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 过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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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宋和钧山一块上路了。
  钧山架着马车,一切还算顺利。
  云宋让他尽量在宽敞平坦的官道上加快速度,后面若是遇到了崎岖的小路,又或者遇到下雨天,也能省下些时间。
  钧山发现她好像将一切都计划好了。比之前,似乎成熟了许多。
  休息的时候,云宋从包裹里拿出一块饼递给钧山,又拿出一些肉。
  钧山看的有些呆了。
  云宋小脸得意的很,道,“我可是做过功课的。这样最容易压饿,而且体力也保存的更好。渴了就喝些水,能省不少时间呢。我从书上看来的,说那些人行军打仗都这么迟。快速方便。”
  钧山也不说什么接过来,将肉用饼卷起来,咬了一口,嚼着咽下去。
  云宋看他这样,也自己卷好,结果对着嘴比划了一下,有点无从下口。毕竟她从小的环境都是叫她慢条斯理,一小口一小口的吃东西的。便是哪些菜吃几口,也都是有讲究的。
  她看钧山已经很快吃了一小半,便吸一口气,张大嘴咬了一口。
  这一吃,便立刻皱了眉头,把肉吐了出来。
  “钧山,这肉好像没熟啊,还有血哎……还有这饼,为什么这么硬?”
  钧山把她手中的肉和饼都拿了过去,道,“大家都是这么吃的。行军打仗,哪还能吃上软软的饼,烤熟的肉?这样便是为了节省时间,果腹就可以了。皇上吃不惯也正常,这东西都是我们这些糙男人吃的。皇上等一下……”
  钧山说完,便起身走了。一会儿就逮了几只兔子回来,又从马车后头拿出一个油纸包着的小包裹。
  “皇上先吃这个。兔子一会儿就烤熟。吃不完,带在路上,等休息的时候稍微再烤一下就可以了。”
  云宋把那油纸打开,惊道,“怎么还有这么香软的饼?唔,还有一点热呢。我说怎么马车里总有点香味呢。原来是这个。你什么时候买的?”
  钧山一边生火,一边道,“便是皇上去买这些饼和肉的时候。”
  云宋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道,“原来你都看到啦。害我还自作聪明的假装上茅房,想表现一下呢。”
  钧山垂着头,勾唇一笑。随即道,“皇上不是去打仗的,路上不必吃这个苦。该怎么吃该怎么休息,都可以。我一定早点将你送到青州。路途你不必担心。”
  云宋点点头,道,“那饼和肉你也不要吃了。路上你来安排吧,该买什么就买什么。我真是贻笑大方了。”
  火已经烧起来,钧山便拿出匕首,当着云宋的面把那兔子给宰了,又剥了皮毛,开肠破肚。
  云宋眉头一皱一皱的,又感叹道,“钧山,你这手法好厉害呀。”
  钧山道,“不过是练出来的。人要是饿极了,什么技能都能激发出来。皇上觉得血腥吗?”
  云宋抱着双膝坐在一块石头上,看着钧山庖丁解牛般的把一只兔子收拾好,然后架在火上烤。她摇头道,“不血腥。人呢,不能这么矫情。逼得急了,什么事做不出来了?我现在是想通了,期期艾艾的什么也做不成。”
  钧山抬眼看一眼她,又垂下眼眸。
  火光映着钧山的脸,透着一股古铜色的光。
  云宋道,“钧山……”
  “嗯?”
  “不要再叫我皇上啦,都出来了,就叫我宋公子啊。”
  “喏。”
  “边吃边等吧。”
  钧山便坐在她对面,一边吃饼,一边看着那火烤的兔子。
  云宋问道,“你觉得母后是什么样子的人呢?”
  钧山嚼饼的动作顿了一下。
  云宋又道,“我知道,你在跟着我之前,是跟着母后的。当时,母亲对你做了什么,让你一直跟着她?”
  钧山看着手中的饼,目光又像是落在了别处。
  他声音沉沉的说道,“太后救了我的命。我的父母在饥荒中饿死了。我一直乞讨为生,后来谎报年龄入了行伍。再后来队伍换防时,我进了一次永安城,与人起了争执,两拳打死了一个侍郎家的儿子。有人报了官,便是个死。太后救了我,叫我改头换姓,后来入了宫,一开始是负责保护她的。再后来……”
  他说完,有一段时间的沉默。现在说起来,像是已经很久远的事情了。
  火星子噼里啪啦的。
  云宋看着他,叹道,“钧山,你真厉害啊,两拳就能打死一个人?”
  钧山赧然一笑,道,“那时候身体好得很,也是年轻气盛,下手用了全力的。”
  云宋问道,“那你现在还能吗?”
  钧山道,“没试过,不知道了。”
  云宋点点头,“也是。你现在可以随时出刀,一刀毙命,用拳头多麻烦。而且打别人,自己也疼呢。”
  钧山忍不住轻笑。
  云宋又道,“所以,你才对母后忠心耿耿。想想,有些事情我也不能怪你了。”
  钧山的心被揪了一下。
  想开口解释,可好像她说的都是对的。
  从被安排在云宋身边开始,他就是秦雉的一枚棋子而已。必要的时候,也是秦雉杀人的刀。棋子和刀都不配有自己的感情。
  云宋笑着看向他,目光是澄澈的,道,“以后如果母后有难,你一定要保护她。一条命呢,不容易还的。她是我的母后呢,我也不好怪她什么的。瞧瞧,现在就想去看她了。前段时间和她吵架,生气,可现在还是想她。谁叫她是我的母后呢。”
  钧山的心被拉扯着,一阵一阵的疼。
  如果云宋知道更多秦雉做的腌臜事,她还能选择原谅吗?
  那就不要叫她知道了,让她还念着母女之间的一点美好吧。
  到晚上的时候,云宋就闹肚子了。一开始还有些难为情,只说要找个地方解决一下。可去了两趟,隔得时间又很短,钧山便觉得不对劲了。
  等云宋去第三趟的时候,钧山什么也不问,去给她生火烧热水去了。好在他还备了一些药,发热风寒,止泻止血的都有。
  等云宋已经拉的虚脱,无力靠着的时候,钧山递过来汤药,“喝下就好了。”
  云宋捏着鼻子喝下去了。喝完眉头都皱到了一起,一张笑脸看着可爱又让人心疼。
  钧山把碗拿过来,问道,“还打算这么下去吗?我们的肠胃已经习惯了,吃些半生不熟的,或者脏东西都能适应,公子却不同。”
  钧山想到了许多,却没把云宋的肠胃完全考虑进去,实在是他的失算。
  云宋道,“别瞧不起我。我过几日肠胃也适应了。不就是拉肚子么,不怕。”
  钧山不再劝她什么,道,“我们现在赶路,到时候找家客栈住下。以后尽量吃饭都在客栈或者酒楼吃,总归稳妥些。”
  云宋应了,又道,“等后面,我也骑马,我练过的,你知道的。”
  钧山点点头,道,“我给公子挑一匹好马。”
  云宋刚要说话,结果肚子又有反应了。
  ——
  容洵一路向西,路途的确是奔着宁州去的。
  他这一路,走走停停,累了便歇息,去酒楼吃些东西,一点也没有委屈自己。后面跟的尾巴只能啃着坚硬的饼,卷着半生不熟的肉。心里十分不平衡。
  有人啐了一口,道,“草,他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哥几个也太遭罪了。”
  为首的瞪了他一眼,“在永安城内过来几天日子,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是不是?以前跟着大人的时候,日子比这还苦呢。现在过上好日子,吃点苦就抱怨?若是把他跟丢了,坏了大人的好事,便是这东西都吃不上了。”
  刚刚骂人的乖乖闭了嘴。
  另有一人道,“他就是奔着宁州去的,咱们几个不如给将军修书一封,然后直接在他前头到宁州,把于靑的祖宅一把火烧了,一了百了。到时候容洵想找什么也找不到了,大人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为首之人道,“谁知道容洵这狐狸到底准备干什么?他万一去的不是宁州呢?总之大人叫我们跟着就跟着。就盯着他到底要做什么。宁州那边大人已经有安排,不想你操心。”
  那人也不说话了。
  几个人就躲在暗处,可以看到前头酒楼里面容洵正在用饭。小二一个菜一个菜传过去,都是大鱼大肉。在这里能闻到肉香味。
  几个老爷们顿时觉得手上的饼,是真他娘的硬,手中的肉,是真他妈的有腥味。
  暗自里叹口气,也只好一口一口往下咽。
  容洵带着人在客栈住下了。那几个人在他们后脚也跟着进了客栈,几个人也不敢住房间,因为视线不好。只好让掌柜给他们安排在了柴房马厩之类的地方。掌柜的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要求,又不是没房间,且看着他们也不像是没钱的人。
  掌柜的只好安排了,八个大男人挤在柴房里,打开半扇窗户,盯着容洵的房间。还有个更惨的,只能蹲在客栈外头,一双眼睛盯着客栈的门,眨都不敢眨的。
  这些人已经经历过的多了,这些事情不难办。打仗的时候,有时候盯梢,一盯几个时辰,都不带换人的。等来了人换,眼睛都不会眨了。
  到了晚上,却见容洵出来了。
  竟是奔着一处勾栏院去了。
  几个男人又开始不平了。
  他不仅吃香喝辣,还玩上女人了。这当官的,就是会享受啊。这哪像是去瞧病或者追账册去的?就是找个借口偷溜出来享福的吧?
  几个人蹲在外面骂娘,里头容洵正左拥右抱的。
  过了个把时辰,有个穿着暴露,却很美艳的姑娘把容洵送了出来。
  几个男人哈喇子都留下来了。这一路跟着,别说能把女人搂在怀里,就是闻一闻女人身上的香也知足了。
  那女人细长的手臂勾着容洵的脖子,柔若无骨似的。待容洵走时,又在他胸口蹭了蹭,那依依不舍的模样,叫蹲点的额几个男人倒吸了一口气。另外有个没出息的,竟发现自己身下有反应了。忙用几句脏话发泄了一下。
  容洵登车走了。那女子还在门口依依不舍的,随即便扭着腰肢回去了。
  容洵却在这里停下了,连着两日都去了那勾栏院,找的还是同一个女人。
  盯着的人轮流在那边看守着,他们也偶尔敢在客栈里头点一壶酒,吃点东西了。
  这一日,正抓了两颗花生米准备往嘴里送,就见自己的人匆匆过来,道,“容洵去瞧大夫了。好像是,是从勾栏院里被抬出来的。”
  语气虽然急,脸上那得意劲丝毫不掩饰,有股子看戏的味道。
  两颗花生米直接从手里脱落,敢情是,纵欲过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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