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6、《城市女子图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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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夏夏进《城市女子图鉴》剧组的前两天突然想到,这个剧拍四个月,那四个月后她干什么呢?
  好像目前广告、剧、综艺,什么都没签。
  她下巴杵在桌上问周林:“我要进剧组了,后面没有活了吗?等我回来以后干什么?”
  其实在拍《云端》的时候她就有一种恐惧感,谷盛在的男团也不是没红过,但昙花一现,他就三十岁了,团队里的艺人各自发展,他一直没红。
  谷盛很长时间没戏拍,如果不是因为形象符合,可能连《云端》这个剧都没得拍。
  夏夏很担心,如果有一天,她也没戏拍怎么办。
  现在手里各个剧组递过来的剧本她觉得质量都可以,她想赶紧赚钱,赶紧给观众刷眼熟,能拍多少拍多少。
  周林说:“现在你能拿到的剧都是跟《城市女子图鉴》一个级别的。同一个层次剧不能拍太多,时间久了制作人对你的印象就定性了,往上走就很难了。”
  夏夏还在思考。
  周林说:“你看综艺咖有几个演电视剧成功的?偶像剧演员有几个转型正剧成功的?电视剧演员,又有几个转型电影演员成功的?”
  夏夏说:“好吧。”
  她发了一会儿呆又问:“我现在的资源都是何总给的吗?”
  周林笑得合不拢嘴:“艺人的资源有一些是自己公司的制作,合理配置而已;有一些是我们经纪人出去找来的;还有完全奔着艺人本人去的,比如你拍的《云端》,那个导演刷微博看到你热搜上的试色视频以后找你的,发展的越好主动找上门的机会越多。当然,还有一些是有人顺手牵了你一把喽。”
  周林说:“小红靠捧,大红靠命。现在就算真的给你一个一线制作大女主戏你也接不住。循序渐进,慢慢锻炼。你现在要好好把你手上的这个剧拍好了,这个团队很强。人物塑造好了也很出彩。你要有拿得出手的作品,能让人记住的角色,宁缺毋滥。”
  《云端》虽然有一批读者粉,终归是小制作,但《城市女子图鉴》完全是剧组班底强,从出品方到导演编剧都是近几年国产精品电视剧团队;剧里好多角色红人不红的老戏骨,你看见他们会觉得,这个人眼熟啊,演过某某剧里的谁谁谁,这个老师是不是演过什么剧里某某的妈?
  《城市女子图鉴》拍都市女子生活群像:在一个24小时营业的小酒馆里,几个总是深夜加班的性格迥异的女子相互熟识,有各自的人生和感情。
  夏夏演的女四号,番位很靠后。
  女四叫李佳奕,从小乖顺听话,努力考了最好的中学,努力考很好的大学;
  有一个控制欲极强的母亲,直到大二,母亲都要控制她穿袜子的颜色;
  父母彼此关系冷漠;
  有过两段失败的恋爱,及其容易对异性动心,又容易快速失望冷却,无法完全放心地信任另一个人;
  她不想结婚,但又事业平淡,一个人艰难地抵抗着生活的压力。
  太平凡了,听起来像是生活里的每一个女生。
  夏夏觉得自己接剧本还是很挑的。
  她经历过辩论综艺,真实地觉得当你需要演绎的角色和你内心认知不一致的时候,会非常难入戏。
  目前她接的这两个剧,都是她自己喜欢的。她想展现,普通的、没钱的女孩也能拥有选择权。
  到处能看见“不婚不育保平安”;满眼皆是“有钱的女人不需要男人”。可是她们都是成功的、有钱的女性,她们才可以这么骄傲,但是长得漂亮又会赚钱很容易吗?赚不到钱怎么办呢?
  没有人教过普通女孩要怎么过三十岁以后的一个人的生活。
  夏夏才二十四,演这样的角色的确嫩了些。
  但她很喜欢这个角色。
  因为题材现实,剧组也很认真,所以在影视城拍的镜头很少,大多数是实景取景。
  剧组租了一个小区的几套房,装修成角色们生活的地方。夏夏拥有一套小居室,但很可惜,是租的。
  夏夏第一天和剧组见面的地方在剧中她的“家”里。在剧场见到了其他三个女主演,每一个都比她红。
  彼此面上态度都是和气的,但明星聚集的地方,尤其是女明星聚集的地方,明争暗斗是少不了的。
  比拼的内容从各自的背景,合照的上镜程度、身材脸蛋;小到在剧组的人缘,背的包包。
  第一次接触那么多明星,夏夏觉得自己可真的是个穷逼。
  一番萧晴是正剧美女,小时候看她演的观音实在是印象深刻。萧晴不拍戏很多年了,最近又复出。
  萧晴在戏里演职场女强人,每天穿不同的大牌职业套装。
  夏夏一开始感叹剧组真有钱,后来才知道大多数衣服是人家的私服。
  二番葛思冉是童星,年纪比夏夏还小一岁,拍戏十几年,现在拿得出手的剧能说出五六个。转型很成功,既有国民好感度也有粉丝基础。
  夏夏好几次想跟她说:我是看着你的电视剧长大的,又觉得这样太怂。
  三番是最大一家出品方指定的角色,好像叫周瑄,是一个选秀节目的选手,虽然没有作品,但眼镜、包包、采访经常上热搜。
  众人看夏夏,第一眼就觉得漂亮。但娱乐圈里,漂亮是必要条件,顶尖漂亮却不红的艺人也不在少数。其次,大家知道她以前是个网红。网红转艺人,很多人都暗暗地对她有点看不上。
  夏夏是个很敏锐的人,别人的态度她在最快的时间里能摸到。
  她也没雄心壮志想着要大放异彩,只希望千万不要丢公司和经纪人的脸。
  只是萧晴年纪毕竟大一些,经验丰富,打听到夏夏是朝阳的艺人,虽然没探听到更多的背景,但还是对她主动客气了几分。这个剧有朝阳的投资,给一个女四番不过分。
  周瑄在来的第一天给剧组所有人带了小零食,她没有作品只有热搜,底气不足。
  但其实这样的小恩小惠用处并不大,太明显的讨好没有实际作用,况且剧组氛围很紧张,大家都忙着准备和入戏,一坨小蛋糕放在旁边很占地方。
  夏夏底气也很不足,这个剧里有很多导演老师和有名的编剧,如果能得到认可那以后的路都会更好走。但如果自己在这个剧里凉了以后就都没有发展的前景了。
  简单的开机仪式和认识剧组老师后,快速开始了她的第一场戏。
  【李佳奕加班到九点半,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
  下大雨,她打了一把巨大的伞,在回家的路上看到新开了一家小酒馆,叫“云里”,李佳奕觉得很累,打算去坐一会儿,随便喝点什么。
  在酒馆门口,被抬着酒杯出门的女二号撞了一下,两人对视。
  李佳奕全身都被酒弄脏了,但她加班以后累到懒得说话。直接走进酒馆。】
  上班的设定是带妆的,夏夏在化完妆后的夏夏整个人都生动得不行。
  化妆师还是个小女孩,有资历的化妆师都安排给了女一号和女二号,留给她的可能就只有学徒了,夏夏也不挑。
  化妆师化妆的时候悄悄地跟夏夏说:“夏老师,我很喜欢您的美妆视频!我还跟您学技术呢,没想到居然有一天我在给本人化妆。您本人真的太好看了,不比大明星差。加油。”
  夏夏冲她笑。
  但等拍摄的时候,她瞄了一眼小酒馆场景门口的玻璃,觉得自己还是太艳了。明眸红唇,加班到九点半的人,怎么可能妆容那么整齐。
  她越看越不对,到她的戏还有十分钟,她打算自己改一下。
  她回了化妆间,用深色的阴影重新打了眼下,重新画了眼影,故意糊得有点花;
  化了两条法令纹;
  用高光把整张脸打得看起来有些油,加班的打工人脸当然是油的;
  把口红抹掉了一些,头发弄乱;
  用阴影调整了面部肌肉的位置,让整张脸看起来有些疲惫的松垮。
  化妆嘛,是她的长项啊。
  折腾好以后,再看镜子,觉得自己的状态基本符合深夜加班的白领了。
  然后开机:
  【没有台词,一个落魄的小白领加班回家的路上,在雨里默默地走着,脚步有些拖沓,雨水都进到高跟鞋里了;
  带着妆,但脸上全是疲惫。】
  摄像机拍摄着,导演小声地跟场务说:“这个演员镜头感可以。”
  【接着她发现了小酒馆,在原地站了几秒钟,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在手机亮光的照射下,她整张脸看起来特别油,法令纹也明显,一副累极了的样子。
  看了看时间,可能觉得还早,她慢慢走进酒馆;
  进门的时候,一个咋咋呼呼的女孩跑出来,抬着一杯酒,全撒到她身上。】
  但这里跟剧本不一样,计划里是撒到她身上的,但葛思冉撒位置放得太高,把酒都弄到夏夏脸上了。
  夏夏被突如其来的一脸酒刺激地想躲,但想到现在又好几台机子在拍自己,硬忍了;
  导演刚准备喊“咔”的时候,被监视器里的画面吸引了。
  【李佳奕站在原地,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捋了捋头发。】
  导演觉得还有可看之处,小声的说:“一号机上前给特写。”
  一台摄像机挪动位置,调节镜头后,夏夏的整张脸出现在屏幕前。
  【眼角的红血丝清晰,眼底是乌青,她抬起手,随便抹了抹自己脸上的酒,眼睛无力地抬起来看了一眼对面的人,眼睛里是空洞的漠然,似乎累到懒得跟这个冒失的陌生人争辩,一句话没说,收伞进了酒馆。】
  其实眼角的红色完全是酒溅进去了,她被辣得想哭。
  “咔!”
  导演这才喊停。
  “葛思冉,你手抬那么高干嘛,没看剧本?”
  葛思冉嬉皮笑脸地说:“导演对不起嘛,跑出来的时候手晃了,再来一遍嘛。”
  导演说:“算了算了,就这条吧。”
  大家都有点震惊。
  一条过吗?
  其他人不在监视器前看不到微表情,可能感觉不明显。
  但导演觉得,这个网红一个抬眼皮的动作,眼睛里的累和差点要流眼泪的眼神,太到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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