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民国好好学习生活 第3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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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珍卿还是微笑着拒绝:“实在不巧,我今日身体不适,恐怕不宜与闫长官相见。珍卿不过稚龄村女,多叨长辈之眷顾,在外面咿呀乱谈一番,还恐贻笑大方之家,怎敢在政府高官面前,侈谈什么深邃思想,马先生如此,真是羞煞人了。马先生,我今日确实身体不便,不能多在外面逗留,还为先生不要为难我。”
  马秘书还是笑眯眯的,态度殷勤甚至有点卑驯,话语却隐隐带着威胁:
  “小姐千万不要误会,天地可鉴,闫长官并非要为难小姐,他对小姐和谢公馆,只有好意绝无恶意。想小姐和家内所遇诸事,多亏闫长官明察秋毫,禀公明断,才使作恶者被绳之于法,才有谢公馆的拨云见日。小姐请仔细回想,闫长官对小姐,是否尽是美意啊?”
  珍卿给胖妈使个眼色,暗暗指指自己的裙子,对口形跟胖妈说了三个字,胖妈知机地上来搭话,全不避讳地大声问珍卿:“小姐,那‘靠得住’还买不买?咱们别在这儿耽搁了,走吧!”
  珍卿跺着脚窘迫地说:“你小点声儿!”说着把胖妈扯到一边,小声跟她嘀嘀咕咕的,马秘书在这边能听见些,都是讲妇女用品的词语,马秘书还算有点风度,刻意叫属下也避开一些。
  珍卿回来跟马秘书跺脚,微恼地说今天属实不便,但马秘书仗着人多势众,张开笑脸就是不放珍卿走。珍卿无奈只好叫胖妈去买东西。马秘书他们大约事先知道,利落地放胖妈出了前堂的门。
  胖妈利落地走开了,马秘书示意一人上前,打开小心捧着的檀木盒子,里面是原属珍卿的白玉镇纸。
  “杜小姐,这是您遗失的那对镇纸,闫长官亦想全部奉还原主。还请您务必笑纳……”
  珍卿看着檀木盒中镇纸,在心里微微怅叹一声。谢董事长去打听过了:粤州滕将军丢了一对镇纸,这对镇纸却在闫崇礼手中,看样子是闫崇礼做贼去了。
  论理这镇纸本就是她的,云希宜偷走后献给韩夫人,转了几道弯子再回来已成贼赃。按说跟那滕将军说说情由,也有可能花钱把镇纸走明路赎回来。
  但珍卿对新旧军阀全无好印象。谁晓得那滕将军是啥样人?万一他逮到闫崇礼这个贼头儿,他会不会迁怒她和谢公馆?在有兵有枪的将军面前,他们讲得清道理吗?万一那滕将军不是好人,恰把镇纸当成一桩把柄,向谢公馆狠狠讹一笔,那怎么办呢?
  而闫崇礼分明没安好心,他屡屡拿这玉镇纸作筹码,天晓得他抱的什么肮脏念头?
  这个世道并不由着谁,她和谢公馆这两月遭遇的事,哪一件是他们做了错事坏事,遭致受害者的正当报复?没有一件是的,全是险恶之人的险恶计谋。
  珍卿自知胆子变小了。三哥还没有回来,她要尽力规避冲突,不给谢公馆带来隐患。明晓得闫崇礼来者不善,白玉镇纸也已成为一桩贼赃。再是亡母的心爱遗物,她也不轻易接这烫手山芋。
  珍卿轻轻把玉镇纸推开,笑着跟马秘书说:“这镇纸既是闫长官得来,还是请他好生收存,我是无功不受禄,不敢领受闫长官这番美意。”
  马秘书朝东边屋子瞅一下,扭回头笑得费解而无奈:“杜小姐何必如此多心,闫长官一番美意,又无非份之求,直是拒人于千里,恐怕了朋友的心啊!杜小姐,俗话讲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小姐不会一生在海宁,别的地方绝不去吧,闫长官到处人熟,交个朋友有何不好呢?”
  问题是我这好人家的姑娘,为啥要跟个花名在外的杀人魔交朋友。珍卿有一肚子脏话可以说,但确实犯不上破口大骂。正如这马秘书所说,她不会一辈子足不出户,不可能一辈子在海宁,还没有必要现下把脸撕破。
  马秘书态度看似和蔼可亲,说的却是威胁恫吓的话,珍卿既决定不被镇纸拿捏住,还是对马秘书礼貌微笑,语气是寻常的客气:“多谢闫上校大人秉公执法,只是家规有言在先,不好与陌生男子随意交往。”
  俊俊哥给珍卿的保镖,多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珍卿虽示意他们的头头张大英稍安勿躁,张大英却早不耐烦听马秘书叽歪,很不客气地大声说:“杜小姐,你既没有贪污犯罪,很与闫上校不相干,也不必跟马秘书在此罗唣,要请客谈天就下帖子请吧。马秘书,这可不是北伐军闹革命,人家的门户踹开就进,人家小姐见着就堵,你们如此对杜小姐,对翟长官怕也不能交代吧。杜小姐,那些人怕再追来,咱们快着点走吧。”
  马秘书就是不松口,他十几个属下都不放人,珍卿这只有七八个保镖,真动起手我方大不利。
  马秘书啧啧地踱步叹息,笑眯眯地对珍卿说:
  “哎呀,小姐听见外头鞭炮没有?今日华界可有一大盛事,华界原来的卢副市长,近日高升成为正市长,领袖亲发的升擢令。连市长和察老帅说完就完。说起来连、察二家坏事,就是他们都太不会做人,把好人能人都得罪光,大难临头连个帮着说话的人都没有!偏偏又家大业大叫人眼红!
  “杜小姐,闫长官是必常在海宁往来,若您跟谢公馆再像上回,遭了阴险小人的暗算,他也照例能帮的上忙。小姐何必拒人千里,闫长官不过想结交贤达,着实并不恶意,还有好意,不说施恩图报,说说笑笑交个朋友,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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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8章 他助自助巧脱身
  马秘书笑眯眯地放狠话, 说什么“多个朋友多条路”。珍卿抿着嘴瞪马秘书,明摆着这人在含沙射影地威胁人!
  煊赫一时的连、察两家,在闫崇礼面前没走过三招两式, 就一下子大厦倾覆、灰飞烟灭。对于谢公馆的人们来说,闫崇礼算是对他们做了好事。可她听俊俊哥和卢君毓说过, 闫崇礼往死里收拾连、察两家, 本缘于派系争斗和稳定局面。何况闫崇礼未尝没在谢公馆背后插刀。这马秘书还大言不惭, 讲得这一趟趟鬼话狠话, 她怎么可能听得进去?!
  珍卿此时心下思忖, 觉得闫崇礼像哪根神经搭错。他带这么多持枪下属来,大摇大摆在租界内堵他,公器私用可以这么明目张胆吗?
  珍卿在暗暗等胖妈回来, 虽然心中惊疑焦急,依然不能放狠话撕破脸,她还是保持得体微笑, 并不接“交朋友”的话茬儿:
  “马秘书请转告闫上校, 上校的美意我心领了。我自来只会读书画画罢了, 从未自理过外头事务。翟旅长与闫长官是老相识,还是请翟旅长代为出面, 谢过闫长官一切美意。我要回家写作业, 马秘书,请转告闫长官, 我少陪了。”
  一直矜持等在室内的闫长官, 咚地拉开门大步流星走出来, 上来一把搡开珍卿的保镖, 似笑似怒地看着她咬牙说:
  “杜小姐, 陷害你与谢公馆的鼠辈, 都是被闫某卖力查处,恶人伏法,你谢公馆方能清静度日。镇纸也是我费尽心机寻来。不过想与小姐结个朋友,不意小姐如此轻贱人心,看不起我这草莽之人,小姐真能叫人伤心啊,叫我恨不得——”
  珍卿惊颤地后退一步,他眼中幽冥鬼火似的烈焰,当他凑近时死死绞在她脸上,那森然鬼火像要把她燎燃起来。对此人富于侵略性的露骨眼神,珍卿一面心惊胆寒,一面心内浮起阵阵悚惧。——此人莫非真的是觊觎她!
  保镖们挡在珍卿的前面,珍卿别开眼不敢看此人。但胖妈还没回来她该尽力争取时间,免得这帮保镖无谓为她损伤,便只好按捺厌恶之心,拿帕子挡住自己的脸,微露不悦地跟闫崇礼说:
  “坊间都道闫长官惩奸除恶,击浊扬清,乃当世的包青天,怎么今日拦住珍卿,特特数论功绩强人回报。原来闫长官不是包青天在世,倒像西天的如来佛,非要唐僧师徒给些‘人事”才传经?闫长官施恩既是图报,那我立刻回去禀明家母,也给闫长官回些‘人事’吧!”
  闫上校却一点不生气,他喜欢她生气勃勃的模样,天生的娇美仪态和柔劲嗓音,让她乍看起来像个娇弱淑女,细细品味更像随时准备冲杀的女剑客。
  闫崇礼从在花山初次见她,她背着两把剑的飒爽美态,就常常在他魂梦中萦绕不去。在看她比试那日的表现,更见得她实在是天纵的聪明,从前低调得让人不知道她,忽然间不动声色地惊艳世人。她的文章画作也颇可爱,从中可以看见她人的可爱。
  他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世上怎会有这样的姑娘。她跟他往日所见的女孩都不同。女人太聪明难免心机深重,可他就觉得他般般种种都可爱;女孩子性格太倔没福气,可他就觉得别人该给她福气。
  闫崇礼自家也想不明白,可他就是神魔鬼道地爱她,心心念念一刻不忘,辗转反侧寝食难安。
  今日正在租界监视乱党,竟恰好知道她跑出来,那他哪还能按捺得住?他心里像岩浆一样灼热,恨不得把这俏姐儿按怀里□□。
  马秘书也是发愁得很,闫长官事先跟他许诺,只跟这杜小姐说会话就完事,一定不多耽搁正事。谁想到杜小姐性子这么拧,连说话都不稀得跟闫长官说。
  闫长官却并不露出急色,兴致昂然地跟珍卿搭闲话:“杜小姐既有教养,也该懂得些人情世故,不要太践踏人心。我为小姐做的何止一两件事?贵府有姓曲、姓陆的亲眷,到华界警局报告说你们要杀她们。查证后并无此事,正要治其造谣毁谤罪,二人却已逃之夭夭,我便交代江平警方对造谣者小惩大戒。正是为杜小姐和谢公馆不平。杜小姐,你我之间,一点香火情也没落下啊?”
  珍卿惊诧看向此人,她们家事也没想叫外人插手,这姓闫的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难不成也想叫她感恩戴德?
  闫上校眸子沉沉灰暗,还是耐着性子没动怒:
  “在下倒并非是想施恩图报,只是仰慕杜小姐才华,好叫小姐知道,我是一腔好意实无恶意。小姐的文章,在下连日反复拜读,小姐在铁通大学的讲话,着实是感人肺腑,振聋发聩,长久以来都想亲见小姐,亲聆一番教会方能趁意。
  “啊,在下还有一个请求。听闻小姐常把真人真事,编成小说发表于报刊。闫某亦有倾诉之心,想把幼时坎坷情状,讲给小姐一听,只盼小姐不要嫌我鄙陋,一定给在下一个面子。不过,是否写成小说发表,就悉任小姐之便。”
  这姓闫的说话虽还讲礼,但手已伸过来拉扯珍卿。珍卿连忙倒退三步躲开去。然后场面就乱起来了。说不好是哪方先动的手,两方人先是拳脚相加,然后纷纷掏出枪械对峙。
  看着两方人一触即发之势,珍卿也不免焦急起来,这胖妈怎么还不回来。闫长官却上来捉住她手。闫崇礼脸上是让人肉麻的色气,他看她仿佛是看见软烂的蹄髈,抱在手内立时就要啃咬入腹,珍卿一边狠命挣扎,一边呼唤保镖头头张大英。
  张大英想冲破重重阻碍往这冲,一时半会却冲不过来,胖妈却不知从哪儿蹦出来,一刹间挡在珍卿的面前,把肥重的身躯撞靠到闫崇礼手上,就把闫崇礼抓珍卿的手掣开。
  “干什么干什么,大庭广众哪来的野汉子,敢对良家的姑娘动手动脚!”
  胖妈全不在乎什么清誉,就拿着汗湿的大胸脯,颤巍巍地朝闫崇礼身上贴靠。闫崇礼惊讶而厌恶地退一步,反应过来一脚踹倒胖妈,珍卿连忙也去踢闫崇礼,使出吃奶的劲去扯胖妈。
  珍卿又被闫崇礼挟持住,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聂梅先不知从哪蹦出来的。他就从图书馆前门走进来,悠闲地拍着手看场中情中,戏谑而鄙夷地看闫崇礼:“闫处长在强抢民女啊?聂某可是来得不是时候啊?”
  闫崇礼神色立时大变,他弄不清姓聂的为何来,珍卿趁他分神狠踩他的脚,闫崇礼伸手还要捉她,她一蹲身避开了,拉起胖妈赶紧向边上跑。
  闫崇礼的人还要追来,张大英和一个保镖冲过来,拖着珍卿和胖妈忙向东面窗户边走。
  张大英带着珍卿翻窗而出,把珍卿和胖妈搡进汽车后,他们陡然听见一阵警笛鸣声。珍卿向图书馆前门那看,三辆警车上下来十几个人,还听见有人大喊“闫崇礼在哪儿”
  张大英又把珍卿脑袋按进去,再次交代司机赶快开车,珍卿却叫司机稍等一下,说还有保镖没有出来,这样丢下他们出事怎么办?
  张大英还是叫司机开车,车子跑出去没有多远,珍卿回头看图书的东面,闫崇礼也从窗户跑出来,屁股后面有一摞警察撵他。就见他狼狈地跳上汽车,汽车擦着地面快速开走。那些租界警察也坐上警车,鸣着警笛吆喝着在后面追,说再不停车就开枪了。闫崇礼的车自然没停,租界警察也真的开枪了。
  好一出警匪追逐的大戏。
  张大英乐呵呵给珍卿解释:“杜小姐不用担心。里头那三拨说白了都是自己人,为点小事不会乱放枪。特务处和调查处一直不对付,都棱着眼想找对家把柄,当着我们警备司令部的人,他们不会自相残杀。这里是洋人租界区,有枪也没有执法权,租界警察一来有枪也要认怂。所以他们遇到警察,第一件事就是跑,谁也不愿意被安个持枪斗殴的罪,被关到洋人的拘留所去,谁也丢不起这个人。”
  珍卿问张大英的属下,是不是一准儿能跑出来,要不然也被逮到局子怎么办。张大英说他带珍卿向东跑时,也叫属下人从不同方向离开,大概率都不会有事的。
  珍卿按着胸口慢慢捯气,她也是关心则乱,静下心来就想明白了。
  不过一个保镖有点纳闷:“巡捕房的人指名道姓逮闫崇礼,说开枪就开枪。姓闫的抱谁的崽子跳井了,洋人也想收拾他呢?”抱孩子跳井当然是玩笑话。
  胖妈得意洋洋地想表功,珍卿按住她示意别说话。他们一行人有惊无险地回到谢公馆。
  谢董事长听说了原委,当时脸色都气青了,吴二姐也骂一句“岂有此理!”她们却不当着珍卿议论,叫胖妈和王嫂服侍珍卿洗漱休息。
  看似这一回非常惊险,珍卿差点变成闫崇礼砧板上的肉,其实她一开始就有应对的方法。
  她原本设想得很好,叫胖妈出去给蒋探长打电话,租界警察一来,闫崇礼一定会开溜的。没想到胖妈耽搁那么久。
  珍卿问胖妈怎么那么晚,胖妈也觉得冤枉呢!她先找到一个店家想打电话,可钱不晓得叫谁顺走,那店子打电话非要先付钱。胖妈没奈何只好继续跑。她从前服侍五小姐出门,想起容牧师的教堂也在福州路。颠颠地跑到那教堂里去,没想到容牧师也坏得很,非不许胖妈在教堂打,给胖妈钱叫她到不远处宾馆打。
  这里外前后耽搁太久,可不就回来晚了嘛。珍卿听得非常狐疑:照说容牧师并非悭吝之人。他又跟慕江南先生是好友,跟珍卿这两年也熟稔起来,打个电话有什么麻烦呢?
  虽然觉得有一点蹊跷,珍卿却不附和胖妈的牢骚,反交代她忘掉打电话报警的事。闫崇礼那拨人不好惹,胖妈万万不能招摇生事,免得叫杀人不眨眼的恶人盯上。胖妈谨慎地答应下来,珍卿晓得她不会乱说。
  这一天晚些时候,珍卿听说了闫崇礼的事情。闫崇礼狼狈地逃回华界,还小小地出了场车祸。他本人虽没被租界警察逮住,却有三四个手下被逮,就关在巡捕房的拘留所。就算是为了维护官体颜面,闫崇礼必得去捞他的属下。
  珍卿后来听俊俊哥谈起,闫崇礼先是去破财捞人。他弄出的狼狈丑闻又没有遮盖好,被人在韩领袖那告黑状,韩领袖气极败坏地骂他“蠢货”。对于荣辱系于领袖一身的闫崇礼,这已是非常不好的征兆。
  作为应天政府的高级官员,闫崇礼被租界警察撵得出车祸。仅因他拿着枪在租界乱晃吗?当然不止如此。
  是因为闫崇礼手伸得太长,打着“惩贪除奸”的幌子,动了租界十几家企业和银行,罚没的钱物大部进入政府国库,小部进入姓闫的私囊里。
  但是,落在租界的经济金融主体,也向租界当局纳税交捐。闫上校捞得太过头,就等于动了人家蛋糕。租界当局早对这个特派员早就不爽,但没有正当理由整治他。
  前两天《新林报》的消息,说闫崇礼误杀外籍公民。闫崇礼这半年杀人如麻,许多死刑犯他们说有罪,审讯判罪就是走过场,动不动就对人家处以极刑。砍人头太多难免就出错。报上说闫崇礼杀的某位中国奸商,其实早已加入美国籍,中国政府没权利处决他。杀错人的闫崇礼,按照外国法律也是有罪。这就是白天警察狂追他的原因,也是珍卿告知蒋菊人之后,他能派出这么多警察的依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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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9章 不期而至的客人
  王嫂下去拿点心的功夫, 顺便带上来杜太爷的来信,说是刚从楚州路杜宅那送来的。
  珍卿开信一目十行地看完,眉毛打结地重新又看一遍。老头子片在老家还不回来, 回回都是找足了理由。
  上个月她催促他快回海宁,他除了拿姑奶奶做挡箭牌, 还想了个特别馊的理由。他说叫黎大田买了两匹母马, 上年配好种今年眼见就要生, 杜太爷非说他不放心, 要看小马驹生下来才能回海宁。
  珍卿当时被他逻辑震服。那老头儿会接生还是能喂奶?两匹母马要生小马驹, 他留下能起啥作用?恰好珍卿自己事情太多,也没空逮他回来。
  这次除了说姑奶奶不愿动身,他要留下来继续观姑奶奶。杜太爷还说想给族里弄点营生。说想要给族里盖一座砖窑, 无产族人能到砖窑厂做工养家,砖场出息还能办起义庄,救济村子上的老弱病残, 这是行善积德的大好事。
  珍卿绞着头发想不通:老头儿啥时候觉悟这么高。往年要他白花钱就像要割他的肉, 锯他的两排肋条一样, 如今竟琢磨起什么窑厂、义庄,老天爷, 他受哪路过路神仙点化了。最近事情多, 杜太爷不回来就算了。
  ——————————————————
  珍卿晚饭在房间里吃的,胖妈下去溜达一圈儿, 回来告诉珍卿, 俊俊哥要跟谢董事长商量, 大约要给闫崇礼教训。
  她看着夏日的黄昏景象, 树荫满地正可人, 流莺鸣蝉漫飞声。服侍后头住客的佣人, 在傍晚琥珀色的夕晖下,拿着东西不紧不慢地向后走。
  寻常动物和人的烦恼,不过嫌暑热的昼日太漫长,一天的活计像是总也做不完。这样寻常的烦恼日常,在珍卿的角度看来,甚至有悠闲从容的意味,而她的烦恼却不一样。
  珍卿倚在窗框里懒得动弹,手掐着盆栽里的肥硕叶子。她从肺腑间沉沉呼出热气,她感到精神有些紧张,看着被她掐了一半叶的盆栽,呆呆地看了一阵,想抬手捋捋障目的发丝,却下意识扣住自己的鬓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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