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玉令 第43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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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雍脸色不变地回视着她,目光冷静却也坦诚,“那是因为民女知道长公主殿下不是目光短浅的迂腐之人,这才敢直言相告。女子如何?男子又如何?生而为人,自是平等。”
  平等?
  宝音定定看着她,眼神凌厉如同冰雪,仿佛要穿透寂静的空间看入她的心里。
  时间仿佛定格。
  那一瞬间,时雍想了许多,甚至想到了长公主会以她出言不逊或是妄议国政而降罪,却没有想到,安静片刻,宝音长公主那张雍容秀美的脸上竟然露出一丝笑容。
  “好孩子。说得不错!将军不必是丈夫,莫道女子不如男。”
  时雍松了一口气,感觉长公主这一关,至少过了半关,只要赵胤能搞掂他爹,应当就不会掀起更大的风浪了。自己家里不乱,才能腾出手脚来对付外人。
  时雍这么一想,对长公主就越发亲近了几分,长公主想在这里陪一会儿皇帝,时雍就亲自去端来茶水,还把她娘做的果点端过来让长公主尝鲜。
  说来也妙,二人观点很是契合。
  时雍发现这位长公主的思想比大多数古代女子更为开明,至少比赵胤那老古板开明许多,很多她认为古人几乎不可能接受的思想,宝音居然一点就透。
  正说着话,长公主的丫头素玉过来了。
  “殿下,外面有位大娘来找宋姑娘,孙老爷子让我来通传一声。”
  大娘?
  时雍第一反应是王氏来了。
  没有想到,来良医堂找她的竟然是周明生的母亲周大娘。
  周大娘站在门外的寒风中,身边是一众守卫,她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放,脸色苍白,身体僵硬,看到时雍出来,这才松了口气。
  “阿拾,你可看到我家阿生了?”
  找周明生怎么找到她这里了?
  时雍摇头,“我已好几日没有见过他了。怎么,他不在衙门吗?”
  周大娘一听这话就着急起来,“除夕那天,他说要到去灯市当值,晌午扒了两口饭就匆匆走了。往年的年节,他也总是在衙门当值,从不在家过年,我便没有放在心上,哪晓得,这都初二了,他还未落屋,我担心他,跑到衙门一问,沈捕头说他今年本不当值,除夕那天倒是去了一趟衙门,在吏房里待了半日,天刚擦黑就匆匆走了,沈捕头他们都以为他办完差就回家了……”
  除夕?
  灯市?
  去了衙门,在吏房待了好半天,入夜时分走的。
  大年初二了,还不见人。
  这个时间节点,让时雍突觉不妙。
  第409章 古怪的失踪
  周大娘察觉到他的情绪,神色跟着紧急起来,看了看四周的守卫,小声道:“阿拾,你别瞒着大娘,有什么事直说了吧?”
  时雍没有反应过来,“瞒你什么?”
  周大娘把她拉到角落,小心翼翼地看看四周,这才压低嗓子道:“大娘听说那晚出了大事,有刺客行刺太子殿下?锦衣卫现在满城抓什么刺客,大娘这心里怕得很……”
  顿了顿,她忐忑不安地道:“阿拾,你老实告诉大娘,阿生是不是……不在了?”
  不在了?
  时雍这才明白她欲言又止的话里真正的担心是什么。
  她笑开,“怎会?别胡思乱想。”
  周大娘道:“我听说那晚死了不少人,是也不是?”
  “不是。”时雍笑着安慰她道:“大娘你放心吧,周明生当值穿的是差服,要是出事,一眼就看出来了,没有他。”
  这么一说,周大娘略略放心了些,可情绪仍是不安。
  “那,我们阿生会不会犯了什么事?被,被关起来了?”
  呃?
  时雍强打精神,朝她笑了笑,“你放心吧,周明生又不傻,不会做这种事。”
  周大娘叹息:“以前阿生倒是个心眼明白的,可自从跟那吕姑娘相好…………唉,我不是不同意么,就逼了逼他,他倒也不说非娶不可了,就是不吭声,整日跟我拧着,碗一放就走,能不着家就不着家,唉!”
  统共没说几句话,周大娘便叹了无数次。
  时雍等她发泄完情绪,宽慰几句,将人送走,这才返回良医堂,赵胤还没有出来,也不知甲一会同他说什么。
  时雍等了一会,渐渐有点坐不住了。
  她叫了良医堂的伙计,赶了一辆马车将她送到顺天府衙门找到沈灏,将周大娘来找人的事情说了。
  沈灏正忙得脚不沾地。
  除夕之变影响的不止有锦衣卫和禁军、京军等部门,衙门里也都在配合自查、清理。
  沈灏告诉时雍,“他除夕那天在吏房整理案卷,待到未时许便匆匆走了。我看他神情焦灼,还问了他一句,他也没说什么,就有些匆匆忙忙、神神秘秘的样子,现在回想是有些古怪,但我当时忙着,并未多想……”
  时雍看了一眼吏房里忙碌的衙役,又望向沈灏。
  “我记得他说过,是沈头让他整理案卷的?”
  沈灏道:“是。”
  时雍双眼眯起,“沈头是怀疑案卷有什么问题吗?”
  沈灏摇头:“衙门里的陈年案卷许多都没有归整好,我是看周明生近些日子神思不属,办差都走神,怕他把差事办砸喽,这才叫他归整案卷。”
  “哦~”时雍点点头,“沈头不觉得这事有些古怪吗?”
  一个捕快失踪了两天。
  因为是除夕,顺天府又出了这等大事,大家都在忙便没有引起人注意,可是,正常人都不会无故失踪,何况一个捕快?周明生这人性子大大咧咧,孝顺、胆小。就算因为吕雪凝的事和老娘闹脾气,也绝不可能两天不露面。
  沈灏思考片刻,眉头皱起:“阿拾你怀疑大头出事了?”
  不仅如此,时雍还怀疑周明生是不是在案卷里翻找到了什么东西,这才会匆匆忙忙离开。
  可是离开之后,会去哪里?
  时雍眯眼思忖半晌,问沈灏道:“衙门里可有周明生的东西?我取用一下。”
  离开顺天府衙门的时候,时雍带走了周明生放在衙门里的一套换用差服,并与沈灏约定,有消息就互相告知。
  再回到良医堂,甲一和宝音已经走了。
  良医堂地方虽也宽敞,可安置不下这么多人,他们只能返回。
  甲一将宝音送到别院,径直入宫去了。
  陈宗昶这几日都在宫中陪伴赵云圳,他既不放心太子,也不是放心赵胤。甲一这突然赶过来,陈宗昶一颗心再次悬了起来。他当然不相信甲一会参与谋反,但甲一是赵胤的父亲,无论发生什么事情,肯定是向着赵胤的,而且,甲一资历老,又是他的长辈,他还不敢不敬。
  甲一看他神色就知他在想什么。
  可他不是爱解释的人,只是对陈宗昶道:“定国公不放心我,正如我不放心你一样。无论如何,我们目标是一致的,保大晏江山,保太子平安。定国公多个帮手不好吗?”
  陈宗昶尴尬地道:“我并无他意,甲叔别误会。”
  甲一不多说,淡淡看他:“你要是有闲时,多去劝劝你儿子吧。若是少将军早开尊口,此事兴许就不会发生。”
  早弄清楚真相,又岂会让人有机可乘?
  他的意思是这个,可是陈宗昶却以为他误会陈萧参与了这件事情,脸色当即暗下,斩钉截铁地道:“我儿子不会做这样的事。”
  甲一看他一眼:“我儿子也不会。”
  二人对视,良久不说话。最后,陈宗昶不得不承认,甲一比他更沉稳老辣,叹息一声,他败下阵来,“太子由我们共同负责。陈萧那边,我再想想办法,一定要让这兔崽子开口不可。”
  甲一哼声,转头就走。
  陈宗昶看着他背影,叹气。
  ………
  良医堂里,时雍正在喂大黑吃东西,一个瓷盘里装了好几块生肉,时雍看大黑一边吃一边摇尾巴,抿起的嘴唇微微上扬。
  大黑的快乐就是这么容易。
  几个伙计围在旁边看,都在说大黑威风,时雍心里满足得就像自家孩子得了表扬一样……
  “阿拾!”
  赵胤走出来,脸色幽冷,双手负在身后,看她片刻,这才叫她。
  “诶!”时雍摸了摸大黑的脑袋,回头看了赵胤一眼,露出一丝笑,走近道:“怎么了大人?”
  赵胤道:“我要出去一趟。”
  “嗯?”
  这是在给她交代行踪的意思吗?
  时雍感觉到赵大人的注视,心里怦地一跳,“这么晚,干嘛去呀?”
  赵胤看看远处的侍卫,似是不方便多说,“我很快便回。”
  时雍看他表情有异,回头看一眼还在吃肉的大黑,拉住他的袖子,把他拉到里间,见四下无人,张开双臂就圈住他的腰,抬头道:“我等下也要出去。”
  她把周明生的事情告诉了赵胤,赵胤皱眉细思一下,“那我们分头行动。我让朱九和白执跟你,再给你拨几个侍卫。记住,不得擅自行动,有事提前联络。”
  “我保证!”时雍举起手,知道他对“擅自行动”这事很忌讳,抿了抿唇道:“等大黑吃完,我就走。大人你呢?”
  “我即刻出发。”赵胤语气低沉,听不出什么情绪,可是说话的时候,却弯下腰来,拍了拍时雍的后脑勺,动作带着自然而然地宠爱,“走了。”
  “嗯。大人,安全第一。”
  赵胤回头看她,“彼此。”
  两人相视一眼,心领神会,有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默契感。赵胤没有阻止她的行动,时雍内心有些开心,目光尾随着赵胤的背影离开,侧头看看正在舔嘴的大黑,吹了一声唿哨。
  “干活了,崽崽。”
  大黑摇着尾巴过来,要舔她的手,被时雍避了开,拖着狗脑袋擦过嘴这才松开手,狗子急得团团转,那模样逼得良医堂的伙计们哈哈大笑。
  这几日事态有异,良医堂的伙计睡得都晚,可是,看到时雍这么晚了还要带人离开,孙国栋却有些不放心。
  “有什么急事,明日去办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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