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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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夜半无人的时候,她总会想起那个风华绝代的男子,想起他临死前那充满眷念不舍的眼神,想到他嘴角温柔却染血的笑容,还有那句,姬如风,我的名字叫姬如风……
  言犹在耳,物是人非!就连以住和他的斗嘴和打斗,再想起来,她的心都会酸涩难言,滋味莫名,甚至会有一股凄凉无助的感觉蔓延至全身,让她再难快活得起来。
  但这些事她也只能偷偷放在心里,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
  思及此,若樱嘴角勾了勾,笑容苦涩:“不用,四卫会帮我打理。”说完后,她垂下眼帘,似陷入了沉思。
  若鸾见姐姐半天不说话,心内暗暗着急,毕竟此次她并不只为归还凤临阁而来,另一件事才更为重要,可也让她更难以启齿,有一种狗咬刺猬,无处下嘴的感觉。她螓首微垂,于眼帘处窥视着姐姐,暗自祈祷事情能按自己想像的发展才好。
  若樱似有所觉,微抬眸,看着她咬着嘴唇忐忑不安的模样,嘴角挂上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有事?还是天气太热?你心里也跟着焦躁?”
  “啊?不是!”若鸾惊惶失措的摇了摇头,但很快她就镇定下来,似有意又似无意地道:“姐姐,你马上就要随萧王爷去车遇了,却整日无所事事,你都不用绣嫁妆吗?”
  “绣嫁妆?”若樱不禁嫣然一笑,她本就生得美貌非凡,再加这么一笑,颠倒众生:“我不会啊!绣的东西能派上用场吗?”她本性又野、皮又厚,这种出丑露怪的话说的理所当然,仿佛天经地义。
  若鸾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难免有些错愕:“……可不绣要怎么嫁?”寻常人家的女子但凡说了亲事,便整日足不出户的在绣楼绣嫁妆,当然那些富贵人家的小姐也就是做做样子,绣几件重要的是那个意思就够了,可女红总是精通的啊!她实在想不出有女子会不会女红针黹,且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若是这样,那岂不会被婆家的人嫌死?
  寻常女子,既便对婆婆千依百顺尚且不得婆家喜欢,像姐姐这样的婆家人能……对了,她忽然想起若樱婆家没正经人了,都是些四五不着的亲属,没多大干系,也管不着她,只要她能得萧王爷的欢心,整个摄政王府她一人独大!
  得丈夫欢心,对别的女子来说也许是一道难题,可在姐姐这里只能算是小菜一碟,依若鸾来看,是萧王爷在百般讨姐姐欢心,事实摆在眼前,毋庸置疑,只要姐姐嫁过去,那便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妹妹是怎么想的若樱管不着,还未回答,雨卫抿唇一笑,突然将一个小小的翡翠玉碗递给她,碗里是剥好的荔枝,粒粒雪白饱满,清新的绿色醒上雪白多汁的果肉,让人馋诞欲滴。
  雨卫似说给若鸾听,柔声道:“凤王身体才将将好些,王爷心疼尚且来不及呢!怎可让您再操劳?早早便准备好了,让凤王只管当好新娘子,安安分分不要生事王爷就阿弥陀佛了。”
  若樱示意若鸾尝荔枝,自己吃了一颗,她还不服气:“我哪里不安分了?都是事情找我,我可是老实人家的孩子,走个路还怕踩死蚂蚁哇!”
  众人笑,若鸾也笑,只是笑意并未达到眼里,甜甜的荔枝吃进嘴里似乎都带上了酸味。她看着姐姐精致到令人无可挑剔的容貌,见她只着简单的水红长裙,长长的裙裾逶逦的垂在榻上,就自有一股风流婉转,万千媚态,心里不无羡慕。
  却也有一丝妒忌的情绪在慢慢滋生——姐姐的美丽,足以让所有女人自惭形秽,而美丽的女人,确实令人妒忌!
  雨卫还在逗趣:“吹吧!横竖吹牛不犯法,您走路是怕踩死蚂蚁?那是因为根本踩不到……”
  忽听若鸾小声地道:“姐姐,你去车遇能带妹妹去吗?”
  若樱眼里莫名的情愫一闪,几乎是转瞬即至,淡然问道:“为什么?这里有父母,有赤凤候府,为何要跟我去一个陌生的国度?”
  若鸾垂下头,声音低不可闻:“我想跟着姐姐……”
  若樱却是听若未闻,重复着道:“为什么?你总得给个理由好说服我啊!”
  “……我,我就是觉得姐姐对人好,舍不得离开姐姐。”若鸾鼓起勇气道。
  若樱面无表情,眸中一片疏离冷淡,看她向在看一个陌生人:“我好似没娘亲对你好吧?而且你想跟着我,那你心里肯定盘算好了,何不说来听听?”
  若鸾闻言,越发惴惴不安,嗫嚅半天,刚要说出自己的打算,蓦地,一道含有笑意的声音突然响起:“还担心你闷着,不想你倒会享受。”
  这声音温柔如水,低缓醇厚,且磁性十足,如悠悠的琴声一般动人心扉,就算没看到人,但无论是谁,仅凭这独特迷人的声音,都会不约而同地认为这声音的主人一定是为俊俏无双的美男子。
  若鸾像被是这声音给蛊惑了一般,神情恍然的怔楞当场,但她很快清醒过来,立刻抬头循声望去,却见到萧冠泓和慕容喾,还有南海老叟联袂而来,他们身后还有两人,一位是高大的阿旺,另一位居然是百花观的虚尘子。
  虚尘子执着着拂尘,微腆着肚子,一步三晃而来。若樱又见道士,不免有些狐疑:“百花观的知观?他怎么跟着来了?”
  “贫道为结善缘而来。”虚尘子一脸讳莫如深,与往常笑容可掬的模样炯然不同。
  慕容喾锦衣华服,墨发微拂,整个人神清气爽,意态闲雅。见到若樱瞪着眼睛望着虚尘子,一对湿漉漉的黑眼珠竟然如初见般眼波流转,顾盼流飞,他心下微动,却不免有些好笑:“别怕,虽说虚尘子也是道士,但他是好道士,绝不是诸葛复之流能比拟的。”
  与南海老叟见了礼,众人又寒喧了几句,若樱也不请人进屋,索性让侍卫将椅子,软榻,桌子等都搬到树荫下,花架旁,让几个人随意而坐。雨卫和风卫忙令丫鬟们重上茶水点心。
  萧冠泓旁径直走到她身边,俯身看了看她的气色,旁若无人的伸指抚了抚她的脸,怜惜地道:“今儿气色不错,看来这两天恢复的不错,这样我也就放心了,到时和亲的队伍还要在路上行上一段日子,风吹雨淋的,辛苦在所难免,真怕累着你。”
  若樱叹了口气,无奈地道:“我又不是灯草做的,难不成就这么不中用?风一吹就没了?”
  许是若樱身上蛊毒被摧动的原因,她是几个人中恢复最慢的,右肩的伤势也拖了好久,一直反反复复就是不肯愈合,幸亏诸葛复怕破坏了她的血和皮肉,没让柳青娥在那匕首上喂药,但尽管这样,依旧好的奇慢,末了好是好了,还在肩头留下了一道醒目的疤痕。
  萧冠泓心疼之余又开始指使柳生忙碌,务必要将那疤痕铲除殆尽。因为身体恢复的不好,她的气色也不好,知道萧冠泓最忌讳她脸无血色,便尽量多穿亮丽的衣裙,衬着脸色红润,他便有几分喜欢和放心之意。
  说起和亲,若樱顿时就想起若鸾来,马上偏过头问她:“若鸾,你方才想说什么?继续说吧,我听着呢!”
  若鸾恍若未闻,目光游移在慕容喾和萧冠泓之间,神情既犹豫又痛苦,似乎在做艰难的决择。若樱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微垂眼帘,掩下眸中淡淡的痛心,复又问了一句。
  若鸾一惊,众目睽睽之下略有些不自在,更不可能道出实话,只好垂下头,含含糊糊地道:“既是太子哥哥和王爷来了,还是姐姐的事更重要,妹妹容后再和姐姐细说。”
  既然如此,若樱也不追根究底。转头望向身旁的萧冠泓:“查得如何,他可曾有血脉流落在外?”
  萧冠泓沉默了片刻,缓慢的摇了摇头:“没有,一无所获,他素来有风流多情之名,可却并没有子嗣,且所有的姬妾无一人有身孕,想来是嫡妻未进门,不好留人口舌。”
  其他人都知道他们两人说的是谁,俱沉默下来,便是虚尘子这个外来的也没有多嘴,只有南海老叟挠了挠脸,甚是不解:“你们俩说谁?谁没有子嗣?”
  若樱眼里的黯然一闪而逝,面不改色地道:“老爷子,我们说的是姬如风,他为救我而死,我心存愧疚,想报他的大恩,便想寻得他的血脉,到时……”
  “哎!他要真有子嗣,那可就是天下奇闻了。”南海老叟一脸“你们是傻瓜,你们是笨蛋”的表情看着他们:“姬如风分明是童子身,上哪找子嗣和流落在外的血脉。”
  一石激起千层浪,南海老叟的话可谓出乎众人意料之外,异口同声地道:“这怎么可能?不说旁的,以身殉主的八朵解语花与他素来亲厚,早就是他房里人,他也自认不讳,这样怎……”
  南海老叟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然后才一本正经的道:“这种事老朽怎能信口开河?自是要拿出证据让你们心服口服。”
  他指了指慕容喾:“太子,你知道为什么你们同是练的古武学,为什么姬如风的功力会在你和宇文腾之上吗?”
  慕容喾立刻摇头,双眼皮的深遂大眼里满是不解与不甘:“这个问题令我百思不得其解,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练的?楞是把我和腾王逼的手忙脚乱,他还游刃有余!皆是同样厉害的武功,走的也同样是刚猛一路,腾王的青龙拳对上他的虎爪功就会大打折扣,我的就更不用提了,墨玉枪在他面前根本不够看。”
  “这就是问题的症结所在。”南海老叟点点头:“姬如风本就天资过人,骨骼清奇,和你们几个一样都是练武的好料,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一直是以童子身刻苦修练虎爪功,兼之他有一身的神力,在武功上面竟是早有大成,当世罕逢敌手!你们几个,也唯有若樱能与之一抗。”
  说到这里他解释道:“不是说若樱的功夫高出你们多少,说白了,那便是她的如意九式正是虎爪功的克星,但若樱正好受伤,如意九式使出来未免大打折扣,所以奈何不了他分毫很正常。”
  慕容喾脸上微郝,不知为什么,目光一直不敢看向若樱,心中不自在的很。
  他其实觉得自己好冤枉,明明他也是不近女色之人,却在十四岁那年丢了童身——北玄皇宫里,举凡皇族子嗣一旦到了相应年纪,便会有一宫女负责教导皇子“人事”。这是祖上历来的规矩,他也不以为意,童身丢得亦莫名其妙。
  但他一向是个坦荡之人,故也不在此事上纠结很久,反而问出心内的疑惑:“不过萧王爷能和他打成平手,往常倒不知王爷武功如此高深莫测,这次算是大开眼界了。”
  虚尘子在一旁接过话头:“殿下有所不知,姬如风练的是和你们一们的古武学,对付你们几人杀伤力大增,但对萧王爷来说,他是师承南海老叟,与姬如风对上,便少了那份震憾的杀伤力,所以能和他斗的不亦乐乎。”
  这一番话下来,众人算是明白了。可这样的结果令若樱更加难受——这样岂不是一辈子报恩无望?或许这正是姬如风所希望的结果,让她因为欠着这份恩情而时时记挂着他。
  萧冠泓自是明白她的心情,他的心里也是复杂的很,对姬如风既是感激,又颇为愤恨——让若樱欠着他这么大的人情,如何能一时三刻将他抛诸脑后?尤其他死的那么惨烈,他虽未曾亲眼所见,但听慕容喾过后叙述过,所以若樱才对此事郁结在心,难以开怀。
  都过了这么久,她的身体还未能完全恢复,而眉心间逐渐消失的忧郁又卷土重来,有欲渐加浓的际像,她如今极少真正开颜,便是笑,也淡如风,薄如烟,让人想用尽一切换她开心展眉。
  一想到这里,他顿时记起今日还有大事要办,轻轻的拉了拉若樱的手,他眼里都含着笑:“功夫不负苦心人,终于找到能解蛊毒之人了。”
  若樱对这件事已经很麻木了,应景一样的奉承道:“谁啊?这么大本事?真了不起!”
  她说的言不由衷,虚尘子却毫不谦虚的咧嘴而乐:“正是贫道。”
  若樱大惊:“道长,只听说你画符的本事一绝,却没料到还有这本事?那您可真是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啊!”
  她上上下下打最了虚尘子好久,依旧半信半疑:“可是道长,皇榜都张贴了这么久,你有这本事为何现在才使出来?不会有什么难言之隐,或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那到没有,贫道虚尘子,为人大智若愚,心胸素来是虚怀若谷,凤王千万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哦!”虚尘子大言不惭,继续舌灿莲花:“之所以没去揭皇榜,实乃贫道闭关了两月,一出关,听闻了此事,贫道心忧凤王贵体,是半分不敢耽搁,马不停蹄的去揭了皇榜,然后便来为凤王分忧……”
  若樱闻言一脸幽怨:“你说你们这些道士为嘛不学好自己道家的术法?尽学些旁门左道,且还精于此道,你们让人家苗疆正统的蛊师面子往哪搁啊?”
  “唉!真是一言难尽啊!”虚尘子一张笑眯眯的弥勒佛脸顿时变成苦瓜脸:“此事说话来长,诸位檀越有所不知,那诸葛复实乃是贫道的师弟。”
  见众人投射到他身上的目光全是惊愕,显而易见是不相信他的话,他苦笑道:“贫道所言非虚,绝不打诳语,诸位檀越定要相信贫道,当年贫道和诸葛复师从天极道长,他出师后混迹江湖,四海云游,家师对他的所作所为略有耳闻,恐他往后做行差踏错带累师门,为祸人间,便命贫道去苗疆潜心修习蛊术,为的就是有一日能收拾他闯下的烂摊子。”
  虚尘子重重叹息一声,总结阵词:“唉,此乃师门不幸啊!待将凤王和太子身上的蛊毒清除,贫道少不得还要随王爷和凤王去车遇,替腾王清蛊,唉,贫道真命苦,咋就摊上这么个师弟了呢?”
  南海老叟懒得听到摇头晃脑的喋喋不休,很有针对性的发问:“你师弟也是个人才,虽说他种蛊很厉害,又一直图谋不轨,但他似乎学艺不精,最后并未摧动蛊毒,若是那样,我们这方可就损失惨重了。”
  这个问题真是令人匪夷所思,也正是大家心中所想。
  虚尘子皱着胖胖的脸沉思了片刻,破釜沉舟的道:“他的前身被八卦图所镇压,受其影响,在八卦图方园几百里处行各种术法皆受掣肘,说白了就是会遭到反噬,他的身体会承受不住。”
  “……”众人默。
  好在都是些心志坚强之辈,须臾之后也能神态从容的接受事实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少见才会多怪。这些事只不过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罢了!
  当若樱听虚尘子道解开蛊毒后怕是要昏睡十天半个月,有可能会更多些——这个他也说不准,因人而异,便面色凝重的沉默了一会儿,她瞬间想到若鸾似乎有事,总不好拖到她醒后再解决吧。便向众人告了个罪,将若鸾引到无人处。
  若樱开门见山:“说吧!这也没外人,你也听到了,再不说,或许就要等上好久,到时有什么变化我也无能为力,趁着我这会还能帮你做主,有什么事索性一并说了,我一并帮你解决。”
  若鸾神色犹豫,踌躇不已,半响才壮着胆子小心翼翼道:“姐姐,我想随你去车遇,我可以给你做丫鬟服侍你一辈子……总比外人来的贴心……”
  “你这是何意?”若樱噙着淡笑,黑幽幽的美眸中犀利如锋:“我就是这么刻薄寡恩之人,要自己的亲妹子做丫鬟?这种事说出去打得响谁的耳朵?你这是要怎样?为何突发奇想?”
  若鸾见姐姐声音很平静,不似有怒意,怦怦直跳的心便放下了一大半,明媚嫩白小脸微微一红,压低声音含糊其辞:“姐姐,我舍不得你……你对我是真的好,妹妹心中非常感激,但妹妹一无所有,无以为报,便想替姐姐分分忧……”
  “说人话!”若樱淡淡的打断她,随后以手支颐,懒洋洋地看着她,眸中平静无波。
  这话十足的不好听,若鸾却不恼,只是身躯一僵,似受到惊吓一般抬起头,目带祈求的看着她:“姐姐,你嫁给王爷,横竖是要有腾妾陪嫁过去的,何不带妹妹一起嫁过去?这样不但全了咱们深厚的姐妹情谊,让我和姐姐永远也不会分离,更多了一个贴心人在你身子不便的时候替你服侍王爷,帮你分忧解难!”
  她说到激动处,明媚动人的星眸泛上了一层轻雾似的泪光,端地是楚楚动人,如琼花在云层:“这于姐姐只有好外没有坏处,总比姐姐选了了那些一心想和姐姐争宠的狐媚子强,我只会一心一意的待姐姐好,保证不会和姐姐争宠的。”
  若樱一脸似笑非笑,凑近她一字一句地道:“那我岂不是要感激你为我做出如此大的牺牲?到头来你又能得到什么?这叫我这个做姐姐的于心何忍?”
  若樱没当王爷以前或许不学无术,什么都是没所谓,但自从当了王爷以后,她不学,四卫和凤舞自会逼着她苦学,所以如今她对北玄一些规矩和制度还是有所了解。
  北玄的世家大族成婚,一般会有滕妾陪嫁,就是跟随正妻一同嫁到夫家的女子。规格较高的,便是像若鸾提出的这种亲姐妹同嫁;规格中等的便是一个身份较高的嫡女偕同一个或几个宗族女子同嫁;规格最低的便是侍女陪嫁。这样嫁过去的前者就是妻,后者便是滕妾了。
  滕妾的地位要比妾高上许多,有正式的身份,可以出席正式的宴会等等。从某些角度讲,这种制度最大限度地保证了嫁女方的利益。假使作为正妻的女子死去,或者没有生育,那么滕妾取代她的位置,以滕妾和“娘家”的密切关系,依然可以保证娘家的利益。
  若鸾不知若樱是什么意思,说她不答应吧,她偏又笑的美丽又动人;说她是答应吧,她妩媚的眸子却无丝毫喜气。她强忍着不躲开,却也不直视若樱的眼睛,檀自猜测了一番,微垂着眼帘道:“妹妹早说过,只想回报姐姐对我的好,再就是和姐姐永不分开,其它的,妹妹都不在乎。”
  她说完后挺直脊背,微微仰起小脸,俨然一副问心无愧,对得起天地,对得起姐妹情义的模样。
  “呵呵!”若樱冷笑两声,目光似隔着一层浓雾,一眨不眨地看着这个所谓的亲妹妹:“好吧!你既然对我这个姐姐这么好,我若是不考虑一下,岂非也太无情!既然这样,那你说说你都会些什么吧?会用怎么样的忠心报答我?对我一心一意?”
  “姐姐真的会考虑?”若樱精神倏地一振,原有些不安的小脸霎时变得神采飞扬,如数家珍道:“妹妹会的东西很多啊,便是比那些公主也是不差分毫的,母亲……她教了我许多治家之道,以后定能帮上姐姐,比如说我会绣花啊,那我可以帮姐姐绣嫁妆啦!嫁过去以后,我可以帮着姐姐管事王府啦!令姐姐无后顾之忧……总之妹妹会好些东西,只是姐姐你还想要妹妹怎么做呢?”
  若樱突然将脸上的笑意一敛,语气冰若冰霜,为她平添几分冷酷:“我对一个滕妾的要求不多,一是永远不会服侍王爷;二是灌下红花无子汤,永绝后嗣;三是得去王府分布各地的田园里种田除草。嗯!最近身子不好,脑子也不活络,暂时就想到这么多,以后再想到什么好法子……再补上去得了。”
  “……姐姐……你怎么能这样……”若鸾闻言惊骇不已,这是迄今为止她听过最荒诞的腾妾要求,顿时像看一个怪物一样的看着若樱,呐呐地道:“你怎么能这样?王爷一定不会许你这样胡来的?”
  若樱秉持着一惯的耐心和好脾气,不厌其烦地道:“怎么?有什么不妥吗?你说你会绣花,可王爷说他王府里有这世上手艺最好的绣娘,且多如牛毛,你那点绣花手艺跟着过去,压根没有什么用武之地;你说你会管理王府,可王爷的王府素来是像军队一样管理,事无巨细自有得力又贴心的管事、管家忙活,我只需听从他们的安排就万事无忧;至于膳食……那你更不用操心,世上手艺最好的厨子一定不在皇宫,可却一定会在摄政王府,你那点做饭的手艺,估计不够人家看的!”
  她又叹了一口气,斜着眼睛看若鸾,凉凉地道:“你还是再想想吧!你会的这些下人都会,我也没有办法啦!你可不要说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你好似还没我精通,至于唱歌跳舞,这些王府里都不缺,可能就需要干农活的……”
  若鸾也非傻瓜,听了半晌如果还不明白若樱是故意如此,那她真是头猪了,她刚才还是一脸祈求和志得意满并存,这会儿脸色一白,目光阴郁地看着若樱道:“姐姐你是故意的吧?你根本一点机会也不想给我,你宁可便宜外人也不肯便宜自己的亲妹妹!”
  她小脸涨红,气愤地道:“我算是看穿你了!平日你对我的好都是虚伪的,只流于表面,哄得我以为你是世上最好的姐姐,其实你压根见不得我好!我和你一起嫁过去,明明对你有好处,异国他乡有人帮你不好吗?你却要我终身无嗣,不得亲近王爷,还得做农活,有你这么狠心无情的姐姐么?你的心是石头做的么?”
  她越说越来气,眼里渐渐蓄上了晶莹的泪水:“你这样做,对得起我么?你一回来,我便二话不说的将凤女之位让给你,什么好东西都让给你了,现在又把凤临阁让给你,便是太子哥哥喜欢的是你,我也从未怨过你,还当你是我最亲的姐姐,可你是怎么对我的……”
  她恨恨的瞪着若樱,继续控诉着她的无情:“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哪家哪户做大的不是应当让着小的,偏生你,什么都抢我的!连最好这点好处都不给自己的妹妹,你还是个人吗?”
  真是六月天的债,还得快,二个月前她还骂过姬如风,你还是个人吗?转眼就被砸回来了!真是报应!若樱在心里暗暗唏嘘,但她还是不服气:“太子随你怎么说,王爷从头至尾都是我的,这个你不能冤枉我。”
  若鸾没想到她到这个时辰了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被她气的咬牙一笑:“王爷是姐姐的不假,但王爷就不可以有别的妇人吗?姐姐你真是天真可笑!以为王爷会甘愿被你摆布?行那些那些荒唐可笑的规矩。”
  若樱面不改色,眸中如结了冰霜:“那你以为呢?王爷不被我摆布?难不成被你摆布?荒唐与否好似与你无关吧!你还没被选中呢!”
  若鸾气息一窒,顿觉有些心虚,她也没料到自己一时冲动会说出这些话来,仿佛心中有一个魔鬼,要她一直说说说,但不可否认,这些话说出来后让她觉得心气平了许多,人也清醒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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