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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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面无表情地往下浏览,直到某一条款时,目光倏地凝住。
  “……双方关系存续期间,保证彼此身心忠诚,不得与第三方发生暧昧关系或者不正当行为。”
  林锦书一字一句念出来,觉得这几句话满纸荒唐言,也像是对她无声的羞辱。
  “蔡允泽,你这份协议好像不是对炮友的要求吧?”
  “彼此忠诚,这是高层次的心理需求,我们只不过是生理上的搭档,有必要苛求到这一步吗?难道你对过去的同伴也会要求这一点吗?”
  蔡允泽低头望向她,不言不语,冰冷的姿态衬托得她像在无理取闹。
  林锦书得不到回答,收起笑容,神色看着有点冷。
  “蔡允泽,你越界了。”
  “是你说的互不干涉,你没道理要求我做到这份上。”
  “还是说,连我心里装着谁,你都霸道得要管吗?”
  蔡允泽心平气地解释:“我想你误会了,这是双方的义务,不仅是针对你,我也同样会遵守。”
  他说得冠冕堂皇,林锦书却听得心头火起。
  什么叫双方的义务?他们什么关系,不是情侣不是夫妻,凭什么就要承担互相忠诚的义务?
  愤怒到极点的时候,她缓缓向前靠近他,两人的呼吸近在咫尺。
  即使是最亲密的时候,他们也很少亲吻,因为以他们的关系,根本做不到这种地步。
  “你是律师,你应该知道签下这份协议的意思。”
  “我知道。”
  “那你喜欢我吗?”
  蔡允泽垂下眼眸,无动于衷。
  林锦书轻嗤:“果然。”
  “我也不喜欢你。”
  “两个互相不喜欢的人,在这里谈对彼此身心忠诚,你不觉得可笑吗?”
  说到“我也不喜欢你”的时候,心里忽然泛起止不住的涩意。
  言不由衷的话,她说了无数次,说到最后,连她自己都差点相信。
  可她还是觉得疑惑,蔡允泽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图什么呢?
  在她怔愣的时候,面前的男人再度开口,如同无数次站在法庭进行陈词那样冷静。
  “我不觉得可笑。”
  “不管什么关系,如果事先定下规则,分崩离析的可能性就会降到最低。”
  “同理,如果我想和你固定下来某种稳定的关系,这是最好的方式。”
  林锦书心头猛地一跳,暗自琢磨着“稳定的关系”这个单词。
  她本就是聪明的人,之前陷入自我封闭和怀疑的怪圈,所以才会看不清真相。
  蔡允泽的话听上去冰冷不讲情面,但若推敲起每个字词本身的含义,目的就显得清晰起来。
  她直直地抬眼望向对方,模糊的预感越来越明确。
  或许他做这些事的原因很简单,他只是在用他的方式,和她确定关系。
  他们是两个口是心非的成年人。
  在蔡允泽眼里,她从不曾承认喜欢他。
  或许是贪恋和她在一起的温度,或许是觉得灵魂契合,总之他幼稚地用这种方法,强制维系这段开始得很随意的关系。
  那种酣畅淋漓的痛快感再次出现,像是奔腾的汹涌潮水,在林锦书心里掀起巨浪。
  她无法抑制地轻笑出声:“协议的期限呢?”
  蔡允泽翻动页面,关于期限那一条的约定仍是空白:“你来填。”
  林锦书拿起笔,像是在认真思考:“现在想想,我们认识也很久了,有十年了吧?”
  “走到这一步,如果以后撕破脸,可就做不成朋友了,所以还是得慎重些。”
  她嘴上说着“慎重”,落笔却毫不犹豫地写下“十年”,再干脆地签署自己的名字。
  既然他赋予她制定规则的权利,就别怪她肆意妄为,画地为牢将彼此圈/禁。
  蔡允泽看了一眼,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他接过笔,在她旁边准备签署自己的名字。
  “你不用担心,只要有一方提出异议,这份协议可以随时中止。”
  林锦书浅笑:“如果协议到期呢?”
  按照目前的规则,协议到期,已经是十年之后的事。
  蔡允泽沉吟:“到期的话……”
  “——你和我结婚。”
  写到一半的动作蓦然停住,蔡允泽明显没料到这个要求。
  应该说,他这辈子,或许从来没有考虑过“结婚”这件事。
  蔡允泽是不需要爱情的。
  多余的爱情和繁杂的婚姻只会浪费他的时间。
  林锦书提出了一个,他绝对不应该,也不可能同意的要求。
  可在这刹那,他心里那只无脚鸟忽然被人毫无征兆地扯落在地。
  十年。
  如果十年后,她依然能够不后悔地说出这句话,他愿意停下他的时间。
  “可以。”
  最后一笔写完,协议正式生效。
  他们不是情侣,不是法律认可的夫妻关系。
  但他们用自己的方式捆绑在一起,不受世俗的约束,没有道德的制约。
  旁人觉得他们荒唐可笑,觉得他们脆弱到不堪一击,永远不会被理性社会所包容。
  唯有两名当事人甘之如饴。
  他们不需要被定义。
  作者有话要说:  蔡蔡:喜欢是不可能说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说,来,过来签协议。
  ——类似爱情完——
  -
  本章大楼晃动参考现实事件,请勿深究。
  第66章 养崽记(1)
  在路德维希的汉语字典里, 类似“前男友”、“前任这种词汇,向来都是讳莫如深的存在。
  尤其是和殷妙产生联系的时候。
  他这几天出差,紧赶慢赶地忙完手头工作, 好不容易今晚能提前回来。
  按下玄关落地灯,家里亮起温馨的光亮, 电视里隐约传来bbc纪录片熟悉的背景音乐, 那个说好等他回家的人抱着枕头窝在沙发里,眼皮子困得一搭一搭, 脑袋也跟着一点一点的。
  路德维希放缓脚步, 慢慢蹲在茶几面前, 欣赏片刻她安静的睡颜。
  ——然后坏心眼地抽走她怀里的抱枕。
  失去唯一支撑的殷妙渐渐倾斜, 东倒西歪, 最后软绵绵地落入他怀里。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没等反应过来,路德维希收紧双臂, 低下头轻轻啄她。
  许是这两天忙着奔波没好好拾掇,下巴轻微的胡茬刺得她心里发痒。
  殷妙气息微乱, 无可奈何地捶他, 反被他捏住掌心来回揉捏。
  “等很久了?看你困得。”
  “没多久,就是白天跟了几场活动, 有点累。”
  在他怀里蹭了蹭,她起身坐直:“你还没吃晚饭吧, 我随便做点?”
  他们请的钟点工阿姨这两天回老家,家里的晚饭暂时无人掌勺。
  路德维希轻轻按住她的肩膀:“我来做吧。”
  “你做?”殷妙怀疑地看着他。
  虽然路德维希是中餐的忠实爱好者, 但他本人却是彻底的十指不沾阳春水,将“君子远庖厨”的哲学理念奉行到极致,别说下厨做饭, 两人刚刚结婚那会,他简直就是厨房杀手,连用电饭煲煮白米饭这么简单的事情还能弄到溢锅呢。
  “你……你行不行啊?”她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沙发缝,心里其实不太信任他。
  话音刚落,路德维希的脸色就变得格外幽深。
  殷妙说完就后悔了,上次的教训还不够深刻么,“行不行”这种话怎么能当着路德维希的面说呢?
  果然路德维希的手指从揉捏她的下巴,慢慢转换成研磨她的唇瓣,话里话外若有所指。
  “行不行,试试不就知道了。”
  殷妙在他的威压下瑟瑟发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他施施然地起身走进厨房,挽起袖子套上围裙,还真是准备做饭的架势。
  殷妙不放心地跟在后面探头探脑。
  “你要做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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