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血洗扬州渡(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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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四十五章 血洗扬州渡(十四)
  赖昌兴眼下心里不痛快,就似笑非笑地说道:“咱们终归是凡俗中人,说是仙子就夸张了,倒是想起古人说的‘桃花嫣然出篱笑,似开未开最有情’。”
  刘赐听得赖昌兴这句诗,不禁皱了皱眉,旁人听着自然是觉得这是在赞婉儿,但刘赐可听得出赖大人的意味,所谓“桃花出篱笑”,“似开未开最有情”的句子,这么单摘出来看,难免有些调戏的意味,有点调笑“红杏出墙”,“美丽却轻浮”的意味。
  刘赐登时脑门上热了热,他自是受不了别人拿这般花言巧语调笑婉儿的,他登时冷笑一声,说道:“赖大人倒是好记性,这前人咏桃花的诗是随口一背就有,本公子倒是也来一句,‘游子春衫已试单,桃花飞尽野梅酸’。”
  赖大人登时愣了愣,登时禁不住脸隐隐地涨红了,露出怒色。
  刘赐这话可讽刺得可谓毒辣,他先说赖大人“好记性,咏桃花的诗一背就有”,这言下之意是讽刺赖大人只有好记性,也就能咏些前人的诗而已,这当然还夹带着方才那咏“宋玉”的事情,方才刘赐咏出了一首好诗,赖大人却无言以对,这是讽刺赖大人的才情不咋地,只是能拾人牙慧而已。
  而刘赐选的这句诗,所谓“桃花飞尽野梅酸”,更是讽刺中了赖大人的要害,“桃花飞尽”自然是说赖大人没女人缘,这般年老又丑陋,那些“桃花运”自然已经是“飞尽”了。
  而“野梅酸”的意思更是明显不过,是说赖大人“吃不到梅子,却说梅子酸”,暗讽赖大人嫉妒刘赐这等年轻英俊的公子哥儿被女孩们青睐。
  婉儿自然是听得明白刘赐的意思,此时她才品味过来赖大人方才调戏她的那句诗,没想到刘赐立马就想出了这么个绝妙的应对,她不禁看了看刘赐,只觉得又对他多了几分佩服,她又是觉得刘赐这个讽刺很是辛辣好笑,她忍住了才没笑出来。
  但婉儿才忍住笑,却听得身后隐隐地传来“扑哧”一声,她回过头,却见是那红素,红素抬起她绛红色的衣袖,掩住了樱唇,她已经忍不住笑了一声出来。
  红素方才一出来,就听到刘赐对付这赖大人的这句话,她更是觉得刘赐对得绝妙,“游子春衫已试单,桃花飞尽野梅酸”这句诗句本来自然不是这般讽刺的意思,但刘赐这般信手拈来,放在此时一说,倒是讽刺得辛辣。
  那赖大人觉得有点下不来台了,他冷冷地看着刘赐。
  赖大人身后那陈爷说话了,在场的其他人还未必反应的过来赖大人那句诗,和刘赐应对的这句话的意思,但陈爷自然是品味得明白的,陈爷自然是要帮他的主子说话的,他冷笑道:“姚公子好卖弄,却不知姚公子尝没尝过野梅酸?”
  刘赐听着这话,他知道对方是要和他互呛了,而且这架势是那种盛气凌人,要凭威势压迫他的意思。
  但刘赐却是最不吃这盛气凌人的一套的,况且他如今是“姚公子”,“刘赐”的脾气加上“姚公子”的脾气,那可是不得了的。
  刘赐登时冷笑道:“本公子倒是想尝尝这野梅酸,只是本公子还年轻,日月还长,倒不比二位老爷,活得这般岁数,这野梅酸可是尝得多了吧?”
  陈爷登时更是眉目一凛,他那皱纹密布的嘴角登时变得尖利起来,他比他老爷可读的诗书要多得多,他年轻时也是名冠一时的风流才子,此时他哪忍得住这等的气,他登时就要和刘赐好好过上几招。
  但这陈爷正要说话,那赖昌兴骤然抬了抬手,见着老爷这手势,陈爷立马收住了话头。
  赖昌兴冷冷地看着刘赐,他在江湖上混了一辈子,他手握权势,他不会和“姚公子”这么个乳臭未干的男孩过些读书人的招。
  赖昌兴冷冷地看着刘赐,说道:“姚公子,说的不错,你日月还长,只是你没尝过野酸梅的滋味,老夫虚长你些年月,此时提点你一句,野酸梅的味道可不好尝,你这么个半大孩子,尝上一口,怕你要顶受不住……”
  刘赐冷冷地迎着赖昌兴的目光,不论是他刘赐,还是身为“姚公子”,他都是不服这赖昌兴此时的话语和做派的。
  赖昌兴又露出一抹冷笑,看着刘赐,说道:“你若是不信,老夫这时就可以给你一颗野酸梅尝尝。”
  婉儿站在刘赐身后,听到这话,她登时紧张起来,她从小在宫里面成长,她是知道这些朝廷大官的权势和手段的,她觉着刘赐眼下是个假的“公子”身份,又势单力薄,如何能和这赖昌兴对抗。
  红素听着赖昌兴这话,瞧着眼下这局面,她隐隐地感觉到势头不对,今晚这“姚公子”一来到,这赖昌兴就显露出不善的意味,此时更是赤裸裸地威胁,红素又看了看她的主子水杨儿,她看见水杨儿此时淡淡地笑着,似乎也在盘算着什么。
  红素顿时感到不对劲,她这主子和这赖昌兴似乎在合谋算计着什么。
  刘二仍是站在门边,他已然将在场所有人的反应看在眼里,他又看了一眼赖昌兴,他知道这赖大人做事情素来以阴险毒辣著称,是个不好惹的主,刘二又转头看了一眼刘赐,他想向刘赐示意,避免和赖昌兴正面对抗。
  刘赐冷冷地迎着赖昌兴的目光,他撇着嘴,心里也盘算着,他比谁都察觉得早,这赖昌兴和水杨儿来者不善,他知道他们谋划着什么阴谋,迟早要发难,此时他也瞥了瞥那水杨儿的神色,他见着水杨儿脸上挂着假笑,刘赐知道了,此时他们开始施展他们的阴谋了。
  只是这赖昌兴抓着他那“野酸梅”的话头,就这般发难,倒是让刘赐有点措手不及。
  刘赐隐隐地吞了一口唾沫,他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应对,是打个哈哈,先避其锋芒?还是硬顶着和他们干起来?
  刘赐心里自然是犯怵的,他眼下的身份是假的,而且身边只有刘二和婉儿两个人,可谓非常的被动。
  刘赐知道,以眼下刘二和婉儿的意思,必定是让他先避开赖昌兴的锋芒,先服个软,然后看看这赖昌兴和水杨儿是在谋划什么,再看怎么应对。
  但刘赐从进入这个厅堂开始,就已经察觉水杨儿和赖昌兴的算计,他知道此时不管是不是退避,水杨儿和赖昌兴的阴谋已经是谋划得周全的,必定要向他发难,而且他此时如果退避,他们只会逼得更紧。
  转瞬之间,刘赐感到一股热血涌上脑门,他直觉地觉得,此时不能退避,若是退避,倒显得他怂了,怕是后面更不好对付。
  婉儿刚刚伸出手,就要拉住刘赐的袖子,想劝一劝刘赐。
  但刘赐已经蔑着眼睛,看着赖昌兴,冷笑道:“赖大人这倒是托大了,你自个含着野酸梅,你觉得酸,本公子可未必。”
  刘赐这话一出,婉儿愣住了,红素也愣住了,连刘二也禁不住皱了皱眉头。
  婉儿和红素不禁紧张地看向那赖昌兴赖大人,刘二则是低下头,拍了拍他那宽厚又刚劲的手,他预感到,今晚这一关怕是没那么好过,说不准还得有一场腥风血雨。
  赖昌兴江湖沉浮数十年,如今稳居高位,自然是炼就江湖厮杀的好本事,他登时一凛眉目,那皱痕密布的双眼射出精光,冷笑道:“年轻人,有锋芒是好事,但太有锋芒,就怕把自己弄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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