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占星,唯物算命 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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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
  “我离开对你来说不是很好?”贺时琛讥笑道,“非要我给你看一些抱错孩子的社会新闻, 瞧瞧社会的阴暗面,你才能够清醒过来?”
  贺时琛转过身来,他朝前走两步,隔着院子栏杆看楚千黎。
  栏杆上盘绕的藤蔓密叶在他脸庞上投下阴影,使他整个人被笼罩在幽深夜色中。
  贺时琛嘲道:“你确实有些小本事,但在其他方面差太远了,我要是打算抢夺你家产或者想办法让你出事故,你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
  贺时琛惯于用阴暗的想法揣摩他人,他在楚千黎刚回家时满腹警惕,只是楚千黎脑袋里确实缺点东西,根本就没有竞争和内斗的想法。
  他还觉得余莘和贺正合太离谱,完全不理解他身份的危险性,居然还颇为信赖地放任自己跟楚千黎接触。
  他立刻就能想出阴暗方案,最简单的就是吃绝户,只要在家里装出友好面孔拿下楚千黎,归根到底一切又能回到他手里。
  他不明白这些人在想什么,非要他把最坏情况说出来。
  楚千黎面对恐吓,她却不为所动,轻松道:“我懂,不就是人的阴暗面,每个人都会有黑暗的想法,但怎么想和怎么做又不一样。”
  贺时琛见她如此淡然,咬牙道:“你根本就没懂……”
  “我懂啊,怎么没懂?”楚千黎悠然道,“你心里想得不就是我消失该多好?或者最初没被抱错多好?为什么你要倒霉地碰到这种事?为什么你突然就被放在施害者的位置?”
  贺时琛闻言一愣,随即眼神复杂:“……为什么你能这么平静地说这话?”
  贺时琛快要怀疑楚千黎是圣母,她得知他真实的想法都没反应,好像完全没把他幽暗的心思当回事儿。
  “哥哥,人都有阴暗面的,连我也不例外。”楚千黎笑道,“我也常会有黑暗想法,比如‘为什么连这种人也能长命百岁’,或者‘啥也不懂的愚蠢人类还说我天真的愚蠢’,有时候碰到真想把他们捏碎算了。”
  贺时琛:“……”
  楚千黎眨了眨眼,她面色乖巧,软声道:“但我有控制自己,顺带一提后者说的就是你,你可以开始对号入座了。”
  贺时琛发觉自己很容易被她拱火,他此时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她的话滑稽,不可思议地开嘲:“你觉得你能把我捏碎!?”
  贺时琛就是从小接受良好教育,不可能随便仗着力量差异动手,他感觉换个人能把楚千黎一巴掌扇地上。
  “你觉得自己很强吧,不管是头脑还是力量,全都比我要强大。”楚千黎平和道,“你有听过鲁珀特之泪吗?”
  “玻璃泪珠比普通玻璃坚硬很多,可以在数吨压力下完全不碎,但一掐它的尾巴就四分五裂。你就跟鲁珀特之泪差不多,你都不知道自己尾巴那么脆,我却早发现这一点,只看想捏或不想捏。”
  贺时琛带着精英的傲慢,他确实也会成为精英中的精英,但不代表他就没有弱点。
  他被楚千黎挤兑那么久都没离家,仅仅看到三口一家的温馨场面,突然就痛下决心,无非是被踩到尾巴。
  人们总会对强者的崩溃感到奇怪,那个人明明那么厉害而风光,为什么稍微受挫就溃不成军?为什么要选择决绝又激烈的方式离开?
  那个人自己都不一定明白,但星盘反映出他的潜意识。
  贺时琛只当她装逼拖延时间,淡淡道:“够了,我不想听你装神弄鬼,你爱说这种中二病的话就自己慢慢说吧。”
  楚千黎慢悠悠道:“话是这么说,但我一句话就能让你留下来接着听。”
  贺时琛冷笑道:“怎么可能?”
  贺时琛拉起箱子就走,不愿再跟楚千黎纠缠。
  楚千黎:“我从出生就知道身世,但我根本没打算回来。”
  她的话语浸润在夜风之中,入耳时带来些许凉意。
  “……你说什么?”贺时琛难以置信地回头,只见她安然地坐在院内,依旧是吊儿郎当的模样。
  楚千黎面对他的惊愕之色,她拍拍身边的石凳,笑眯眯道:“现在可以聊会儿阴间话了吗?”
  院内,贺时琛终究是坐在石凳上,他现在涌生被控制的感觉,根本是陷入她的连环套。
  他不但没走出家门,还被骗进家中院子。
  楚千黎将动画片暂停,贺时琛刚刚坐下,便张口质问道:“为什么你不回来?”
  倘若楚千黎刚出生就换回来,后面诸多事情不会发生,贺时琛也不会陷入被动局面。
  “因为那不是最优选择,如果换回来更好,我肯定就回来。”楚千黎开始用手机起盘,随口道,“这就是好多人想当然的态度,总拿自己的逻辑套所有事,不知道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你给我看社会新闻也是这逻辑,世上没什么‘假设’或‘如果’,但凡咱俩中有一个换人,事情就不是这么发生。”
  楚千黎无力地长叹:“唉,每次跟人解释这些真他星星的烦,又快要激发出我的黑暗面。”
  楚千黎都倦了,总觉得跟这帮人讲不明白,然而占星师必须提供对方积极引导,她不得不克制自身脾气来循循善诱。
  “世界如此美好,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楚千黎猛吸一口气,柔和地自我暗示,“要谦虚,要友善,要做优秀马克思主义信徒,不能跟没开蒙的人一般见识。”
  如果楚千黎没学占星,她对有些人态度就是“这人脑袋多少有点大病”,但她已经研习占星,态度就变成“理解星盘的多样性,理解这人星盘的能量表达方式”。
  不得不说,占星让她涵养都变好,某种意义上简直是修行。
  贺时琛怒道:“……你在内涵谁呢?”
  楚千黎举起手机上的星图,放在贺时琛的眼前晃晃:“好啦,这是哥哥的出生星图,我们就从这里开始讲。”
  贺时琛:“?”
  楚千黎若有所思:“你的星图很有趣,星星大都聚集在十宫和四宫,恰好这两个宫位又是对宫,大多数星星位于下半球,偏偏有颗孤星在上半球,这颗孤星没准会跟星群发挥同等力量。”
  贺时琛:“???”
  贺时琛皱眉制止:“等等,为什么突然又开始聊起你那套?”
  贺时琛留下是想知道她不回来的原因,她却自顾自开始解析起出生星图。
  “闭嘴!看你星盘都没收费,不要有那么多意见!”楚千黎炸毛道,“我要不是打发时间,用得着跟你废话吗?”
  “……”
  下一秒,楚千黎继续道:“第四宫是家庭宫,描绘出原生家庭影响,第十宫是渴望的人生目标,显示我们想被赞美或崇拜的特质,而人在幼年最先想争取父母器重,所以第十宫其实也跟父母有关。”1
  贺时琛现在好想走,但他发觉楚千黎气口太密,自己根本就没法离开,只得耐着性子听下去。
  楚千黎:“从星图来看,哥哥的一生都跟父母、家庭等断不开联系,不管你表现得多么冷漠无情、唯利是图,实际上是极有家族责任感的人,最骄傲的事情是为家族荣誉而奋斗……”
  “不过遗憾的是,你的行星对冲还有刑克,最令你痛苦的事情也源于家庭,还有你内在父母形象的矛盾,恐怕是你亲生父母跟你愿景中家庭的冲突吧,你原来的信仰完全被击垮,顿时就丧失人生的目标。”
  贺时琛没得知身世前,他觉得一切事都理所当然,自己会将贺家发扬光大,会成为父母跟外人都赞颂的继承人。
  然而,他得知亲生父母的面目,长久以来的目标突然就被摧毁,其实自己并不是被家族需要的人,一时间迷茫起来。
  他是坚信利害关系的人,只有血缘及利益能让他感到联盟牢不可破,现在离奇的事态不亚于重塑他的世界观。
  原着里,贺时琛同样离家出走,这其实跟原男主和原女配的感情无关,而是贺时琛永远都不会跟被自己调换身份的孩子在一起。
  这是他的性格决定的。不管是原书的楚千黎,还是现在的楚千黎,他会涌生出愧疚及责任感,但绝对不会产生男女之情的爱。
  他比谁都清楚自己的身份,也比谁都会计算利害得失。别人可以装不知道,但他却不会装不懂。
  于是,他面对原女配的倾心逃跑了,他不知道如何解决这件事,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避开。
  贺时琛沉默地望着眼前的星图,他面上强作镇定,却反复捏着手指,掩盖着内心情绪。片刻后,他低声道:“所以呢?”
  他承认楚千黎没错,但那又能怎么样?
  他的潜意识知道一切,所以他不得不离开。
  楚千黎将出生星图关掉,她又调出起卦盘,慢条斯理道:“简单分析完哥哥的星图,我们就可以推演出两条路,看看不同选择的事件发展。”
  “一是你现在头也不回地离家,未来会靠自己的努力获得成功,但很遗憾你一辈子都在逃出原生家庭影响,你现在经历的痛苦不会变少,反而随着岁月流逝在加倍。”
  楚千黎笑意盈盈,她拍手赞叹道:“偶尔你都觉得自己已经忘却,却还在午夜梦回想起所有事,就像无法摆脱的梦魇一样,恭喜你打出be结局。”
  贺时琛离家解决不了任何事,他依然会想起余莘和贺正合,却深知自己再没资格回到这个家。
  贺时琛见她欢快的模样莫名火大,不悦道:“你就那么确定我会有愧疚感?说不定我根本不在乎这些!”
  楚千黎听他嘴硬,摆手道:“那你可以试试嘛,谁难受谁心里知道,我不会帮别人做选择,只是把未来的可能性摆出来。”
  贺时琛静默数秒,又问道:“……那另一条路是什么?”
  楚千黎说推演出两条路,贺时琛目前只想到一条。
  楚千黎笑道:“哥哥是只看利害关系的人,所以我拿感情劝你没有用,另一条路就是利益结盟,你现在没法定位自己的身份,但我可以让你心理平衡起来。”
  “怎么平衡?”
  “你不知道怎么跟我相处,那就直接拿钱来说话吧。我实话告诉你,你以后会赚很多很多钱,我要你未来十七年的全部收入,一把子买断我们身份错位的十七年。”楚千黎补充道,“你亏欠爸爸妈妈的自己去解决,但在我这里交完钱就算了事。”
  “另一条路就是你交钱留在家里,当然你也不会很轻松,以后要独自承担赡养父母、照顾家族的责任,但你本人为家族奉献好像乐在其中。这条路不知道是不是he,但好歹比be要好一点。”
  贺时琛思考片刻,问道:“这就是说不管父母如何分配家产,你要我未来十七年全部的收入?”
  楚千黎点头:“没错。”
  贺时琛严谨道:“为什么是十七年?人的童年影响伴随一生,应该要我未来收入按比例抽成比较合理吧,没准我老年比青年时赚得要多。”
  “抠得这么细吗?”楚千黎惊讶地瞪大眼,“这倒是也可以。”
  贺时琛平静道:“既然都说是利益联盟,那肯定要提前说清楚,免得以后说我占你便宜。”
  楚千黎不禁偷偷嘀咕:“理是这个理,但其实十七年对我有利……”
  贺时琛没听到她的碎碎念,他已经低头用手机撰写合约,很快就将其递给楚千黎,公事公办道:“看看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楚千黎望着详细的合约,惊叹道:“虽然早知道你是这种人,但这么果断就做出决定,你该不会不知道自己以后能赚多少钱吧?”
  “无所谓。”贺时琛抿唇道,“我现在买的是我的自由。”
  贺时琛想不出自救方法,他要心安理得地走下去,就必须为天生的污点付出代价。
  楚千黎说得没错,他现在很痛苦,需要平衡方法。
  两人核对完合约,贺时琛开始打款。
  贺时琛:“这是我现有的收益,剩下的钱需要放在账户操作,没办法立马就打给你。”
  “你看情况打就好。”楚千黎大度地挥挥手,她欣喜地望着余额,“真不错,印钞机装配到位!”
  贺时琛:“?”
  贺时琛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楚千黎都说清用钱买断,他确实也挑不出任何毛病。说实话,他现在心里好受不少,连带多日的焦虑都不翼而飞。
  贺时琛站起身来,他忽感放松,催促道:“行了,现在正事解决,你该回屋去了。”
  楚千黎:“不回哦。”
  贺时琛面露诧异:“……我不是都把钱打给你?”
  楚千黎坦然地点头:“是呀,但我没说拿钱就回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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