以没签订合同为由,拒绝赔付,并将责任推到了当时的操作人员头上。
  这一来二去,双方便吵了起来,争执间梁望舒被对方砸伤,后面有人报了警,场面才消停下来。
  “我们已经准备找律师起诉对方了,您放心,我不会因为这件事影响到补课的。”周既说,“这样吧,我的课时费您结算到这周就行,后面的就不用算了。”
  “这不是钱的事,我也不是怕你影响工作,说起来你跟我女儿差不多大,要是她在外面碰到这种事了,我跟她父亲不知道得多担心。”裴母伸手从玄关的抽屉里拿了纸和笔,边写边说,“你也别太着急,等下我给你打包一些饭菜,你先去医院,明天上午你要是有空的话,到律所来找我。”
  裴母把便签递给他,“再忙,也要顾着身体,伤了眼睛可不是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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