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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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凉的体温贴紧了他,黑暗中苏清惊讶睁眼:雪?
  指尖的触感明确告诉他。
  楚珩披着身睡袍就跑出去,带了满身的雪花回来。
  这样就不热了。楚珩冰凉的呼吸吐在他耳边。
  饶是再聪明的人,也想不到楚珩这样的聪明人会用这样的法子,应对他对他体温的嫌弃。
  苏清咽喉噎得满满的,说不出话。
  第二天他感冒好了,楚珩却生病了,连乘连盛杀人的目光几乎具象化。
  倒不是针对苏清,实在是他们自己帮不上一点忙的无能为力,只能生闷气。
  不碍事,一点小感冒,晚间着凉罢了。楚珩风轻云淡,看不出昨晚做出过那样沙雕行为的鲁莽。
  他仍然一刻不离苏清身边,亲手服侍苏清的生活起居,却不敢再侵.犯他一毫。
  苏清像个易碎的瓷娃娃,被他抱到轮椅上,推着去外面透风。
  看过争奇斗艳的温室花园,楚珩歉意地表示要离开他一会。
  出来是连乘连盛的汇报:谈家的孙女接回去了。
  谈千山还给他们送来了谢礼,如果不是他们施压,厉海天也不会狠下心送走顾小细。
  当然,这也是种暗示,不要再对他们谈家的恩人出手。
  楚珩示意他们收手:不必管了。
  连乘连盛面面相觑,楚珩这几天跟苏清蜜里调油地过着小日子,似乎已经满足于此。
  楚珩给苏清带了杯水,匆匆折返花园,像个瓷娃娃的苏清安静端坐于花簇间,易碎感扑面而来。
  楚珩轻轻松了口气,只要苏清还在就够了。
  就算苏清是脆弱的瓷做的,他也会将他保护在他的羽翼之下,外人休想再伤他分毫。
  没人知道,亲眼看见苏清坠落天台那一刻,他内心想撕裂一切的毁灭欲。
  哒,哒。
  楚珩特意踩出脚步声,以免惊扰到苏清。
  楚珩,是你吗?这么久,苏清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却无人欢喜,死一般的沉寂。
  那双琉璃瞳直勾勾盯着眼前,没有焦距,看不到楚珩。
  楚珩生生捏碎了玻璃杯,碎片嵌在手心不自知。
  哥!连乘连盛尖叫着扑过来。
  楚珩自己拔出碎片,抱住苏清,脸贴着苏清头,亲吻他额头:我的卿卿,别怕,我一定会治好你的眼睛。
  鲜血从环着他脑袋的手心流下,一丝丝染红苏清的脸:楚珩
  声音包涵一丝慌乱。
  视觉是五感中最重要的一感,失去了视力就像失去了和这个世界的联系。
  苏清只能紧紧抓住楚珩,失明后的苏清表现了难得的顺从。
  楚珩待他愈发温柔体贴,寸步不离。
  任谁面对这样的楚珩都没有抵抗力。
  苏清也狠不下心对他冷漠。
  他的失明是血管压迫视神经,一般是单侧性的和无痛性的隐觅性的视力减退。
  除了手术治疗就是心理因素。
  医生话里话外都在流露,不是他医术不精,而是病人不配合,家属需要引导正面情绪的意思。
  楚珩这个家属无比清楚苏清的想法,比苏清自己还懂。
  苏清表面还在紧紧抓住他,实则潜意识已经放弃了这个世界,他觉得和世界的联系已经没有了,那还有什么看的必要。
  楚珩绝不会放任他他这种思想,既然没有联系,那就重新建立新的联系。
  你活着,已经不是为了自己,卿卿懂吗。
  这样的楚珩让苏清感到害怕,明明两人还在亲密地弹钢琴。
  楚珩裹了纱布的手,捉着他的手,手把手带着他弹,一边回忆往事,尤其是他们第二次见面时在小四合院发生的乌龙。
  楚珩不要这样苏清惶恐不安,失明后的脆弱感愈发勾人,引起人深藏的凌虐欲。
  为什么不要这样?楚珩喑哑的低语在耳边。
  他失去他就是不能活,苏清还没认清这个现实吗。
  情动,狂风暴雨的失控,伴着强烈的琴声,苏清突然主动,迎合了楚珩几分。
  破碎的钢琴音回响房间。
  楼下,连盛和连乘两人对坐。
  每次他有求于哥,都是如此温顺。连盛闷闷不乐。
  可是哥甘之如饴。连乘轻叹。
  苏清主动几分的后果,就是要花费更多力气平息楚珩。
  清晨,环抱他的双臂结实有力,苏清怔怔望着楚珩的方向失神,以手勾勒楚珩的模样。
  楚珩浅眠惊醒,欣喜不已。
  这是第一次苏清守着他醒来。
  这几个月都是楚珩寸步不离地守着苏清,等他睡着,等他醒来。
  苏清也想起这段时间楚珩无微不至的照顾,心里像天窗打开照进了晨光。
  我以前畏惧厉海天,是因为被关在地下室的阴影,这份记忆如天堑横亘在我们之间阻隔。
  现在你呢,每次看到你,我都不可遏制地想起那些人,那些促成苏兮死亡的恶魔,我没办法,楚珩
  挡在他们之间的,是死亡。
  或者说,还有更深的东西。
  卿卿,你可不能偏心。楚珩捉了他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
  厉海天那样对过你,你都能原谅他,你却因为我的身份不敢靠近。
  楚珩笑了笑:你总不能让我,学那些剧本的情节,丢下这里的一切跟你走吧。
  抛家弃族,身无分文跟苏清走,他也不是那般为爱冲昏头脑的男主角。
  苏清也笑了:当然不至于,要是你这么做,连盛连乘得先把我灭了。
  楚珩奖励似的亲了亲他额头。
  既然是卿卿讨厌的家伙,我们把他碾碎就好了。
  苏清摸着额头一愣,沉默了一会。
  楚珩还是那个楚珩啊,没有因为对他的特殊丧失獠牙。
  苏清翻身跨坐在楚珩腰上。
  这不正是他所希望的吗。
  楚珩掐住他的腰,笑了:乖,卿卿,下来。同性温存之事,本不如夫妻敦伦的和谐,过犹不及便伤了你。我们来日方长,不必如此。
  苏清俯下身,温顺地贴着楚珩胸口。
  他这一辈子,从以前就给了他。
  第59章
  街口那家孤儿院, 随时有倒闭的危险,来往的行人对着围墙里的人指指点点。
  才六岁的连盛从他们身上看出了一种优越感,气愤地对连乘说:迟早有一天, 我也会出人头地!
  园里那些已经上初中的男孩们怎么说的莫欺少年穷!
  连盛打小就相信自己不会永远穷困潦倒。
  他有脑子。
  没有脑子的连乘打扮得更个女孩子似的, 空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蛋, 没有他这样高的志气。
  连乘想的只有怎么让一个好人家收.养他,离开这个鬼地方, 过上吃穿不愁的好日子, 哦, 还要加上阿盛。
  连盛想骂连乘没出息, 又觉得他这么难了还想着带上他一起, 怎么这么傻。
  两个人一起被收.养的概率比一个人更低啊。
  笨蛋,你就一个人啊,一个人也要去啊, 上次那对夫妻不是很喜欢你吗!连盛小小年纪,恨铁不成钢。
  明明连乘天生有一张这么惹人喜爱的脸, 却不会把握机会。
  可是可是连乘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你还怕去了外面被人欺负吗!随着孤儿院经营状况越来越差,连盛变得越来越凶。
  你要自己保护自己啊!别人敢欺负你, 你就打回去,我不可能一直跟你在一起啊!连盛气得都哭了, 连乘这个傻子!
  连乘平时对别人都很凶,大概是因为那张脸总惹来许多不怀好意, 不只大人,小孩子也会有很多天真的残忍。
  连乘为了保护自己, 进孤儿院之前就是一头小野兽,进来后也没变,园里的护工都觉得可惜。
  唯独在连盛一次帮过他后, 连乘很缠着他,从来不凶脸。
  连盛气极了推他,他也只是红着眼眶不说话。
  就像现在一样,连盛着实拿这家伙没办法。
  他搞不懂,连乘为什么能在这么重要的事上犯轴,连乘天天念的就是家人。
  连乘想要家人,护他衣食无忧,免他流离失所,不再飘泊无依。
  天天在外人面前刺猬似凶巴巴的连乘,心里藏着这么柔软的愿望。
  反而连盛一直在告诉他,他们只能依靠自己,不要奢求别人的仁慈。
  神秘的人过来接手孤儿院,带走他们一帮小孩时,连盛没有丧失应有的警惕。
  人贩子,地下黑帮各种揣测挤满他小小的脑袋。
  连乘也很忐忑,全程抓着他的手不放。
  倒是其他同龄的小孩子,更加单纯,想的都是他们将有好日子过了,稚嫩的面孔满满都是对未知的期待与兴奋。
  相信大人说的话,永远是不靠谱的事。
  连盛经常这么告诫自己。
  他已经有无数次的人生经验,早到院长妈妈的谎言,他亲生父母的欺骗。
  说着要挣钱给他买书看的父亲,转手就想把他卖给人贩子。
  说着不会抛下他的母亲,转身毫不犹豫离去。
  连盛的机警一次又一次救了他。
  能走到孤儿院,遇到连乘,所有的好运都是靠他自己一个人得到的。
  阿乘,我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经过一次又一次检查,来到的地方越来越陌生,身边的大人们也越来越严肃,连盛忽然抓紧了连乘这么说道。
  连乘不明所以,但是很高兴,连盛竟然回应了他的愿望:当然啦!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他甚至激动连盛能依靠他。
  安静。大房子里,一个看管他们的大叔凶他们。
  两人瑟瑟挤作一团。
  怎么把人带到这里来了,楼上走下一个一丝不苟的严厉大伯,环顾一圈道,如果带来病菌传染到少爷身上,我们谁负责的起。
  负责人诚惶诚恐:是是是,山管家说的是,我马上叫人把他们带走。
  就有人扫垃圾似的,要把他们这对小孩轰赶出去。
  连乘小脸气愤,他们来之前就洗过了,衣服也是崭新的,干干净净。
  在那个大伯眼里却跟堆垃圾无异。
  连盛捏捏他手指,示意他冷静。
  有外人时一向是连乘沉不住气,连盛低调沉稳。
  管理一帮小孩,难度不下于管理大人,大厅正乱着,门外忽然有了动静。
  山管家看了眼外面,呵斥负责人:少爷放学了,都不要作声,到一旁待着。
  那一天,对连盛和连乘都像个梦一样。
  踩着金子似的细碎阳光,柔软的春风吹拂,背着书包穿制服的少男少女们簇拥着一个冷漠而苍白的少年进来。
  那是连盛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人,单看到他外表你就能知道他是个多么有教养而优秀的人。
  他也比他们以往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吸引眼球,勾得人目不转睛,视线只能紧紧随他移动。
  而那不是任何一种外貌的魅力。
  那是由内而外的气质。
  天生的领导者。
  那也是连盛期盼着成为的人,众星捧月,天才卓绝。
  连盛眼里闪烁着光辉。
  这是你们新收的孩子?
  清越的少年音还没有日后的低沉,黑发黑眸的少年余光扫到他们这些人,忽的一顿,停下了上楼的脚步。
  身侧的少男少女们跟着驻足。
  他们都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却一个个身材高挑,气势沉稳,围绕在少年身边毫不违和。
  不知道为什么,连盛等人在那双丹凤眼的注视下有了强烈的压力。
  有小孩已经承受不住哭了起来。
  少年面无表情往那边看了眼,大大的黑眸死水般沉静,此刻像涌动了一丝新奇的打量。
  哭泣的小孩打了个嗝,顿时哭不出来。
  黑黝的凤眸重新沉寂,少年掩唇似思考的手放下,走向他们,抬起最近的连乘下巴看了看吩咐。
  我还缺两个玩伴,把他们洗干净送我那吧。
  山伯第一时间应下:好的,少爷。
  连乘脸爆红。
  像气又像羞。
  连盛若有所思,很多人第一时间都会关注到连乘亮眼的长相,忽略了他。
  如果楚珩只要连乘一个人也不奇怪,原本他还担心他们俩会分开,
  可是没想到,那个寡淡的神色下,少年漫不经心的扫量已经将他们的反应全部收入眼底。
  其余人满是惊讶而艳羡的目光,包括大人。
  能做这位爷同伴的,都是如武雄、文斯理和袁舒袁野兄妹俩那样。
  老一辈就在为楚家做事,到这一代就跟着楚爷从小在岛上长大的。
  他们何德何能?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章 数不变成59,能凑个整,让我把这章 番外分成两章 来更新吧~
  (好吧,其实是昨晚没时间码字了,一大早要去体检,等我回来补上剩下的!有大佬和卿卿出没,不只是回忆哦~)
  感谢在20210522 23:55:04~20210525 01:02: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2475968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连盛和连乘又被带去洗了个澡。
  给他们洗澡的人下手毫不怜惜, 又是消毒又是杀菌,简直要搓掉一层皮。
  连盛闻着自己都是一身冲鼻的消毒水味,这样不是更会冲撞那位矜贵的爷吗。
  结果他发现屋里的消毒水味更重。
  入目的房间全是白色, 装潢典雅, 伏案写字的少年放了毛笔, 侧目望来,清雅出尘, 毫无趾高气扬的骄矜。
  少年楚珩给了他们两个笔记本和一只钢笔的见面礼。
  连乘呆呆地抱着笔和本字, 他还不会写字。
  楚珩捉着他的手, 一笔一划写下自己的名字:这是我的名字, 这是你的, 记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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