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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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叔解释道:“这是天火。费瑶说那天晚上电闪雷鸣,闪电应该是劈中了这棵丁香树,天火穿透了树干,顺着树根打到地下,五行俱全,便诱发了那五行催阴阵。随即五行催阴阵发动,慢慢地吸引了周围大部分的地气,于是这丁香树随即迅速枯死。枯死那天,刚好被我们给撞见了。”
  经过三叔一番解释,我才弄明白这里面的缘由,没想到竟然如此复杂。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三叔的能力还真的没话说。
  按照三叔的说法,我自己也不难推断出,正是这五行催阴阵发动,导致那死猫的怨气全都集中到了那个木俑身上。而那木俑和费瑶长得一样,不管是不是费瑶的前世,肯定是和费瑶有一定的关系的。所以才导致了费瑶现在每天都噩梦缠身。
  这时,天色已经再一次黑下来。围绕着这栋阁楼,我已经记不清是第几个夜晚了。
  不过从三叔把大伙都叫来,布下这么个阵仗来看,今晚注定又是个不眠之夜。
  三叔抬头看了看天,便挥了挥手让徐若西先回去。
  徐若西如获大赦,赶忙开车离开了古街。
  三叔招呼我和费瑶,离开了那院子,重新进入阁楼,直接又来到了二楼的那个房间。
  费瑶有些不解,问三叔:“我害怕,为什么不让若西留下来陪我?”
  三叔摇摇头:“她是个女人,又是个事外人,今天不适合留在这个场所。留下来,只会坏事,相信我。”
  费瑶虽然还不是很懂,但索性也不再多问了。
  三叔让费瑶躺在那张雕花木床上,别的什么都不要管,只管静神入睡便可。
  我心说,在这种场合地点,这费瑶的心得有多大,才能睡着?
  费瑶尽管有些不情愿,但是看三叔一脸的严肃,也只好硬着头皮,躺到了那张雕花大床上。
  看的出来,费瑶的身体十分僵硬,躺在那床上,也不敢乱动,很不舒服。
  三叔从包里掏出一只香炉,在里面点了三支香。香火缭绕,烟气升腾,淡淡的香味很快就布满了整个房间。
  令人称奇的是,随着那香味弥漫,费瑶的身体也慢慢地软了下来,随即呼吸也大了起来,看样子竟然睡过去了。
  我惊愕不已,忙问三叔:“你这是什么香,能治疗失眠啊。有这玩意咱们还卖什么凶宅,干脆专门卖这香好了。”
  三叔瞪了我一眼,说道:“这只是普通的安神香。只有在特定的环境下,对特定的人,才有作用。看来我判断得不错,这费瑶的前世,还真的和这张床有关。接下来,就是今晚的重中之重,能不能找到那条线,就看我们的了。你知道走阴吗?”
  我摇头说不知。
  三叔解释道:“走阴是一种古老的术数,在北方的一些边远地方,现在还存在着神婆神汉,他们的拿手本事,就是走阴。可以请魂魄上身,借自己之口,和活着的亲人交流。这种能够传递阴阳信息的法子,就叫走阴。”
  我点点头,问道:“那三叔你会走阴吗?”
  三叔一笑:“走阴其实并不复杂,连道术都算不上。我今天想用走阴这个法子,试试能不能见到存在费瑶梦间的那个冤魂。如果可以的话,发生的故事我也就能知晓了。”
  这时,我看到费瑶躺在床上,眉头紧皱,两只手也握成了拳头,全身都绷得很直,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
  三叔一看,忙从身上摸出一根银针,一个银盅,在费瑶的右手无名指的指肚上刺了下去。用力一挤,一滴血冒了出来。三叔用那银盅盛着,连挤了三滴血进去。
  三叔又刺破了自己的无名指,同样滴了三滴血进入。然后又摸出两根白蜡出来,用银针蘸着那银盅里面的血,在那蜡烛的芯上不断地挑着。
  挑到了一定的程度,三叔将那蜡烛点燃,烛火烧了起来。三叔郑重地把那两根蜡烛分放在床头和床尾。
  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静静地看着三叔鼓捣这一切。
  最后三叔随手将那银盅里的血,抹上了自己的眉心。
  我一愣,想问问三叔下一步想要做什么。三叔面色凝重,只交代我要看好那三支安神香,快要烧了的时候,再续上三支。同时不要打扰他和费瑶,不要弄出大的动静。发现两个人有什么异常,也不要轻易唤醒。到时候,他自会自己醒来。
  说完,三叔一字一顿地告诉我,如果看到那两根蜡烛的烛火灭了,就用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有多远跑多远,不到天亮千万别回来。
  三叔说得很严肃,我听得心里发颤。不过此时也不好多问什么,只好一一听从。就见三叔仰面朝天,双眼紧闭,也躺到了那张雕花木床上。
  这时,屋子里就我一个人还站着。三叔和费瑶躺在那张床上,一点声息都没有。就连费瑶原来发出的轻微的鼾声,也听不到了。四周死一般静。
  我不知道三叔是不是也睡过去了,只看到他的一张脸,越来越白。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三叔和费瑶都像是睡死过去了一样。费瑶还好说,面色如常。但是三叔的那张脸,白到了极致之后,又开始返青。
  铁青的脸,让我心里也没了底。我轻轻走过去,伸手去探了探三叔的鼻息。游丝般的气息,但是那气息冰冷。同时,在床头和床尾的那两根蜡烛,烛火已经弱到了极限,比豆粒大不了多少,苟延残喘地燃烧着。看那烛火的势头,别说是风了,就是呼吸重一些,都可能把它吹灭。
  第74章 民国往事
  我头皮一阵发麻,这不是个好兆头啊。而且三叔的气息也太弱了,他不会就此死过去吧?
  我正胡思乱想,突然三叔的眼睛猛然睁开了。床头和床尾的烛火忽地长了一截。
  这可把我吓得不轻,不禁倒退了两步。
  但见三叔睁开了眼睛,又迅速闭合了。我发现在他的眉心,抹的那一滴血,却愈发地红了。鲜红鲜红的,红得有些瘆人。烛火也随之再次减弱。
  而这时,我突然感觉到身后也传出了动静。
  我猛地回头,发现那个梳妆镜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蒙上了一层白霜,而且散发出淡淡的白气。
  “乌拉乌拉,咕噜叽咕……”
  我正盯着那梳妆镜看,躺在床上的费瑶,突然张嘴说出一堆莫名其妙的话来。她的嘴含糊不清,说的还富有感情,我却怎么也没能听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我感觉头皮一阵发炸,三叔事先也没告诉我会发生什么,只让我守在这里。这出了这种状况,我也不知道怎么应对。
  可是如果就这么呆着,发生的一切,也太他妈的瘆人了。
  我退到门口的位置,紧盯着场上的变化。特别是那张梳妆镜,我生怕从里面钻出点什么来。那床头和床尾的烛火,也忽强忽弱,但是一直也没完全灭掉。
  我记着三叔的话,如果那烛火真的灭了,或者出现其他的危险,我就得跑。如果在门口,跑得也容易一些。
  费瑶时不时地冒出一串胡话,三叔则隔一段时间就睁开了眼睛,而那个梳妆镜不断地往外散发着淡淡的雾气。
  除此之外,倒也没什么特别的情况发生。我的一颗心也逐渐安定下来,在那三根安神香烧到末端的时候,就又续上了三支。
  这样的局面,一直持续着。
  可能是那安神香吸得多了,我蹲在门口,靠在门框上,竟然也有些迷迷糊糊的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突然听到三叔一声大喊,把我惊醒。
  我扑棱一下站起来,第一时间去看那三支安神香,谢天谢地,那香还剩下不到三分之一,并没有熄灭。
  转眼再看三叔,躺在床上,身体在不住地抖动。那种抖动不像是自己控制的,频率很快而又毫无规律。而床头和床尾的两根蜡烛,也在不住地扑摇,烛火忽长忽短。
  我急忙冲过去,发现三叔此时满脸都是汗水,身上也跟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我不顾三叔的嘱咐,轻轻拍打着他的肩膀,低声叫了他几声。
  猛然,三叔全身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瞬间就松弛了下来。
  我也惊愕地发现,床头床尾的两只蜡烛的烛火,噗地一声,灭掉了。
  “不好。”我叫了一声,下意识地转身就跑。
  但是我刚跑到门口,就生生停了下来。
  虽然三叔有过交代,让我在烛火灭掉的时候,有多远跑多远。但是真正当蜡烛灭掉了,我却更关心起三叔的安危来。
  这也许是我和三叔在并肩作战过程中,自然而然形成的一种牵挂吧。
  “三叔……三叔……”我发现三叔脸色重新又回到了惨白,便不管不顾大声喊叫起来。
  在我哑着嗓子喊了十几声之后,三叔突然咳嗽了一声,有气无力地骂了一句:“别特么喊了,没死呢……”
  说着,三叔慢慢睁开了眼睛。
  “三叔,你没事吧?”我惊喜万分,赶忙扶着三叔从床上慢慢地站了下来。
  “蜡烛都灭了,不是让你跑吗?你小子,不听话啊。”三叔看着很虚弱,还不忘教训我。
  “下次甭整这事,我自己跑了也不安生。”我抱怨道。
  三叔笑了笑,伸手把窗户上厚厚的棉被扯了下来,阳光顺着窗户照进来,那种暖洋洋的感觉让人感到很舒服。原来不知不觉间,天已经亮了。
  三叔怕我担心,告诉我虽然小有波折,但还算一切顺利。
  我放下心来,发现自始至终费瑶那边都没有什么大的波澜。此时虽然还没醒来,但是气息平静,不再说胡话了,还在沉睡中。
  而三叔则像是刚参加完一场马拉松一样,浑身软塌塌的,还在不停地冒着虚汗。
  我很好奇在这一晚上,三叔到底经历了什么。
  我从包里摸出一瓶矿泉水递给他。他接过来,大口地把那一瓶水都给喝掉,随后大口喘了几口粗气,说道:“我见到了,终于见到了……”
  我问道:“三叔,你见到什么了?那个藏在费瑶梦间的魂魄?”
  三叔摇摇头说道:“都见到了……好一场惊心动魄的故事啊,可能的话,可以写一本小说了……”
  等三叔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慢慢地给我讲起了故事。
  我知道,这故事肯定是跟这个阁楼有关,也和费瑶有关。为了表述方便,故事采用第三人称来描述。
  ……
  民国三年,也就是公元1914年。
  军阀混战留下了满目疮痍,很多地方的人们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各方势力各怀鬼胎,穷兵黩武,扩充势力,弄得民不聊生。
  而当时的临江相对来说,还比较平静。人们安居乐业,自给自足,算是乱世之中的一方净土。
  杨缓之,远近闻名的木俑艺人,人称木人杨。祖辈传下来的手艺,到他手里不知道多少代了。祖上最辉煌的时候,曾经被明太祖朱元璋,以及后来的慈禧太后招进宫中,充当御用木俑师。
  杨缓之的手艺,据说已经出神入化,达到了登峰造极的高度。但是那时人们能够温饱就已经不易,更少有人愿意出钱去做木俑。所以杨缓之平日里只是做着普通的木工。
  突然有一天,有人登门来请杨缓之,要求他给做一些木俑,许价二十块大洋。
  了解到对方的来历之后,杨缓之本不想应,但是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工匠艺人,最近生意冷清,已经快要揭不开锅了,对方给的价格更让自己无法拒绝。赚了这二十块大洋,自己便可以找一处清净之地隐居了。
  来找杨缓之做木俑的,是一个叫做春香楼的地方。
  这春香楼可是十里八镇,数一数二的烟花之地。
  杨缓之,为人正派,对这种春街柳巷一向敬而远之。但是为了赚钱,只好硬着头皮进了春香楼。
  见到了老鸨之后,杨缓之才知道对方的用意。
  老鸨不知道从哪听说杨缓之有一身精湛的木雕术,能做活灵活现的精雕木俑。于是便想请他来,帮春香楼里的每个姑娘做一件精雕木俑。
  第75章 菀彼青青,泣如颓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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