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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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一刻,房间里的气温都瞬间低了不少,那原本热气腾腾的水,好像冻住了。
  聂无羁搬着凳子说:“我这个人很随和,你不必总想打打杀杀的来让我屈服。”
  他坐下,看着丁珞衫的眼睛真的很随和的说了一句。
  “你跪下说。”
  砰地一声。
  丁珞衫脚下的地面碎裂,她双脚下沉,那把明明已经出鞘的长剑,却像是自己掌握了主动似的正在一寸一寸归鞘。
  丁珞衫一边要对抗巨大的压力,一边还要对抗她那把不在听话的长剑。
  两边都对抗不了。
  长剑刷的一声入鞘,撞击的力度极大,归洞的时候剑柄和剑鞘还夹了她虎口一下,已有血迹,归洞见红。
  下一息,丁珞衫实在扛不住巨大的威压,如果不跪下去的话,她的腿一定会寸寸断开。
  砰地一声。
  跪了。
  聂无羁掩了掩自己的浴袍,毕竟他坐着那个女子跪着,从她那个角度看过来,自己可能会被她占了便宜。
  “武岳境近巅峰了?”
  丁珞衫猛的抬头怒视聂无羁,眼睛里已经有些血丝。
  “女人总是在面对危险的时候却没有一点保护自己的意识,你这样的反应,容易激怒对手,下次要注意。”
  聂无羁道:“哪有几个我这样随和的人……武岳境巅峰可以跪着说,你不用觉得委屈,刚入赋神的人,和你一样。”
  这一刻,像是一道炸雷在丁珞衫脑子里炸了,炸的细碎。
  她怎么都不会想到,这次要处理的一个外乡人,竟然是赋神境的绝世强者。
  这太不合常理了,整个大玉……不!整个天下才有几个赋神境的变态?
  “你好像还是不理解我的随和。”
  聂无羁道:“除了我那个好友之外,武岳境巅峰的人跪着和我说话,我也不是很能接受,当然,我那好友也不知道我现在什么境界,做好友啊……何必执迷于这个。”
  他看向丁珞衫:“初入赋神,可压赋神……”
  说到这,他微微一愣。
  这么好的话,应该是在林叶面前装逼才对,啊……浪费了。
  这个世上,能在他面前坐着说话的人已经不多了,数来数去就那几个,能让他站着说话的人,都不用数来数去……
  “你……”
  丁珞衫嘴角溢出来一丝血迹,看得出来,这个倔强且骄傲的女人,还在试图对抗威压。
  “你既然有如此境界,直接杀过来就是了,何必鬼鬼祟祟!”
  “鬼鬼祟祟?”
  聂无羁道:“想了想,确实有一些,可我那位好友希望我这样做,那我就顺他心意这样做,总不能打击他说,我其实可以直接杀过去,况且,我再进一步,世上纷争都与我无缘了,我还是想走近些自己再多看看。”
  丁珞衫根本就不懂这个又伟岸又猥琐的男人在说什么,可她现在明白,别说是她,就是宗主魏普亲至,可能也没办法一剑将这个家伙杀了。
  聂无羁此时却想着……老掌教说,那是个可以在凡人面前装逼的神术。
  当时聂无羁就想着,在凡人面前装逼……意义何在?
  所以,这大概就是他能潜修没多久,就真正领悟这神术的原因之一。
  到了武岳境之后,之上的每一个小境界的跨越,都是难上加难,从武岳境到赋神境,更可以说是难如凡人登天。
  可是当契机到了,越境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
  契机这种事……
  聂无羁看了一眼这个虽然年级不算那么大,长的也还很漂亮的,但应该被卡在武岳境时间不短的女人,得出的结论是……她跪着是合理的。
  聂无羁甚至还想着,自己在天水崖的时候就是个异类,那时候艾悠悠反而说他有比别人更大的前程,那老家伙看来有两把刷子。
  那个老家伙也喜欢装逼,在天水崖看入门弟子的时候,总是会有几句点评,点评别人,是你将来大概在什么境,若你努力些再加上机缘可能会破什么境。
  唯独看两个人的时候,那个老家伙说话都谨慎起来。
  一是在聂无羁到天水崖的时候,艾悠悠仔细看过之后,说……你自己好好把握。
  二是在林叶第一次去天水崖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缘故艾悠悠脸色就变了变,说了一句……吓我一跳。
  其实,当时不只是艾悠悠吓了一跳,连天水崖的护山阵法都吓了一跳。
  那时候聂无羁还没心没肺的问了一句,我与他,孰强?
  艾悠悠当时说,他自己滚蛋了,你现在也可以滚蛋了。
  如今到了这般境界,聂无羁这种人更不可能再被什么条条框框的东西束缚,谁叫他名字本来就是无羁。
  本就是世上放荡无羁之人,一朝破云雾,哪里还有什么东西能把这无羁再给捆起来。
  “你不甘心,又怕,现在……在想我是会直接杀了你,还是会逼问你什么我想知道的消息。”
  聂无羁坐在那,穿着个宽大浴袍,叉着两条带毛的腿,俯瞰着跪在下边的丁珞衫。
  “都不是。”
  聂无羁问:“我强吗?”
  丁珞衫不想回答,可不得不回答,但她倔强,最终用点头的方式来承认对方的强大。
  聂无羁下一句:“想学吗?”
  丁珞衫猛的僵直,如遭雷击。
  第909章 首先我没有惹你
  看得出来,当聂无羁问出你想学吗这四个字的时候,丁珞衫这般高傲的人真的动摇了,掩饰不住的动摇了。
  她卡在武岳境虽然年头算不上有多长,但如她这般骄傲的人又怎么可能熬得住这心病。
  她二十七岁就已经到了现在这般境界,两年后寸步未动,和她之前进境飞快的修为过程相比,两年已足够漫长。
  况且,这两年来她也根本就没有看到任何契机。
  不得已,她还去求教宗主大人,可魏普给她的回答只有一句话……契机到了,境界自然也就到了。
  这就是一句屁话。
  丁珞衫又不是个蠢货,若是的话她怎么可能在二十几岁年纪就到武岳境几乎满级的地步,说她是天纵之才都不为过。
  所以她很清楚为什么宗主不愿与她多说这些,是因为……忌惮她。
  她太年轻了,如果在这个年纪就成为赋神境的绝世高手,那魏普的地位就会受到前所未有的威胁。
  如果不是如意剑宗需要这样一个高手,如果不是魏普这两年的野心也逐渐膨胀起来,她甚至可能制造一起意外,把如意剑宗数百年来的第一天才丁珞衫给送去见列祖列宗。
  丁珞衫都知道,从一开始就都知道。
  但只要她一时不能破开那层桎梏,她就无法抵抗魏普。
  此时此刻,如大罗梵音一样的四个字落进她耳朵里,她怎么可能不心动,这心动怎么可能不是狂跳不止。
  “我……凭什么信你?”
  丁珞衫完全是下意识的问出这句话,她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已经做出了选择。
  “唔……不信?”
  聂无羁一抬手:“滚吧。”
  丁珞衫就如同被狂风卷出了院子的树叶一样,毫无抵抗之力的翻滚着飞了出去。
  丁珞衫的那把剑遗落在屋子里,聂无羁看了一眼:“凡品,怎么敢留在我面前?”
  啪的一声,那剑碎了。
  聂无羁坐好,心里默念。
  一,二,三……三个半……三个半的半……
  妈的,装逼装大了么?
  他觉得那个女子已经破了心境,他数到三那女子就会自己爬回来。
  纵然不是爬,也是低着头一脸放弃抵抗的自己走进来。
  算了……就当放她一条活路。
  聂无羁刚要起身,就听到外边传来了极为沉重的脚步声,聂无羁心中一动,又一脸淡然的坐了回去。
  丁珞衫缓步走回来,每一步都好像有千钧之重。
  她其实都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要走回来,走回来,她历来所信奉的修剑者不低头的大道就算破了。
  可是她控制不了自己,那双腿就好像生出了自我意识一样,缓慢的,沉重的,像是犹豫不决实则坚定无比的走了回来。
  进了屋子之后,丁珞衫抬起头看了看那个气质奇怪的男人。
  伟岸且猥琐。
  然后,没有再需要聂无羁气和丹田的说一声跪下,她自己就真诚的跪了下去。
  “求……上师为我开悟!”
  说完这句话,就好像彻底放弃了原来的自己,丁珞衫开始一下一下的叩首,一下比一下用力,这个骄傲的女人,这个一心想超越魏普的女人,额头很快就红了一片。
  “哪有无缘无故的机遇。”
  聂无羁语气深沉的说了一句。
  丁珞衫猛的抬起头:“只要上师愿意为弟子开悟,上师……上师不管让弟子做什么,弟子都愿意。”
  一旦放下,不可收拾。
  她可能在之后的某个时间回想起来此时的自己,会懊恼悔恨的五体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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