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恩 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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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泽叹了一声,开口道,“阿槿,人生有很多事都不如意,你要学会面对。”
  姬泽不过是轻轻一句话,仿佛是一个炸雷,炸的姚良女立足不住跌倒在地上,捂着耳朵哭道,“我不要听,不要听。阿兄,我们是嫡亲表兄妹,从小你牵着我的手照顾我长大,我做梦都希望你娶我进宫,只要想到日后和你在一起,就算是在梦里我也会微笑,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什么都没做错啊,为什么,为什么事情忽然之间就变成这样了呢?”
  她伏倒在地上,哀哀痛哭,额发贴在鬓边,面上一片水雾,楚楚可怜。姬泽看着痛哭的少女,目中闪过一丝痛惜之色,忽的开口问道,“阿槿,事到如今,当日丹园之事你可都明白过来了?”
  姚良面上蓦然一变,握住泥土里的双手死命的攒了起来。“我如何不明白?”目光森然,露出刻骨恨意,“那李三存心害我,我实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
  闻言,姬泽闭了闭目,过了一会儿,方重新张开凤目,回过头淡淡道,声音如切金断玉,“婚姻大事,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舅舅既然发话了,你便当听从,好好回去待嫁吧!”
  姚良女的眸子一瞬间睁的很大,身子不自觉后倾,望着面前的少年,仿佛认不得一般,过了好一会儿,骗自己堆出笑容道,“阿兄,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明白了。”她急急道,“定是我听错了,阿兄,你如今是圣人了,我阿爷总是要听你的。你去出面跟我阿爷说,说让他不要将我嫁给其他人。只要你去说了,阿爷一定会听你的。”
  姬泽拂开了衣袖,面色漠然如天边云朵,淡淡道,“你想多了!”
  姚良女跌倒在地,膝行到姬泽面前,扯着姬泽的衣袖,仰头望着少年,声音中带着慌乱和祈求,“阿兄,你别吓阿槿。”她哀哀哭泣,“我知道,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已经没法子做你的皇后了。可我心中只有你一个,我真的不想嫁给其他人,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只要能和你在一处,便是做妃嫔也可以,哪怕是做你身边一个大宫人,我也是乐意的啊!”少女因着之前的激烈情绪,鬓发散乱,鲜艳的斗篷犹如红云逶迤堕于乱泥之上。这样的少女,美丽当是骄傲张扬的,这个时候却为了挽留住自己的爱情,对着面前尊贵的少年低声下气,将自己的心气放的卑微到了泥土里,在泥土里依旧仰起头,仰望着心上人。
  姬泽清冷的眸光望着姚良女的一烁,似有一丝不忍之色,却终究咬了咬牙,伸手拂开了她的衣袖。“阿槿,这些年,我对你只有兄妹之情,你从前不过是想多了!”
  姚娘子被他拂开跌坐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子,顿了一刻,才开口,声音虚幻犹如梦境,“阿兄,你骗我,我知道,这些年,我们一处长大,我以为,你是喜欢我的。”
  姬泽的声音在空旷的宫道上显得有些淡漠,“你想多了!”
  “我不信,我不信。”姚良女歇斯底里的嚷道。
  “你相不相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舅父已经将你许配给了李朔。自古之理,君不可戏臣妻。且李朔此人虽然看起来有些纨绔,底子里倒还算是个有担待的。你嫁给他,也并不是一件坏事。事已至此,你便还是乖乖回去待嫁吧。”
  姚良女怔了怔,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地上。秀目发直,怔怔的落下泪来。臣妻,臣妻,原来自己在他心中,只是一个“臣妻”了。刚刚在仙居殿外,她虽然也有哭泣,但终究心中还抱有一线渺茫的希望;如今得到了心上人这样心狠决绝的答复,一颗芳心片片化作灰尘。哭的绝望而又凄凉。
  春风吹过,杏花飘浮如雪,仿佛歌咏,又仿佛在哀戚。姚良女哭泣的声音在杏花林里回荡了很长时间,才平静下来,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望着面前年轻的皇帝凄然问道,“姬泽,事到如今,我想问你一件事儿:我们一处儿长大,你对我,就真的没有曾经一丝些儿情意么?”
  春风吹拂在杏花枝上,哗啦啦作响,少女凝视着少年帝王,希望他给自己一个肯定的回答,甚至,只要是带有一丝迟疑,也可以让她安慰自己,这么多年的爱情终究没有完全错付。然而春风无情吹过,带动轻薄杏花,却只听得那个玄衣少年慢慢道,“没有!”声音冷淡,仿佛没有一丝波动。
  姚良女心痛到了极处,仰着头咯咯的笑起来,恶毒斥道,“我到今日才知道,原来你是这么冷-血-无-情!”最后四个字咬落的极重,痛心而又绝望。话一说完,她就转身想要飞奔离开这儿,撞到高无禄身上,恼羞成怒,“啪”的一声,打了他清脆一个巴掌,斥道,“你个死奴才,给我让开。”
  高无禄面上显出五个通红的指印,望着姚良女飞奔的背影,目中露出怨愤之情,转身问道,“圣人,这姚娘子实是……!”
  “算了!”姬泽挥手拦道,“让她去吧!”他望着少女拖着长长红斗篷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声。
  羽林郎将葛荣一声令下,皇帝仪仗迤逦,重新向着前方而去。山石在夕阳之中投下一个长长的影子,阿顾躲在山石之下,远远的观看这一场离殇,只觉惊心动魄,低下头不敢多想。
  半个月前,那一个春风摇曳的春日,桃花盛开,在琉璃亭遇到的那个少女,披着烈焰一样的大红斗篷,明媚鲜艳,仿佛一团燃烧着的红云,眉宇之间尽是骄矜飞扬之意;不过大半个月的时间,这片红云便迅速枯萎,留下了一个忧伤怨愤的女子。少女的明媚太容易摧折,而人世又太过残酷,不过是一个转弯的时间,已经是沧海桑田,而那个和着春风而来的玄衣少年,却也委实太过冷血。
  第28章 朱光照绿苑(之巧巧)
  自阿顾那一日目睹姬泽与姚良女的决绝场景,转眼之中已经过去半个月。这半月时光如水,南风渐熏,桃花洲上的桃花尽皆谢了,陶成园中的杏花却葱葱郁郁的开了起来,转眼已经到暮春,春未荼蘼。
  这一日,阿顾倚在东次间窗下促读《诗经》,“关关雎鸠,在河之洲。”诗经开篇的第一首便是这首《关雎》,描述着少年男女的感情,风味明朗而美丽。美丽少女恋慕着英俊的郎君,那少年情郎却终究薄情寡义,辜负了这段深情!世事伤情,莫过于此!
  阿顾将手中书卷掷到一旁,抬头看着窗外,院中春光残盛,墙上的一架蔷薇已经过了极盛之期,次间窗前的几竿绿竹却依旧青翠森森,鹦鹉巧巧在悬着的八角金丝笼中上下跳跃,甩了甩神气活现的绿毛大尾巴,趾高气昂的念道,“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摇头晃脑,吟诵不绝,仿佛一个老学究读到诗中妙处,逗趣非常。
  “走的老远的,巧巧念的诗就传到耳朵里了!”十公主欢谑的声音从轩外传来,次间猩红如意云纹帘被从下头打开,姬红萼披着一件玫红斗篷从外头进来,抬起头来,露出一脸灿烂笑意。
  阿顾邀着姬红萼在罗汉榻上坐下,桃儿奉上了扶芳饮,阿顾端着啜饮了一口,“如今春天快要尽了,夏天就快到了。到了夏天,洛阳却要比江南热呢。说起来,巧巧十分有趣,这些日子陪在身边解了我很多闷,多谢你送了它给我呢!”
  姬红萼抬头看了巧巧一眼,圆圆的眼睛中闪过一道怀念的光芒,很快掩饰住了,嘻嘻笑道,“妹妹手头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只好择了只扁毛活物送给你。阿顾姐姐你喜欢就好。”
  巧巧在金丝笼中跳跃,急促欢快的念道,“开且落!”“开且落!”
  姬红萼扑哧一笑,拾着芦苇棒子逗弄着笼子中跳跃的巧巧,“巧巧,你只会念这一首诗么?成天念一样的,烦不烦啊?我教你念一首新诗吧!”
  绿尾鹦鹉歪着一双绿豆眼睛看了姬红萼一眼。姬红萼唇边绽着笑意道,“来,跟着我念:‘仰头望明月,寄情千里光。’”
  巧巧在笼中啪啦啦的张开翅膀,继续开口,“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
  “哎呀,笨巧巧,”姬红萼跺了跺脚,抱怨道,“你真是太笨了。是‘仰头望明月,寄情千里光’啦!”
  “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
  “你怎么这么笨呀!”姬红萼摞下手中的芦苇棒子,急急斥道,“这么简单的诗你都学不会。”
  巧巧到了鸣岐轩后由轩中上下宫人一起照顾,轩中的大小丫头都很喜欢这只漂亮伶俐,又会念诗的绿尾鹦鹉,绣春看着姬红萼这般训斥它,有些不忍心,便笑着劝道,“公主,您就别为难巧巧了吧!鹦鹉虽然灵巧,但说到底,毕竟只是只扁毛畜生,要驯着说人话,是要费很大功夫调教的。就这两句诗,要念的这般纯熟,怕是要调教两三个月功夫呢。如今它好容易记住了这两句,您要它忘记旧的,再学一首新的,哪有那么简单呢?”
  姬红萼一怔,手中握着的芦苇棒子不由一凝。
  “我倒是不知道,”阿顾咋舌道,“说是鹦鹉学舌,原来这鹦鹉学舌也是这样不容易呢!”
  “如何不是呢?”绣春没有注意到面上失神的姬红萼,继续笑着说道,“鹦鹉虽然在鸟类中算是灵巧的,可终究只是只扁毛畜生,比之人差着很多呢!”
  “说的也是呢。”阿顾应承道,兴致勃勃的逗弄着巧巧,笑着对姬红萼道,“也不知道,当初训巧巧的那人,究竟费了多少心才教会巧巧念这两句诗呢!”
  姬红萼似乎有些魂不守舍,点了点头,道,“是啊。”
  正在这时,帘下的两个小宫人传来唤礼的声音,“空雨姐姐,”公主面前的大丫头空雨从打起的帘子下进了鸣岐轩,对阿顾有礼道,“娘子万福,”又转过身子,对十公主道了声万福,一袭绿衣系出袅袅身姿,侧影纤纤,犹如雨后新荷娟娟可爱。
  阿顾道,“空雨姐姐请起。”姬红萼亦点了点头。空雨是丹阳公主身边的服侍人,无论是阿顾还是十公主都对她多了几分尊敬。阿顾奇道,“空雨姐姐,今儿怎么是你过来了?阿娘遣你有事么?”
  空雨脸上泛起了微微的红晕,她勉强抑制住了,开口禀道,“好叫小娘子知道,伽兰姐姐今儿有事,是奴婢自己求了公主过来的。”空雨是公主四个大丫头中容貌最盛的一个,管理账务颇为能干,性子却十分胆怯,只在熟人面前能够放的开来,若见了生人,则讷讷难成于言。因此在和光殿里守于内务,少见外人。平日里常来鸣岐轩传话的是伽兰和圆秀,但空雨既坐稳了和光殿四个大丫头的位置,心中终究有些成算,自己也知道,公主虽然对自己很是宽待,顾娘子却是公主唯一的爱女,公主视若命根子一般,自己若想要守好公主身边的位置,便必须要和阿顾交好。于是有意压着自己的性子和阿顾接触,这才主动要来了这次来鸣岐轩传话的差事。
  “公主命我过来转告小娘子,她为你择了一位师傅,明儿个一早带你过去拜见,小娘子今个儿晚上需好好睡下,明儿好好打扮打扮再过去。”
  “拜师傅?”阿顾面上露出一丝讶然之色,随即点了点头,“劳阿娘费心了,只是不知道阿娘择的师傅是哪一位?”
  空雨道,“这奴婢便不知道了!”抿唇一笑,这般一笑,端的是国色天香,清艳无双。巧巧仿佛也被空雨的荣光所慑,扑棱棱的张开翅膀从支杆上跃下来,张开口念着自己唯一会的一诗句,“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
  空雨目光不由投落在金丝笼中的巧巧身上,怔了一怔,闪过一丝喜爱之情。
  阿顾瞧着她的目光落过去,抿嘴嘻嘻笑道,“空雨姐姐,我的这只鹦鹉叫巧巧,它还忽念诗,很聪明吧?”
  空雨微微一笑,“这只鹦鹉果然很聪明,是十公主送过来的吧?”
  阿顾奇道,“空雨姐姐怎么知道巧巧是阿鹄送给我的?我没跟姐姐说过啊。”顿了顿,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哦,莫非姐姐是听伽兰姐姐说的。”
  “那倒没有,”空雨唇边绽开一朵清新的笑意,“奴婢是猜的。”她虽性胆怯怕见生人,谈到自己擅长的事情,之前的胆怯拘谨慢慢消失不见,整个人也因为这样幽独的笑意而显得焕发自信起来,“‘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这是王禅王太丞的《辛夷坞》诗,”
  河东王禅乃大周当代有名的诗人,一生中创下很多诗歌脍炙人口,这首《辛夷坞》乃是他十八岁时游览一座破落古刹时所作,意境清丽,却没有太大的知名度。空雨读诗繁多,曾经习晓,这时候便念解了出来,“这首《辛夷坞》诗中嵌着十公主的闺名,想来这只绿尾鹦鹉的原主自是十公主!”
  阿顾目光中闪过奇色,赞道,“空雨姐姐,你知道的真多。”
  空雨脸上一红,忙局促道,“奴婢也不过是偶然读过,实在不堪娘子夸赞。”
  “啪”的一声,姬红萼手边的白瓷莲花盏落在地上,摔的粉碎。阿顾愕然回头,唤问,“阿鹄?”
  姬红萼发白的脸蛋慢慢的缓和过来,勉强笑道,“我没事。”
  “那就好,”阿顾道,转过头道,“空雨姐姐,我知道了。还请姐姐早些回去,伺候我阿娘吧。”
  空雨点了点头,从之前谈诗词的自信状态中退出来,又显得十分拘谨起来,福身道,“奴婢告退。”
  待到阿顾送走了空雨,回过头来,再与姬红萼说话,姬红萼却已经心不在焉,勉强接应了几句,忽的道,“阿顾,我忽然有些不舒服,先回临波阁了!”
  阿顾看着姬红萼微微泛白的脸色,有些不放心,“阿鹄,你没事吧?要不要在我这儿歇一歇再回去?”
  “不用了,”姬红萼摇头道,“我身子还好,只是忽然有些困了,想来回去睡一会儿就好了。”
  阿顾瞧着她的神色,终究道,“那好吧!你若有事,一定要派人和我打个招呼啊!”
  蔚蓝色的夜幕犹如一张帐子,月亮躲在云层之后,悄悄的露了小半张脸,碧桐将暗色灯罩罩在床边的回文长擎宫灯上,拥着被衾躺在脚踏上睡下。阿顾躺在水磨楠木榻上,闭上眼睛,想起今天晚上空雨的话。
  阿娘想要给自己请的师傅究竟是谁?
  自己就要有师傅了么?
  自己究竟是否能够学好呢?
  阿顾陷入了沉静的睡眠中,做了一个梦。
  梦中散着淡淡的杏花香,杏花灼热开放,仿佛一路铺到了天涯,淡淡的雾气渐渐散开,阿顾看到了一双美丽的眼睛。这双眼睛凤眸微勾,凄凉而又哀婉,这哀婉荼靡在姚良女剑直的眉宇,随着暮风扬起的大红色斗篷之间,就分外显的烈火投珠、犹如仙鹤引颈哀鸣。
  “姬泽,”姚良女问着面前的少年,“这么多年,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呢?”
  少年的回答冷淡而无情,“没有!”
  ——阿顾从睡梦中猛然醒过来,坐直了身体,看着头顶的绯色绣梅花罗帐,轻轻吁了口气。
  “娘子,你醒了么?”帘外的宫人轻轻问道。
  阿顾轻轻吁了口气,觉得身后冷汗直贴肌肤,淡淡应了一声,“进来吧!”
  梅花罗帐被从外头打起来,碧桐带着桃儿、菊儿进来,伺候着阿顾盥洗。阿顾披着一头青丝坐在黑漆描金镜奁妆台前,碧桐到鸣岐轩已经有大半个月了,阿顾念着从前的情分,一直很照顾她,金莺和绣春也度着阿顾的意思,将大多贴身伺候的事情都交给了碧桐。只是碧桐虽禀性忠厚,在灵巧上头却实是缺乏了一些,到了如今伺候盥洗的动作依旧不够流畅,掖起阿顾的中衣袖子的时候缺了一角,帕子擦拭的时候染湿了娘子的衣袖。
  作者有话要说:  1:“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这首诗是王维的《辛夷坞》。巧巧一直吟的是下半首,其实教它吟诗的人的真实意图是在隐去的上半首诗中,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暗藏十公主闺名。在此之前,出现诗歌我都会在文下备注,只有这首辛夷坞,我一直没有备典。其实发表的时候,我一直有点期待有人勘破这首《辛夷坞》的小谜题。可惜直到我自己把它揭开,一直都没有人发现。
  这种手法,其实在中国古典文学中常用。红楼梦里众人抽花签,黛玉抽到的签是“莫怨东风当自嗟”,其实这首诗隐去的前半句“红颜胜人多薄命”才是这支花签的真是意图。
  燕王姬洛出场的时候,有些读者留言说不喜欢这个骄纵的小皇子。其实,可以设身想一想,他巴巴的寻了一只鹦鹉,花了两三个月时间教会鹦鹉念这首诗,将这只鹦鹉送给了十公主。然后回来之后十公主将这只含着他情意(此处指兄妹情份)的鹦鹉转赠给阿顾。这个年纪的小男孩,难免自然而然的就开始迁怒到阿顾身上去了。会不会觉得这个男孩子的性情真实讨喜些?
  当然你们要是说这干阿顾什么事,阿顾是无辜的,他凭什么迁怒到无辜的阿顾身上去。作为女主阿顾的亲妈,我也是很开心的。
  2:姚良女。
  姚良女的问题,其实上章读者回复中已经有不少人点到实质了。当然,因为信息不完全的缘故,还是有些小细节大家不知道。不过这是因为我没有写到的原因,丹园的事情,往后我会慢慢揭开给大家看的。
  我对姚良女抱有一定特殊感情,是因为她是天恩十二钗里最先落幕的女子。这十二个女子,或美丽,或灵巧,每一个人身上我都倾注了一些感情。她们中有些如唐贵妃、如八公主、凤仙源,掩在我的存稿或是构思中,根本还没有正式出场;有的如阿顾,十公主,虽然已经出场,但是还在人生的潜伏阶段,正在自我修养,自我蓄势,以期在日后的人生中划出漂亮的人生曲线,她们的高潮都在往后,她们的精彩发生在未来。只有姚良女,她的高潮已经过去,她的人生到此基本已经定格,日后生活就是平顺了。
  她美丽,她骄傲,但是她不够聪明,不够大气,有格局。但是我觉得不聪明不是错误,因为世间本来就没有那么多的聪明人,只要没有害人,她就是个好姑娘。
  这个时候再来重看一次她的判词,会不会另有感触?
  一朝踏尽长安春,硕女红鲜慕紫宸。
  恨饮丹池花色里,落英前事自惜人!
  我祝福她,她的人生会很好,只是终究意难平。
  第29章 朱光照绿苑(之梅妃)
  桃儿捧着铜盆在一旁伺候,瞧见碧桐的纰漏,目光中不由闪过一丝不屑,目光往菊儿向一瞟,菊儿回了她一眼,目光恬静,示意桃儿收敛些。阿顾坐在梳妆台前,却似根本没有看见小丫头间的眉眼官司似的,笑着吩咐道,“好了,伺候我更衣吧!”
  “哎!”碧桐局促的应了,上前伺候阿顾换了一套鹅黄蹙金绫衫子,一条间色深浅红罗裙。鼓起勇气询问阿顾道,“娘子,奴婢跟绣春姐姐学着梳了一种新发髻,您要不要试试?”
  “哦?”阿顾眼睛一亮,微笑着道,“碧桐你学了新发髻了?我梳了好些日子的双鬟,也有些烦了,正好也换个发髻吧。”
  碧桐面上顿时绽放出欢快笑容,“哎!”
  她立在阿顾身后,抓起阿顾的发丝,掠于头顶,向一边偏折,宛转盘旋,用一根玲珑发簪簪住。阿顾一头青丝发量并不算厚,从前在湖州的时候,因为吃的不够,便显得有些枯黄干燥。如今回了宫,丹阳公主自然不会吝啬于自己的爱女,所有好的吃的用的都投到了鸣岐轩来,这头青丝用了百花发膏保养了一段日子,显出乌黑来,发质也比从前要强韧的多。碧桐静下心来,动作细致缓慢,从扎好的发髻中分出几缕细发,用细碎的红色花钿别在上。待到这个简单的倭堕髻梳好了,阿顾对着面前的六博神镜看了看,见一个髻倭堕斜偏在脑后,和着自己的瓜子脸型,颇为风流别致,不由赞道,“还是不错么?”
  碧桐忍不住露出了欢喜笑意, “娘子真的觉得还好么?”
  “当然。”阿顾笑道,“可比我在湖州时候的发髻要好看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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