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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静张开眼,发觉原来这个房间只有自己一个人,梦里的温存和肌肤摩擦的热度,在意识清明后通通消失。她坐起身来发现天还没有亮,月亮灰白色的馀温洒在深色的天际,陈静小声告诉自己说,再睡会儿吧。
  也许又能够梦见申春的睡脸。
  刚认识的前段时间,申春特别喜欢叫她蠢蛋。以为那是种亲密的称呼,令她窃喜许久,日子一长,陈静也好像了解申春在她耳边呢喃的「蠢蛋」仅是种戏謔,原来原来,都是她想太多了。
  他是个聪明人,相较之下,陈静单纯的和新生儿没有两样。
  申春应该清楚自己对于他的死心眼,也没有见他藉此利用她过,他只是偶尔来看看她,随便聊个几句,或者就那样活像是对待情人地深吻、拥抱,与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总叫陈静不该如何是好,在申春蛇一般的纠缠勉强维持个几秒的清醒,申春抵在嘴边一声叹息,却又将她的思绪翻覆沉入水底。
  「糟糕,考哪间大学好呢?」申春说,霸佔住她的电脑,苦恼喃喃。
  陈静听他这么一说才恍然想起今年申春要考学测,人生之中一项重要的抉择,她觉得或许可以给他点意见,认真地问了。
  「你……对什么有兴趣?」
  申春回过头微微笑,「不知道。」
  陈静哑口无言,坐在他身边低头绞尽脑汁试图帮他理出个结果,脸憋得有点红。申春按着滑鼠,仅是告诉她,他的兴趣是什么和他会考上哪所大学没什么关係。
  陈静不是很明瞭,注视申春平静无波的面庞,突然地想好好抱抱申春。她一直以为申春聪明得凡事都能迎刃而解,给她一向是精明能干的印象,偶尔自命不凡地侃侃而谈,极为迷人。
  所以经常会忘记他只是个少年。
  而他会慢慢地长大,陈静则是会慢慢地变老,老了后甚至就再也碰触不到申春的后半辈子,说不定陈静的爱都会被他选择浸泡在过去的回忆里,变成无关紧要的名字。
  这样的付出算不算盲目。
  陈静问自己,答案无解,因为还没有真正地走到尽头,什么问题都没有个篤定的解答。
  「你什么学校毕业的?」
  安静许久申春忽然冒出一句话,以为他早睡着的陈静肩膀一抖,心虚地回答,「w大……」
  申春张眸,眼睛像是浓墨滚过洁白的纸,黑与白是那样分明。
  「没听过呢。」
  「因为是私立的……」
  陈静笑笑,没有自嘲或难堪,只是没有什么意识地为了配合说话,才拉起的圆弧。
  会进什么大学母亲不会干涉,有了弟弟,她怎么样,都无所谓,只要安分守己不出乱子,母亲什么都不会插手去管。以为这样的放纵会让陈静步入歧途,相反地,她反而愈渐畏缩,凡事唯唯诺诺,在家里成为一个毫不起眼的存在。
  申春斜过眼来望住她,一张漂亮的脸蛋顿时多出几分轻薄的意味,并不会令人生厌。
  他也笑了,灿烂得夺人眼目,「我乾脆也和你上同间学校,当你学弟吧。」
  「不、不行,那不是好学校……」陈静慌忙地阻止,舌头缠在一块,「依你的程度……上国立……没问题的……」
  申春端正身子与她对视,「国立私立不是问题。」
  「师、师资方面--」
  「要不要努力是看我,不是那些教授。」申春打断陈静的劝阻,咬口陈静柔软的嘴唇,「考上国立又如何?就算应了我爸妈的心,我进去放纵四年后一事无成,还不是白搭?」
  陈静凝望申春半晌,总算没再反驳,她靠在他的肩膀上,发觉双手搂住的这副身躯好似又厚实许多。
  季节变迁的当下雨势不断,三天两头就兜下雨幕,好几次陈静都被淋得狼狈,又湿又冷地回到家。后来学乖,不管天气预报怎么说,雨衣是一定要带的。天气也是呢,反覆无常,早期常没说个准,近期来却八九不离十,连机率都稳稳当当地预估出来。
  若是人心也能这样预测就万事大吉了。
  陈静出门去超市买菜,正好赶在大抢购的时间底限到达。一个人生活早顾不得顏面问题,该抢的就要抢,陈静憋红脸忍受婆婆妈妈的推挤,也抢到不少的优惠品,在都市生活人难免要懂得精打细算,这点相信许多主妇都有同样共识。
  陈静回家的途中又不小心经过申春的学校,等回过神要换条路骑回家后,她看见校门口走出一个身影,不是谁,就是申春,似乎也看见她了,提着书包越过马路,走近她时脚步放慢些,见到掛在机车上的一袋菜,古怪地笑。
  陈静满面通红,也找不到话好说,就盯着申春看。
  「怎么?」申春歪过头,「该不会是要来看我?」
  陈静摇头,「碰巧……」
  「喔,这样啊。那就顺便载我去你家吧。」二话不说便跨上后座,搂住她的腰。
  「这样不好……」
  申春了然于心,笑着解释,「没翘课,是请了病假才光明正大出来的。原本还在烦恼要去哪,结果出来就看到你,嗯,真的是心有灵犀呢。」
  陈静低低地说道「这样啊」,脑袋不清不楚,真的就把申春载到自己家。沿路上被申春的体温和味道挑逗得心猿意马,她一直在想申春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但没有一项能稀释长久累积的苦涩。
  申春靠太近,呼吸不时拂在颊上,陈静的耳朵都热了。
  等回到家陈静还没来得及放下袋子,申春一把将她横抱进卧室,剥下衣物,措手不及地就被申春给进入。陈静难受地反抗,不过力道太过于微弱,申春抓住她的手洒下细碎的吻,一边在耳边嘶嗦着一些话。
  混杂在间歇的喘息中,几乎分辨不了真偽。
  陈静依旧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儘管那感觉是如此强烈,衝击着所有感官,但她还是没有卸下最后一道防线--略显无力的抵抗,只为她所剩无几的尊严。
  结束后有人打电话给申春,陈静瞇眼欲睡,申春靠在她腰臀间的凹陷讲着电话,从谈话内容得知那是他的女朋友,语气也放柔一些。陈静闭上眼听申春抱怨一些不切实际的话,错觉之中竟觉得那些话是在对她说的。
  「我做错事的时候,也要骂骂我。」
  「以后结婚该怎么办,搞不好维持几年就要离婚了呢。」
  「对了,蜜月去纽西兰如何?那里的草原很大,绿油油一片,怎么跑都看不到边际……」申春的声音好近,陈静幸福地笑了,泪沿着眼角慢慢滑下,半梦半醒间,有人好像为她拭去。
  如果能够退出成全他俩就好了。
  只是当她回头,早已看不见来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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