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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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显并没有理会李贤的假客套,面色肃然地顺势起了身,一丝不苟地回了一句,礼数虽周全,可明摆着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七弟,为兄,为兄……”
  李显这等冷漠的架势一出,李贤登时便有些个慌了手脚,一时间竟不知说啥才好了,嘴皮子哆嗦个不停,却始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太子哥哥,这外头有雨,还请您入内叙话。”
  李显如此作态并非是真的要跟李贤当场闹翻脸,只不过是在钓鱼罢了,这一见李贤如此神情,心中自是暗笑不已,可脸上依旧是淡然得很,啥表情都没有,只是客气无比地一摆手,道了声“请”。
  “好,好,屋里说去,七弟,请!”
  李贤怕的便是李显不给其解释的机会,这一听李显叫请,立马便回过了神来,一迭声地叫着好,很有些子迫不及待地便迈步向大开的中门行了过去,李显见状,也没多言,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便即缓步跟了上去,落后李贤半步,一路无语地便进了二门厅堂。
  “太子哥哥请上座。”
  刚转过二门厅堂前的照壁,李显立马抢前一步,一派殷勤状地躬着身子,将李贤往厅堂上让。
  “这……,也罢,七弟便一并入座好了。”
  李贤每回到了李显府上,都是直奔书房去的,这一见李显此番居然是在二门厅堂摆开了阵势,脸色瞬间便是一白,尴尬地苦笑了一声,也只能是客随主便了的。
  “太子哥哥请用茶。”
  待得下人们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李显的客气便更甚了几分,礼数周全得令李贤很有种想哭上一场的冲动。
  “啊,好,七弟啊,今日之事,唔,这个……,都怪为兄没提防,竟让明崇俨那厮钻了空子,是为兄的不是,好在七弟并无大碍,若不然,为兄的罪过可就大了,啧,七弟不会怪罪为兄罢?”
  李贤到底性子急,被李显这般客套来客套去地一折腾,心便已是彻底乱了,可又不敢说出实情,只能是避重就轻地将责任全都推到了明崇俨的头上。
  “太子哥哥说哪的话,明崇俨那厮的罪过岂能加诸太子哥哥身上,嘿,依臣弟看,那厮之所以如此无礼,大体上是得了母后的旨意,又仗着八叔的势罢了,左右不过是嫌着臣弟在朝堂里碍事喽,也罢,臣弟惹不起,躲还不行么?好叫太子哥哥得知,臣弟已决意去之官,再不受这么些肮脏气!”
  李显阴着脸,夹枪带棒地说了一通,既像是负气之言,又像是真有这么个打算,直听得李贤面红耳赤不已,心里头七上八下地没个安生。
  “七弟莫要如此说法,但消有为兄在,又岂能让七弟受了委屈去,这之官的话就莫要再提了,没地让旁人看你我兄弟的笑话不是?至于明崇俨那厮么,为兄定要其好看,断不致让七弟平白遭了这趟罪。”
  说实话,若是李显真打算去之官的话,李贤绝对是为之欢呼不已的,怕就怕李显说的是反话,暗中却捣鼓出些妖蛾子来谋夺东宫之位,哪怕这东宫之位其实是李显让将出来的,可李贤却绝不想还将回去,倘若真能将李显赶走,李贤自是爽心得紧,当然了,无论李显是说真的还是在出言讥讽,该说的客套挽留之言,李贤还是得反复说上几次的,要不咋显示出兄弟情深的份儿。
  “太子哥哥莫要劝了,臣弟之意已决,而今太子哥哥已是坐稳了东宫,只须小心谨慎,将来可期也,臣弟一向之承诺已是兑了现,再留朝堂,恐遭人非议,那明崇俨不过是第一个跳出来的小角色罢了,接下来怕还有不少麻烦事儿,臣弟实在是无心也无力去应付这么些杂事儿,去之官倒也不错,至不济也能得些清闲罢。”
  面对着李贤“诚恳”的挽留,李显作出一副心灰意冷的决绝状,摇头叹息了一声,语气萧瑟地应答道。
  “唉,都是为兄无能,叫七弟受委屈了,多的话为兄就不说了,七弟若是决意去散散心,为兄也不好强行阻拦,这样罢,七弟打算去何州,只管开口便是了,为兄便是拼死也要为七弟办到,待得来年,七弟若是想回了,给为兄一个口信即可,为兄定会全力为七弟效劳的。”
  李贤到底心里头藏不住事,这说着说着,老底就露了出来,一派为李显着想状地拍了胸脯,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多谢太子哥哥成全了,臣弟乃习武之人,向往的便是沙场血战,而今既要之官,臣弟便琢磨着到凉、甘、兰诸州一行,随便再会会吐蕃佬,倒也有趣得很,至于成与不成,那还得看父皇的意思如何,太子哥哥若是方便,到时候帮着小弟说说情好了,臣弟便感激不尽。”
  这一见李贤果然露出了狐狸尾巴,李显忍不住在心里头狠狠地鄙夷了其一番,可脸上却满是激动的神色,慷慨激昂地说出了大体的意向。
  “这,怕是要苦了七弟了,那些地儿全是苦寒之地,又多生番,实非宜居之地也,唔,七弟若是愿之官,不若到扬州去也好,这一条为兄还是能办得到的。”
  李贤是一门心思要赶李显去之官,可却不想担着刻薄的骂名,毕竟甘、凉、兰等州都是中、下州,实在谈不上有甚富庶,说穿了尽是些朝堂不得志者的流放之地,让李显去那些地方就任,李贤是真心过意不去的,这便沉吟地劝说道。
  “太子哥哥莫要再劝,臣弟心意已决,非西北诸州不去,这么说罢,臣弟奏本都已拟了,就等着应景儿递了上去,想来父皇该是能准的,只是……”李显话说到半截子,突地便停住了,一派欲言又止之状。
  “嗯?七弟可有甚碍难处么?尽管说来,但凡为兄能办到的,断不敢辞!”
  眼瞅着李显是铁了心要去之官,李贤一颗心登时便松了下来,这胸脯拍将起来自是格外的得劲,大包大揽地,宛若他真有着张一言九鼎的金口一般。
  “非是臣弟的事儿,而是太子哥哥您的事,您莫要忘了‘孝敬皇帝’是怎薨的?”
  这一见李贤在那儿装慷慨,李显实在是又好气又好笑,可也懒得跟其计较那么许多,不过么,也没打算让其好过,这便叹息了一声,作出一副担心状地说了一句。
  “啊,这……”
  李贤正自兴奋不已间,这一听李显突然提到了李弘的死,登时便有如大冬天被人当头狠命泼了盆凉水一般,心瞬间便寒得结了冰,惊呼了一声之后,目瞪口呆地望着李显,啥话儿都说不出来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以进为退(下)
  若说李贤对李显的能干是既妒且忌的话,其对武后的狠毒则是不折不扣的恐惧了——自王皇后开始,就没哪个挡在武后面前的人物能有个好下场的,权势滔天的长孙无忌死了,耿直的上官仪毙了,权倾朝野的前太子李弘也一样不明不白地玩完了,如今轮到他李贤要面对这么个主儿了,结果又会是如何?李贤心里头一点底都没有,他可不信武后会独独只对自个儿手下留情的,一念及此,李贤的身子不由自主地便哆嗦了起来,脸色煞白如纸,张口欲言,却又不知该说啥才是,只剩下可怜巴巴地看着李显的份儿。
  你个混球,这回知道怕了?排挤老子时,咋没见你小子怕上一星半点的,欠收拾的货!望着李贤那张满是惊恐的脸庞,李显心中虽有些解气的爽利,可更多的则是无尽的哀怜——对于李贤的下场,李显是半点都不看好的,在李显看来,李贤其人好抓权又缺权谋,压根儿就不可能是武后的对手,冲突一起,必败无疑,偏生其又不是个甘居人下之辈,铤而走险怕是在所难免,强自为之的结果只能是粉身碎骨地死无葬身之地,然则为自个儿的大计故,李显还真不能让李贤败得过早,若不然,形势于李显来说,同样凶险异常!
  “七弟,为兄,为兄……”
  李贤等了好一阵子,都没见李显有甚表示,心中自是无奈得很,没奈何,只好先开了口,只是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结巴了半天都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太子哥哥乃正人也,行得正,坐得直,想来不会有事的,呵呵,是小弟信口胡言了,还请太子哥哥海涵则个。”
  这一见李贤还在那儿犹豫不定,李显心里头登时便有些子来了气,这便打了个哈哈,反话正说地扯了几句,直说得李贤面红耳赤不已。
  “七弟莫要取笑为兄了,唉,都怪为兄不好,没能约束住明崇俨那混球,惹七弟生气了,是为兄的错,为兄这就给七弟陪个不是好了。”
  李贤面色一阵红一阵白地变幻个不休,内心里挣扎了良久,到了底儿还是不敢拿自家小命开玩笑,两害相权取其穷,这便打算跟李显妥协了,长叹了口气之后,站起身来,对着李显便要躬身致歉。
  “太子哥哥,这可使不得,臣弟担待不起啊。”
  这一见李贤的脸色,李显便知晓面前这主儿对自己的猜忌之心依旧放不下,之所以暂时搁置,不过是怕了武后的狠毒,欲求自保罢了,所谓的道歉连半分的诚意都欠奉,心中自是冷笑不已,可也没打算说破,反倒是赶忙跳将起来,一派惶恐状地伸手扶住李贤的手,谦逊无比地回了一句道。
  “七弟啊,都怪为兄一时糊涂,唉,这一向以来,若非七弟鼎力扶持,为兄,为兄早不知成啥样了,而今为兄虽是进了东宫,可事尤未定,还须得七弟多多帮衬才是,之官的话便不要再说了,为兄一切听七弟的便是了。”
  天家子弟都是演戏的高手,李贤自也不例外,虽说等级比李显差了老鼻子远,放之后世,拿小金人恐有难度,可拿个把金鸡奖,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这一演将起来,几乎连他自己都骗将过去了,说着说着,眼眶竟红了起来,不可谓不煽情。
  “太子哥哥切莫如此说,这叫臣弟如何自处?非是臣弟自外太子哥哥,实是而今之朝局下,臣弟怕是难久待朝堂之上,之官一事已是必不可免,与其到时让太子哥哥为难,还不若臣弟自请其事的好,只是有些事终归得办妥当了,臣弟方可放心而去,若不然,唉,臣弟心实难安也。”
  要演戏那就大家一起演好了,就看谁能蒙得过谁了,左右李贤所言的玩意儿,李显是半点都没往心里去的,不过么,为了稳住李贤这个毛躁的家伙,李显倒是不吝好生演上一场的,这便顺着李贤的话头,往下演了去。
  “七弟,你,你这莫非是信为兄不过么?为兄,为兄……”
  一听李显坚持要去之官,李贤心中自是意动得很,可却又担心这里头别有蹊跷,这便假作生气状地板起了脸,满脸子不悦地瞪着李显,气恼地一拂袖,宛若他真的十二万分不愿李显去之官一般,浑然忘了先前他刚才为李显推荐了扬州作为李显的之官地的话语。
  “太子哥哥,臣弟并无此意,此事说来话长,还请太子哥哥安坐,容小弟细细道来。”
  兄弟情深的戏码不是不能演,可却得讲究个火候,演多了也就不值钱了,这个度李显自然是懂得把握的,眼瞅着李贤的心思已是起了变化,李显自是乐得见好就收,这便诚恳万分地挽着李贤的胳膊,将其按回到了几子后头,自个儿也顺势便坐在了其对面,面色凝重地说了一句道。
  “这里头可是有甚计较么?为兄甚是好奇,七弟还请说来听听罢。”
  这一听李显话里明显有话,李贤的好奇心登时便起了,满脸子疑惑地看着李显,慎重地出言问道。
  “太子哥哥明鉴,父皇将八叔请了来,是要用其来平衡一下朝局的,本意倒是好的,奈何却有些个一厢情愿了,而今越王府那头怕是已有了投向母后的迹象,若真是如此,则太子哥哥必危矣,纵使有臣弟全力相佐,也未见得能占上风,反倒会使朝局乱成一团麻,于社稷之安稳大不利也,个中无关感情,实则因利而已,倘若臣弟去之官,此厄可解去大半,八叔那人奸诈,势必不肯为母后之抢,谋求利益最大化势在必行,太子哥哥便可从中徐徐筹谋,间而离之,而臣弟虽于外,却可为太子哥哥之奥援,你我兄弟一内一外遥相呼应之下,不愁大事不成哉!”
  李显潺潺而谈,一番话说得极之诚恳,似乎真的是在为李贤做通盘考虑一般无二,当然了,这是不可能的事儿,对于李贤其人,李显已经是准备彻底放弃了的,目下之所以帮着其,那不过是为了好生榨取一下最后的利用价值,不过么,话又说回来了,李显这么通子话里头,实话多而虚话少,倘若李贤真能耐心地按此行了去,指不定还真能成大事的,只是可能性着实太小了些,在李显看来,李贤既没权谋手段,又缺乏耐性,压根儿就不可能有效地按计划行事,一句话,其人必败亡无疑!
  “原来如此,却是苦了七弟了,为兄实是过意不去,待得将来,为兄若是有那一日,定要隆而重之地请七弟回朝,你我兄弟齐心合力,何愁天下不大治!”
  李贤的政治手腕虽不甚高明,可本性却是聪慧之辈,倒是能听得出李显这番分析的好与坏,心情自是颇为振奋,豪情大发地许诺道。
  回朝?哈,你这厮连个谎话都不会说,等你小子真上了台,第一件事怕便是派人给老子送一樽鸩酒来罢!李显何等样人,又岂会真的相信了李贤那些个不值钱的诺言,不过么,却也没将鄙夷之情带到脸上来,而是装出满脸子激动状地点头附和道:“太子哥哥说的是,臣弟定当为太子哥哥竭心尽力,虽死不辞,然,于之官之前,却有一事必须先办了,若不然,臣弟实不敢安心去朝!”
  “哦?究竟何事令七弟如此挂心,还请明言,为兄便是拼死也要为七弟办到!”
  既知李显自愿去之官,李贤对其的忌惮之心已是去了大半,又得了李显为其谋划出来的策略,心情更是大爽,此际一听李显有事待办,心底里的豪情立马便起了,一拍大腿,豪迈无比地承诺道。
  “好叫太子哥哥得知,依臣弟看来,八叔其人诡诈,善耍权谋,乃枭雄之相也,而今其入朝不久,根基全无,左右逢源乃其必然之选择,太子哥哥势大则投向太子哥哥,母后得势则必投向母后,而今太子哥哥方正位,须得拿出手段来,以震慑此等心怀不轨之徒,非如此,不足以立威,父皇也未必敢放心让太子哥哥主理朝政,故此,臣弟决意临去之前,来上个狠的,太子哥哥借此发力,必可一举奠定强势之地位,后事自可从容行了去!”李显没有急着将所为之事说将出来,而是鼓动着唇舌,拼力为李贤打气了一番。
  “不错,合当如此,七弟说罢,要为兄如何配合行事,但有所令,无有不从者!”
  被李显这般言语一鼓动,李贤的信心与雄心全都高涨了起来,兴奋地握拳一挥,豪气十足地应答道。
  “太子哥哥,此事是这样的……”眼瞅着李贤已是上了钩,李显心中暗笑不已,可脸上却满是肃然之色,贴到李贤的耳边,轻声地述说了起来,直听得李贤面色乍红乍白地变幻个不停。
  “好,事不宜迟,为兄这就回去准备上一番,待得七弟此处一动,为兄定当全力配合!”
  听完了李显的陈述,李贤却并没有急着表态,而是皱着眉头沉吟了片刻之后,这才一咬牙,给出了个肯定的答案。
  “如此甚好,臣弟定不会让太子哥哥失望的。”
  李显霍然而起,躬着拱手地作出了保证。
  “哈哈哈……,好,你我兄弟便就此说定了!”
  这一见李显如此做派,李贤自觉得了李显的敬重,心里头自是受用得不行,开心地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自得与意满之情……
  第三百二十九章猎鹰行动
  “见过殿下!”
  书房中,狄仁杰与张柬之正低声地计议着,这一见李显大步行了进来,忙各自起身见了礼。
  “免了,情形二位先生皆已是知晓了的,孤便不敷多言了,依二位先生看那厮该不会再有甚旁的想头了罢?”李显点头回了礼之后,大步行到正中的几子后头落了座,一压手,语气平淡地问了一句道。
  “理应不会,时间一长便不好说了。”
  张柬之毕竟刚来,虽对李贤有些了解,可毕竟不如狄仁杰那般深刻,此际见李显发问,他自是不会抢着回答,而是保持着沉默,狄仁杰见状,微笑了一下,也不多谦虚,一捋胸前的长须,给出了个肯定的答案。
  “嗯,孤也是这般想法,那厮做甚事都没长性,既如此,那便开始好了,朝堂之事便请狄公多多费心了。”
  李显本就已有了主见,之所以问二公,不过是尊重之意罢了,此际见二者皆无异议,自是当场便下了决断。
  “下官遵命。”
  李显既已下了令,狄仁杰自是不敢怠慢,这便躬身拱手地应了诺。
  “嗯,狄公办事孤自是能信得过。”
  对于狄仁杰的恭谨与能力,李显素来都极之满意,这便笑着夸了其一句,而后脸色一肃,一击掌,断喝了一声:“罗通!”
  “属下在!”
  早已恭候在书房外的罗通一听到李显传唤,自不敢稍有怠慢,身形一闪,人已出现在了书房中,躬身应答道。
  “传孤之令,‘猎鹰行动’即刻开始!”
  李显嘴角一挑,露出了丝冷酷的笑意,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令道。
  “诺!”
  这段时日以来,朝局一直相对平静,罗通也闲得无趣透了,此际一听有事可干,心情自是振奋得很,高声应了诺,一闪身,有些个迫不及待地便出了书房,自去忙乎不提。
  “这臭小子!”这一见罗通跑得如此之快,李显不由地便是一愣,旋即便醒悟过来,敢情这厮是被憋坏了的,这便笑骂了一声,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回过头来,看着正含笑不语的狄、张二人,笑呵呵地提出了邀请道:“狄公、张先生,时间尚早,难得明日便是荀假,不若来上几局如何?”
  “殿下有兴,下官本当奉陪才是,奈何行动在即,诸事繁多,下官实不敢怠慢了去,还请殿下海涵则个。”
  “下官尚有文书要整理,且容属下先行告退。”
  如何?嘿,跟李显下棋,那不过是受虐的代名词罢了,狄、张二人虽都是智者,可加一块也不是李显的对手,以前不明情况之际,还有心跟李显较量上一番,可每回都被李显杀得找不着北,时间一久,自是谁都不愿自找罪受,此际一听李显又要邀战,狄、张二人可没打算再奉陪的,互视了一眼,各自找了个理由便溜之大吉了。
  得,没得耍了,无趣!这一见狄、张二人尽皆走了,李显无奈之下,却也没辙,苦笑地摇了摇头,一伸懒腰,这才发现自己其实也乏得够呛,自不想在书房里多呆,起身溜达着便往后院里行了去……
  端午一过,天便热得慌,尤其是正午将近之际,太阳火辣辣地照耀着大地,热得简直如同流火了一般,这等时分,纵使是躲在阴暗处都难免是一身的大汗,更遑论是在大太阳下干着苦力活了,那简直就是拿命来搏了的,可惜景山顶上这七万余人却是没有选择的余地,别说是烈日当空了,便是天上下着刀子,他们也不敢躲,不说那山脚下驻扎着一营凶神恶煞的羽林军不答应,便是那些个闲逛着的监工们手中的皮鞭都叫众民壮们胆寒不已,好在午休的时间就要到了,忍忍也就能过得去罢。
  “叮咚,叮咚……”
  歇工的钟声终于在所有民壮的期盼中敲响了,数万人等早已是饿得无以为继了,纷纷向着放粥的地方涌了去,一张张疲惫已极的脸上皆满是渴望的神色——本来说好了端午要加餐的,结果却又通知说要晚上两日,大家伙虽不满,可也无奈,左右不过就是两日,等上一等,也就过去了,算将起来,今日也该是发御赐酒肉的时间了,又怎能不兴奋异常的,奈何众人似乎高兴得早了些,还没挤到粥棚处呢,远远地便传来了怒骂之声。
  “吵起来了,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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