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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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还不是重要的东西?!”云潇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上,训斥,“你就是折了骨翼,所以才会失控到想吃了我补充力量的,那可是古代种最重要的东西,你就把它扔给仓鲛了?”
  “无所谓了。”他淡淡笑了一下,想站起来活动一下僵硬的身体,但只是微微一动,背后的剧痛险些让他昏厥过去,云潇立马按住他,焦急的道,“别乱动了,你不要看自己背后只是两个小小的血窟窿,那两个洞比你这辈子加起来受的伤还要严重,而且古代种本身体寒属阴,这一下更是雪上加霜,千万不要掉以轻心了。”
  “没事的。”萧千夜有些漫不经心的回答,忽然抬手揉了一下眉心,云潇握着他的手,担心的问道:“千夜,你是不是根本就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海底的法阵来到天之涯遗址的?是不是从苏醒至今就再也没有感觉到他的气息了?他的情况比你还要糟糕,所以、所以这个东西你带在身上吧,应该能缓和严寒之痛……”
  她说着说着,竟然若无其事的从胸口翻出了火种,萧千夜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云潇却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对劲,生命之源被她像玩具一样托举在手心,继续自言自语的说道:“刚才我就发现了,你只有在靠近我火种的地方不会才被冰霜覆盖,稍微远离一点都不行,那就只能这样了,我把火种放到你身体里去……”
  “收回去!”他面色一沉,不知从哪里来了力气竟然一下子可以站起身来,只觉得背上的冷越来越严重,甚至又开始侵蚀意识,云潇连忙跟过来,不等她再说什么,萧千夜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喝道,“上次就和你说过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不要轻易拿出来!收回去,快收回去!”
  云潇呆了一瞬,眼前这个暴跳如雷的萧千夜,和那一日雪夜下的帝仲一模一样,好像他们根本就只是同一个人。
  他重重咳了起来,看着云潇掌心里跳动的火,那样的愤怒和恐慌不知从何而起,只让他感觉到阵阵凉意,寒战连连,反复叨念着同一句话:“收回去,快点,收回去……”
  他每远离云潇一步,意识就越恍惚一分,随即眼神一凛,一丝渴求的笑容浮现在嘴角,甚至在无意识中轻轻的舔了一下唇,这样危险的动作被云潇清楚的看在眼底,她自然知道这是所有凶兽求而不得的至宝,尤其里面还掺杂着万年黑龙之血,哪怕无法吞噬吸收据为已有,但蕴含的巨大力量也是修行的强悍助力。
  云潇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低道:“千夜,你若是想吃了我,刚才就不会拼命克制自己的本能了,放心吧,我只是把它放在你身上而已,也不会远离你,等你恢复了我就收回来好不好?”
  他的眼睛已经无法从火种上挪开,才被强行抑制下去的欲望又被一瞬撩的急火攻心,直到火种近在眼前,映照着瞳孔扩散出熠熠生辉的明光他才拼尽全力的按住云潇不让她再靠近,这样的善意搅动着内心深处某种越来越猛烈的冲动,让他紧绷的神情有了一丝轻微的变化,终于低下眼望着她,声音清澈而隐隐压低,仿佛有水滴从高处砸落在玉面上,每一滴声音都穿透人心,慢慢说道:“我不想要火种,我只想要你,阿潇,我真是恨不得……恨不得一口吞了你。”
  他把手缓缓地贴近她的胸口,探入衣襟一点点拉开,在火种被拖到掌心之后,她的体内并没有心跳的声音,但是云潇却赫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真的在“咚咚咚”的跳了起来。
  他心里一动,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抚摸起她脖子上的齿印,看着对方脸颊瞬间被潮红覆盖,火光熠熠的瞳孔中好似有氤氲的水华泛滥,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口咬上唇边,一手搂着腰,一手轻轻护住后脑往后倒去,他身若寒冰,紧贴着云潇烈火一般的躯体,是两种极端体质剧烈的交融在一起,他的呼吸变的急促,那些压抑已久的欲望在火种的致命诱惑下,让近乎崩溃的理智再也无法克制,这不是第一次,他能清楚的感到身下的人和那时候有着天囊之别,但对她的渴望却丝毫未有改变,仍是想将她揉入体内,直到彻底的结合。
  血契的疼痛依然剧烈,让她细长的十指在身下坚硬的地砖上抓出累累指痕,在几乎晕眩的窒息之下,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呻吟,正是着低低一声沉吟,让他一瞬间回了神,脸上疯狂的渴望也顿时收敛,萧千夜微微一顿,眉心浮起了一丝复杂的神色,立刻撑着手臂放开云潇,不等他开口说什么,云潇苍白着脸庞搂住了他的脖子,周围一片死寂,只有两人尚未平复的喘息声,像是一定要故意撩起他的欲望,云潇只是紧紧抱着不松手。
  他的理智也仅仅只持续了数秒钟,在重新将她按在身下之后,云潇忍着血契的负担,悄悄将火种从他后背的血窟窿中放入,然后翻手以术法掩饰。
  第六百九十八章:脱险
  像一块寒冰坠入火炉,直到彻底的融化如烟雾般散去之后,他的脑子才从混沌中一点点清醒过来,身上的冰霜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许久未曾出现过的热汗,让冰凉的躯体一阵阵的发热,但相比他的面容红润,云潇的脸色却如一张苍白的纸,痉挛让全身动弹不得的瘫软在地,只是抬手摸了摸他紧蹙的眉头都格外吃力,他的内心哽咽难耐,抓着那只手放到胸口,久久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在干什么,一次的冲动就给云潇带来了毁灭性的伤害,他竟然会在折翼的刺激下,重蹈当时的覆辙?
  那样疯狂的渴望,无视了身下几度传来的低声沉吟,无视了她紧抓着地面的手指划出道道深浅不一的伤痕,甚至无视了她持续不断的抽搐和颤抖,他就像个毫无人性的怪物,只想不顾一切的从这具火热的身体里汲取温暖,如果不是因为云潇爱他,一直隐忍着轻轻抱着他不放手,那么现在他的所作所为,和那个声名狼藉的帝都男宠又有什么区别?
  “醒了呀?”云潇朝他微微一笑,抽出手重新抚摸着额头,嘀咕道,“这次是真的清醒了吧?眉头都皱成一团了,像个委屈巴巴的小媳妇一样,怎么着,难道是我欺负了你吗?”
  她说话的语气淡淡的,带着几分调侃,但在说完之后轻轻咽了一口沫,似乎是有些提不上气来,本就苍白的脸颊又灰了下去,她顿了顿,半晌才有力气勾着他的肩膀坐起来,一边给他把衣服重新穿好,一边不动声色的检查了一下背后折翼留下的创伤——血已经止住了,汹涌而出的寒气也被火种的温度制衡不再冒出冰霜覆盖皮肤。
  她松了口气终于能放下心来,趁着他还在发呆之际赶紧整理自己的衣襟,尤其是提着衣服小心的盖住肩膀上被利爪捏碎的血肉和脖子上依然清醒可见的齿印,火种离开她的身体并不会对她造成致命的影响,但是伤口会失去自愈的能力,尤其这还是被古代种所伤,恐怕要等他彻底稳定下来再收回火种之后才能痊愈了。
  萧千夜看着她,她似乎是想站起来,但是双腿一软直接就倒了下去,他连忙抱着全身酥软的云潇,低道:“别动,你别动了,对不起阿潇,我真的……”
  “对不起什么?”云潇的嘴角边浮起一丝笑意,留意到他的表情变化,抬手捏住他的鼻子骂道,“我都已经嫁给你了,干嘛还要说对不起?”
  “不是,不是这么个说法。”他摇摇头,明知云潇只是在安慰自己,竟然一时整理不出合适的语言去反驳,支支吾吾语无伦次半天之后,又听见怀里传来银铃般的笑声,这次她直接捂住了萧千夜的嘴,垂下眼眸,唇边依旧保持着那抹不变的笑容,“又开始婆婆妈妈的了,有这点时间还不如赶紧逃命去吧,天之涯可是沉没在海底的废墟,要不了多久海水就会灌进来,你那点三脚猫的法术,再不走一会全淹死在这里了!你可不要指望我救你,我一时半会动不了。”
  他张了张嘴,被她一束清澈明亮的目光堵住了话,立马抱着她站起来快速冲到废墟的边缘检查情况,这一看心底更是泛起惊涛,海魔虽然被他引入法阵中无法挣脱,但是激战之下的深海到处都是残肢碎片,浓厚的血腥味被海流冲向各处,又吸引着无数庞然大物趋之若鹜的亢奋而来,此刻天之涯岌岌可危的避水诀外,就有无数双锋芒的眼睛如狼似虎的盯了过来,只要他离开这里,立马就会被这些失去理智的魔兽群起而攻之。
  云潇也看到了外围蛰伏着的那些眼睛,小声嘀咕:“糟了,都怪你耽误了逃跑的时间……”
  他被说的面颊发热,反而是云潇浅笑如风,眼中却微光闪动,又道:“没关系,常青还在上面等我们,你不要硬战,只要平安回到军舰上,他们的那些金线之术就能击退海中巨兽。”
  “他还没走?”萧千夜迟疑的抬头,仿佛是想隔着几千米的距离看一看海面上是否还停留着那艘军舰,云潇点点头,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我威胁他了嘛,他又想借你的手邀功,又一点忙也不想帮,天底下哪有这么划算的事情,我当然不能如他所愿!哼,我跟他说了,他要是敢现在返航回港,我保证船上没有一个人能平安靠岸,我才不要像你一样,总是吃哑巴亏。”
  他尴尬的笑了笑,伸手轻轻拍着她的额头,没想到一贯雷厉风行的海军大将会被个小姑娘威胁了,怎么想都有些好笑,云潇得意洋洋的往他怀里缩了缩,低道:“当然不能让他们现在回去,天之涯距离海岸还很远,海魔一战一定会消耗你大量的体力,还会引来更多的鱼兽追着气息跟着你,怎么着我也得给你留一条安全的后路才行,不过我下来找你的时候,军舰已经受创,可能也撑不了太久了。”
  他想了想,虽然海魔一战是在碧落海深处,但是这一带的海域本就不太平,如果上面掀起暴风雨,加上海中巨兽被吸引而来,那么孤零零的军舰一旦受损就会面临着极大的风险,常青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将,有着几十年出海巡航的经验,此番应该不仅仅是被云潇几句话唬住,倒更像动了什么奇怪的恻隐之心,才会不顾大局真的停下来等他们回去吧?
  一时想不出个所以然,萧千夜只能止住混乱的思维认真观察眼前的处境,借着避水诀惨淡的白光,他大约只能看清楚一百米左右范围内潜伏的巨兽,这种可见度的距离会让退路变得充满变数,但继续耽误下去,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不明生物继续逼近,他将怀里的云潇微微提了提,小心嘱咐了几声之后,一只手飞速抽出古尘,借着六式的刀气直接砍出一条向上延伸的特殊通道,然后箭步掠出。
  海中巨兽敏锐的察觉到他的身影,立刻海流就被它们挪动的力量带着冲了过来,看似平静的深海危机四伏,就在他一刻不停往上掠步之际,忽然周身察觉到一阵剧烈又沉闷的炸响,顿时被古尘劈开的通道竟然一瞬炸裂,然而这短暂的惊魂之后,追击而来的巨兽不知为何纷纷掉头四下逃窜起来,不过几分钟而已,他视线里所有的鱼兽都消失不见了,四下里一片死寂,但是能感觉到另一股凶狠的海流正在朝这个方向闪电一般的靠近!
  “有什么东西过来了!”云潇不得不撑着僵硬的身体和他并肩而立,掌下也汇聚起火焰的长剑蓄势待发,然而那股气汹汹的力量在靠近他们不足百米之后赫然往下方钻去,随即一束明耀的光刺目的射出,两人同时抬手遮了一下眼睛,半晌才适应了忽如其来的亮光一齐望过去。
  那是一只深海蚌精,两扇蚌壳打开之后,里面的明珠照亮了大片的海底,云潇暗暗推了一把萧千夜,压低声音说道:“里面好像有人……”
  “嘘……”萧千夜连忙捂住她的嘴,就是这么轻微的声响,蚌精谨慎的转了一下身体,微微闭合,还好有六式独特的神力掩盖两人才没被发觉,随即蚌壳再次打开,真的是一条长着蛟龙尾的墟海王族跳了出来,他满脸狐疑的看着更下方海底若隐若现的法阵,发现海魔仓鲛已经被困其中无法救出,只能眉头紧蹙的张口不知道在和什么人说着话。
  “蠢货!”终于,一声暴躁的怒骂清晰的传入两人耳中,萧千夜倒吸一口寒气,本能的拽住云潇拉入自己怀中,手中古尘持续不断的紧握严阵以待观察着四周,这是奚辉的声音!应该是察觉到用于神魂恢复的海之声随着仓鲛本体被封印而再次失去力量,情急之下以统领万兽之能就近找了海中的蚌精过来探查原因,可同行的那位墟海王族又是谁?
  萧千夜只觉得心底一阵冰凉,有着不好的预感情不自禁的涌上来——上次北斗之灾奚辉就已经和墟海扯上了关系,难道他们真的已经联手了?
  “蠢货!”暴怒的骂声再次响起,让所有的海中生物仓皇逃跑以防误伤,他本尊并不在碧落海,是借着蚌精的眼睛愤怒的望着那只动弹不得的仓鲛,骂道,“竟然被同样的东西两次囚禁,亏本座上次费尽心机的救你出来!这么多年毫无长进,浪费了如此强悍的力量,却只能被永远禁锢于此!到底是谁干的,你好端端的,为何再次跑到凤姬留下的法阵附近,说,是谁干的?”
  仓鲛发出战栗而惊恐的呜咽声,想开口,满身骨翼带来的剧痛让它顿时就失去意识,一言不发歪着头昏死过去。
  法阵里燃烧的火焰是来自浮世屿皇鸟,危险又致命,让夜王也不敢轻易涉险靠近查看,只能忍着怒气命令蚌精撤退,那只蚌精虽然是被统领万兽的力量影响才来到此地,但得到撤离的命令之后显然是松了口气,它立马闭合了蚌壳逃一般的返回,直到它彻底消失,云潇才从他怀里钻出头,低道:“还好跑得快,要不然就和夜王撞上了,他要知道是你封印了仓鲛令海之声失效,指不定立马就得毁约,我们快走吧,免得他被他察觉。”
  “嗯。”心知此地不宜久留,萧千夜头也不回继续上浮,夜王的突然到来反而帮他吓跑了其它的巨兽,这一路畅通无阻,不过片刻就掠出了海面。
  军舰真的没走,他鼓足最后的力气跳到甲板上,还没等松一口气,立马就注意到身边地板上一条细细的裂缝以及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咔嚓声,顿时就明白这应该是船只的龙骨受损导致承重被破坏,再看海上风雨大作,巨浪滔天,他倒吸一口寒气,即便不是海军的战士,他也清楚的知道这艘军舰撑不了太久,肯定靠不了岸就会沉没!
  “总算是回来了!”忽然,常青的声音在耳边厉斥响起,一把抓起一个拎着大步跑起来,他三步并作两步飞速冲到船尾处把两人扔到了小艇上,毫不犹豫的放弃军舰折返北岸城。
  云潇呆呆看着他这一连串流利的动作,又迷惘的打量了一圈四周,他们是在一艘单独的小艇上,常青亲自掌舵正在海中快速航行,他慢悠悠的扫了一眼两人,冷哼道,“臭丫头,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会让战士冒险陪你在海上等人吧?堵上两百人的命去等他我可做不到,最多一换一,我自己留下来。”
  云潇愣愣看着他,好像对这个人有些许改观,说完他重重叹了口气,自己也不明白到底是怎么想的,抓起身边的烟杆用力又郁闷吸了一口,一言不发。
  第六百九十九章:恍惚
  小艇是密封的,正在海水中飞速前行,不过一会整个舱内都是呛人的烟草味,云潇嫌弃的捂住口鼻,被呛得直咳嗽。
  常青不耐烦的扫过她,本想发几句牢骚,又发觉她的脸色不知为何格外的憔悴,只能默默掐灭了火丢到一边,冷道:“之前有好多巨兽汇聚过来,一个比一个块头大,摇摇尾巴就能掀翻整艘军舰,哼,我常年在东海巡航,见过一些体型离谱的巨鲸,没想到碧落海里比它们大的怪物比比皆是,难怪上头要将海军本部直接设立在北岸城了,也真是难为元帅一大把年纪了还要亲自坐镇,不容易啊。”
  他故意说着这些话,余光似有似无的观察着萧千夜的神色,但这个人只是歪着头从小窗往外望去,谨慎的注意着外面任何擦肩而过的生物,似乎根本没有在听他说的话,常青顿感无趣,喃喃道:“放心吧,这小艇是军械库最新研制出来的,虽然体积小只能容纳几个人,但是速度快,而且特别的坚固,那些巨兽能撞翻我们的军舰,可未必能逮得住这么灵活的小东西,只是可惜了那十几门改装过的火炮,回去少不了要被一顿刁难。”
  云潇挥着手扇风散去眼前的烟草雾气,听他这么说,倒是不认同的反驳道:“一艘军舰换海魔仓鲛被二次封印,明明是赚了吧?”
  “赚了吗?”常青眨眨眼睛,目光炯炯地看着她,想了想才道,“也对,海魔发起疯来能摧毁所有的军舰,连城市都能全部淹没,这次我们只损失一艘军舰,连战士都没有伤亡,怎么算都是赚了的。”
  “哼。”云潇没好气的翻着白眼,唇边勾起了一抹狡猾的笑容,声音里带了几分不满,喋喋不休的说道,“您才是真的赚,什么事也没干,回去就能邀功领赏升官发财了吧?能把海魔仓鲛二度封印,这可是能铭记在史册上的丰功伟绩,指不定后辈们再提起您的时候,就和凤姬姐姐齐名,是拯救飞垣的大英雄呢,是不是呀常大将?”
  常青冷着脸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她话里的嘲讽之意,但他依然宠辱不惊淡然的看着云潇,平稳的语调如同死水一般毫无波澜:“我是什么事也没干,不过就是脑子抽筋冒险留下来等你们罢了,哼,你知不知道军舰的龙骨已经折断了,再晚一会整艘船就会被海浪和巨兽撕碎沉没,我在上头担心受怕的等着,你们倒是快活……”
  他顿了顿,眼里流出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她领口处歪斜的扣子,眼里陡然浮起了一丝暧昧的笑意,压低嗓子调侃道:“年轻就是好啊,他不想你涉险把你留在船上,你又担心他遇险跳下去找他,绕这么大个弯子救过来救过去也不嫌麻烦,海底的风景怎么样?这种时候都忍不住干柴烈火,想必也不是很凶险吧?早知道我就不等了,早点靠岸,还能保住那批兵器……”
  “你、你说什么呢!”云潇的脸颊绯红,下意识的拉紧了自己衣襟,常青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终于转过头来的萧千夜,不觉抿了抿嘴角,低低吟道,“扣子都扣歪了,总不会是被海底的巨兽扯下来的吧?”
  云潇只觉得脑门“蹭”的一下冒出热气,赶忙转过身检查,红着脸赶忙将扣子重新扣好,常青冷哼一声,看着她羞涩的不敢抬头,竟然觉得气氛格外的好笑,又忍不住嘲讽道:“之前在船上拎着我领子的时候不是蛮有气势的吗?怎么这会不说话反驳我了?我以为你跳下去是为了救人呢,难怪现在的你这么虚弱,原来是……”
  “常青。”萧千夜打断他的话,罕见的叫了他的全名,常青方才闭了嘴,船舱里顿时陷入尴尬的沉默,小艇继续航行,直到天边泛白才终于平安靠岸,常青松了口气,他望了一眼窗外的景色,正色道,“海上那么大的风雨,海港倒也没受到太大的影响,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你们先别出来,这会外头人多眼杂,要是被发现了麻烦,我去禀告元帅一声,再来接你们过去。”
  “不必了。”萧千夜淡淡拒绝,想起最后一次和义父见面之时说的话,顿时感到心头一沉格外难受,他下意识的抬手揉了揉胸口,然后抱起云潇说道,“我们不过去打扰元帅了,另外海上还有很多魔兽尚未散去,它们目前被夜王统领万兽的力量影响会变得亢奋好战,所以你们最近出海巡航之时要尽量避开和它们正面起冲突,只要撑过这段日子,很快就会恢复太平了。”
  常青也不阻止,帮他引开港口的士兵之后,就看着一束白光如流星般朝着北岸城坠去。
  他依然是来到了闭门歇业的小秦楼,看着门边停着一只青鸟,应该是叶卓凡特意留给他的,想起海魔一战意外撞见的墟海王族,萧千夜始终觉得事有蹊跷,于是传话让他们一起过来,然后才走进去抱着她直接回到客房,就这么短短的从大堂走上楼的一会而已,可能是过于劳累,云潇垂着眼眸就打起盹来,居然就这么靠着他的胸膛睡着了,他轻手轻脚的把她放到床上,拿了一床毯子盖好,坐到窗边耐心的等待。
  海上那么大的风波,城里竟然还是一片宁静,看着天边慢慢升起的旭日,映照着碧波粼粼的海平面,他奇怪的抬手遮了一下眼睛,觉得自己的大脑里莫名闪现出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那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像黑夜里星星点点的明光,看似触手可及,其实相隔万里,冥冥中有空旷的声音直接在心灵最深处飘起,让他忍不住用力蹙起眉头想听得更加清楚一些,然而声音如细细的飘雪,总是稍稍一晃就融化不见,萧千夜不安的站起来反复踱步,一回头,赫然发现睡熟的云潇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起来,他连忙走过去,低道:“我吵醒你了?”
  云潇的脸色有些木讷,半晌眼中才微光一闪,反应过来那是火种特殊的感应之声,只不过为了让古代种折翼的身体不被冰霜所影响,她暗自从对方的伤口中放入了自己的火种,以至于这种靡靡之音会同时被萧千夜察觉到,生怕他看出来反常,云潇连忙抱住他,将手指放在他后背的伤口上,故意挑开话题埋怨道:“是吵死了,就不能安静的坐一会,非要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吵我睡觉!”
  她一靠过来,耳边奇怪的声音就顿时消失了,萧千夜也没多想,抱歉的笑了笑,低道:“那我不走了,你再睡会,我就坐在你身边陪着。”
  “嗯……”她低低应了一句,果然还是有些提不上气来,手指从他身上滑落之后,又是巨大的困意一阵阵的席卷而来,火种内的声音越来越模糊了,虽然澈皇一直让她们无需担心,但她还是觉得有什么危险在持续逼近,在昏沉沉的睡意下,云潇下意识的拉着他的手喃喃道,“千夜,等飞垣的事情结束之后,你陪我回浮世屿好不好?”
  “好。”他不假思索的答应了,看见精神明显有些恍惚的云潇欣喜的笑了笑,他扶着云潇慢慢躺下,她似乎是有些神志不清,拉着他的手一直紧紧的不肯松开,又道,“澈皇不允许带外族进入浮世屿,连当年的帝仲大人她都没有破例呢!不过不要紧,我亲自给你带路,嘿嘿,澈皇也没办法的……浮世屿、浮世屿是个很简单的世界,除了那颗大树,也没什么好玩好看的东西了,肯定是比不上飞垣的风景美丽,你不会嫌弃吧?”
  “当然不会。”他温声细语的回着话,摸了摸云潇的额头,她的体温罕见的有几分冰凉,让人不安,萧千夜微微迟疑,忽然想起帝仲和自己说过的话,他说云潇最近总是睡得很沉,说火种之间的感应是一直存在的,可能是澈皇那边的情况越来越凶险,才会导致她的精神状态一再陷入疲乏。
  火种!这种时候终于想起来那个至关重要的东西,萧千夜赶紧用力摇了摇她,云潇本来已经迷迷糊糊的,这会似乎都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呆呆睁了一下眼看着他,侧过头来轻轻笑了一下,这样温和没有一丝阴影的笑刺中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让这个清凉的早晨也染上了明净的暖色调,他赶忙俯下身认真的问道:“阿潇,你的火种呢?那时候我脑子一片混乱,只记得、只记得把你按在身下,火种呢?火种你收好了没有啊?”
  云潇的脸上一红,想起在天之涯废墟里缠绵的一幕,好像那样剧烈的血统排斥也丝毫不能影响到幸福的感觉,答非所问的道:“现在不行……你总得让我休息好恢复之后才能、才能再碰我……”
  萧千夜默默叹气,看来还是血契束缚对身体的负担太大,现在的云潇根本就不清楚自己在问什么,他只能无奈的笑了笑把她哄睡着,又提着被角往上提了提。
  忽然,他的目光顿然一沉,立刻抬手撩开云潇的衣领——齿印竟然还在?这么轻浅的伤口,为何过去整整一夜还未恢复?
  第七百章:探伤
  怎么回事?他心中疑惑不安,想起云潇肩膀上的伤,又忍不住拉下衣领想检查一下,结果他的手刚刚一动立马就被她一把按住,原本已经睡过去的云潇竟然又睁开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嘀咕道:“你干什么?”
  “没、没什么。”萧千夜故作无事的笑了笑,抽回手,云潇眨眨眼睛,因为火种在他的身上,只要他的心跳起伏稍微剧烈一点就能同时被自己察觉,她看着萧千夜一脸心事的别过头去,慢悠悠的抓着被子裹好,小声的调侃道,“我都说了现在不可以,你不要想趁我睡着了偷偷钻进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面颊微红为自己辩解,云潇也不知道听清楚了没有,她是在闭眼之后几秒钟又熟睡了过去,萧千夜紧蹙眉头轻手轻脚的靠过去,看了看她,又奇怪的看了看周围,房间倒是没什么异常,看不出来有法术的迹象,可为什么她沾着枕头就睡,一碰就醒?该不会是在装睡故意拿自己寻开心吧?
  想到这里,他屏住呼吸用最慢的速度探出一根手指,也不敢碰她,只是在鼻下检查了一番,呼吸倒是颇为平稳的,看着应该是真的睡着了,但他还是一动不动的站了一会,见她迷迷糊糊的翻了一下身还咬着嘴唇说了几句含糊不清的梦话,就这么硬生生等了半个时辰之后他才深吸一口气慢慢又靠了过去,先是捏着被子极慢极缓的往下拉了一点,直到露出脖子之后他才又尝试去揭开衣领。
  萧千夜紧张的连气都不敢喘,是用拇指和食指一点点捏住衣服往外拉,睡熟中的云潇感到脖子有些痒,抬手噼啪一下抓了过来,他触电一般的收回手缩了一步,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好在她只是迷迷糊糊的抓了抓并未被吵醒,等到她安稳之后,萧千夜头皮发麻的再次走过去,只是想揭开衣服看一看伤口罢了,他又不是真的色迷心窍想对云潇做什么,为什么这么点小事此时会这么的困难?
  当他再次捏住衣领慢慢往下拉的时候,果不其然又被她一把按住了手,云潇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睡意犹存地揉了揉眼睛,但她还是在抬起头的刹那怔住了一下,似乎明白了对方的真正意图,云潇怀着忐忒不安的心情看着他,这次干脆坐了起来拽着衣服往上提,她不动声色的稳了稳心神,为了不被察觉,故作生气的嘟了嘟嘴,不高兴的说道:“你吵醒我三次了,真的这么忍不住吗?”
  他尴尬的看着云潇,现在的他蹑手蹑脚的站在她床边,捏着手指想揭开她的衣服,怎么看都像是个心怀不轨的人,云潇抱着被子裹住自己,探出一只脚直接把他踢开,看见他窘迫又无奈的样子,心里不由又暗暗一笑,但她的脸上却一瞬故作严肃的敛起笑容,开口道:“你不要胡思乱想了,快出去,总是吵我睡觉,烦死了。”
  “胡思乱想的人是你。”他见云潇说话时眼神略有闪烁,立刻明白这肯定是在胡说八道,心里的疑惑更加浓烈,索性不装了直接坐到床边认真的道,“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
  “不要!”云潇一口拒绝,将被子抱得更紧了,她挑了挑眉思索着对策,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固执的道,“我就算受了伤很快也会痊愈的,你就是想找借口占便宜,不行不行,你出去,吵死了。”
  “我占你什么便宜?你都嫁给我了,还怕我占便宜?”萧千夜不依不饶的靠过来,一边和她争夺着被子,一边忧心忡忡的一直盯着她脖子上的齿印,直到云潇从被窝里翻身跳起来,从床上直接蹦跶跳到了桌上,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她裹着被子站在桌上,红着脸坚持说道,“不行,你就是想占我便宜,我、我说了今天不行就是不行,你离我远点,再不出去我生气了。”
  他坐了一会,她也就站着不动,两人僵持了好一会,萧千夜抓着脑袋无可奈何的哄道:“好好好,我出去不吵你,你赶紧从桌上下来睡觉去。”
  他一边说话一边后退,走到门边的时候还不忘回头叮嘱了几句,云潇这才松了口气,她的身体其实很疲惫,血契束缚带来的痉挛之疼也没有完全消失,虽然只是从床上跳到桌上,但连续继续从睡梦中被吵醒之后精神也是恍恍惚惚的提不上劲,她摇摇晃晃的想下来,脚下一空没踩稳直接摔到了地上,顿时疼的一哆嗦,尴尬的扭头看着门边的萧千夜。
  他是忍不住笑了一下,虽然立马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挪开了目光,还是让云潇气的一咬牙,骂道:“你还敢笑!等我恢复了,要你好看!”
  萧千夜本来已经走到门口,听见这话又折了回来,他反手关上门,径直朝云潇走来,慢条斯理地道:“好,那等你恢复了再来收拾我。”
  “你干什么!”云潇惊恐的看着他,看到他的眼角轻轻跳了一下,几步就跨到了自己身边,不知为什么,云潇忽然觉得他那个笑容格外虚伪,假得让她背后都冒出阵阵冷气,不等她拒绝,萧千夜已经将她拦腰抱了起来,一把掀掉裹得紧紧的被子直接丢到了床上,她连忙抓着枕头抱住,还没开口就被打断,萧千夜抢走她抱着的枕头,认真看着她再次说道,“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
  她委屈的咬着唇,只能任由萧千夜揭开自己一直掩饰着的衣领,看到肩膀上被捏碎之后尚未恢复的血肉,低道:“那时候你全身都是冰霜,只有火种能融化缓和那样的伤势,可是你又怎么也不肯要,海底那么危险,每耽误一分钟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反正你已经意识不清了,我就偷偷把火种从你背后的伤口里放了进去……”
  然后,她小心的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的神色倒缓和下来,好像有稍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赶紧低头又说了一句:“而且那时候帝仲大人都已经涣散了,我怕他意识撑不住会彻底消失,虽然你们都不肯要,但情况紧急我只能不顾反对这么做,又不会对你们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干嘛一个个像躲避瘟神一样的躲着火种……”
  不等她说完话,萧千夜站起身捡起被子抖了抖灰,重新盖在她身上,又给她整理好衣领,勾了一下鼻头,他笑了笑:“我就知道你找着借口不让我碰一定有古怪,直接告诉我不就好了,你是为了救我才这么做的,我总不能这么不知好歹还跟你发脾气吧?什么叫躲着瘟神,我看见火种的时候,就像看见了全天下最珍贵的至宝,恨不得一口吞了据为己有才好。”
  “你本来就不知好歹。”云潇抓着被子又把自己裹了起来,想起他当时脱口而出那句和帝仲一模一样的话,委屈不知从何而起,嘀咕道:“你们是不是宁可自己遇险,也不愿意接受我的帮助?”
  “不是不愿意接受你的帮助。”萧千夜摆正她的脸,心里一软,笑吟吟道,“就是知道火种对你而言是生命之源,所以才不让你随便拿出来,你知不知道,你托着火种的样子,就像捏着一个玩具一样!”
  云潇瘪瘪嘴,她似乎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一抹复杂的神色:“火种离开我没什么大事,只是会失去自愈的能力,原本只要休息几天等你没事了我偷偷拿回来就好了,可你偏偏这么死脑筋非要一探究竟,我肩膀上的伤和脖子上的齿印都是你干的,虽然没那么快恢复,但也不会恶化的,你放一万个心吧,一直吵我睡觉,烦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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