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代女厂长 第9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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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母这会儿也顾不得跟大妈斗嘴了,扶着墙壁爬了起来,拉着三个女儿:“走,咱们去看你弟弟。”
  母女四人进了屋,发现周家兴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吴翠花去妇联闹,要跟我离婚?”他咬牙切齿地问道。
  周母点头,骂骂咧咧地说:“真是小看这小娼妇了,还有这个胆子,等妈回去好好收拾她,她还翻天了,咱们老周家可没离婚的。”
  周家兴等不下去了,他性格本来就不好,记仇心眼小,余思雅开除了他,他都敢去报复,更何况是一直顺从的吴翠花。
  “不行,把那女人叫来,我还没进去呢,她就要无法无天了,我让她知道,想脱离老子,做梦!”
  周母见儿子气得额头上都冒出了青筋,赶紧拍了拍他的手劝道:“算了,她也就嚷嚷,离婚了能去哪儿?咱们先说你的事,以后再收拾她。家兴啊,我刚才听说了,去劳改要挨打的,一个好好的男人进了牢房,十年后出来,腿都断了。妈可不希望看到你这样子,咱们想想办法,你可不能去坐牢啊,不然你有个好歹,你让妈怎么办啊”
  周家兴听到这个消息也惊呆了,不过倒是没怀疑。以前批斗臭老九,他都砸过石头,还有哪些来改造的,经常被人打骂,坐牢应该只会比这更严重,那被打断胳膊腿什么的也不稀奇了。
  不行,他好好的才不要缺胳膊断腿呢,而且他还这么年轻,要是去坐18年的牢,出来都老了。
  “大姐,二姐,三姐,你们想办法帮帮我,救我出去,我不要坐牢。”
  周家三姐妹苦巴巴地皱着脸:“小弟,我们能有什么法子嘛。”
  他们都是老实的庄稼人,嫁的婆家也普普通通的。
  可周家母子不管,周母拉着女儿的手说:“你们就这一个弟弟,他都还没儿子,你们可一定要救救他,不然等他出来,都四五十岁了,咱们老周家就要绝后了,你们快想想办法。”
  周家三姐妹实在想不出办法,抠破了脑袋,才想出了一个法子:“要不咱们去求求余厂长,她认识的人多,一定有办法!”
  周母瞪了大女儿一眼:“都是她把你弟害成这样的,还去求她,你去求试试?”
  早求过了,根本没用,老大出的什么馊主意!
  周家三姐妹被母亲训了一顿老老实实地不吭声了,直到回去也没提出什么建设性的提议。
  女儿们走后,周母坐不住了,焦急地在病房里走来走去,嘴里念叨着:“老头子,你就保佑保佑咱们家兴吧……”
  周家兴被她念得心烦:“够了,别念了,我想喝水,你给我倒杯水过来。”
  周母赶紧给儿子倒好水,递了过去。
  周家兴接住杯子的时候,压低了声音说:“妈,我不想坐牢,我要逃,你帮我!”
  周母瞪大了眼睛,诧异地望着他:“这……这能行吗?”
  周家兴抓住她的手,肯定地说:“怎么不行?就一个公安看着我,你把他引开,我趁机逃走。妈,你帮帮我。”
  周母还是不大放心:“可是,你的伤还没好,怎么逃?”
  周家兴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再过两天,他就要被带进牢房了,要走,只能趁大家觉得他身上还有伤,看守不是那么严的时候跑。
  “妈,我伤的是肋骨,又不是腿,不影响走路,你帮帮我,你也不希望儿子坐牢吧?”周家兴抓住周母的手问。
  周母忙点头:“当然,你是妈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妈哪忍心你去遭这些罪啊。”
  周家兴感激地说:“妈,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你听我的,咱们……”
  母子俩关上门,悄悄商量了半天,计划好了逃跑的策略。
  ——
  余思雅在花园里看了小半天书,觉得脖子有点疼了,才抬起头揉了揉脖子,然后就看到沈跃站在不远处。
  她诧异地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一会儿,喝点水吧。”沈跃走近,将刚才去病房里拿的军用水壶递给了她。
  余思雅接过喝了一口,看太阳西斜,没那么暖和了,便说:“咱们回去吧,一会儿要天黑了。”
  “嗯。”沈跃接过水壶盖上,然后蹲在她面前,背起她往住院部去。
  走到一楼,静悄悄的,没了下来时的喧嚣,余思雅嘀咕了一句:“周家消停了啊。”
  沈跃看着周家兴紧闭的病房门,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是啊,消停了。”
  余思雅一心多用,还在想下午看的题,没注意到他语气的变化,随口说起了其他:“你饿了吗?不知道食堂今晚有什么,医院的饭菜太清淡了。”
  可能是因为病人多的缘故,医院的饭菜油盐都很少,味道特别淡,连吃几天,余思雅真有点受不了。
  沈跃安抚她:“过几天吧,等你的伤好了就能吃其他的了,再忍忍,明天回家让建东给你做鱼吃。”
  提起鱼,余思雅还真有点嘴馋,同时又有点不好意思:“咱们两个大人,老是让建东一个孩子做饭,不大好吧。”
  沈跃听到这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余思雅特别讨厌做饭洗碗干家务,现在又受了伤,她提这个,总不可能是她自己要去学做饭,只能是变相催促他了。
  哎,谁让这是自己媳妇呢。沈跃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地说:“我回去就好好学。”
  余思雅嘿嘿笑:“这怎么好意思呢,你一个大男人天天做饭,别人会不会笑话你啊?”
  沈跃心说,可一点都没看出你不好意思。但不行,要这么说,媳妇肯定要生气,他只能坚决地表示:“不会,谁做饭都一样,灶房锅盖上又没写着只有女人才能碰!再说村里办席,做饭的厨子不也很多是男人吗?”
  “你说得有道理,就麻烦沈跃同志了。”余思雅满意了,高兴地说道。
  两人就此达成了一致,回到病房,打饭吃饭,看书。
  到了九点多,沈跃就催促余思雅:“今晚早点睡,明天要出院。我有点事,出去一趟,你从里面把门反锁了,要是晚上听到什么动静,别出去。”
  余思雅听到最后一句,察觉到了不对劲儿,拉住他问:“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沈跃顺手握住了她的手,凑到她耳朵边,压低声音说:“周家兴这两天很可能会逃跑。”
  余思雅吓了一跳,也没留意到两人的姿势有多亲密,惊诧地说:“他的伤都还没好,怎么跑,能跑哪儿去?你这消息确定吗?公安同志知道吗?”
  沈跃安抚地捏了捏她的手:“我猜的,没有证据,就没告诉公安。他现在不跑,过两天被关进了监狱,想跑都没机会了,今明两晚是他最后的机会。”
  “那你要去干什么?拦着他吗?”余思雅担忧地问。
  沈跃放开了她的手:“当然不是。你安心睡下,把门反锁了,我一会儿就回来。”
  然后不放心地将窗户检查了一遍,又叮嘱余思雅一定要反锁上门,早点睡才离开。
  可知道了这么个大事,余思雅哪睡得着啊。她拄着拐杖将门反锁后,没有关灯,拿出书,一边看,一边留意楼下的动静,同时脑子转动起来。周家兴胆子怎么这么大,竟然敢逃跑?沈跃又是如何提前就知道了?莫非周家兴的突然出逃跟他有关?
  等到十一点,在余思雅瞌睡涌上来,快坚持不住要睡觉的时候,楼下总算传来了动静,是周母的尖叫声。
  “好烫,好烫……我的脚被烫了,公安同志帮我一把……”周母抱着腿,不住地呼痛。
  在门外值班的小公安听到声音,推开门,开灯,看着倒在地上的暖水瓶,还有周母红通通的脚步,慌张地说:“怎么回事,你脚怎么烫了?”
  周母哭着说:“公安同志,我起来上厕所,不小心踢倒了暖水瓶,瓶子摔坏了,开水把我的脚烫了,你快带我去用冷水冲一冲啊。”
  年轻的小公安看她脚背确实烫得严重,赶紧将周母抱去了走廊的水房,打开水龙头,用冷水冲她的脚背。
  赶过来的小护士看到这一幕,赶紧叮嘱:“多冲一会儿,被开水烫了得冲个一二十分钟,幸好发现得早,等会儿我再给她敷点药,明天就没事了。”
  憨厚老实的小公安同志马上应道:“好。”
  他还好心地安抚周母:“婶子,你忍忍,一会儿就不疼了。”
  “好,谢谢你这小同志,你可真热心。”周母感激地说。
  冲了一二十分钟,冻得周母瑟瑟发抖,清鼻涕都流了出来了,小公安说:“婶子,我送你回去吧,太冷了,你这要冻感冒了。”
  周母眼珠子转了转:“没事,公安同志,再帮我冲几分钟吧,我这脚背还有点痛呢。你知道的,我那杀千刀的儿媳妇现在不管我们了,要是我的脚再有什么,那谁伺候我们娘俩啊,我这脚可不能出事。”
  于是又冲了一会儿冷水,冻得周母牙关都打颤了,实在是冻得不行,终于松了口:“公安同志,我脚好多了,咱们回去吧。”
  “诶。”小公安实诚地抱着周母回了病房,将她放到床上,站直身这才发现,对面床上被子翻开了,空空的。
  小公安赶紧在病房里找了一圈:“诶,周家兴呢?”
  周母紧张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可能,可能是去上茅房了吧!”
  “去厕所也不说一声,我去找找他,他要是回来了,你记得叫他好好呆在病房,别乱跑,不然要是发现他逃跑,那是要加刑的。”小公安边说边出去了。
  周母听到这话,心更慌了,不住地祈祷,这个小公安别发现。
  小公安虽然才参加工作没两年,经验不足,可脑子并不傻,去厕所没找到周家兴,马上意识到了不对劲儿,连忙去护士台问值班护士:“看到周家兴了吗?”
  护士摇头:“没啊,他不是受了伤,这几天上厕所都要你搀扶吗?他能跑哪儿去?”
  是啊,大晚上的不在病房也不在厕所,能去哪儿?小公安马上意识到坏事了,赶紧说:“让大家找找,周家兴在不在,再安排个人去公安局报案,周家兴很可能跑了!”
  第65章
  马上进入12月,天气一天比一天冷,白天有太阳的时候还好,到了晚上,寒风肆虐,阴冷阴冷的。吹了三个小时的冷风,罗援朝躲了躲脚,低声问沈跃:“你打哪儿听说周家兴那小子要跑啊?他肋骨都被你打断了两根,过两天押去劳改,也还要休养一阵子。”
  沈跃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笑道:“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罗援朝白了他一眼:“咱们兄弟什么交情,说这些?我问过了,自从上次做了笔录后,你再也没跟周家兴接触过,你打哪儿知道他要跑的?”
  沈跃知道,罗援朝这是起了疑心。但这件事就如罗援朝所说,他都没跟周家兴母子接触过,周家兴要跑可不关他的事,怎么都不会查到他头上。他自是不肯承认:“猜的,周家兴一直不老实,是个混子,还记恨着你弟妹呢,哪甘心就这么进去了。你去墙边避避风,我盯着。”
  沈跃掏出烟盒塞给了罗援朝。
  罗援朝抽出一根香烟点燃,然后把烟丢回沈跃怀里:“大老爷们避什么风,咱们以前出任务,一埋伏就是好几个小时,趴在草从里,蚂蚁虫子在身上爬都不能动一下,今天这点风算得了什么?”
  忆起以前从军的往事,两人打开了话匣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直到罗援朝抽完了烟,将烟头踩灭,才长长地叹了口气:“有时候还真怀念以前的日子啊!”
  话音刚落,沈跃就拽着他贴到了墙边,低声说:“目标出来了。”
  罗援朝也是个反应快的,手迅速去按住枪,眯起眼盯着那个鬼鬼祟祟从医院里溜出来的矮个男人。虽然光线很暗,但那畏畏缩缩,四处乱瞄,一副仓皇逃跑的模样,让人马上猜出了这就是今晚的目标周家兴。
  “还真让你给猜对了,这狗东西果然不老实,想跑,没门。”罗援朝要追上去,见沈跃跟着,拦住了他,“我们好几个同志,你就别跟过来了,省得后面把你扯出来。”
  沈跃停下了脚步,轻轻拍了一下罗援朝的肩:“那行,小心点。”
  罗援朝好笑:“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了,咱们这些经过训练的,还抓住一个农民吗?”
  说完领着人跑了。
  沈跃看了一眼收回目光,大步回了医院,走进去就发现本该安静的医院乱糟糟的,说是周家兴不见了,医生护士和热心的家属都在找人。
  沈跃装作没看见,径自回了病房。余思雅给他打开的门,先打量了他一番:“回来了,没事吧?”
  “进屋说。”沈跃扶着她,反手关上了门,这才说道,“周家兴跑了,罗援朝带人去追了,很快就会把他抓回来。对了,罗援朝就是我战友,这次他帮了不少忙,等你高考完,咱们请他们吃个饭。”
  余思雅很爽快地同意了:“应该的,正好我这几个月的粮票都攒着。”
  沈跃没跟她争这个,抽走拐杖,把她扶到床上:“很晚了,睡觉吧。”
  这会儿已经过了余思雅平常睡觉的时间,她有点睡不着,仰着头,睁着眼珠子问他:“我刚才听到楼下吵吵嚷嚷的,周家兴不是受了伤,又有公安在门口守着吗?他怎么跑的?”
  沈跃上楼的时候听了个大概,简单地给她解释了一下:“周家兴他妈故意打坏了暖水瓶烫了脚,把值班的公安给引走了,周家兴就趁着这个空挡跑了。睡不着,要不要我给你读报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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