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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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车场的灯光昏暗,投射在男人的身上,剪裁出了他高大挺拔的侧影。贺青身高有一米八,但男人比他要高得多。身高的优势使他自带了一股深沉的压迫感,像是冬季阴沉寒冷的夜。
  他下了车,关上车门后,抬眼对上了贺青的视线。
  停车场的灯光不算明亮,可因为两人靠得足够近,所以贺青能清楚地看清他的五官。他是个很英俊的男人,有着一张五官深刻的面孔和一双深邃的眼睛。他的皮肤很白,泛着不健康的冷光,在他下车时,贺青从车门关合的气流中闻到了男人身上的味道。
  冰冷的木质香,毫无生机,像是安静枯萎的杉木。
  贺青没想到旁边停着的车里还有人,估计刚才他和沈橙的对话都被听了过去。但本来也是陌生人,听了去也没有什么。
  贺青与他对视了一秒,后收回视线,让开了位置让男人过去。
  男人看着他的动作,体会到了他的意图。在贺青闪身开来后,他从两辆车之间走了出来。他离开之后,贺青重新回到副驾驶的车门旁吸烟。
  手指的香烟还未放到唇边,身后响起男人低沉冰冷的声音。
  胎记?
  贺青眼睫一颤,他回过头,那个男人站在那里,正在看着他。
  他刚才和沈橙聊天的过程男人在车里都听到了,那肯定也看到了沈橙扯开他的衣领后,露出来的脖子上的红色胎记。
  没想到他对这个感兴趣,贺青淡淡地看着他,点点头:嗯。
  很漂亮。男人说。
  刚回过头去的贺青听到了男人的这声评价,他又回过了头来,看着站在那里的男人,贺青道。
  谢谢。
  第2章
  把伤心过度的沈橙送上出租车后,楚珊回到了停车场。贺青站在那里,手里夹着烟,正看着手机等她。
  听到驾驶座的开门声,贺青回神,看到楚珊上了车后,他也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把烟灭掉。楚珊道。
  打开车窗,贺青的手臂搭在车窗框上,看了楚珊一眼。楚珊被他看一眼,丝毫不惧,挑挑眉道:看什么看,孕妇面前不能吸烟你不知道啊?
  今天请吃饭这件事,是楚珊带着他来的。沈橙的爸妈来不来,楚珊就算不知道,也应该能猜得到。而即使猜到了,她还是带着他来这里吃饭。事情弄成这个样子,她应该给他一个解释。
  解释没听到,却听到了这个消息,贺青微眯了眯眼,手指掐灭了烟。
  为了让我不追究你责任,这种谎都撒。
  贺青说完,不在意地看向窗外。楚珊看向他,道:我说真的,已经一个多月了。
  楚珊话音一落,贺青又转头看了回来。楚珊看着他,轻轻的吐了口气,道:我今天带你来饭局,确实有好处。沈橙说如果我把你带来,她就帮我介绍同学来我们培训机构。你知道,我们培训机构准备开分部,光靠自己招生根本招不起人来。培训机构一开,一天没学生就是一天的成本,我和老韩压力巨大,偏偏这时候又怀了孕。但凡我要只为了我自己,我也绝对不做这卖友求利的事儿。可一怀孕,顾虑就多了。
  楚珊说着,朝着贺青讨好一笑,道:不过今天这事儿确实是我不对,我道歉,你看在你外甥的份上,能不能原谅我啊?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楚珊是喜欢开玩笑的性格,但这种大事儿她不会跟他开玩笑。贺青目光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问:老韩爸妈知道了么?
  提到老韩爸妈,楚珊脸上笑容一顿,她收回视线,系上安全带,满不在意道:这才一个月,还没稳定呢,不急。
  不结婚?贺青问。
  贺青话一问出,楚珊的表情凝滞了一瞬,随后,她发动车子,道:我们现在哪儿有时间结婚,还是挣钱要紧卧槽!
  楚珊话还没说完,就喊了一句,喊完以后,她隔着贺青看向旁边停着的那辆黑色轿车,道:旁边是辆宾利,我得小心点,碰到了我可赔不起。
  楚珊的助理已经转向旁边的车子,贺青随着看了一眼。那辆黑色的轿车就停在他们车旁,正是那个夸他胎记漂亮的男人开的车子。
  想起那个男人,贺青收回了视线。
  白鹭会所满停车场都是豪车,楚珊战战兢兢开着自己的高尔夫驶离了停车场。车子上了大路,楚珊也能放松些,分神与贺青闲聊了。
  阿姨身体怎么样?当时她抱着沈橙去打车,沈橙语无伦次地和她说着自己的爱情,楚珊边安慰着边听了两嘴。
  贺青拿着手机正在聊天,听了楚珊的话,道:还行。昨天晚上小区停暖没抗住,老毛病又犯了,让去医院也不去。
  老小区就这样,暖气管道本就老化了,还动不动就停暖。楚珊说完,道:要不你换套
  她一开口,贺青就看了她一眼。楚珊看着贺青的眼神,剩下的话也没说出口。是啊,贺青哪儿有钱换房子。
  想到这里,楚珊眼神瞄了瞄贺青,试探道:你真的对沈橙没兴趣啊。
  贺青低着头打着字:嗯。
  贺青没有不耐烦,楚珊乘胜追击,道:我觉得沈橙挺不错的,长得好看,家境也好,主要是她那么喜欢你
  楚珊话没说完,贺青抬起了头。
  贺青这么一抬头,楚珊后面的话就慢慢咽进了肚子里。贺青只消看她一眼,她就不会再劝,等她闭嘴后,贺青又低下了头。
  楚珊开着车,视线余光瞟着贺青,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确实不喜欢沈橙,但除了不喜欢,更是不想因为他拖累她大好未来。
  贺青住的是区,在城区的巷,车开不进来。楚珊停好车,嘟囔道:这个破区,你以后要买车都没地停。
  我又不开车。贺青解开安全带道。
  那你以后可得找个会开车的婆。楚珊笑嘻嘻道,像我这样的。
  贺青笑着下了车,叮嘱了一声:路上慢点,到家跟我说声。
  楚珊挥挥手,车子后退驶离。目送着车子离开,贺青转身进了巷子。
  这个小区是北城旧城区的小区,建造年代久远,楼栋陈旧,设施老化。小区只有三排楼,每排两个单元。每栋楼上挂着一个楼灯,昏暗的灯光照亮了破碎的地砖路。
  贺青家住在第二排的第一单元,他走到单元楼前,单元楼旁的灌木丛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伴随着几声猫叫,几只流浪猫走出灌木丛围到了贺青的脚边。
  楼旁的灌木丛常年无人修建,隐蔽茂密,变成了流浪猫的窝点。贺青看到猫过来,停下脚步,从包里拿了些火腿肠出来。
  火腿肠掰碎,几颗毛绒绒的小脑袋凑在一起虎头虎脑地吃了起来。
  贺青低头看着它们吃了一会儿,随后,起身进了楼道。
  因为年代久远,这三排楼成了无人管辖的楼。经常停暖停电,诸多不方便,楼里大部分住户已经搬走了。留下的,也基本上是些老人。
  楼道的声控灯似亮似不亮,贺青走到三楼,拿出钥匙开了门。
  门内并不比外面好,今天暖气回暖,稍微比楼道里暖和些。客厅比楼道里还要暗,母亲没有开灯。
  妈。贺青打开客厅的灯叫了一声。
  母亲在一家超市做保洁员,这几天身体不舒服,就没去上班,一直在家休息。
  贺青叫了一声,房间里并没有人应。他走到了母亲的卧室门口,敲了敲门,又叫了一声。
  妈?
  房间里没有任何的回应,贺青眸光一紧,推开了门。客厅的灯光随着他一起进了卧室,房间内,母亲躺在床上,已经失去了意识。
  血液刹那间变得冰冷,贺青一把抱起母亲,朝着门外跑去。
  阿境!游卓洋从大厅门口走了出来,他染了一头蓝毛,即使是在夜里也格外显眼。看到霍境,游卓洋咧嘴一笑,走到他身边道:怎么在停车场待了那么久?
  刚才游卓洋给霍境打电话,霍境说已经到停车场了。但等了一会儿后,霍境仍旧没来,游卓洋就下楼来找他了。
  没什么。霍境道。
  哦。行,我们上去吧,陈景他们都在那等着了。游卓洋说着,带着霍境往电梯走,边走边絮叨:今天是给你接风,就我们四个。我真是烦死了,我不是刚从上一个场子过来吗?有个叫何岩的,非要跟着一起过来。他仗着陈景现在得靠着他们家,所以陈景拿捏得死死的。但我才不管他,我没让他来,不过不知道陈景会怎么样
  本来嘛,他,霍境,陈景,邵博四个是最好的朋友,这次也只是给霍境接风,何岩他一个外人瞎掺和什么?不过游卓洋也知道何岩的想法,无非是想通过这次,和霍境搭上线罢了。
  霍境是谁?整个北城的商圈都想巴结他,但他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巴结上的。
  白鹭会所是游卓洋家的产业,除了接待北城的名流外,游卓洋还专门预留了一间包厢,留着他们四个凑在一起吃饭用的。
  包厢在会所顶层,电梯到了以后,游卓洋和霍境走下了电梯。
  两人刚往电梯外走,外面突然有人闯了进来。那人没看到电梯里走人,直直走进来后,一下撞到了霍境身上。
  他还没撞上来,游卓洋就抬手拦住了他,眉头一皱:哎!长没长眼啊!
  游卓洋这么一提醒,那人也是知道撞到了人,赶紧站稳了身体,抬头看了一眼。一看到电梯里的是游卓洋,赶紧低头道歉:对不起游少,我,我走得太急,没看到您
  这个人穿着侍应生的衣服,应该是来楼上服务的。游卓洋原本有些不悦,可在他抬头时,游卓洋的眼睛倒是亮了一下。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身旁的霍境,霍境眼睫微落,视线果然停在了那人的脖颈间。
  游卓洋回过头来,看向面前的侍应生,道:你抬头。
  侍应生被说了这么一句,紧张地抬起了头来。他看着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出头,长相挺秀气的,一双眼睛湿漉漉的。
  他抬起头来后,脖颈上的那一抹红色的胎记就更明显了。
  游卓洋打量着这个侍应生,回头看了霍境一眼。
  要不要把他带回去?
  霍境从国外回来后,身边也一直没个人,主要他的癖好挑剔,不是那么好找,没想到现在刚好碰上了。
  在这种会所工作,自然深谙其中的规则,游卓洋这话一说出来,侍应生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眼睛看向霍境,原本紧张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希冀。
  霍境的目光一直没从他脖颈间离开,在游卓洋说完后,他收回视线,道。
  不必了。
  作者有话要说:
  霍境:我有了。
  第3章 (需要钱么?...)
  饭局上多了一些外人,但好在霍境并不在意。嚣张跋扈的何岩在见到霍境后,嘴也老实了许多,一顿饭吃得还算平静。
  饭局结束,霍境回了九山。
  北城的九山位于北城的北郊,群山连绵,环境清幽,霍家本家大宅就矗立在九山上,隐匿在群山和树林间。霍家在北城有几百年的历史,本家大宅也有几百年的历史,算是九山的地标建筑。霍家的本家大宅是私人区域,安保严密,外人一律不得进入。
  霍境开车回来前,霍家的管家黎谦就已经在门口等候了。霍境下车,车子被司机开走,黎谦迎上去笑着叫了一声:少爷。
  爷爷呢?霍境问。
  老爷子知道您今晚回来,在书房等您呢。黎谦道。
  奶奶呢?霍境问。
  提到老太太,黎谦神色有些不自然,道:前几天不舒服,住院了。
  什么时候?
  您回来那天。
  老太太不舒服的时间十分恰好,他一回国她就去了医院。而至于是不是真不舒服,原因大家心照不宣。
  霍境进了院门,踏上走廊后却并没有朝着主宅的方向走。黎谦刚要提醒,霍境道:我去趟祠堂。
  听了霍境的话,黎谦目光闪了闪,没再跟着他,目送着霍境进了家里的祠堂。
  霍家的祠堂自大宅建成后,就没再大动过。偌大的建筑内,霍家一座座牌位按照辈分排列。两旁烛台烛光暖暗,安静冷清。
  霍境进了祠堂,祠堂里打扫的人就尽数退下了。祠堂里只剩了他一个人,霍境视线落在了最前面的牌位上,点燃三支香,插在了香炉里。
  焚香点燃,祠堂里飘起了淡淡的檀香味。霍境站在牌位旁,望着三支香后的那个牌位出神。
  祠堂的门口发出细微的声响,霍境回头,门口一个少年欣喜地走了进来。
  小叔!
  进来的少年是霍奕,也是霍境大哥霍铭的独子。霍铭去世后,霍奕就是霍家对霍铭唯一的寄托。霍奕今年十七岁,和霍铭长相酷似,只不过和成年的霍铭相比,依旧稍显单薄。
  霍奕走到霍境身边,眼睛里倒映着祠堂的烛火,笑道:黎叔说你回来了,没想到是真的。
  霍境回国一周,一直没有回本家,今天是第一次回来。
  看到霍奕,霍境的唇角也浅勾了勾,他打量了霍奕一眼,道:去给你爸上柱香。
  哦,好。霍奕连忙答应,点燃香后,插在了刚才霍境插香的香炉里。
  上完香后,霍境和霍奕离开了祠堂。
  对于霍境的回来,霍奕是十分开心的。霍境虽然养在国外,但每年霍奕都会去国外和他待些日子。霍境对他既没有爷爷的严厉,又比奶奶更加疼爱,况且两人年纪悬殊不大,都是家里的年轻男性,所以霍奕对霍境更是亲近的多。
  你这次回国就不回去了吧?你已经回来一个多星期了,怎么一直住在外面,搬回来住吧。霍奕道。
  霍奕说着的时候,跟着霍境已经进了主宅。门口陈妈接过了两人的外套,在两人进门时,二楼突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一回国就把奶奶气得住了院,竟然还有脸回本家。
  林茜穿着黑色的紧身晚礼服,纤细的手臂搭在二楼的扶栏上往下看着,一双丹凤眼带着讥诮和凉薄。她化着精致的妆容,娇媚明艳,丝毫看不出三十几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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