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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是唐敏的语气过于严肃,或是刘心铭压根想过这个问题,被这么一问,男生顿时哑口,答不出来。
  唐敏也没非要一个答案,收回视线后,继续往下道:「虽然也不一定就是这样,採用较为强烈的手段向校方表达诉求,也许学校会即刻实施。但就我参加校务会议的经验而言,我怕你到最后会发现自己做了这么多,却什么也享受不到,觉得浪费时间。」
  「我不觉得是浪费时间啊。」刘心铭扬起一抹不以为然的笑容,「如果这件事没有人做,情况永远不会改变,我们现在所享受到的自由,不正是过去的学生争取来的?若是用和平的方式没办法说服校方,到时再改用激烈的手段也不迟啊。」
  闻言,唐敏的嘴角抿成一条线,露出来到这里的第一个笑容,「你当初应该要来徵选班联会的。」
  「光是参加热舞社就够忙了,怎么还会有时间参加班联会?」
  「不一定喔。」唐敏露出未置可否的笑容,「有一届的热舞社社长就同时参加班联会,最后还考上台大呢。」
  「那是他天资聪颖,我只求数学不要被当就好。」刘心铭看来也有听说这件事,耸了耸肩。
  听着两人热络的对话,予寻始终如隐形人站在一旁。别说插不上话了,她根本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被拉来?
  她只知道,唐敏一看见联署书上的发起人,就直接来七班找刘心铭了,顺便叫上她。
  唐敏也注意到了予寻为难的表情,随即结束间聊,正色道:「既然你决定要做了,那这件事算我一份,我比你们都要了解学校的作风,一定帮忙得上忙。」
  「有主席帮忙是再好不过了。」刘心铭漏齿微笑,两人只差没有握手,不然予寻觉得气氛真像是偶像剧里的合作案谈判。
  「虽然校务会议还要一段时间,但早点让校方了解我们的诉求也什么不好,只是我们都高三了,现在做这种一定会引来老师的关注,所以……」唐敏思忖说,但嘴角却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视线则光明正大地转向了予寻。
  刘心铭似乎察觉出了唐敏的心思,跟着望向予寻。
  忽然成为焦点,予寻感到有些不自在,怯生生问了一句:「……怎么了?」
  唐敏打量着她,微微一笑道:「你应该还有在帮大传社录製广播吧,下一次到各班发送连署书时,你可以用广播向全校宣传这件事吗?虽然利用脸书大家也能看见,但既然是要传达给校方知道,我认为没甚么比广播更合适了。」
  虽然唐敏的这番话有几分道理,但予寻却猛然睁大了双眼。
  当初宫安生问她升上高三后还想不想继续录製广播,最终她还是决定继续录製。
  不同的是,她自掏腰包买了麦克风,并在自己的笔电安装了录音软体,改为在家里录製。录製完成后,再将录音档用脸书传给大传社的学妹,也是现任的大传社社长,请她帮忙烧录成光碟,同样在每週五的中午进行播放。
  若说最大的影响,除了自己午休可以好好休息,就是学妹不必再像过去的宫安生一样,必须跑一趟音乐教室跟她拿光碟。至今为止,她和学妹几乎不曾见过面。
  唐敏像是早预料到她会是这种反应,只是笑盈盈问:「你觉得,我为什么会把你也一起叫来呢?」
  是啊,为什么呢?
  在内心冷笑了两声后,予寻的视线猛然一转,一双夹带杀气的眼光随即射向了身旁的男生。
  「不是我。」刘心铭当下就领悟出她质问的眼神为何,立即挥手澄清,「我跟唐敏没有很熟,只有偶尔在校内活动上见过几次而已。」
  「真的吗?」她质疑道,自从学长坦承是他告诉了刘心铭她的事后,她就不再相信守口如瓶这件事了。
  「他没说谎。」看着两人的互动,唐敏不禁莞尔,「上学期的毕典你不是在校生献唱代表吗?我当时有看了一眼毕联会交给校方的表演名单,就看到你的班级姓名。」
  一听,予寻这才收起疑心,但同时感到一股无力,不禁伸手捂住额头,「这该不会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吧?」
  「我倒觉得,柠檬的真实身分到现在还没公开才是奇蹟呢。」唐敏背着手,向她走近了几步,目光里打量的意味不减,「今天见到本人,我才总算明白原因。」
  是在说她本人竟然如此不起眼,完全无法与柠檬的形象联想在一块吗?予寻忍不住乾笑几声,不知是褒还是贬。
  「我的确可以帮忙在宣传这件连署。」她轻吐了一口气,用平淡的语气说,「只是若希望连校方都能听见,我觉得不太可能,因为大传社在播放广播时,都会关掉各个处室和办公室的广播器,也就是说只有学生能够听见,除非那时老师正好在走廊上,才有可能听见。」
  「其实原本是连高三那层楼的广播器都会关掉的,因为过去的学长姊都觉得中午的广播会干扰唸书,直到上一届没人反应才继续开着。」语落,她的脸上不禁流露出了一脸难耐的笑意。
  「如果就打开这么一次呢?」唐敏问。
  「教官是不会同意的,当初大传社光是争取到校内广播的机会就很不容易了,如果不同意还是做了,也许大传社会被禁止使用广播器。」
  虽然这些都是宫安生说的,但教官一直很排斥大传社使用校内广播,每次广播器出了问题都直接认定是大传社的责任。
  「那也没关係,至少全校学生都会知道,只要学生们讨论,老师们就会知道。再说,如今柠檬也是全校无人不晓的人物,当活动发言人是再适合不过了。」唐敏的嘴角始终掛着一弯笑,眼底装着计划的心思。
  接着,她瞥了眼刘心铭手里的连署书,一张纸上,半面是表格,半面是密密麻麻的连署内容。
  「过去一直都有人说要废除这条服仪,但始终没有人真正去做,这条服仪早该被废除了。」她自语般道,一双意味深长的眼睛落向面前的男女时,眼底同时多了几分深沉。
  只是,随着上课鐘声悠然回盪在整条走廊,女生的表情又变回一如往昔的自若与高不可攀。
  但予寻和刘心铭的内心却同时升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而这一天,是西元二零一三年,九月十一号。
  在这之前,已经有不只一间女中曾在升旗发生集体脱裤,只为争取穿短裤进校门的新闻事件。如同点燃了革命的火花,从那时起,许多高中私底下都开始向校方争取自己的裤权,差别只在于有没有登上新闻版面。
  如同时代的浪潮,不会有学生怀疑这件事的可行性,差别也只在于是否有人主动站出来争取。
  只是,这时候的高中生,大概没有一个人想得到,这股浪潮会在几年之后,促使教育部决定颁布新的法规,松绑台湾各高校逾百年来的服仪管制,并进一步朝向全面解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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