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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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余恒终于开始会觉得饿了,他愿意开始吃饭,那也就是说他的病已经好了大半了。
  虽然沈小婉很不愿意承认,但赵秀确实是帮了大忙了,余恒不爱吃药不爱打针,谁说也没有用,往常都是大战三百回合,把他折腾累了在趁其不备进行的。
  你想啊,生着病还这么折腾,能还的快才怪了,但是赵秀来了就不一样了,赵秀什么也没做,就是在床前支起一个画架开始在那边画画,余恒看的入神,然后赵秀说“你要是不打针不吃药就不给你看了。”于是余恒就会乖乖“就范”。
  平时对沈小婉俯首帖耳的余恒一到打针吃药这件事情上是完全不听话,可是赵秀那么三言两语就能四两拨千斤这让沈小婉感到很挫败。
  但是赵秀的画技精彩绝伦,沈小婉虽然没有学过美术也不懂美术,但她是这么评论赵秀的画技的,就是精彩绝伦,一张大白纸上,她就这么大笔一挥看似十分的随意。
  初看也不知道她画的是什么,就见她的笔在纸上来来回回的点画,看了很久依然还是看不出再画些什么,可是再过一会儿,就在那一瞬间你突然就能觉察出她所画的东西。
  然后画的越来越深刻越来越像,最后呈现出来的画作简直就更神奇了,你拿着她的画去和实物相比对你分明觉得最多只是有些像,但是如果你撇开实物单看这画你就会觉得,那样东西就该是如此的,赵秀的画作就是有这一种“指鹿为马”的能力。
  就在余恒和沈小婉一起欣赏赵秀画画的时候,突然外面传来一声巨响,震的窗户都在微微的颤动,像是爆炸的声音,然后听到外面乱做一团的声音,沈小婉嘱咐赵秀看紧余恒,把门关好之后跑到大门外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团熊熊烈火,火光之中依稀可以看到一部汽车的轮廓,高温之下汽车间隔着发出金属变形的声音。
  沈小婉跟着人群往前走去,只觉一阵阵的热浪扑面而来,隐约间她突然看到了汽车的车牌,只觉得一阵眩晕,她大声的喊着父亲,但是这团烈火并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她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直冲向头顶,似乎要从头顶喷涌而出,眼前短暂的几分钟空白后又是一团炙热的火焰。
  过了一会儿余夫人也赶了过来,她也认出了这部汽车,一时间她踉跄了几下就昏了过去,还好她身边有下人搀扶着。
  很快消防队的人就赶到了,大火扑灭后那汽车就像是一块黑乎乎的冒着热气的大铁块,这个时候车门已经被爆炸冲击的有些变形。
  打开车门花了消防队员一点力气,从车里面抬出了两具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的尸体,体型和身高都同余恩博和余瑾年完全吻合,余夫人终于支撑不了昏厥了过去。
  余瑾年和余恩博就这么殁了,余公馆一夜之间被一片雪白覆盖,过去余公馆一旦办个什么事情总是门庭若市,如今余瑾年殁了前来吊唁的人确是稀稀落落还多半是看在公董局公董陆洐的面子上。
  余瑾年殁了,余恩博也殁了。下个痴傻儿和一个并非正统出身的儿媳妇,可以说这家也就没落了。
  过去人家为了巴结余瑾年这个男爵,只要余瑾年一个电话,即使身在千里之外也恨不得立刻出现在余瑾年的面前,而如今,余家是没有任何指望了。
  这些天余夫人一直是恍恍惚惚的状态,余恒本身就需要人照顾,现在又是大病初愈,要不是方文沁一直从旁协助沈小婉,沈小婉真担心自己也会撑不下去。
  办白事要准备的东西极多,风俗礼教每一样都必须办的妥帖,从灵堂布置道入殓,整整五天的时间沈小婉觉得好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送走了余恩博和余瑾年之后整个余家一下子就安静的不能够再安静,整栋房子都空荡荡的,每天晚上都能清晰的听到外面风吹动的声音。
  余瑾年和余恩博入殓以前她只觉得要忙的事情好多,要通知的人,每个人该穿什么样子的孝服每个人该回什么样的礼,要安抚余夫人,要稳住余恒,整个人好像是被这些责任和琐事塞得满满的,现在一下子空了下来,所有的往事一下子涌现了心头。
  气温正慢慢回暖,整个上海滩正万物复苏,过去的回忆也都还在,只是这两个人就这么彻底的消失了。
  她回忆起第一次见到余瑾年的样子,原本她对这个未来的公公是万分的害怕,她不过是一个丫鬟出身,一想到什么英女皇亲授的男爵就觉得一定是那种高高在上的人物,哪知道他是那么的和蔼可亲,亲切的就像真的是自己的父亲一样。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她从未忘记过第一次见到余恩博的样子,那时候她还只是一个小丫鬟,而余恩博确实高高在上的探长是男爵的儿子。
  原来第一次见到余恩博的时候他那种万夫莫敌的样子真可以说是气度不凡,只是当时的她太过于紧张所以主动忽略掉了余恩博的耀眼,接下来的第二次遇见、第三次遇见……她终于意识到余恩博在她心中的重量远远要超过她的所想。
  然而这两个人都走了,走的那么的干净,就像小柔一样,带着在世者的牵挂和不舍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就像从未来到过这个世界一样。
  沈小婉轻轻走出房门蹲在了地上大哭起来,她不知道自己是为谁而哭,为了小柔?余恩博?还是余瑾年?又或者都不是,她只觉得自己异常的悲伤。
  已经入夜,四处都是那么的安静,好像全世界都已经沉睡,她终于可以放肆的大哭,慢慢的她停住了哭声。
  并不是因为痛苦悲伤就有所减少了,而是她真的很累很累了,她又轻手轻脚的回到房间,钻进被窝盖好被子,就像是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安然”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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