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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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儿, 这才几天,你就瘦了一大圈,娘来得时候,让人张罗了一桌好饭,回去给我儿补补!”
  平阳侯世子也因为天牢的粗茶淡饭嘴里寡淡无味,平日常吃到不觉得,这会儿一下子馋了:
  “好, 娘我们快回家吧!”
  二人正要抬步离开, 一辆低调的马车自不远处行来, 挡在二人面前, 车帘一挑,冯卓那张面白无须, 细眼长眉的熟悉面孔就露了出来。
  平阳侯夫人起初还吓了一跳, 看到冯卓后顿时松了一口气,还笑吟吟道:
  “有劳冯大人过来一趟, 我已经把我儿赎出来了, 就不用圣上操心了!”
  平阳侯夫人乐滋滋的说着, 平阳侯世子也是含笑冲着冯卓行了一礼,却不想,冯卓一下马车, 轻咳一声, 高声道:
  “皇上有旨:平阳侯世子不思其父之苦, 目无国法,吸食禁药, 则判其廷杖五十,即刻执行,不予赎刑!”
  冯卓说完,对着傻眼的母子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世子请吧,来人,还不送世子进天牢?”
  平阳侯夫人呆呆的看着平阳侯世子远去,她连忙揪住冯卓的袖子:
  “冯大人,我儿,我儿他只是初犯,求求您,求求您让圣上饶了他吧!
  这五十廷杖下去,他不死也要丢半条命啊!我们韩家可就只有这么一根独苗啊!”
  冯卓只是面上带着笑,一根根掰开了平阳侯夫人攥着自己袖子的手,一字一道:
  “平阳侯夫人怕是求错了人,您想求皇上容情,也需问问令郎都做了什么……”
  “我儿不就是吃了些药,又不曾违法乱纪,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如此?!
  噢!我知道了!是不是魏玉舒和魏思武那俩姐弟在圣上面前说三道四了?
  我家男人在前头拼死拼活,圣上就护着外甥和外甥女欺负我韩家孤儿寡母啊!”
  平阳侯夫人说着,一拍大腿就要在大街上哭闹起来,冯卓淡淡道:
  “平阳侯夫人,孤儿寡母可不是这么用的。”
  “那我不管!我男人在前头流血流汗,我儿就要被打去了半条命,这,这简直欺负人!”
  “欺负人?”
  脾气向来和软的冯卓顿时冷笑一声:
  “平阳侯夫人,令郎服食禁药整整五载,所耗费金银共计一十八万六千五百二十三两!这是九万余名将士一月的俸禄总和。
  这些银两购买的粮草,可以足够一支十万大军支撑半月!平阳侯呕心沥血,为国为民,令郎却如此行事,皇上若不再加管束,他日平阳侯归家该是何等痛心?
  这是罚,也是赏,是皇上特意赏赐管束,是别人求不来的福气!”
  冯卓这话一出,平阳侯夫人整个人都傻了:
  “十,十八万两银子?他,他莫不是在吃银子?!”
  “平阳侯夫人还是回去查查何为禁药吧。”
  冯卓言尽于此,随后直接离去。
  既是廷杖,自然要当朝打才算数,是以平阳侯世子先被押回天牢等候行刑。
  而平阳侯世子早已成年,只是因为才能不显,是以只靠荫补,领了一个看管仓库的虚职,是从六品。
  是以,等到次日大朝之际,众臣将需要议的事议完后,成帝没有叫散,而是摆了摆手。
  冯卓从旁高唱一声:
  “上刑凳——”
  冯卓这话一出,朝臣直接都懵了,成帝为人宽和,自承大统以来,从未动过廷杖,今日这是要在文武百官面前廷杖何人?
  答案很快揭晓,众人看着平阳侯世子一身脏衣,头发散乱的被压上了朝堂,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竟然是平阳侯世子!
  这可是京里有名的深情郎君,虽然本事不显,可只要老老实实的继承爵位,也比不少人日子舒坦的多。
  再加上,平阳侯一直戍守边疆,圣上心里对他很是看重,他究竟做了什么,才惹的圣上这般震怒?!
  成帝淡漠的看了狼狈的平阳侯世子一眼,直接冷声下令:
  “行刑!”
  随后,平阳侯世子直接被绑在了刑凳之上,两个孔武有力侍卫一左一右分立两旁,一番威势之下,平阳侯世子被吓得又哭又叫:
  “圣上!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我错了!圣上,饶了我!饶了我吧!”
  “圣上——”
  平阳侯世子还在哭嚎着,等第一杖打下来的时候,他直接“嗷”的一声惨叫起来。
  成帝似是不忍的别过脸去,可心里却不由摇了摇头,这平阳侯世子自幼长于妇人之手,性子也忒软弱了!
  随后,冯卓直接当朝公布平阳侯世子因何领了廷杖,随着平阳侯世子的一声声惨叫,大臣们也纷纷不忍的别过脸。
  而那些心里有鬼的大臣们,则是心中怯怯的的低下了头。
  这里头,唯独站在人群中的魏思武看的起劲儿,他只恨自己不能以身相替那行刑侍卫!
  成帝不动声色的将众人的面色收入眼底,而随着五十廷杖落下,成帝厉声发问:
  “韩望安,你可知错?”
  韩望安,乃是平阳侯的殷切期盼,可想必平阳侯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的后代竟会做下这样的事吧?
  平阳侯世子这会儿疼的连说句话的力气都没有,但他不敢不答,艰难的点了点头,气若游丝道:
  “知,我知错了,圣上别,别打我,别打我……”
  这番作态,让不少与平阳侯交好的大人们纷纷掩面,平阳侯怎么会有这么一个没有气节的儿子?
  血腥味充斥着整个朝堂,除了平阳侯世子若有若无的□□外,成帝静默片刻,随后直接从袖中抽出一本账册来:
  “近日,刑狱司少司魏思武破获一起普通百姓于我大盛境内售卖,吸食禁药之案,此案颇有意思的一点,是涉及不少我朝官员。
  这个中官职,身份,所花费金银皆已记录在册——”
  成帝说完一顿,大臣们顿时骚动起来,有人直接站出来道:
  “圣上,区区贱民之言,如何能信?”
  “正是啊,圣上,若是只凭一本账册便可以构陷朝廷官员,岂不令人人自危?”
  “还请圣上明察!”
  “还请圣上明察!”
  ……
  随着大臣们一股脑站出来请求,成帝看着一群群党羽勾结的官员,眸色沉了沉,这才淡淡道:
  “这账册之上,所有支出收入皆无不对之处,莫不是诸卿觉得朕要冤杀良臣?”
  成帝这话一出,大臣们立刻跪下,连声道:
  “臣等不敢!”
  成帝没有叫起,只是淡淡道:
  “此番,平阳侯世子被抓获当场,朕念及平阳侯戍守边疆辛劳,小惩大诫。
  至于其余诸卿……边疆不稳,乃国库不丰,朕欲请诸卿捐银捐物,共度难关。
  所有涉事之人,将其用于吸食禁药的银钱,以双倍捐赠,朕可既往不咎,退朝!”
  成帝说完,直接负手离去,而魏思武也看了一眼平阳侯世子被打的鲜血淋漓的身影,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大盛对于吸食禁药的人的处置就是打,打的爬不起来,腿不能动,不信他还能忍受不住吸食禁药。
  今日,这五十廷杖乃是看在平阳侯府面子上,并未用宫里那套,否则平阳侯世子绝对挺不过去。
  可即便成帝颇为留情,平阳侯世子自幼娇生惯养长大,这一通行刑后,也是进气多,出气少。
  等平阳侯世子被抬出宫外后,平阳侯夫人心疼的心肝肉直叫,嗷嗷的哭诉着,又是让众臣不由抽了抽嘴角。
  这一回,那些因为平阳侯世子而被圣上记下,还要大出血的官员怕是要把这笔账算在平阳侯头上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一次因为成帝杀了平阳侯世子这只鸡来儆猴,这募捐效果不是一般的理想!
  等到三日之后,在满朝文武的共同“努力”下,共集齐纹银三百万两,粮食,衣物,布匹不计其数。
  而这些物资在筹得当日,便很快被送往边疆,一时解了大盛军备不丰的急。
  就连徐瑾瑜过后听了魏思武说的朝堂之事,也是不由拍案叫绝:
  “我确实算到圣上会处置平阳侯世子,可却不曾想到,圣上竟然会借此从那些犯事的大臣,勋贵手中抠出利益来。看来,我还是有的要学呢。”
  魏思武经过这次之事,对于徐瑾瑜是彻底服气了,再一听徐瑾瑜这话,不由五官一皱:
  “天啊,瑾瑜你还要学?你再学就要成精啦!”
  魏思武这话一出,气的徐瑾瑜直瞪他:
  “我这是为了谁?思武兄竟开始取笑起我来了!”
  徐瑾瑜佯怒转身,魏思武连忙跟上讨饶:
  “我的不是,我的不是,瑾瑜为了我和长姐的事儿殚精竭虑……我本来还想就此事向舅舅为瑾瑜请功呢!”
  “请哪门子功,我就动动嘴皮子的事儿,思武兄说出去怕是要叫人笑我轻狂了。”
  徐瑾瑜摇了摇头,他帮魏思武,也不过是投桃报李,他们的长姐都经历了同样身为女子的痛苦,他自无法旁观。
  魏思武也是笑笑,眸子却再无以往的亮光,始终是黯淡的。
  “出师未捷,是不能毁了瑾瑜的清誉。”
  “思武兄!”
  徐瑾瑜皱了皱眉,语气第一次有些重:
  “思武兄这话是在打我的脸吗?我帮思武兄,乃是看在思武兄助我的情谊之上,别无所图。
  况且,平阳侯世子之事,虽然被圣上暂时叫停,可这件事还未曾真正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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