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玉令 第88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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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说辞,时雍当然是不认可的,可仔细想想,她还当真没有见过赵胤正经拜佛求神,哪怕是在庆寿寺的时候,也是如此。于是,时雍也不勉强,高高兴兴地进去点了蜡烛香火,又捐了功德,这才出来。
  赵胤等在原地,一只手负在身后,轻袍缓带,在微风里更显风华。
  时雍看到有两个小娘子在瞧他,赶紧过去拉住他的手。
  “好了,我们去别处看看吧。”
  赵胤转过头来,掏出洁白的绢子温柔地为她拭了拭额头和脸颊。
  “菩萨怎么说?”
  时雍俏目微扬,“菩萨自然应下了。”
  赵胤好笑地看着她,眉目柔和。
  时雍看他专注的为自己擦拭,皱了皱眉,“我的脸脏了吗?”
  赵胤摇头:“不脏。”
  时雍道:“那你在擦什么?”
  赵胤看了看天际,时雍这才意识到太阳烈了起来,刚才那一阵忙活,脑门上隐隐已有浮汗。她眨了眨眼,“多谢爷。”
  赵胤笑道:“累了么?”
  时雍:“不累。”
  赵胤让白执把准备的水囊拿上来,递给时雍,又将她拉到旁边的石椅坐下,“歇一歇再走。”
  时雍低笑起来,“我哪有那么娇气?”
  她嘴上这么埋怨,但还是听话地喝了一口凉茶,舒舒服服地叹口气,把水囊递回去,笑盈盈地道:
  “你真该去看看的,这里的菩萨和庆寿寺的不一样……”
  赵胤轻轻嗯声,没有多说。
  时雍又笑着朝他说了几句刚才捐功德的事情,发现赵胤没有什么反应,这才奇怪地转过头来,愣住。
  “爷,你在看什么?”
  赵胤的视线盯着前方的某处,一动也没动。
  第884章 双喜临门
  那是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榕树,长在河边上,茂密的叶子延伸到了河面,一眼望不到头,树干部分用石栏围了起来,旁边还竖着一块石碑,上书“姻缘天定”几个大字,仿若还有详解,只是字小看不清。但是大榕树上挂着的红绸香包却极是耀眼。
  一个怀着身孕的小娘子双手合十闭着眼对大榕树许愿,她的身边站了一个青衫男子,想来是她的相公,正踮着脚往树上挂写着字的红绸缎。
  时雍乍一看到小娘子时,还差点以为这是锦城王的“心头好”,多看几眼方才明白过来。
  “爷,看什么?”
  赵胤将手伸过来,轻揽住时雍的腰,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有些刻意的淡定,侧影稍显局促。
  “没什么?”
  时雍轻笑,“爷在羡慕别人?也想去挂,又不好意思?”
  赵胤冷眼看她,“怎会?”
  时雍拉住他的胳膊,“那你陪我去挂一个吧?”
  赵胤:“幼稚。”
  时雍好笑地扫他一眼,“反正幼稚的是我,又不是你。丢的是我的人,也不是你。”说着,又往后看一眼,“要是王爷不愿意,我让谢放来帮我也是可以的……”
  赵胤的脸瞬间凉下来,剜了剜谢放,“阿拾想在上面写什么字?”
  时雍笑盈盈地道:“爷想写什么,就写什么。夫唱妇随。不过,若是王爷不嫌麻烦,我倒是可以随便求个一帆风顺、二龙腾飞、三羊开泰、四季发财、五福临门、六六大顺、七星高照、八方来财、九九同心、十全十美……”
  这叫随便?
  春秀和子柔两个小丫头都笑了起来。
  谢放无端蒙受不白之冤,本想笑一笑,想到主子的冷眼杀,又硬生生把笑容收了回来。于是,他的面颊上就变成了一个扭曲而古怪的弧度……
  赵胤恰在这时回头,看到他的表情,脸一沉。
  谢放立马端正地站好,看着他,“爷……”
  赵胤若有似无的哼声,“银子。”
  平常赵胤身上是没有钱的,别说银子了,连钱袋都没有。谢放闻声,赶紧将钱袋子掏了出来放到主子的手上,一动也不敢再动,生怕再遭到主子的嫌弃。
  时雍轻瞥他一眼,做个鬼脸,拖着赵胤就去大榕树下摆着的卖红绸香包挂锁的沙弥处。
  在赵胤过往的岁月里,这样的事情,他是想都没有想过的,因此,走过去的模样,还有些半推半就,越到摊前越是踌躇,脚步迟疑——
  时雍却偏生不肯饶他,拖住胳膊就挤了进去。
  “小师傅,红绸怎么卖?香包呢?”
  小沙弥扭过头来,看到是个笑盈盈的小娘子,脸上更多了些笑容,“红绸一条二十文,香包要五十文。”
  时雍问:“给写字么?”
  小沙弥指了指桌案上的笔墨,“施主可以自行书写,若是由小僧代笔,要格外收五文。”
  时雍啧了一声。
  “小师傅好会做生意呀。”
  小沙弥脸颊微微一红。
  出家人最怕人家说他六根未净,红尘未清,爱好阿堵之物。于是,小沙弥吭哧吭哧地道:“鄙寺所得钱财,皆为修葺寺庙和接济流民所用,绝无贪墨。鄙寺的姻缘树也极为灵验,你看,刚才那对夫妇便是来还愿的……”
  时雍故意看向赵胤,“原来是姻缘树啊?夫君,可是我们已然成婚,不缺姻缘,好可惜呢……”
  一听她叫夫君,小沙弥就知道说错话了,又道:“求财也是可以的,宝相寺的菩萨,无不能应。”
  时雍笑出了声来。
  “成,就冲小师傅这么会说话,今日这尊树神,我们定要拜一拜了。”
  她又轻轻扭头看赵胤,“夫君,我们要绸带,还是要香包?”
  绸带是直接将字写在上面,而香包是有一些油纸,将写好的东西塞进去,一并挂在树上。
  赵胤弯腰拿了一个,神情平静地看了看,对小沙弥道:“绸带、香包,各十。”
  小沙弥错愕:“啊?”
  时雍也有些吃惊,“做什么呀?又不能吃……”
  赵胤道:“一帆风顺、二龙腾飞、三阳开泰、四季发财、五福临门、六六大顺、七星高照、八方来财、九九同心、十全十美。不得要十条么?”
  “噗!”
  时雍低头笑了笑,越发明白女子为何总是容易被男子欺骗了。试想一下,就赵胤这种宠爱法子,内心再强大的女子也把持不住啊?一旦沦陷,可不就被吃得死死的了吗?
  “好。依你!”
  时雍看着小沙弥看过来的绸带,将笔递到赵胤的手上。
  “夫君,你来写吧?我的字不好意思让树神笑话……”
  赵胤嗯声,提起笔,“磨墨。”
  时雍笑盈盈地接过墨条,在砚上轻磨,然后低头看赵胤的字。
  他没有写二人的名字,而是以“黑子他爹娘”来落款。
  时雍看得眉开眼笑。
  够谨慎的!
  不愧是锦衣卫指挥使出身的赵大驴。
  小沙弥看看赵胤的字,又抬头看看他和时雍。
  “夫人这么年轻,竟然已是有了孩儿?”
  时雍刚说一声“是呀”,大黑的脑袋就挤了出来,时雍摸着它的脑袋,笑眯眯看着小沙弥。
  “它就是。”
  小沙弥惊呆。
  时雍已然笑着转头,看赵胤挂红绸和香包去了。谢放和白执原本想要帮忙,他却不肯,十条绸带,十个香包,全由他亲手挂在了大榕树上。
  他是个做事仔细的人,不肯挂在别人挂过的地方,且一定要挂在高处,一来一去很是细致,等他做好这一切,又检查一遍,这才皱眉回头看着时雍。
  “阿拾看看,可好?”
  时雍朝他竖了个大拇指,笑得见牙不见眼。
  “夫君,最好。”
  “走吧。”赵胤不耐夸,尤其众目睽睽下,时雍的热情与他内敛的性子不符,赶紧抓了女子的手,避开那些从四面八方看来的视线。
  时雍也不逼他,“现在我们去哪里?”
  赵胤望了望日头,“夫人,还要去逛?”
  “来都来了……”时雍拖着嗓子,拉住他的胳膊就往前走,“当然是要逛的呀,我准备了那么多香烛,还没有把菩萨都拜完呢。”
  时下的寺庙没有商业化气息,香火和红绸香包已是时雍见到的唯一的收费项目,若是想买个什么纪念品,那是绝对没有的。
  不过,时雍最关心的还是车长史。
  “长史大人,方才我同王爷挂绸带那一画,可有记下?”
  车固心里已然骂了她千遍万遍,对于大庭广众下做画师画简画记录的行径,他内心十分拒绝,嘴上却不得不乖顺应附。
  “回夫人的话,都记下了。”
  时雍看得出来这老儿不喜欢自己。
  不过,这不重要。
  只要她喜欢车长史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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