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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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川低着头,忽然像是感觉到一个强烈的目光朝他看过来,抬眼往台上看过去,严景庭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严元凯给拉上了台,正在低头摩挲着中指上的戒指,他并没有看过来,那刚才猛然的目光是怎么回事?
  宋川忍不住又往后躲了躲,目光往人群中看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主管的身影,手机上信息也不回,主管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他连一个可以求助的人都没有。
  随着圆筒开始滚动,台下已经开始骚动起来,严元凯在圆桶里摸索了半天,拿出来一个球,兔女郎的声音随着音乐传过来:20号!
  一个漂亮性感的女人惊呼一声,拿着自己的签子跑上了台,严元凯搂着那女人肩膀,在她脸上啄了一口,一边示意严景庭:来,该你了。
  严景庭眉头皱了皱,没想到这还有自己的事。台下已经伸长了脖子看着,也不便在这时候甩脸色走人,他不是很情愿地伸手往圆筒里拿出来一个签,兔女郎接过他的签,大声说道:18号!
  每个人都在往自己手上看去,再看到不是自己的时候都在低声叹了口气,然后又伸长了脖子找这个幸运儿到底是谁。
  宋川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上面,他缩在最后面,就差在脑袋上顶个盆栽装人形花盆了。直到旁边有一个姑娘看着了他手上的签,大声叫道:18号在这里!
  灯光在那一瞬间集结在了他身上,几乎每个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宋川慌乱的那一瞬间,第一眼看去的,是严景庭的位置。
  他的脸背光,隐匿在黑暗中,只能看到他修长的身影,看不清表情,但是宋川本能地觉得,严景庭在生气。
  台下的人唏嘘,纷纷猜测宋川是什么身份。而身为当事人的宋川则是眼神躲闪着往后退,他只想离开这里,他害怕自己又给严景庭找了麻烦。
  宋川低头躲闪着:我不会跳舞,对不起。
  不会跳舞?
  众人嬉笑,不会跳舞来舞会做什么?蹭吃蹭喝的吗?
  在这时候,他应该离严景庭越远越好,他转头想走,被一只手直接拉着拽了回来,紧接着,严景庭的声音贴在他的耳边:好好配合。
  宋川身形一震。
  严景庭放开他,对着他微微俯身,伸出了一只手。
  光从严景庭的身后打过来,把他的脸隐匿在黑暗里,宋川看着他站在自己面的前,仿佛是在做梦一般,这是他无数次梦想着的场景,梦想着严景庭能有一天,在所有人面前光明正大地和他在一起。
  宋川恍惚了。
  他清楚这是假的,但是就算是假的,他也认了。
  就算是梦,那就让他短暂地做一次梦吧。
  他把手放在严景庭的掌心,滑入了舞池中。
  宋川不敢抬眼看他,他能感觉严景庭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对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道在他的鼻尖萦绕着,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他的手包裹在严景庭的手里,温热又有些粗糙的掌心摩擦着他的,相触之处,温度直线飙升。
  他清楚,这不过是逢场作戏,但是他也清楚,他的内心期待着这场戏持续得再久一点,再久一点。
  借着演戏的名义,我在偷偷地表达我爱你。
  严元凯在后面一手搂着性感女郎,注意力却一点没在女郎身上,他的眼神却落在了宋川和严景庭的身影上,宋川微微垂着头,身体已经紧张到有些僵硬,而严景庭则是眉眼间都是淡漠,冷冷地对上严元凯挑衅的眼神。
  严元凯想象中的便宜是一点没捞到,还被反过来挑衅了一把,心里不悦,一曲未毕就松开了女郎的手,任由女郎在背后生气跺脚。
  舞池中陆陆续续地加入了其他人,严景庭和宋川两人混在人群之中,也显得不那么的突兀。
  严景庭垂眼,只能看到宋川有些厚重的刘海和秀气的鼻尖,粉红的唇因为紧张紧抿着,就连下巴都绷紧了几分。宋川的手在他的手里,凉得惊人,他从来不知道宋川的手原来是这么凉。他的手搭在宋川的腰上,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严景庭感觉到对方纤细的腰,和深深凹下去的腰窝。
  柔软得像是可以被随意变换形状。
  严景庭的喉结上下动了动。
  第7章 下药
  到曲终的那一个鼓点,音乐声像是讽刺一般,没有缓缓落下,而是急速上升了几个调,发出了一声极其尖锐的声响。似是故意提醒,让宋川忽然从梦中醒来,眼底蒙上的一层雾霭瞬间清明,他对上严景庭的眼,对方眼底一向盛着一抹冷清,对着宋川,他连那些伪装都根本不屑于去做,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温度地微微俯视着宋川。
  有时候宋川自己都会怀疑,严景庭是不是根本没有共情能力,体会不到世间冷暖,感受不到喜怒哀乐。他只是像那高高在上的王,把别人对他的情看得如烟云过瞬。
  是不是严景庭从头到尾都觉得,自己的爱,不过是狗对人类的摇尾乞怜。只有他看得高兴了,才会赏来几口肉,一个顺毛抚摸。
  宋川强撑着不让自己显现出来失落,主动把手从严景庭的手里抽出来,冲对方微微俯身,规规矩矩地离开了他的视野。
  严景庭微眯着眼,一手保持着撑着舞伴的姿势,看着宋川离开的方向。半晌,他放下了手,掌心还残存着宋川的温度,自己的心里不知道怎么的,也忽然凉了一瞬。
  宋川平日里沾上他,小心翼翼地讨好的时候,他不想理会,觉得那感觉很不耐烦,轻易就得到的东西对他来说于廉价无异。但是当宋川真的能做到毫不在意,端端正正从自己眼前走过的时候,他又感觉到很不舒服。
  像是自己的威严遭到挑衅。
  严景庭在原地站了许久,唇边挂着的笑也消散了,幽深的眸子看着宋川纤细的背影,他的身体就连那件修身西装都罩不住的单薄。严景庭就看着他一步一步端端正正地离开,甚至连丝毫慌乱都无。
  宋川这一走,装得是一个毫不在意,但是这毫不在意却骗不了自己。
  他走到拐角,等背后注视的目光终于消散不见的时候,他才双腿一软,瘫在了地上。
  胸口是快得恨不得一跃而出的心脏。
  他和严景庭在一起这么久,可笑的是,他们却从来没有跳过舞。两个人这地下的关系根本就拿不到台面上来,酒会自然是几乎不会同时出现。至于在家里宋川那一个居所对于严景庭来说就是一个宾馆,来了过一夜,第二日早上就离开不见,除了纾解欲望之外再无其他。
  刚才那短短的几步几乎就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以至于他只能窝在这里上瘾地闻着自己指尖残存的严景庭的味道,眷恋而又不舍。
  严元凯在美女的陪伴下一连灌了好几杯酒,虽说面上有些微醺,心里倒是清明得很。他这么安排,一方面是想激怒严景庭,另一方面就是想试探严景庭和宋川的关系。严景庭这个人演戏很足,那一张冷峻的脸上覆着一层谁都看不穿的假面,但是宋川就不一样了。宋川就像是一个白纸一样,心里想的什么恨不得都能写在脸上,他即使是尽力去掩饰,但是还是难逃严元凯这种情场里混久了的老油条。宋川方才的反应已经告诉了他,宋川和严景庭的关系,绝对不一般。
  严元凯盯着宋川离开的背影,唇角勾了勾,眼神回来时却拐了个弯,正对上严景庭的。是那种长年审视猎物的眼神,阴狠又暗含着威胁。严元凯脊背一凉,忍不住往后退了退,忽然又像是反应过来似的:他刚才居然感觉到了怕?
  这一种感觉让他很是不爽,严景庭对他的眼神也不过是一瞬,随即就转过了头,目光落在了身侧搭话的人身上。严元凯心里烦躁的火焰烧得他越发的难忍,他垂眼正好对上亮起来的手机,他低头看到手机上的信息,不耐地挥挥手,遣散了几位美女。
  最后看了一眼严景庭,对方被几个人围着难以脱身,然后他一个人拐出了会场。
  宋川窝在角落里,细细嗅了嗅手上还残存着的严景庭的味道,淡淡的红酒的沁香混着独有的木檀香,这种味道并不会让他上瘾,但是这若是来自严景庭,那几乎就是能让他沉沦不起的毒药。他不自禁地感觉到自己的脸有些微微地烫了,这里是开放的场所,随时有人会过来,要是看到他这种模样那还不会让人笑话?
  他从地上起来,准备去透口气,刚拐到楼梯口就听到主管跟人说话的声音。宋川松了一口气,以为终于找到个救命稻草,但是这松了的一口气才呼出来半口,后面一个紧跟着的声音让宋川一窒,直接停住了脚步。
  宋川偷偷地探出了头,往声音处看去,只见主管对面前的男人点头哈腰,卑躬屈膝一副奴隶模样,而这男人虽然只有一个背影,但是他几乎可称之为标志性的花衬衫直接就把身份暴露个一干二净。
  是严元凯。
  主管腆着笑脸,半弓着身子,根本就和平日里在办公室颐气指使是两个模样,就连说话声音都自动压低了三度:严少爷,你是看中了宋川?其实,我可以帮你搭个线,宋川这人老实不爱说话,反正腾跃那边手伸不过来,我可以帮你把他
  宋川扶在墙上的手一颤。
  两人并未发现身后的偷听人,只听得严元凯的声音冷淡,又暗含着满满的不悦:我只是让你带他来这里,没让你问这么话。
  此话一出,宋川彻底愣在了原地:原来主管是被严元凯安排的人,怪不得自己上个厕所都会让他这么担心,怪不得他一上来就再也没找到主管的人影,又怪不得他来的路上又为什么好死不死地撞上了严元凯。
  这一切的一切都有了解释。
  他按在墙上的手狠狠用力,指尖微微泛了白色。
  严元凯没理会他,看着手里的震动的手机,对主管威胁道:你收了钱,出了这里就好好地闭上你的嘴,别找事。
  是是是。主管一连几个答应,赔着笑脸,很识相地消失在了原地。
  严元凯停在原地,接通了电话,根本就没给对方先说话的机会:你说的不错,宋川的和严景庭果然有关系,不过我看严景庭那个家伙还真是冷血,一点反应都没有。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
  哼,严元凯冷笑,他野心本来就不小,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一个外面来的狗,也配跟我斗。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对了,那东西药性够不够,别等万一事儿没完他醒了,到时候又麻烦。
  宋川还没从自己已经暴露了和严景庭关系的消息中震惊结束,紧接着又听得这一句话,又是心头一惊:什么药性?他要对严景庭做什么?
  严元凯并未多说,挂了电话,离开了楼梯口。宋川停在原地,手指因为用力擦在墙壁上,已经磨出来了几道血痕,他根本就无暇顾及这些。宋川有一种直觉,严元凯说的那个药,一定对严景庭不利。
  难道,他想毒杀了严景庭?
  严元凯是个为了权势什么都能干出来的疯子,当初他都敢雇人绑架,难保他不会干出来这种事。
  宋川回到会场,放眼看去却根本找不到严景庭的身影。他只好一个人找了一个稍微安静点的角落,身边是形形色色的人。不乏看到他一个人落单在角落,想要上来搭讪,却都因为他除了只会嗯之外就再也没有任何话题而失去了兴趣。
  宋川此刻胃里的难受已经不足以抵抗严元凯那个不固定因素的杀伤力,他拿出来手机,给严景庭打了个电话,电话那边并没有人接。
  他紧接着发过去信息,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收到,他正想干脆直接去找他,却不料一个人直接挡在他面前,宋川一抬眼,脸没看到,骚气十足的衬衫首先入眼,又是严元凯。
  这个人是阴魂不散吗?
  宋川本能地想跑,却发现这里已经是死路。
  严元凯操着越发欠揍的微笑,示意跟在一旁的兔女郎把盘中的一碗汤放在他面前,对他说道:是我刚才冒失了,让你喝了酒,我让人做了些解酒的汤。
  宋川把厌恶藏在眼底,冷冰冰地摇摇头:不了,谢谢。
  严元凯面上闪过一丝不悦,但却并未过于逼迫他,只是笑着道:解酒汤我放这里了,你要是信不过我,不喝也没人逼你。
  说着,严元凯正想离开,像是喝了多了,一下没站稳,脚下一个踉跄,宋川下意识地撑了他一下,自己却差点摔倒。
  在那一闪身,宋川没注意的是,一旁的兔女郎往他的杯子里倒了些什么东西。
  灰白色的粉末混在果汁鲜艳的颜色中,很快就发散不见,一旁的人都在专注着自己的事,没有人注意到他的杯子。
  谢谢了。严元凯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离开。
  宋川自然是不会去碰那碗解酒汤,他拿着自己的果汁,抿了一口,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事没做,严景庭的信息却在这时候发了过来。
  【一楼等我。】
  宋川也顾不得其他,一路小跑到楼下,也不知道是不是一楼的大理石闪了眼,忽然莫名地感觉很晕,继而从下腹处涌上一层热流,烧得他整个身体都疲软不堪。脑袋沉沉地像是压了千斤坠,他走了几步,终于眼前一花,脚下一软,倒在洗手间门口的地上。
  第8章 获救
  楼梯的拐角处出现了一个男人,宋川一路晕晕乎乎的并未发现,只见他一路跟着宋川从顶层下来,浑身酒气吊儿郎当,正是整天跟个花孔雀似的严元凯。
  严元凯摆了摆手,示意一楼的仅剩的几位接待女郎自己离开,几个女郎都不是傻子,在这种场合干多了谁都混了一手的装瞎本事,互相一使眼色,齐齐消失在门口。
  末尾的女郎贴心地把门关上,最后一抹冷风席卷着外面腥咸的味道扫在宋川的脸上,扬起了额前的几抹碎发,他的眼皮颤了颤,奋力地睁开一条缝儿,只能感受到刺眼的灯光顺着钻进来,白茫茫一片。
  严元凯不慌不忙地走到晕倒的宋川面前,俯下身捏起他瘦削的下巴,宋川被迫抬起了脸,刘海垂到一边,露出光洁的额头。
  没有了这一向碍事的刘海遮挡,宋川的整张脸都暴露在他眼下。他的脸不似一般男人那样的硬朗,相反骨线柔和,掺了些女人的柔美,从眉骨到下巴的线条流畅,又在下颌处收紧,也不至于太过凌厉,又让他不似女人那般过于秀气。
  是标准的一张男美人的长相。
  严元凯看着他的脸,像是审视货物一般,嗤笑了一声:宋川平日里厚重的刘海遮盖着半张脸,再加上他一向畏畏缩缩,柔软可欺,就显得阴郁居多。这倒是第一次发现,他居然还有一个挺不错的皮相。
  宋川模模糊糊之间,只能辨认出眼前随着动作一直晃来晃去的花衬衫,半晌反应过来是严元凯。他直觉不对劲,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是身体里烧灼的热浪一层接一层,烧得他却没有一点力气。双手本能地想要把严元凯推开,但这力气却如一只软弱的兔子呲着牙去威胁于自己根本不可能赢的猛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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