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牙 第6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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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问面前戴眼镜的男生:“他叫什么?”
  男生立马摇摇头,明显是怕说了她不去:“我、我不知道。”
  程弥突然说:“额头到右眼有刀疤。”
  男生愣住。
  即使心里已经确定是他,但在被肯定这一瞬,程弥心里还是有什么在被拉着坠下。
  她忽然很确定,上次在清吧出现这个身影百分百就是那个人了。
  不过程弥比自己想象中要冷静。
  与其说她在询问,不如说她是在告诉男生:“叫陈招池。”
  “你真的认识他?!”男生说。
  “什么意思?”
  “他跟我说,你认识他的,只要我跟你说,你就会知道的。”
  但是他不敢这么说,像他,如果别人告诉他陈招池叫他去学校后巷,他就不敢去。
  程弥没再说什么。
  男生小声问她:“你、你会去吗?”
  程弥沉默一会,看他:“学校后面的小巷子,是吧?”
  第35章 你今天没等我
  那节自习课程弥没上。
  她去了学校后面那条小巷。
  学校后门那片是块荒废地,老房子扎堆倚立,两年前下的拆迁通知,到现在没见动静。
  程弥本来以为去到那里之前,在附近就能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只要那人在的地方,周围就从来没有安静过。
  可一切出乎她意料,一路过去程弥仿若闯入无人之境,往外走闹街就在不远处,鸣笛声却仿佛从遥远传来。
  程弥没有担惊受怕,每一步都带着坚定。
  即使她知道等待她的,是那段曾经把她每一根骨头打碎的暗无天日。
  其实程弥一直知道陈招池总有一天会来找她,他们之间那堆烂账远远没有算完。
  巷头那盏路灯年久失修,铁锈爬满灯柱,程弥路过它,走进巷里。
  巷道深长,杂草丛生,墙上爬满斑驳黑灰,上面胡乱贴几张东西。
  刚踏进去,程弥眼睛下意识被墙上那几张突兀白色吸住。
  在看清墙上那些东西是什么那一瞬间,巷道尽头那方灰白天色像在轰然间倒塌。
  墙上那些打印纸上黎楚衣服几乎被撕碎,在那些魔爪下,那些不该露的全露了。
  程弥脚下发软,几乎站不住。
  一股火直窜天灵盖,恨不得直接弄死陈招池。
  可同时这把火也把她自己烧得浑身焦透遍体鳞伤。
  程弥跑去墙边,混乱又用力撕扯下墙上那些纸张。
  指尖在墙上狠狠抠出一道,血珠从指甲盖渗出。
  程弥却没感觉到一样,只顾着狠狠撕扯。
  陈招池!你他妈怎么还不去死!
  纸张撕裂声要把空气撕破。
  那些纸张被程弥一团一团抓在手里。
  纸张被抓出扭曲蜿蜒的褶痕,像在一个背着罪的人在痛苦匍匐前行。
  撕下最后一张,程弥一刻不待,将这些东西在手里撕得稀碎。
  可程弥知道,就算她毁掉这些纸张,也抹不掉她该负罪前行的事实。
  如果不是她,黎楚根本不用承受这些屈辱苦痛。
  她的黎楚应该是永远高昂着头颅的,意气风发,生途明亮坦荡。
  旁边一个废弃铁皮垃圾桶,程弥走过去要扔掉这些碎纸张,才发现自己手在轻微发抖。
  正想松手把那些东西丢进垃圾桶,手忽然一顿。
  这里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过来,这个垃圾桶不知道有没有人过来扔东西。
  黎楚这些东西要是被人看到怎么办。
  虽然已经撕得稀碎,但万一呢。
  程弥手停在垃圾桶上方,收了回来。
  巷子里静悄悄,陈招池没出现。
  程弥转身,离开巷子。
  ——
  回到教室,班里还在上自习课。
  四班自习课氛围一向松散,好学生学习,成绩烂的说话。
  环境吵闹,程弥进去没引起多大注意。
  她没坐下来上自习,拿上书包走了。
  没到放学时间,路上空荡不少,公车亭下更是一个人都没有。
  程弥坐上公交去清吧。
  到那里清吧还没营业,只开半扇门。
  程弥心脏上那把火,随着越来越近清吧,越发火烧火燎。
  同时每迈近一步,如坠入冰窖,通体冰凉。
  走进清吧,里面没有流光溢彩,也没声乐震荡,只有一抹从五彩玻璃窗投射进来的日光。
  日光变成五颜六色,投落在地板上,灰尘在光柱里浮动。
  清吧里最中央那个卡座里,坐着两个人影。
  背对门口,男生身体放松陷在沙发里,腿敞开着,指间把玩着酒杯。
  空气不是安静的。
  女生坐在男生腿上,抱着他脖子笑意盈盈。
  程弥站在这里,只能略微看到女生的半边脸,两人在接吻。
  程弥没回避。
  立在门边,冷脸看着。
  那人也没回头,仿佛脑后长了眼睛一样。
  他语气慢悠悠:“你什么时候有看人亲热这种癖好了?”
  程弥没兴趣看,也没那个耐心等,径直走进去。
  陈招池腿上面那女生还是学生模样,接吻是一回事,当场被人看到又是一回事,到底还是脸皮薄,脸上和耳朵通红。
  然后陈招池拍拍她头:“完事了,走吧。”
  那女生红着脸,唔一声从他身上下来,跑掉了。
  脚步声还没消失,程弥还没走到那边。
  陈招池问了她一句:“怎么样,送你的礼物还喜欢吗?”
  声音隐隐带着笑意,却每个字音都渗着令人恶心发寒的恶劣。
  学校后面小巷里那些画面还印在脑海。
  程弥死死克制住才没去拿桌上那酒瓶子,她走过去,抓过陈招池前襟。
  用力到指尖几乎要把他衣料绞破。
  程弥往常很少会被人激成这个样子,只有陈招池。
  她由上至下逼视陈招池,每一个字都像是咬着说出来的:“陈招池,你恶不恶心。”
  陈招池单眼皮锋利,额头到右眼那处一条狰狞刀疤。
  不笑的时候犹如凶神恶煞,但此刻他是笑的。
  他被程弥抓着衣服,也没要挣脱出来的意思,仍是瘫在沙发里,对程弥笑说:“怎么能这样呢?程弥,我们可是老朋友一场。”
  性格毕竟放在那,这种情况下程弥还是没有歇斯底里。
  只不过此刻看着陈招池这副笑相,程弥带着一种报复性心理的,想毁掉这副虚伪假笑。
  “老朋友?”程弥知道怎样最能刺激陈招池,“陈招池,你这种烂货,谁要跟你做朋友?”
  说到这里的时候,陈招池脸上那丝笑还没散去。
  程弥用最平静的语调说:“连你妈都不要,你他妈是有多烂。”
  说完,果然,陈招池脸色一变。
  程弥被他狠狠甩向沙发,整个后背砸上去,被他掐着脖子压在了沙发上。
  陈招池脸色阴着:“程弥,你他妈是不是现在就想死?”
  程弥对他说:“你还算个男的话,现在就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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