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粘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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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日过后,奚言就打定主意不让林沧和他一起出席家宴了。彻底决定后,这件事反而简单了起来。只要弄清楚林沧身上有什么值得奚楚瑜关注的就行。
  一个孤女,无父无母,所有有血缘关系的人都不在她的身边,还需要昂贵的精神类药物维持她的正常生活,过几年都可能自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答案呼之欲出。
  只有林沧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在奚楚瑜看来是她的唯一价值。而奚言自己着急将她接过来的举动便像是要探究这一点。而当晚就上门探访的警察不是打草惊蛇,而是要了解林沧和奚言的关系亲近与否、相互之间的态度如何,林沧有没有可能已经将真相告诉了他。
  想明白了前因后果,奚言只觉得好笑。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相信奚家其他人告诉他的“真相”。也许是他这些年演得太好了,太过听话,让奚楚瑜真的信了他只是个不知道实情还被亲生父亲连累、被叔叔们欺辱的孙子。奚楚瑜一直在试探着奚言到底会不会恨他这个爷爷。可是就算当年是一场意外,这么多年放任叔叔对自己的羞辱,难道就能让自己不狠他了吗?
  奚言是决计不会相信继母会和父亲争吵到双双坠楼的。奚澄是个陷于孝道和仁义两难而懦弱的人。奚言很长一段时间都恨他不敢反抗奚楚瑜,也恨他为何要和一个不知名的女人生下自己。但他也知道奚澄有自己的坚持,他在外人眼里总是对继母和奚言冷言冷语,内里却从未克扣过妻儿的生活用度,总是把顶撞奚楚瑜的事和妻儿之间的关系撇得干净。因为如此,奚家内部才会对他的妻儿多加怜悯,这同样也是奚楚瑜至今依旧倾向于相信奚言不会因为奚澄而恨上自己的原因。
  可惜奚家的怜悯只有指甲盖大小,仅仅能让奚言在从下到大的屈辱中活下来,让林沧在不断纠缠的噩梦中活下来。
  蛰伏是奚言最好的谋略,不能有一丝心急,他还需要奚楚瑜更多的信任。不过他也同样不打算牺牲林沧来实现自己的目标。
  奚言突然上岸的动作引起了江心的不满,“大哥你大早上拉我过来说要游俩小时,你自己先走了是什么个事儿啊,我的美好睡眠都被你毁了啊啊啊——”
  “不拉你过来锻炼,等你一个人喝酒喝成我小叔那样吗?”奚言扯过躺椅上的毛巾披上就往外走,他有点着急。
  “那就更不行了,你起码要陪我再练一个小时核心吧!”见江心也往泳池边缘走,奚言赶紧跑路。
  “你自己留着练吧,我看你在家也不管你妹妹,活该当狗,我要回家陪我妹妹了。”他还不忘戳戳江心的痛处。江芙小公主的最大丰荣就是整天在家不干正事的江心。但比起不着调的亲生哥哥江心她更喜欢奚言,奚言也蛮喜欢江芙,以前看见江芙他就会想起小时候的阿沧。江芙这次也没忘记他,还把昨晚江心在家里被迫当狗的视频用她的小天才手表发给了奚言,这才是江心乖乖起床锻炼的原因。
  “奚言,我告诉你!妹控找不着老婆啊!”江心害怕奚言把视频发给米澜只能留下来继续锻炼。
  得抑郁症的人,只有两种睡眠状态,失眠和嗜睡。一种是让人焦虑失眠、噩梦缠身到不敢也不能入睡,长期下来精神更加脆弱,严重影响患者的正常生活。抑郁症会从生理层面通过各种链路让人体开启自毁模式,另一种嗜睡的情况就是让患者减少食物摄入时间,靠睡眠遗忘饥饿、逃避现实的方式,逐渐使患者瘦弱不堪、甚至营养不良。
  林沧平日不受刺激时,多是第二种情况,不睡够10个小时便难以集中注意力,自然睡眠时长轻松超过12个小时,这还没开学,于是奚言就放任她在家躺着。
  只是这一睡醒,林沧就感觉到了下身的粘腻。鲜红的血沾染上了米白色的床单和内裤,很是惹眼。睡裙的裙摆因她睡觉时偶尔的翻身滑到了腰间,逃过一劫。
  林沧感受着起身下床时大股温热的液体从体内滑出的难堪,她快步拿了干净的内裤和卫生巾,打开房门确定无人在家才跑向了卫生间。
  她脱下内裤,血液便奔涌了出来,滴在卫生间的瓷砖上。林沧的生理期非常不稳定,来的周期不确定不说,痛经也是。有时候在生理期到来前就会开始疼,有时候却要第二天才开始折磨。一样的是每次量都很大,也很疼。
  越是着急就越是紧张,林沧颤抖着撕开卫生巾的包装贴在干净的内裤上,又撑着卫生间冰冷的墙面终于换上了它。但脚下和被子上的血渍依旧让她羞愧难当。阿姐告诉过她这是正常的生理情况,也会在她生理期的时候帮忙清洗衣物,但着不代表她能在其他人面前也装作若无其事。上学时,班里的女孩之间少不得要互相借借卫生巾救急,有些男生发现后便会起哄,好似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林沧现下只想趁没人在家,自己也没开始肚子疼赶紧把这一切都收拾干净。她顾不得这么多,蹲下身去,一手提着裙子,一手扯了一大截卫生纸就开始擦着地砖。擦完又去扒床单,抱来卫生间和沾血的内裤一起放水槽里用凉水泡着。
  此时,奚言正摇着尾巴开心地回家,虽然他不打算告诉林沧她身边的暗潮汹涌,但是也不妨碍他庆祝因心底一块大石头落下的高兴。
  他推门而入就听到卫生间的流水声,有些奇怪地走了过去。女孩背对着他双手放在水池里,水池入目是一片鲜红。
  奚言的血液有一瞬间凝固,他上前直接抓住林沧的两只手腕放到眼前仔细检查。
  林沧被吓得没发出任何声音来,她双手被奚言抓住举高,稀释后的血水顺着胳膊滑落,姿势却像只在示威的小熊猫,可可爱爱的。
  “我没有在……”林沧很快联想到奚言在害怕什么,但她还是不禁腹诽着,按这水池的大小要自杀得放多久的水啊。
  “阿沧,你吓死哥哥了。”奚言见她手上没有伤口,放下心来一把抱住了女孩。其实水池里的床单和内裤一眼就能看出来,奚言就是远看一池血水瞬间联想到林沧的状况才自己给自己惊吓。
  林沧对奚言过度的反应有些无语,但她也感受到了奚言上一秒的紧张是为了自己。“我睡醒……,血就沾到床单上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在奚言耳边小声说到。
  “怎么不等阿姨来洗啊?还用的是凉水。”奚言抓着林沧的手就往水池带,他调到热水的开关,准备给林沧冲干净双手,却被女孩眼疾手快的关掉了。
  “不能用热水的,血…会洗不掉的。等阿姨来了就更洗不掉了。”这些都是林遥教给林沧的。女孩一脸“坚毅”地盯着奚言,到是他成了被上课的那一个了。
  奚言吸了口气,“就算是这样,你扔到水里就好了,让哥哥给你洗也行啊,女孩子生理期不能碰凉水的。”
  林沧刚想反驳奚言的不实言论就突然被下腹传来的疼痛“袭击”了,子宫像是被人打了一拳,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让她一阵眩晕。她一只手为了维持平衡抓住了奚言的胳膊,另一只抱着下腹直接蹲了下去。
  奚言立马单手扛起了林沧,他往女孩房间走了两步,想起那边没有床单,转身就把人往自己房间带。
  痛经和胃疼不太一样,虽然说都有那种下坠的疼痛感,和液体在器官里翻涌的不适感。但痛经持续的时间更长,还伴随着如影随形的腰疼和子宫间歇性的抽搐。
  奚言跑出去给热水袋充电,又拿过小狐狸塞进被子里。林沧疼得闭上了眼睛,拽着被子的一角又使不上力来。
  女孩的面容苍白,冷汗从额角划过,浓密的眉和场场的睫让没有血色她愈发像是恐怖电影里的西洋人偶。
  热水袋有些太慢了,奚言脱下外衣,上了床,从背后抱住了林沧。
  他很小心,只用一只手从女孩的腰侧和小狐狸之间环了过去,开始轻柔地揉着女孩的小腹。女孩身上有一股血的味道,是咸咸的,但他并不反感。头发是家里洗发水的玫瑰胡椒味,是他最喜欢的香水味。还有一股似有若无的熟悉奶味,他一认真探寻便消失了。
  奚言也闭上了眼,等他几次想要去拿热水袋又选择放弃后,女孩微凉的手放在了他的手臂上。
  “好些了吗?”奚言沉闷的声音从林沧耳边传来,她把脸埋在被子里,说不清自己是害羞还是什么。奚言的手温度比她小肚子处的软肉高上不少,他一面在女孩呼着气搞得她脖子痒痒的,一面又揉着她的小腹,让她不好意思完全屈着腿。
  “你压着我头发了。”林沧的声音闷闷地带着些委屈的哭腔。奚言也不知道她能为这委屈,只能连忙道歉到:“是哥哥不小心,没压疼吧。”他起身去拿热水袋,回来的时候林沧已经滑下了枕头,蜷缩着把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了。
  奚言掀开被子的一角把热水袋递到女孩手上,又拉下女孩蒙着头的一边。
  “蒙着头睡觉会变笨哦。大脑会缺氧的,哥哥没骗你。”他揶揄着面皮薄的小姑娘。
  林沧果然不拉着被子往里钻了。奚言见状之间在床前盘腿坐下了,他故作严肃地叉着手,觉得林沧不喜欢向大人求助的习惯实在该改,顺便把小姑娘的吸引力从疼痛转移到他身上。
  “你没有其他事吗?”林沧被奚言盯地不自在,于是开口到。她撅着嘴,眉头微蹙,还是疼,只不过换了种疼法。
  “没有哦。哥哥回家就是想带阿沧出去玩的。”小姑娘闻言抽了抽鼻子,很是委屈。
  她又把脸埋进了被子里,整个人愈发往床尾靠去。这次奚言没急着扯掉她脸上用作遮挡的被子。
  “奚言……,你不会嫌我很麻烦吗?”林沧从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却依旧不看向奚言,她只是沉默得等待着命运的审判。不是她不反抗,可她的反抗在命运的巨轮前掀不起一片波浪。
  缺爱的孩子会不断确定自己又没有在被爱着,直到那个最后爱着自己的人也厌烦地离去,然后再告诉自己,看啊,这个世界果然是没人爱着自己的。
  奚言起身,和之前一样从另一侧上了床,然后抱住她。他掏出手机点开了江心扮狗的视频。
  视频里的江心给自己套了个江小米同款的狗绳,开心地趴在地毯上学狗叫,江小米也在旁边激动地哼唧着,背景声里有江芙止不住的笑声,还有江母担心地上凉让江心快起来的催促声。
  是很幸福的一家人。“是阿沧的话,哥哥也是愿意的哦。”他一把把林沧捞回了枕头上,让人好生躺着。“哥哥只要抱着阿沧就会觉得好幸福好幸福。”
  PS:其实俺们阿沧的预感是对的,尼桑的爱真的来得有些太容易了,这只是他这么多年来的一种执念,和对自己童年青少年的补偿。所以阿沧一开始是不信的,也更相信阿姐这种日积月累的爱,只是后面尼桑太会骗人了,骗人也骗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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