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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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斥虞伸出手,看着面前少年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手擦净,眼中多了些暖意。
  你在东笙,过得还好吗?斥虞开口问道。
  嗯。白癸点头,这句话倒是实话,因为有了斥虞的照料,他并未受到什么欺负。
  斥虞这才笑了起来,那就好。
  两人又沉默了下来。
  白癸将帕子放进旁边的水盆里,你没有必要为我做这么多。
  斥虞抬眸,目光在烛火下明暗变化,我说过,为了你,我做什么都可以。
  斥虞。白癸似乎叹了一口气,看着斥虞的眼睛,你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些?
  这是白癸一直以来都疑惑的地方。
  斥虞和他,说起来,最多算是朋友。
  或许连朋友都算不上,他们的缘分,不过就是当时斥虞出使仪昌的时候,那一段时间而已。
  斥虞眉眼带笑,我喜欢,我愿意。
  白癸一时无言,斥虞,别对我太好。
  斥虞叹气,站起身来,语气里带了些平日里没有的情绪波动,阿癸,你应该能察觉到,也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对你。
  白癸放在膝盖上的指尖微微一颤,原本他的脑子就还不能算完全清醒,此刻更是一团浆糊。
  他不是没有猜到。
  而是不敢猜,也无法相信。
  白癸沉默许久,我们相处不过这短短时间。
  不。斥虞语气坚定,目光中带着他人看不懂的光芒。
  在很久之前,我就见过你了。
  白癸一愣,什么意思?
  斥虞却只是笑了笑,伸手握住了白癸的手,你不用知道这么多,你只要知道,我心悦你,这就够了。
  感受到了斥虞手心传来的温度,白癸却猛地将手抽了出来,斥虞,以后别管我了。
  斥虞一愣,随即垂下眼眸,看上去似乎有些受伤。
  白癸并不讨厌斥虞,但却也无法产生朋友以外的任何感情。
  斥虞给他的感觉很舒服,可同样的,他和斥虞中间像是隔了一道墙,他没办法过去,这样的感觉,和冥渊不一样。
  他对冥渊,像是天然的亲近。
  而斥虞,却永远有一道隔阂。
  斥虞很快就抬起头来,脸上带着些笑容,我愿意做,那是我的事,你只管着接受就好。
  斥虞不等白癸开口,便伸手摸了摸白癸的头,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别着凉了。
  斥虞很快就转身离开了,房内又恢复了平静,只是空气里还是残留着些许斥虞身上带来的凉意。
  白癸打了个激灵,看着外面的月色,还有那一朵盛放的天堂鸟,垂下眼眸,条件反射的碰了碰肩膀的位置。
  *
  大军回程,仪昌原本应该举国欢庆,可奔波数月的大军到了王城,却被拦在了城外。
  带着鬼面具的男人坐在马上,浑身都带着肃杀之意,守城的将士也十分为难。
  将军,不是属下不让兄弟们进城,而是属下得了命令,除非得了王命,否则不能放大军进去。
  副将是个三四十岁的糙汉,听到这话,气得一挥马鞭,妈的,老子在外面帮他东奔西跑,差点连命都没了,就算没什么奖赏,总得也得让将士们回家吧!
  说着,副将的眼圈已经红了,起码也得让那些弟兄们的尸首,埋在故土之上啊!
  他们一直都在外行军,所以对王城的事情知之甚少,也是直到回程,才直到王城竟然已经发生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新王登基。
  白癸公子入质东笙。
  副将咬牙,忍不住看向一旁的男人,对方脊背挺直,神情仍旧一片冰冷,丝毫看不出是一路奔波了数月的人。
  将军,现在该怎么办?
  冥渊看着面前的王城,面色不变,只是冷淡的吐出了一个字,等。
  副将心头原本冲起来的火气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瞬间冷静了下来,深吸一口气,压住了心头的烦躁。
  而没有人注意到,冥渊握着缰绳的手,指节已经泛白。
  鬼面具上由于沾染上了鲜血,更添了几分煞气。
  大军在城外等了两个时辰之后,守城的将士才得到了命令,连忙让人打开了城门,将大军迎了进去。
  冥渊没有停留,直接去了王宫。
  似乎早就猜到了冥渊的到来,宫门口已经派人守着,见到冥渊过来,恭敬的俯身低头,将军,王请您过去。
  冥渊勾了勾唇,跟着那人到了正殿,冥渊正要进去,却被拦了下来。
  那小侍卫不小心对上了鬼面具后的眼睛,顿时双腿发软,恍惚觉得自己似乎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无边的地狱修罗。
  小侍卫立刻低着头,声音发抖,兵器
  冥渊冷笑着勾了勾唇,将腰间的长剑丢到了地面,然后大步走进了正殿。
  正殿中的摆设已经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先王喜好简朴干净,但白晟却更喜欢那些浓重的色彩。
  唯一没变的,只有那张桌案。
  只是桌案后的人却变了。
  白晟将文书放下,他穿上了王服,或许是因为这身衣服,又或许是因为地位的变化,他的身上更多了几分上位者的气息。
  娄苍将军,一路辛苦了。白晟站起身来,脸上露出笑意,似乎想要过来拍拍冥渊的肩膀,却被躲了过去。
  鬼面具后面的那双眼睛黑压压的看着白晟,语气冰冷,你用白癸,换了东笙的援兵?
  白晟顿了顿,倒也没因为冥渊这番无礼生气,只是略带无奈的点头,是,这也是无奈之下做出的决定,等我仪昌强大起来,我定会将小十迎回。
  白晟说着,又看向冥渊,娄苍将军,这一切还得需要您啊。
  冥渊看着他,两人对视片刻,冥渊突然缓慢的将脸上的鬼面具摘了下来,露出了半边被烧毁的脸。
  白晟没忍住,脸上流露出了一丝嫌恶。
  你知道我是谁。冥渊说道,我也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
  白晟一愣,猛地抬头。
  冥渊勾了勾唇,像是在诉说一件平常的事情,我们在喝庆功酒的时候,东笙出了奸细,在酒中下毒,想要将我们毒死,可惜被发现了。
  我们便严刑拷打了一番,倒是收获了不少东西。
  冥渊紧盯着白晟,你和斥虞,合作的倒是不错。
  白晟脸色微变,娄苍将军,此事重大,可不能空口白牙,胡说八道。
  我并不想追究此事。
  冥渊脸上笑意逐渐消失,目光阴鸷,斥虞为何要让白癸过去。
  白晟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神情有几分难以琢磨,我这弟弟倒是厉害,能让你们这么挂心,不过也是,白癸的这张脸,的确足够勾人。
  冥渊脸色微微一变。
  白晟看着冥渊,娄苍,白癸已经去了东笙,他回不来了,东笙派来的人也说过,只要过去,白癸这一辈子便再也回不来。
  而且就算将白癸救回来,他什么也没有,最多是个亲王!
  不过在我这里不一样!白晟提高了声音,只要你忠心为我办事,我定会重用你,无论你提什么条件,我都会答应你!权势也好,钱财也罢,你尽管开口!
  在白晟看来,娄苍当年不过是个小乞丐,只是因为白癸帮了他一把,才会如此忠心。
  可他能给的更多,他如今是仪昌的王,他手里握着的东西更多,娄苍不能不动心。
  冥渊目光沉沉,突然笑了起来。
  白晟面上一喜。
  正要开口,却听得一道阴冷的声音爬进耳朵。
  你不应该动他。
  仪昌营立元年。
  娄苍将军叛变,弑王,率领手下死士五千余人,前往东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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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四章
  茶室之内,斥虞缓慢将花瓶中的梅花修剪好,然后才招呼站在一旁的侍女。
  清奴,将梅花送过去。
  一旁的侍女恭敬点头小心翼翼的将花瓶端了起来,又实在是不解,公子,仪昌如今大乱,我们为何不趁机攻过去?
  不急。斥虞说道,将剪刀放到一旁,抚了抚梅花的花瓣,仪昌此刻正是散乱之际,那几个公子为了王位撕破了脸皮,如今若是外人插手,倒是给了他们联合起来的机会。
  便让他们继续乱着,彻底散了之后,早晚会被吞噬。斥虞说道,微微抬眸,比起这个,我吩咐你的事情,可有做好?
  公子放心,奴一切听从公子的吩咐。清奴说道,不过区区五千余人,不足为惧。
  斥虞的眼神却变了变,带出了几分杀气,清奴立刻警觉,跪了下来,公子。
  斥虞捻了捻指尖,那五千死士自然不足为惧,但冥渊,你绝不能让他活着。
  奴明白。清奴连忙应声。
  斥虞这才一摆手,下去吧。
  清奴起身,抱着梅花离开了。
  斥虞轻吐出一口气,看向窗外的阳光,伸出手,似乎是想要将那一缕不小心泄进来的阳光抓进手心,可在触碰到阳光的前一秒,却又顿住,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云娘将院子打扫了一番,阿唤在草丛里翻翻找找,总算是将这些日子总是吵吵闹闹的小家伙给抓住了。
  一只白猫被阿唤拎着后颈,四肢蜷缩着,看上去十分可怜,嘴里在喵喵喵的叫着。
  听上去像是在骂人。
  云娘见到这一幕,笑了起来,总是是将这小东西抓住了,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跑进来的,这几天晚上总是在墙外面叫唤,我都好几个晚上没睡好了。
  阿唤也勾了勾唇角,露出自己手背上的抓痕,下手倒是狠。
  白癸从房内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云娘和阿唤正站在一起,脸上都带着笑,似乎是在讨论什么。
  你们在做什么?白癸问道。
  云娘微微侧过身,白癸这才看到了阿唤手里拎着的东西,一愣,猫?
  小白猫还在喵喵喵的叫着,奈何命运的后脖子被掐住,实在是没办法逃脱,也就只能过过嘴瘾了。
  白癸凑过去,这白猫倒是长了一双奇特的眼睛,竟然是如同天空一般的蓝色。
  云娘看到了白癸的神情,笑着,这小家伙倒是长得好看,和公子一样。
  白癸和这猫对视了一会儿,一脸嫌弃我有这么丑吗?
  猫:喵?
  白癸站直身子,伸出手指,戳了戳小白猫脑袋上的软毛,小白猫耳朵一颤,看上去有些可爱。
  云娘打量了一下白癸的神情,公子,要不就将它留下吧。
  白癸一愣,盯着这小白猫看了一会儿,最终却摇了摇头,不了。
  云娘看着白癸,有些不解。
  白癸的神情,分明是喜欢这小家伙的,这里也不是养不起它,为何不留下来?
  白癸神情却十分平静,也并未开口解释什么。
  阿唤扯了扯云娘,阿姐,放了吧。
  云娘似乎想要说什么,阿唤却打断了她的话,语气平缓,它不应该留在这里。
  云娘看了一眼阿唤,叹气,那便算了。
  阿唤松开手,这小白猫得到了自由,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跳上了围墙,动作一看便知道是惯犯。
  站在高高的围墙之上,小白猫喵了一声,然后就跳了下去,消失在了几人的视线之内。
  白癸看着小白猫消失的方向,目光沉沉,正要转身,余光便看见了一人人影过来。
  白癸一眼便认出了那是斥虞身边的侍女。
  白癸公子。清奴佛了拂身,我家公子让我将这个送来。
  白癸看向清奴手中抱着的梅花,顿了顿,多谢。
  清奴笑了笑,公子客气了,只要是公子想要的,我的主人一定会帮您取来。
  云娘看了一眼清奴,往前一步,多谢清奴姑娘和斥虞公子的照顾,不知道这些日子,仪昌可有传来什么消息?
  清奴歪了歪头,似乎有些不解,姑娘怎么这么问?可是发生了什么?
  云娘面色不变,不,只是我随口一问罢了,倒是失礼了。
  清奴笑着,那奴就先告退了。
  清奴很快就离开了,云娘脸色却有些沉重。
  白癸看向放在一旁的梅花,同样若有所思。
  这几个月,他的身边没有出现任何的异常,甚至于平静到了极点,也从未有人过来打扰过他,甚至从来没有人过来讥讽过他这个质子。
  但这样的平静,恰巧就是最大的异常。
  从他来到东笙,他没有面见王,便直接住到了这个地方,也从未见过东笙的其他公子。
  他像是被故意隔绝了消息。
  而东笙王宫里的一切,都显得十分的诡异。
  白癸敲了敲花瓶,云娘了然,和阿唤一起走到了内间。
  三人坐在桌旁,白癸将花瓶放到一旁,看了一眼里面的梅花。
  天气转凉,也不知道斥虞是从哪里弄来了梅花。
  公子。云娘顿了顿,您有什么吩咐?
  白癸顿了顿,我需要你帮我打听一些消息。
  云娘笑了起来,公子只管吩咐便是,这有什么难的,况且,公子想知道的事情,没准奴已经知道了。
  白癸一愣,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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