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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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恺松了口气,心想原来是这么回事,笑着解释:我不是和他单独去的,万瑛也在,不信你问她,那只是一次团建。
  团建
  对。
  裴温终于意识到全部都是自己想多了。
  闻和豫只说顾恺带他去看话剧,又没说只带了他一个人,他却默认是单独两人。
  所以这些天的郁闷都是他自己凭空臆想出来的,裴温有些懊恼。
  更懊恼的是,他的郁闷被顾恺发现了。
  这让他感觉有些丢脸。
  但与此同时,雀跃与欣喜又不受控制地跳出来,一点一点,像蜜糖一样填满他的心脏。
  两种矛盾的心情,让裴温的唇角忍不住翘起,又强行压下去。
  他盯着茶几上那只产生裂纹的翡翠手镯,装模作样地转移话题:你的员工把客人的东西摔坏了,你都不生气吗?
  生气。
  那你刚才
  顾恺笑了笑:刚才还有客人在,我总不能当着客人发脾气。
  原打算客人走了之后再教训他的。谁知道他突然那么没眼色,当着客人问我那种问题,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裴温若有所思。
  顾恺思忖两秒:可能在我挑明之后,他有些没安全感,担心我因此辞退他?
  顾恺虽然敏锐,却也不可能猜到所有人的每一个想法。
  裴温又问:那你会辞退他么?
  顾恺:看他自己吧,如果他想走,我不会拦。如果他想留下,就好好工作,不把私人感情带到工作中来,也不要再有别的想法,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对于工作和私事,顾恺一向分得很清楚。
  嗯,还有。顾恺又笑了下,看着裴温道,如果有人介意的话,前面都不作数。
  裴温微挑了下眉,侧过脸去看那棵银杏,道:反正我不介意。
  我有什么好介意的,他想,别人喜不喜欢顾恺,跟我有什么关系。
  第三十七章
  嗯,那就看他表现了。顾恺心下好笑,没揭穿他,转而问,不知道现在,某人是否有空了呢?
  裴温掀起唇角,摇头:还是没空。
  要是刚才说没空,现在说有空,不就摆明了他是因为吃闻和豫的醋,才不答应顾恺的邀请的吗?
  那怎么行?裴温如是想。
  顾恺遗憾地叹口气,觉得自己前路漫漫,恐怕没那么容易追到裴温。
  裴温虽然没答应顾恺的邀请,却也不想现在就走,指着茶几上那只摔出裂纹的玉镯,没话找话道:
  摔成这样的手镯,怎么样才能修好呢?
  顾恺拿起那手镯看了两眼:恢复原状是没可能的,只能尽可能地弥补已经出现的缺陷,让这只手镯不被裂纹影响美观,同时还能经过修补增色,那就最好了。
  像这种情况,有裂纹但是不严重,我们一般是采用描金的方式,来进行加固和修饰。
  描金?
  顾恺拿出上回画图的那个ipad,从里面翻出一些照片给裴温看:就像这样。
  描金如果设计巧妙,会显得别有韵味。
  一张张照片看过去,玉石上黄金随着裂纹的角度勾勒出不同的花纹,有的是花朵,有的是叶子,也有看不出形状的,但都与玉石本身融合得非常完美,浑然天成,就好像这些花纹原本就应该存在。
  这些都是你设计的?
  嗯。顾恺含笑道,好看吧?
  好看。裴温点头,咦,这是什么?
  原来,顾恺翻照片时,不小心划到一张不是描金的图。
  图上是一块红色绒布,上面摆着九个奇形怪状的小玩意儿,都是黄金打造,非常小,看不出是什么。
  顾恺抬眸看他一眼,笑道:你猜猜看?
  裴温蹙眉:这怎么猜得到?
  试试,顾恺说,你就看它的形状,像什么就是什么。
  裴温瞅了半晌,不确定地指着右下角的一个道:这个是梳子。
  这是一个月牙般弯弯的形状,内侧一个挨着一个小尺,和梳子差不多。
  顾恺点头:还有呢?
  这个是鞋子?裴温冥思苦想,指着第三个,也就是左下角那个说,这是算盘?
  他的语气里满满是对自己的怀疑。
  这个筐是什么?裴温指着最上方那个梯形的小筐。
  顾恺忍不住乐了:那照你说,这个就是篮子。
  这个是剪子,这个是锤子、盒子。顾恺从左到右依次说。
  这个是魔法棒。裴温指着最右边那个抢答。
  这是如意。顾恺轻敲了下他的脑袋,什么魔法棒。
  如意?裴温摸摸自己额头。
  如意秤,古装剧看过吧,挑新娘盖头的那个东西。
  哦。他展现出自己的好奇心和求知欲,那还有一个呢?
  顾恺不答反问:听说过婚庆九宝吗?
  裴温:听说过,但也仅限于听说过。
  这个就是婚庆九宝,现在还是有人会讲究这个,用黄金打九宝,寓意天长地久。顾恺指着那双鞋子,鞋和偕同音,寓意夫妻恩爱和睦,白头偕老。
  那这个篮子呢,裴温好奇,篮子代表什么?
  那不是篮子。顾恺好笑道,这个叫都斗,是古代量粮食的器具,是用来彰显男方经济条件的,证明女方嫁过来以后能衣食无忧。
  裴温回想了一下顾恺的家,在江州新区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一个人住三百平的房子经济条件必然不错。
  再想一想贫穷的他,裴温叹了口气。
  怎么了?顾恺问道。
  没有,裴温摇头,你继续,这个锤子是什么?
  这不是锤子。顾恺扶额,这是镜子,看不出来吗?
  裴温无辜地眨眨眼:是你技术太差了,所以才弄得四不像,怎么能怪我认不出来?
  好的,我的错。顾恺决定绕过这个话题,镜子代表圆满,同时还象征着新娘花容月貌的含义。
  花容月貌裴温自语。
  顾恺看了眼裴温近在咫尺的脸颊,他们的距离从没这么近过,近到顾恺可以看清裴温脸上细细的绒毛,看清他每一根睫毛,和他嘴唇上的纹路。
  虽然花容月貌用在男人身上有些奇怪,但问题不大,他想,反正是用来形容人长得好看的。
  恺哥,你还在
  正当顾恺出神时,闻和豫突然去而复返,出现在七重珠宝门口,他一推门,看到屋里沙发上靠得很近的两个人,表情便僵住了。
  店里啊。他吐出最后三个字,笑容淡去。
  沙发上的两个人同时抬头。
  裴温有些不好意思,直起腰装模作样去打量顾恺店里的装修这时他才发现刚才他们靠得太近了。
  顾恺神态自若:马上就要走了,怎么了?
  闻和豫勉强笑道:我家钥匙忘拿了,回来拿钥匙。
  顾恺点头:拿吧。
  便不再给予他更多的关注,而是转头问裴温:你今天是不是在排练?
  嗯。裴温说,因为最近有巡演,得多排练一下。
  顾恺:那我送你回家?
  裴温看了眼在前台柜子里翻找钥匙的闻和豫,不好意思答应,又不想拒绝。
  闻和豫悄悄关注着两个人的对话,心底又酸又难受,早知道就别忘钥匙了,拿什么钥匙,还特意来看人家恩爱。
  他背对着二人咬唇,不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们的感情比他想象中要好得多。
  刚才如果不是自己突然出现,是不是都要亲上了?
  想到这里,闻和豫便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我走了,再见,恺哥。匆匆拿好钥匙,闻和豫头也没回,便急急忙忙地跑出七重珠宝的大门。
  望着青年的背影,裴温微微皱眉:他
  别管他。顾恺拉着裴温的手腕起身,走吧,我送你。
  既然裴温没拒绝,他就帮裴温决定一下好了。
  裴温说不出拒绝的话,含糊道:嗯,谢谢。
  顾恺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揉了下他的头发,笑道:我是不是该谢谢你愿意让我送?
  不裴温的耳尖突然变红,他不太适应这样直白的示爱。
  顾恺笑了声,握着裴温腕部的手倏然下滑,落至裴温手掌,而后牵住了他。
  两人掌心相贴。
  裴温身体微僵,突然一把抽出自己的手。
  第三十八章
  原本顾恺握着裴温手腕,隔了两层衣服。掌心相贴时,却没有任何阻隔。
  瞬间,裴温浑身汗毛都炸开,本能快于大脑的判断,当即抽出自己的手。
  顾恺愣在当场,完全没预料到裴温的反应会这么大。
  这已经不像是单纯不喜欢他或者没做好牵手的心理准备的反应,裴温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慌与不喜,让顾恺感觉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
  饶是以顾恺的八面玲珑,一时半会儿也没找到话来缓解这个尴尬的场面。
  对不起。
  对不起。
  率先响起的是两个人异口同声的道歉。
  对上裴温视线中的愕然,顾恺笑了笑:不用道歉。
  裴温抿着唇,眉头微蹙,刚刚被顾恺触碰的那只手紧紧握起来。
  对不起。他仍是说。
  不用道歉。顾恺又说了一遍,我知道你肯定有自己的理由,知道你不是针对我个人。
  只是,这种事情,你应该事先告诉我的,这样我就会有准备,不会无意中踩到你的雷区。
  我裴温动了动唇,突然有些感动。
  可顾恺的包容理解,却愈发让裴温感到歉疚,其实他并不讨厌顾恺,他只是反感肢体接触本身。
  他不由得难过起来,开始厌憎自己,厌憎那个无法走出心理阴影的自己!
  面对顾恺询问的目光,裴温后退了一步。
  他知道顾恺想问什么,问他为什么会这样,但裴温难以启齿。
  即使他从不认为那是自己的错,却依旧无法对第二个人说出这件事。
  对不起。裴温第三次说。
  他的声音莫名有些哽咽了。
  没顾恺刚开口,却见下一刻,裴温低下头转过身,风一般跑出七重珠宝的大门,很快便消失在顾恺眼前。
  关系。站在原地的顾恺尚没反应过来。
  直到裴温彻底消失不见,他才烦躁地皱了下眉。
  顾恺并没有试图追上去,追问裴温到底发生了什么,问他为什么不愿意说,只是扫了眼角落里那棵银杏树,而后沉默地收拾好东西出门,关灯,锁门。
  晚风拂面而来,吹动顾恺的发丝。
  随着秋意渐浓,天黑得也越来越早。以往顾恺下班时,天还亮着,现在却已经华灯初上。
  夜色中,顾恺扭过头,望向裴温离开的方向,只看到一个又一个的行人,欢笑、吵闹,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呼,顾恺无声吐出一口气,径直回家。
  推开家门,打开灯时,巴赫难得对铲屎官的归来表示了欢迎,从沙发上跳下来,冲他竖起了尾巴,碧绿的眼珠一瞬不瞬地看着顾恺。
  喵~他发出慵懒的叫声,身体蹭过顾恺的裤脚。
  饿了?顾恺弯腰挠挠巴赫的下巴,并没有对猫主子的关注表示荣幸。
  为巴赫准备好猫饭,顾恺蹲在一旁,像往常一样看他进食。
  巴赫吃饭时满足的表情,很好地治愈了顾恺郁闷的心情。
  等巴赫吃完,顾恺为他洗完碗之后,松口气,开始一边给自己做晚饭,一边冷静地思量起对策。
  电饭煲刚蒸上饭,电话突然响了。
  顾恺随手接起: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略显讨好的声音:顾恺,借我点钱呗?
  顾恺微微皱眉,拿开手机一看,看到屏幕上朱少徽三个字,翻了个白眼:心情正烦着呢,不借。
  朱少徽是顾恺的好友,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那种,顾恺那套大熊猫睡衣,就是他买的。
  在朱少徽结婚前,他们俩都形影不离,但自从这人结婚,就失踪了。
  偶尔打个电话来,不是借钱就是求收留,顾恺真希望自己从没认识过这人。
  借我一点嘛,朱少徽道,不多不多,几万就行,我最近看中了一盆兰花,想买。但是你嫂子她不愿意,说是要留着给孩子上学用。
  她都还没怀孕呢,什么孩子上学。
  我这不是没办法,才来找你的么?看在我们以前同甘共苦过那么多年的份儿上,这忙你不能不帮啊。
  顾恺捏了捏眉心,行,直接转账还是怎么给你?
  毕竟顾恺也是爱花之人,很能理解朱少徽的心情。
  不转账,你直接帮我付款,免得被你嫂子发现!朱少徽道,我把收款二维码发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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