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渊 第9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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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好像他有自己的一套逻辑与内核,一旦通过了犹豫不决的阶段,就会比谁都快地适应。
  好不容易安抚好心跳,穆于抱着已经冷掉的红薯啃了一口,忽然发现自己还挺喜欢这红薯的味道的。
  “所以哥哥,能交往吗?”
  一口红薯还没下咽,一旁周颂臣的追问便传了过来。
  穆于舔了嘴唇周遭的甜意:“好啊。”
  话音刚落,从今晚开始一直游刃有余的周颂臣忽然踩了一脚刹车。
  还好穆于系了安全带,身体只是略微往前晃了一下。
  周颂臣将车子停在了路边,车厢里陷入了对穆于来说有些漫长的安静。
  “你确定?”周颂臣好像以为穆于没听清,因为刚才的烟花太响,将他的听力给弄坏了。
  穆于笑了笑:“你没听见吗?”狡猾得似乎随时都可以收回承诺。
  周颂臣反应很快地说:“听见了,你别想着否认,我有车内的行驶记录仪作为证据。”
  穆于有些遗憾地说:“这样啊。”
  他点了点头,很大方地对心跳加速,连在初次上庭都没有紧张过的周颂臣说:“那就交往吧,我们。”
  第89章 完结章
  穆于指着一盏藏在灯影里的广玉兰:“刚才你就是在这等我。”
  周颂臣顺着广玉兰的树荫往上看,正好瞧见穆于家的阳台。
  建筑拢进夜色中,不能够瞧清阳台的景象,但周颂臣已经猜到了:“之前我就听到上面有动静。”
  穆于的手是被周颂臣完全包进掌心里的,闻言下意识蜷缩着指尖:“我刚好在洗衣服。”
  他忍不住多解释了几句:“衣柜里的衣服都放了一年了,该洗一洗了。”
  欲盖弥彰,做贼心虚,不过如此。
  “是吗?”周颂臣语气听起来也没有信,他把穆于送到了家门口,两个人谁也没说再见。
  穆于忍不住笑了:“感觉有点傻。”
  刚确定恋爱关系,世界都好像不一样了,全新的身份决定了看待事物的方式,比如现在。
  从前甚至无须说再见,两人就能干脆利落地分别,往往都是其中一个看着另一人的背影。
  虽然认识好多年,但他们好像总是在闹脾气,不是周颂臣负气离开,便是他转身就走。
  这种近乎依依不舍的氛围,从未在他们两人之间出现过。
  等周颂臣离开后,穆于关上了门,又转到卧室里。
  出门前他特地在卧室里收拾了许久衣服,对面的窗户始终不亮,窗帘紧闭,他猜测是周颂臣还没回来。
  现在灯亮起,窗帘上一点灰蒙的影子,越来越近,像是晕开的墨渍,唰——是拉开窗帘的响声,穆于被抓了个正着。
  刚在他家分别的周颂臣连外套都没脱,推开窗子戏谑地冲他笑:“在这等我?”
  穆于胳膊撑在窗栏上:“你不也是?”他是指周颂臣第一时间赶到窗户这件事。
  周颂臣不想为难自己了:“你妈什么时候回来?”
  窗户大敞,冷空气逼了进来,穆于的脸颊却奇异地烧了起来,周颂臣的眼睛很亮,凝在他脸颊上,像是添了把火。
  “我想过来。”周颂臣说。
  穆于卧室的窗户样式有些老,透明的玻璃上嵌着田字格纹,有着经年累月的灰蒙,好似格棱浅浅卧了层霜,别有韵味。
  此刻穆于汗湿的掌心就贴在上面,有些攀不住似地往下掉,抹不去霜,倒添上层雾。
  随后被另一只比他大上许多,骨节分明的手给按住了,紧紧禁锢在窗面上。
  窗户震颤的节奏过于急促,影子不断往深里抵,猛兽进食般粗野。
  那是由一个亲吻引发的热潮,隐蔽而急促,汹涌地充斥着整个房间。
  穆于的下巴被一只手捧住,将他的脸抬起来,往后转。
  他泛红的脸颊在周颂臣的掌心里蹭了几下,刚扭过头,就被攫取了嘴唇,很贪婪地吃着,像是想将他吞下。
  是穆于在吞,吞得艰难,咽得急促。
  周颂臣逼他吃下了许多,涨得他不断摇头。
  口中红薯的那点甜味散了,他无力地往下栽倒,却被箍着双手提了起来。
  像只被捆住翅膀的鸟,栖息在粗壮的树上,狂风吹打着洁白羽翼,由白到粉,至深红的色泽。
  他像是被骤雨狂风猛烈撞击的树,被冲得不停摇摆。
  地面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清透的液浸得木地板湿了一块。
  一夜风雨断断续续地淋着,从窗台到卧室,随后躲进了浴室的镜子前。
  穆于眼皮都哭肿了,躺进被子里时,喃喃地说着没下次了。
  周颂臣没离开,而是跟他一块躺了下来,因为太挤,便将他拦着搂在怀里,贴得好像比刚才还要紧密。
  深色的被子如同另一方天地,只剩下他们二人。
  周颂臣摸他的脸,从眉眼摸到腮边,痒得穆于睁开眼,他没戴眼镜,总也看不清,但周颂臣离得太近,仿佛能数清楚睫毛的距离。
  他们断断续续地聊天,不知何时睡了过去,第二日醒来被子滑到了地上,腿却缠在一块。
  午时的光涌了进来,将周颂臣的头发打得金灿灿的,耳廓也照得近乎透明,带着血色,毛茸茸的。
  穆于忍不住抬手去摸,耳肉没有指腹的温度高,有点凉。
  周颂臣在这时醒了过来,似乎嫌房间太亮,睁开了又立即闭上,手却紧紧地抱了过来。
  穆于发现周颂臣睡觉时很喜欢抱着人,缠人得厉害。
  房中开了暖气,穆于硬是被抱得出了身汗。
  后来穆于发现,周颂臣好像不只是在床上缠人。
  不是说周颂臣多喜欢联系,分开的日子里,他们手机上的联络也不如何频繁,只是如果穆于很长时间没有回复消息,周颂臣便会打电话。
  也不知是否因为深市的那场火给周颂臣留下了心理阴影,他讨厌跟穆于失去联系。
  不回消息,不接电话,周颂臣便会直接找过来。
  穆于由于比赛的缘故经常出差,航班飞机、酒店信息,其他联系人的方式,周颂臣都需要得到。
  连罗军都忍不住感慨:“这是查岗吧,我老婆都没他管得严。”
  周颂臣给两人的手机下载了互相定位的app,美其名曰是情侣之间的小情趣。
  周颂臣表示自己十分坦荡,不在乎穆于知道他的去向,但如果穆于拒绝接受查看定位,那就是心里有鬼。
  穆于认为周颂臣实在多虑,就凭他们两人的外貌与既往史,更没安全感的不应该是周颂臣。
  事实上周颂臣便是很没有安全感,尤其是随着穆于比赛的增加,他接受了一些采访,曝光度增加后,据周颂臣所说,网上叫他老公的更多了。
  那天晚上周颂臣在穆于耳边喊了许多声老公,撞一下喊一声,几乎要将穆于的身体撞碎,捣得丢盔弃甲,弄湿了半张床,脸都哭肿了,从此对老公这两个字都心有余悸。
  周颂臣还多了个穆于费解的变化,他不再抵制神佛,也不抗拒肖韵将他带去寺庙那种地方。
  当初穆于失联时,肖韵为了安慰大家拿出的那个护身符,周颂臣很认真地同她询问了护身符的来历,并在肖韵决定还愿的时候,跟了过去,给穆于求了一个新的护身符,让他随身携带。
  但据周颂臣自己所说,他仍然不信神佛,却畏惧心诚则灵。
  周颂臣仍信事在人为,却希望穆于能得神佛庇佑,平安喜乐,无病无灾。
  交往大半年后,新年的那场烟花下的亲吻好似昨日。
  可实际上,穆于要从成大毕业了。
  穆于休学了一年,加上大多时候在外面比赛,跟班上的人其实都不太熟。
  但在毕业照时,来找穆于拍照的很多。
  班上其他同学都知道穆于这个职业围棋手,有真对围棋感兴趣的,也有单纯过来凑热闹的。
  从年级合照到班级合照,再到和同学合照,穆于一直很忙。
  周颂臣来时,穆于刚好在跟一个女生合照。
  相机正在聚焦,而穆于的视线已经偏移了镜头,落在了镜头外周颂臣所在的位置,笑得比之前所有的照片都要灿烂。
  毕业合照的地点在操场上,穆于穿着学士服,帽子压在脑袋上,朝周颂臣跑来时,出了不少汗,脸上都是红的。
  周颂臣怀里抱了束花,庆祝穆于毕业。
  他今日没穿西装,而是一身清爽的短袖搭配牛仔裤,因为不愿在跟穆于拍照时,两人看着差距过大。
  操场上人很多,非常热闹,很多家长都来了。
  穆心兰也要来,不过手头上有工作,得等下午才能来。
  陈路同他约好明日火锅,要庆祝他毕业,江莱早已送上了毕业礼物。
  而周颂臣,他是第一个出现在毕业典礼上的人。
  日头正盛,操场上人很多,为了避暑,穆于带着周颂臣前往成大的小树林。
  穆于心里其实也有自己的一点私心,因为成大的情侣都要来小树林里约会,他也想跟周颂臣一起来一次。
  小树林围湖而立,他们行走在湖边,波光粼粼,阳光碎在湖中,颇为耀眼。
  景色很好,穆于心头却多少有点怅然。他望着一旁的周颂臣,问对方毕业时的感想。
  周颂臣看着湖里的夜鹭,漫不经心道:“我的很多同学都选择留在西大读研,所以毕业以后,还得跟他们再当三年的同窗。”
  说完他觑了穆于一眼:“如果你实在很想留校,我可以帮你。”
  周颂臣觉得穆于学校的考研科目应该不难,他可以学。
  穆于十分感动,断然拒绝。
  倒不是担心自己考不上,而是担心周颂臣给他补课补到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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