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 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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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誉第二日进宫的时候,云宋忙拉着他问了,“你母亲现在如何了?太医回来说无事,我总不放心,要从你口中说出来才信。”
  王誉看了看她,道,“我母亲没事。救得及时,并无大碍。”
  云宋果然肩头松了下来,道,“那就好,那就好。我昨日也是担心了一夜呢。”
  王誉凝视着她,眼中有柔光。
  可是他心如刀绞,因他这柔光不该再对着她了。
  “宋宋……”王誉轻轻的唤她。
  “嗯?”云宋抬眼看他。
  王誉浅浅一笑,如沐春风,“便是想叫一下你,也无别的事。”
  云宋便道,“早些回去吧,这几日多陪陪你的母亲。我这里没什么事的。”
  王誉点头,却没走。
  云宋便笑着推他,道,“别在我这杵着了,快回去吧。阿誉你可是出了名的孝子呢。昨日的事情,我想起来都觉得心惊呢。”
  王誉由她推着自己,腰间被她手指触及到的地方,都是热热的,感觉很不一样。
  等快到殿门口的时候,云宋收了手。
  王誉看了看她,伸出手揉了她的头。
  云宋不满道,“怎么又摸我的头?我都长这么大了。”
  王誉失笑,道,“知道了,不会再有下次了。”
  收回手,放于袖中,他又道,“我要成亲了。”
  轻轻地,云宋险些没听见。
  她微微垂眼,问道,“是和皇叔家的女儿吗?”
  王誉嗯了一声,“她叫云诗。”
  云宋闪过失落。
  到底还是他们走到了一起。
  那失落王誉看在眼里。有那么一刹那,因这失落,王誉冲动的想要将她拥在怀里,然后告诉她,他不娶了,他谁也不想要的,他只想要她。
  可也只是一时的冲动而已。
  陈氏脖子上的红痕在眼前闪现,他不能。
  “日子定了吗?”她问起来语气软软的,似没有什么精神。
  王誉道,“母亲先前就看了日子,年前事多,等开春就办。”
  云宋哦了一声。
  王誉看着她。
  云宋随即对着他灿然一笑,“挺好的呀。以后你们好好的过日子。我那表妹看起来和以前不同了呢。”
  以前,是上一世。
  看起来的确不同了。
  云宋想,或许她和王誉也会不同的。会好好的过日子,过幸福的小日子。
  在王誉看来,云宋的笑却十分牵强。他正要上前一步和云宋说什么,却正好见到易兰端着茶水进来。
  他的脚又退后了一步,道,“那我回去了。”
  云宋点头,“这几日你事情多,不进宫也无妨。”
  王誉抿了抿唇,随即转身走了。
  易兰道,“小王大人看起来有些不高兴呢。与家中母亲还没和好?”
  云宋道,“是呢,你也看出来了是不是?阿誉他要成亲了,可是并不高兴。朕记得,他曾经说过,他心里有喜欢的人了。不能娶心中喜欢的人,怎么会高兴呢?”
  听云宋说这些,易兰朝殿外看了看。王誉的身影已经远了。
  王誉一路回家,一直在劝自己。该收心了,好好的娶妻生子孝敬爹娘,才是他应该干的事情。那些不该想的,就不该再想了。
  连云宋也说,云诗挺好的,不是么?
  他进府的时候,深深吸了一口气,整理好了衣摆。没有直接回房,而是去了陈氏所在的院子。
  正好碰到给陈氏送药的婢女,被王誉给拦了。
  “这是给母亲用的?”
  婢女点头,“大夫开的安神静气的。”
  王誉道,“给我吧,我给母亲送过去。”
  婢女便将托盘递给了王誉。
  王誉端着托盘进了院子。
  王誉过来,无可厚非的事情。院子里的下人朝他施礼,他微微颔首算回了礼。他一向待人温和,府里的人都喜欢他。
  到了门边,正要扣门,却听见陈氏和心腹丫鬟的对话。
  心腹丫鬟道,“当时该早些进来的,夫人这红痕怪瘆人的。”
  陈氏道,“我叫你晚点进来的。进早了,没这红痕,阿誉不会心疼。多亏了你这主意,阿誉总算是应下了这门亲事。”
  心腹丫鬟道,“也是公子孝顺。奴婢不过是用了这一点而已。”
  陈氏点头,“这法子虽然有用,可也不能再用第二次了。阿誉这么大了,我还是头一次这么骗他。”
  心腹丫鬟道,“这实在是下下策。夫人也是为了公子着想。公子成了亲,夫人也就心安了。”
  陈氏叹气。
  门外的王誉将这话听得清清楚楚的。他的手端着盘子,因为他的愤怒,那碗和托盘碰撞出声音来。
  他一转身,将托盘随意递给了一个婢女,“药快凉了,端进去给夫人用。”
  婢女匆忙接了,王誉已经走出去几步远了。
  婢女端着托盘去轻轻扣了门。
  心腹丫鬟过来开了门,将药接了过来,“怎么到现在?方才不是就说药煎好了?”
  那婢女欲言又止。
  心腹丫鬟道,“有什么便说,吞吞吐吐做什么?”
  那婢女便道,“方才是公子端着药过来的,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给我了。”
  心腹丫鬟心一慌,连忙扭头去看里边的陈氏。陈氏已经披衣冲过来,问道,“阿誉呢?阿誉人呢?”
  那婢女道,“就,出去了。奴婢也不知公子现在在哪。”
  心腹丫鬟道,“还不去找?”
  那婢女赶紧提了裙裾,喊了几个人跑出去了。
  心腹丫鬟将托盘搁到桌子上,然后跑回来去扶陈氏,宽慰道,“夫人,公子是你的儿子呢,不会和你置气的。”
  陈氏屋里的靠在门框上,摇摇头,“不。阿誉他肯定恨死我这个母亲了。”
  ——
  永安城出来的船,到了泯河附近,遇了水贼。
  这附近,是两个地段的中间,是个三不管地带。王慧吹风的机会不多,因为她一出来,沁儿和喜儿就拉着她进船舱,深怕她吹风受了凉。且他们走水路时间一长,沁儿和喜儿的喜悦就被冲散了许多。转而便后悔,不如开了春再来。那时候气候好,到哪里都方便。不像现在,便是出个船舱都麻烦。
  王慧有一天偷溜出来吹吹风。她怕冷,可更怕闷。一直闷在狭小的船舱里,她嘴巴里都起泡了。
  她走到船舱,看到船头站了两个人。一个是是熟悉地形的人,一个是钧山。
  那人对钧山说,“过了这一带,再有两三天就可以到了。到时候上了岸,不过两三个时辰的车程就可以到王家了。”
  钧山道,“这一带安宁么?”
  那人一笑,道,“大人看出来了?这里是三不管地带。就这附近,藏着许多水贼呢。只希望我们运气好,碰上他们还有余粮。”
  钧山凝了眸,道,“不可掉以轻心。叫船夫加快一点速度,尽快趟过去。”
  那人应了。
  钧山转头时,正好和王慧四目相对。
  钧山棱角分明,眉目刚毅,是个相貌很不错的人。他这样的人,又有一身武艺,又身居要职。竟还没有成亲。
  王慧和他招呼时,心里盘算着,给他找一门亲事。家里同房的好像还有好几个未出阁的妹妹呢。
  钧山叉手颔首,就当是行了礼。
  王慧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沁儿给拉进船舱了。
  结果,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船一刻没停,就想着赶紧离开。可那天晚上,还是遇到了水贼偷袭。
  那些水贼水性极好,一个个的鬼使神差的爬上了船。等到人发现呼救的时候,船上已经上来十几个水贼了。
  好在钧山这边带的人也不是等闲之辈。
  两边便打了起来。
  那群水贼本来是想控制住船,然后拉着船直接进他们的小岛。没想到遇到的对手有些强劲,他们便放弃了控船的准备。而是直接放起来了船。他们在船舱内放了火,逼着船上的人跳下去。他们再趁机,把船上装满银钱的箱子运到了自己的船上。
  王慧,沁儿和喜儿水性都极好。他们跳下水的时候,钧山并不担心。王慧的水性,他是见识过的。王慧没事,他就可以专心对付那些水贼。
  可事情总是出乎人的意料之外。
  船上有个管事的老婆子,年纪大了,见到水怕得很。王慧和沁儿在水里喊了她许久,叫她跳下来。他们两个人架着她,不会叫她有事。可她年纪大了,怕的要死。
  王慧索性爬上船,准备直接把她推下去。可是王慧被人瞧上了。
  本来那些水贼只管拿值钱东西,根本不顾那些跳水的人。是死是活,与他们无关。可是王慧上来的时候,被两个人瞧上了。
  都是些没有家室的男人。看到王慧一身湿衣,衬得身材玲珑有致。加上面容姣好,是个活脱脱的大美人。
  两个人相视一看,男人间的默契不需要言语,于是放下手中的箱子,上前将她直接敲晕,抱进了怀里。
  老婆子被吓得立刻从船上跳了下去,沁儿和喜儿被水花迷了眼。等把老婆子稳住,却发现船上没有王慧和那两个水贼的踪迹了。
  沁儿将老婆子给喜儿,道,“我去找娘娘。你一边拉着她,一边赶紧找均大人。”
  沁儿说着,扎了一个猛子,朝一艘船追了去。
  那些水贼并不恋战,而且滑不溜秋的跟鱼一样,抓也抓不住。等人都到了岸边,有人开始钦点人数。总有些伤亡,但水贼是求财,他们伤亡不严重。可喜儿走到了钧山跟前,哭着道,“娘娘被他们抓去了。”
  钧山心一沉,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喜儿便哭着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那老婆子朝这边瞥了一眼,忙垂下眼,不敢吱声。
  钧山找来两个人,道,“你们带着这里的人先去王家,然后安排人接应我们。其余的人跟我去救娘娘。”
  出来一个人将他拦了。那人便是熟悉地形之人。
  他道,“这边水贼一窝一窝的,比较复杂。还得找个当地人问清楚。要不然,大人根本救不到人。”
  钧山想了一下,道,“那你就去问人。毕竟拿着我的铭牌去找地方官,叫他们带着人过来。还有……”
  钧山顿了一下,道,“娘娘被抓一事,不要说出去。他们问起来,便说是我们里头有人被抢了。”
  那人心领神会,忙点了头,又问道,“那大人……”
  钧山道,“我带着人先到处实地勘察一下,这样来得快。放心,我带的这些人水性都好。”
  当时选他们也是做了这方面的考虑,只是这伙水贼比他想象的要狡猾的多。
  钧山又对喜儿道,“你先回王家,等着我的消息。不走水里,改走陆路。娘娘的家人问起,叫他们宽心。我一定将娘娘带回来。”
  喜儿朝钧山跪下来,道,“娘娘就拜托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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