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欲绝但为君 119 气傲猜疑失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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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毓慈宫的聿琤大发雷霆之后,一连几天无心政事;傅迎春纵然苦着脸,还是给被迫推上火线。
  「我说殿下,这回计画就算没能全盘成功,咱们却也没输。」她右手撑着颊,左手执笔的最尾端,就像是画画般的在奏摺上涂涂写写,姿态自在,表情却很是苦恼。「您还是喝口茶、消消气,真不成,让傅某给您打个木人桩,您就把它当成仇人,砍了便是!」
  然后赶快再回来弄这些玩意儿……这些官可真烦,一下子说要筹措粮草,另一头又是賑灾修堤的,麻烦极了!
  「本宫砍你造的木人做什么?能解我心头之恨么?」毕竟仍是戴孝之身,聿琤身着墨衣,长发随意上了簪,毫无妆点,看上去更显萎靡不振。
  傅迎春环顾室内焕然一新的摆设,不由暗叹一声;回想起前日那一团乱,往好处想,聿琤沮丧归沮丧,至少不似之前那样看什么都不顺眼。
  「傅某倒有一问。」她挠了挠头,随意抄来下一份。「您是恨云暘公主呢,还是另有其人?」
  「本宫是指藺湘君……当然,这次父皇给聿珏出头,也让我心灰意冷。」对于藺湘君,这些日子,聿琤可谓软硬兼施,最后落了个认赔杀出,还有给她反咬一口的嫌疑。
  「说到藺护卫,傅某是猜……」怎地呈上来的公文多是讨钱的?当朝廷开金库的不成?「她能知道这么多,八成有人给她洩密去了。」
  聿琤横她一眼,「哦?」
  「难道不是?在查案的当头藺护卫就给您绑了,直到成事之后才放人;后宫里因治丧而一片哀悽,袁太医将娘娘死因公诸于世,接着圣上来调藺护卫不久后,您就捱了一顿排头。」
  在皇宫治丧过程中,湘君都在毓慈宫内执行日常巡视戒护之职,并无太多动作;然而就在此后,皇帝来向她讨人,紧接着……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你是要说……湘君根本没机会查案?」
  她摇头晃脑,「是如此。」下一本。
  聿琤转向傅迎春,目光锐利如刀,「那依你之见,是谁向湘君洩密?」
  傅迎春停下批示,皮笑肉不笑的对着聿琤,「傅某不想说,说了殿下也是不信的。」
  「不说怎么知道……比较起这个,本宫更好奇你究竟是真的把这些都给看尽眼里了,还是装模作样?」这么轻松写意!聿琤抿着嘴,望着随意乱堆,已经批示妥当的奏摺。
  「殿下这么说真是太伤人了。」傅迎春换个姿势支颐,继续快速批示,「若非傅某绞尽脑汁帮衬着您,吏部与宫内大小事早就堆积如山。」
  弄完最后一份,她丢下笔,伸了伸懒腰。「殿下,恕傅某直言,您当真把圣上所言听进去了否?」
  合起奏摺,给她批示之迅速吓着的聿琤睨她一眼。「什么意思?」
  傅迎春挺直背脊,大义凛然的道:「猜疑能毁去君臣间的信任,而真正笼络臣心的,不是权,而是德;您这段时日,接连伤了三人的心,藺护卫已离您而去,傅某当初是给您说动的,我自认没投效错人,即便您曾拿我试药,我也无话可说!」
  一提到试药,聿琤竟显得有几分羞愧。「迎春……我……」
  「但傅某还是得说,就算我能忍,您的作为,我不服!」傅迎春拱手,撢了撢衣袖迈步欲离。
  「等等,迎春!」聿琤一个步伐抢上,拽住了她的衣袖。「你说,我伤了三个人,那第三人莫非……」
  「就是您心中所想的那个人,为了您的一厢情愿,她甚至替您极力挽留过藺护卫。」傅迎春弯唇一笑,「藺护卫无心替您效忠,失去并不可惜,傅某不过是在您身边耳提面命,凭您的聪明才智或可相抵;然则她才真正对您死心塌地,她若离去,您身边还能依靠谁哪?」
  聿琤被傅迎春说得哑口无言,她藉此夺回自己的衣袖,「此时悔悟尚不算晚;傅某言尽于此,告辞!」
  深怕傅迎春就真的被她气得一走了之,聿琤急忙追出书斋,「迎春!你、你要去哪?」
  傅迎春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头也不回的应道:「补眠!」
  *
  聿琤撩着衣裙踏入寝殿,顾怀安见她身边既无傅迎春,也无其他宫女随侍,于是匆忙赶来,「殿下何故如此焦急?」
  「少懿呢?」
  「裴内官正与駙马爷在偏殿下棋……」
  聿琤立马便将顾怀安拋诸脑后,行至偏殿,还没进门便听见梅穆开怀大笑,她心头一揪,推开门的力道十足,不管是伺候着的宫女,或是两个当事人全都吓了一跳。
  「太、太子殿下?」
  在皇后仍只是名妃子之前,她就曾遭后宫其他妃嬪下毒谋害过,也因此她的身子较聿珏要弱,既无法习武,身姿也纤细单薄,这一路从书斋奔至偏殿,已是双颊嫣红、气喘吁吁。
  宫女急忙要来扶,却给聿琤无情挥退,她只在意坐在梅穆对头的那人。
  「殿下如此匆忙,不知有何要事?」
  梅穆起身来迎,她调匀气息后道:「迎春先前已吩咐造了五百具弓弩以做太子亲卫之用;如今她暂代本宫处理政事,监造一职交由你去办。」
  「这……」她匆忙赶来,就只为了这档事?
  「你现在就去替我跑一趟,有多少先取多少。」
  梅穆违抗不得,除了对裴少懿投以不捨的目光之外,只能依命行事。
  「你们都下去。」
  知道聿琤要与自己单独谈话,少懿自席间起身,不料聿琤绕过来时,脚步一个没踩稳,「殿下小心!」她敞开臂膀将聿琤牢牢抱住,还不及问话,嘴唇便已遭聿琤吻去。
  聿琤反覆轻咬着少懿的唇,又以舌舔舐,极尽亲暱怜爱;少懿给她吻得如此莫名,却又甘愿沉沦在她的给予之下,迟迟不肯松手。
  直到两人双唇湿润红肿,聿琤退开,才感慨又满足的道:「你还是很在意我的,对不?」她若没来接住自己,肯定要摔个大跟斗。
  「殿下怎么突然这么说?」
  聿琤攀着她的脖颈,感受着她的体温、她的鼻息,「少懿,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对你们太蛮横了?入主东宫、大权独揽的我有了梅相支持、父皇撑腰,以为御极之位指日可待,却是对你们如此苛刻,以权要胁,尽逼你们做一些有违本意之事……」
  少懿抵住聿琤的唇,只见她眼底含泪,介于青涩与成熟嫵媚之间的脸容写满懊悔;眾人对于聿琤的盘算与心计如此熟悉,乃至于经常让人给忘了,纵然贵为太子,她也不过就是个十八岁姑娘罢了。
  既是青涩,既是年少,又怎能不下错决断、不得意忘形?
  此番皇帝撂了重话,着实让聿琤在这宛如平步青云的路上摔了一跤;但这一跤,也极可能是她帝业路上最好的教训。
  「是不是?你说是不是?」眼看她不说话,聿琤只好再三逼问。
  「殿下这段时日的决定,确实有欠思量。」少懿到底还是心软的,「此回除去皇后已是达成目的,要想连云暘公主都一网打尽,是有些太过勉强……」
  「我是在问你……」聿琤知道,她在问一个至始至终都知晓答案的疑问。「你其实百般不愿做梅穆的侍妾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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