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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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可可忙着赶路,中午就没吃,只是路上往嘴里塞了几块干粮,就着水果一起咽下去。
  今天精灵族似乎有什么活动,路上她见到了好几个精灵,不过有森林之心的掩护在,精灵们压根看不到她。
  她并不打算和太多精灵碰面,以前她和精灵们相处得并不算好,会唱森林之歌,仅仅是为了偿还在精灵族的“房租”和“学费”,报答洁琳的恩情,还有,舍不得伊修斯那样的美人死掉。
  更别说当年有的精灵还觉得是因为她,森林才会被瘴气污染,她就是个灾祸,安可可当初就不在乎他们的想法,现在更无所谓。
  眼看着快到族地边缘了,精灵也多了起来,安可可转悠了两圈,没找到合适的缺口能混进去,正伤脑筋,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嘈杂的喧哗声。
  她躲在灌木丛里,挪到附近,就看到被精灵们簇拥着的熟悉的身影。
  是伊修斯,这么久不见,那张脸好像更漂亮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以前伊修斯的神态总是矜持又高傲,现在看上去却有些冷淡。
  不过还是很好看,安可可托着下巴想着,冰山美人也有冰山美人的好嘛。
  趁着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伊修斯身上,安可可瞅准一个空隙,飞快地朝着离她最近的树屋跑了过去。
  白天的时候。精灵们大多不在树屋里,而且树屋属于私人区域,其他精灵一般不会在意别的精灵的树屋的情况。
  安可可就这样顺着一个个树屋跑过去,很快来到了祭殿。
  她其实更想直接去图书馆,不过洁琳长老比起图书馆还是在祭殿待的时间更多,进入图书馆必须从大门进,还有身份验证。
  以前洁琳长老和守卫打过招呼,所以她直接进去也不要紧,现在就不行了,突然出现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想也知道会有多吓人。
  祭殿里一如既往的安静,空气都好像是凝滞的,安可可从一扇打开的窗户爬了进去,随即便朝着她以前打地铺的小房间走了过去。
  地上乍一看挺干净,角落和窗台边缘还是有不少灰尘,以前她在的时候都会好好打扫干净,等到洁琳长老来的时候会给她带馅饼和果汁,然后她吃吃喝喝的时候,洁琳长老就会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
  啊,她想吃馅饼了,洁琳长老做的鹿肉馅饼真好吃啊。安可可摸摸肚子,她急着赶路,中午都没好好吃饭,现在是真的饿了。
  不过这种时候怎么会有鹿肉馅饼啊……安可可一边想着,一边推开暗室的门。
  随即闻到了已经变得浅淡、不过还是残留着的余味。
  暗室的桌子上,放着她熟悉的鹿肉馅饼,还有一杯淡黄色的果汁。
  外面的喧哗声让洁琳长老从冥想中清醒过来,大概是哪个精灵抓到了强大的猎物吧。她慢慢地站了起来,抚平衣服上的褶皱,抬眼看着前方象征着森林之心的木雕。
  狩猎季啊,安可可以前还好奇过,只是她来精灵族的时候狩猎季刚结束不久,次年又发生了瘴气的事,狩猎季没有正常举办。
  她就再没机会看到了。
  洁琳长老的心情又低落几分,转身朝着暗室走了过去。
  因为之前梦到了安可可,她最近不时会做一些安可可喜欢的食物,虽然只会一直放到冷掉,最后被她自己吃掉,但是总会想着,她推开门的时候,会看到安可可像以前那样,吃得很高兴的样子。
  她自嘲地笑了笑,推开暗室的门,随即便被迎面而来的光刺激得眯起了眼睛。
  暗室其实有窗户,条件也不错,只是因为很少使用,多被用来堆放杂物,才会被习惯性地叫做暗室。
  此时往常昏暗的房间里一片明亮,窗帘不知道被谁拉开了,窗户半掩着,不至于被风吹乱了桌上的纸张典籍。
  有一个人影坐在桌前,捧着馅饼大口吃着,嘴边都沾到了碎屑。在看到洁琳长老的时候,对方放下手,对着她漾出大大的笑脸:“洁琳长老!”
  安可可的心情好极了,居然过来就有她心心念念的鹿肉馅饼吃哎!洁琳长老看起来和以前没什么变化,这几年应该过得还好,她也安心不少。
  只是她打完招呼,洁琳长老还是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只是定定地看着她,搞得安可可都心虚起来了。
  呃,该不会,这个鹿肉馅饼是洁琳长老的午饭?也对,她又没有提前说过她会回来,也不一定是给她的,她擅自拿起来吃不太好……
  安可可悄悄地放下馅饼:“那个,洁琳长老,您吃过了吗?我……”
  不等安可可把“我去拿点水果来”说完,洁琳长老忽然动了。
  她大步朝着安可可走了过来,隔着桌子倾身,双手紧紧地捧住了安可可的脸。
  老实说她有点太用力了,安可可感觉自己的脸要被压扁了,还没来得及抗议,温热的水珠就落到了她的脸上。
  安可可的动作停了下来。
  “安可可、安可可……”洁琳长老叫着她的名字,“你还活着、还活着……”
  “嗯。”安可可弯起眉眼,伸手盖住洁琳长老的手,讨好地蹭了蹭,“我没死,我回来看您啦~”
  等洁琳长老的情绪稳定下来,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安可可拜托火元素妖精加热的馅饼又冷了下来。
  她还在想着要怎么避开洁琳长老偷偷加热,洁琳长老就一抹眼泪,气势汹汹地说道:“怎么能吃这么冷的东西,你等一下,我去给你再做一份。”
  说完也不等安可可回答,就飞快地走了。
  安可可坐在原位,挠了挠脸颊,想想还是先拜托火元素妖精加热,把剩下的小半块馅饼吃完,随即捋起袖子——干活!
  在制作馅饼的时候,洁琳长老才彻底冷静下来,她很肯定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觉,触摸到的皮肤是温热的,一举一动都带着幻觉不可能有的真实。
  她很想问安可可为什么还活着,只是好像又不是很重要。
  安可可还活着——这就足够了。
  等洁琳长老带着新鲜烤制的馅饼回到祭殿时,就看到安可可哼着小调在打扫房间。
  熟悉的旋律伴随着淡淡的光点,从窗户飘散出去,滋养着森林进一步壮大。
  光是这副场景,就足够洁琳长老意识到,安可可获得了森林之心的庇佑,否则怎么可能有这种效果。
  或许她的复活也是森林之心的效果?典籍里从未提到过这一点,洁琳长老也无法确认。
  她将手里的餐盘放在桌上,温和地说道:“先过来吃吧。”
  “好哎!”安可可用干净的湿抹布擦了擦手,重新坐到桌边,捧着馅饼吃了起来。
  新鲜的馅饼更好吃了,虽然她刚吃完一个,但是不要紧,她吃得下!
  洁琳长老没找到之前剩下的馅饼,猜到安可可已经吃了,对着安可可又多了些爱怜。
  “你当时……不,你后来怎么样?”洁琳长老问道。
  安可可眨了眨眼睛:“您不用顾虑我啦,其实,我是异世界人,不会那么简单死掉的。”
  洁琳长老是她信任的人,所以坦白这点也没关系。
  精灵族里也有关于异世界人的资料,洁琳长老知道了这点,不过这并不能让她释怀,反而想起了更多的事:“所以,当初伊修斯将你带回来的时候,你已经死过一次了吗?”
  不然她一个没有魔力的人族,为什么会凭空出现在精灵之森的地界里?只是随机复活时,出现在了这里吧?
  安可可的表情更加温和起来,她拉住洁琳长老的衣袖:“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现在真的很好。当初能够帮到精灵族,我也很高兴。”
  她越是这么说,洁琳长老越是感到辛酸,好不容易才忍了下来:“你回到精灵族,是有什么事要做吗?”
  安可可受到了森林之心的庇佑,又拯救过精灵之森,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回到精灵族,被所有精灵感谢,可她只是悄悄地独自出现在了祭殿,外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这就说明,她并不打算受到关注,以后也大概率不想留在这里。
  “确实有几件事。”安可可掰起了手指头,“第一,是要跟您说一下我还活着的事,希望您不要再为我难过了,当初我还绑了您,也得道歉才对。”
  说着,安可可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洁琳长老怎么会因为这件事责怪她,不如说,安可可的这份心意对她来说已经很宽慰了。
  她摸了摸安可可的头发:“我怎么会责怪你,是你拯救了我们。”
  安可可笑了下没接话,继续说道:“第二件事,我想借阅一下图书馆里关于死灵的书。”
  至于第三件事,关于她目前的“病”,虽说对着米勒都能好好开口,但对着宛如长辈的洁琳长老,安可可要尴尬多了,完全说不出口,打算等查死灵资料的时候顺带查一下。
  “没问题。”洁琳长老答应得很痛快,如果连被森林之心庇佑的安可可都不能进图书馆,那精灵族也没人能进去了。
  “但是我不想被别人知道我还活着。”安可可赶紧补充道。
  洁琳长老想了想:“那我带着你走祭殿的通道吧。”
  “通道?”安可可奇怪地问道。
  “你离开之后,伊修斯将大部分时间用在了学习上,为了方便考虑,在祭殿和图书馆之间新修了一条通道,只有长老们和伊修斯可以走,倒是不用经过护卫审查。”洁琳长老解释道。
  这就很方便了,安可可松了口气:“那就麻烦洁琳长老了,嗯……得趁着伊修斯殿下不在过去。”
  洁琳长老有些诧异:“你不想见到他吗?”
  安可可诚实地摇头,她干嘛要见伊修斯。
  洁琳长老难得困惑起来:“你不是喜欢伊修斯吗?”
  “以前我确实很喜欢伊修斯殿下,”安可可挠了挠脸颊,准确来说是喜欢伊修斯的脸,“不过现在我已经有别的喜欢的人了,我的未婚夫还在等着我呢。”
  身为长寿种族,精灵比其他种族更能接受“另有所爱”这件事,洁琳长老倒是不会觉得意外,只是可惜。
  她微微颔首:“我知道了,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确认伊修斯之后的安排,保证错开时间带你去图书馆。”
  安可可一口答应下来,她一路赶过来,确实也有些累了,洁琳长老走后,她从柜子里翻出被子和枕头,往地上一铺,就直接睡了过去。
  以前的被子枕头居然还留着,放了这么久也没有霉味……
  安可可放松地睡了过去。
  祭殿外,洁琳长老脚步匆匆地朝着哨塔的位置走了过去,她得先向负责放哨的卫兵确认伊修斯有没有回来,以他的实力,应该很快就能抓到猎物。
  她刚离开祭殿,伊修斯就从另一边走了过来,他换了套衣服,头发也湿漉漉的还在滴水。
  捕猎时那只魔兽挣扎得比较厉害,他身上溅了不少血,祭殿不适合带着满身血污进入,所以伊修斯先去冲洗了一下。
  他之后又找到了一只长尾雀,可惜不是特殊个体,尾羽的颜色和之前那只根本不能比,会抓另一只魔兽,也只是因为回来时它不长眼地想要攻击他。
  比起身体上的劳累,伊修斯现在更多的是精神上的疲倦,他比平时要更加思念安可可。
  他想回到当初,想回到安可可在树屋里的时候,他可以半躺在安可可怀里,尽情地倾诉自己的不快。
  可是,那只是他在不断地向安可可索取,没有任何付出。
  过去他就是这样,最终彻底失去了安可可。
  伊修斯闭了闭眼,不愿意再想下去,只是慢慢走到暗室的门口,拉开门想要休息一下。
  安可可离开后,暗室只有他和洁琳长老会用,刚才他在门口看到洁琳长老离开了,现在暗室里也没人,他打算浅睡一下。
  被子还铺在地上,鼓鼓囊囊的,洁琳长老难得没收拾好就离开,也不知道急着去做什么了。
  伊修斯没打算用别人用过的床铺,他拽起被子,打算迭起来换一套,却在被子掀开后,看着被窝里抱着枕头的人全身僵硬。
  是幻觉吗?是梦境吗?他现在真的还活着吗?
  伊修斯颤抖着用力捂住了自己的嘴,害怕此时幻影般的场景会因为他的呼吸破碎。
  睡梦中的安可可因为被子被掀开,有点儿冷,皱起眉头嘟囔着又往里拱了拱。
  这点儿动静让伊修斯僵硬的思绪重新活动起来,他抖着手松开了被子,跪坐下来,朝着安可可的脸迟缓地伸出手,直到发凉的指尖触碰到温暖的皮肤。
  不是做梦,是真实的——
  安可可还活着,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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