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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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公主府上养着一花楼女子,想来就是她了。
  明姝亦步亦趋地跟着,跟到廊下时候,小厮将她拦住。
  秦棠溪顺势道:明姝,在外头等我。
  明姝乖巧地应了。
  两人进屋门后,小厮顺道就将门关上,晋安侯先道:殿下提及的官银在消失后就并无踪迹,人间蒸发一般,手段老道,不像是初次。
  你让世子再安排一艘官船从秦淮过。秦棠溪道。
  晋安侯猛地一惊,您的意思是
  官银分从水陆两路走,水中不见后,朝廷就选择陆路,这件事悬而至今都未曾解决。
  长公主这么一句话就让晋安侯反应过来,臣这就去办。
  秦棠溪颔首,目光略过晋安侯深幽似的眸子,道:听闻陛下欲裁剪军费,孤也曾听闻了。不过军防中不少人是挂名,你大可将这些人借机裁去,到时不满,你便可道是陛下的意思。
  皇帝想拿银子去养着秦淮山里的兵,就不得不动京防的银子了。
  晋安侯府闻言后露出为难的神色,您也知那些挂名都是勋贵们举荐而来,这么一来,就等同于同他们作对。
  得罪一家事小,若是得罪这么多人就容易被人当作出头鸟。
  不必,你就这么去办,届时我让户部去查账。秦棠溪言道。
  晋安侯左右为难,皇帝的命令不可不听,但得罪勋贵无疑是自掘坟墓了,他沉吟一番还是觉得不妥:殿下,此事不妥。
  军防兵内多是民兵,你若将民兵散了,剩下的兵力如何,不需我孤提醒你。两相一对比,侯爷自己想想。
  晋安侯长长叹出一口气,臣百思不得其解,陛下为好要缩减军费。
  很简单,军防兵力减弱后,京畿一地的守卫削减,自有人取而代之。秦棠溪淡然道。
  主要一点是剪除的民兵会被皇帝招揽,借以送到秦淮,壮大兵力。
  晋安侯听闻最后取而代之四字后惊出一身冷汗,陛下是想将臣罢免?
  侯爷自己想想,孤不再多说。秦棠溪点到即止,不再言语。
  出了厅堂后,就不见小姑娘的身影了,她询问一侧的小厮:方才随孤而来的姑娘去了何处?
  被我家夫人引去后院了。
  ****
  艳阳高照,后院里有了不少姑娘结伴玩耍,湖畔亭子里都站人。
  美人如柳,身子婀娜,犹如进入了百花仙境。
  明姝初来,却也认识这些人,都是熟悉的面孔,但旁人是不认识她的。
  晋安侯夫人不敢慢待她,一路都给她引荐,倒是那些姑娘暗地里指指点点。
  花楼出身历来不耻,就算皇帝喜欢也没有将皇位传给琴技女子的女儿,这些并非是什么秘密。
  姑娘们聚在一起说话,明姝进来后就没有人同她说话,唯独晋安侯夫人站在她身侧。
  夫人是主人家,客气周到,也不好跟着明姝,礼数周全后就离开湖畔。
  明姝一人脱了单,但她没有硬挤进那些不属于自己的圈子里,而是择了一处坐下。
  这么一坐,湖畔的气氛就显得极为微妙。
  其他人迫不及待地远离湖畔,就像见了瘟神一般,明姝左看看右看看,反而笑了笑。
  想当初,她都是人人巴结的人,如今换了一身皮囊就成了街头老鼠,人人喊打。
  其他人都在说话,她就自己一人坐着,明显是被孤立的。
  秦棠溪被人引来的时候就见到小姑娘形单影只,自己同自己玩着,其他躲在暗处的姑娘总是指指点点。
  眼光锐利,不难发现这些异样,她若连着细节都看不清楚也不会安然活到今日。
  她步步走近,周遭的姑娘们忙行礼。
  长公主极为安静,步入亭子里后就在明姝身侧坐了下来,怎么一人坐着。
  过街老鼠还指望旁人照顾吗?明姝余光睨了一眼那些姑娘,唇角抿了抿,阿姐,你说权势就这么重要吗?
  活到今日还想不明白吗?秦棠溪语气平淡。
  说完后,小姑娘沉默良久,亭外的声音反倒大了很多,但很多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过了许久后,小姑娘才徐徐开口:殿下为何不站在顶端呢?
  我、不成。秦棠溪淡然摇首。
  明姝问着,眼神晦暗,慢慢地看向那些姑娘,视线缓慢移动,今日让她看清了很多东西。
  以前懵懂不知,可今日受尽白眼了,终究是明白秦见晗。
  秦见晗主动靠近她也是因为信国公府的权势,没有那些看不见又高深的东西,她便是今日的局面。
  她主动靠近长公主,阿姐,为何不成?连我都明白皇帝是不会饶你性命。
  秦棠溪平静地望着她:你明白的道理很浅显,就像是今日,可你想到背后的事情了吗?她们对你为何这么抵触?
  因为我站在你的身边,明明出身低贱却得了她们梦寐以求的好东西。命运历来不公平,就像是您这么有才华却做不得皇帝。有的时候出身决定很多,殿下,你觉得委屈吗?
  不委屈,有你就不委屈。秦棠溪徐徐展颜,雪山消融下桃花灼灼。
  明姝略显惊讶,我?
  嗯,有赵澜就可。秦棠溪唇角弯了弯,抬首后视线在那些姑娘身上梭巡一阵,明姝,你见过信安王妃了?
  明姝行径在她这里并非是秘密,她不问不代表不知道。
  联系今日所见,信安王妃心思深,明姝再过不久就会从她身边离开了。
  明姝不懂深意,但今日所闻给她震撼颇多,心中渐有了几分偏执,殿下,有我你还是不成的。
  不说这些话,对了,方才听闻闲言碎语,玉娘死了,玉楼春也被衙门封锁。秦棠溪语气轻缓。
  明姝略显惊讶,玉娘肯定是得罪人了,是不是吴世子?
  吴谙不管这些事。秦棠溪心中沉浮,小姑娘做梦都没想到会与她有关系。
  她站起身,随手整理好衣襟,我们回去吧。
  这么快吗?明姝惊讶。
  她们不欢迎你,我们何必留下自讨白眼呢,去望江楼吃好吃的。秦棠溪眉眼隐了几分冷淡,炙热的眼神落在身前小姑娘的身上。
  小姑娘穿得简单,姣好的容颜,天然去雕饰,不似那些贵女般惊心装扮。
  秦棠溪看得出神,远处走来一妇人。
  明姝瞧见后,唇角隐着清浅的笑意,眸底生辉,朝着妇人遥遥行礼:王妃安好。
  秦棠溪面上的笑意渐渐散去,抬眸,眼底隐着几分冷意。
  明姝下意识牵着她袖口里的手,阿姐,不高兴吗?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那个是王妃设的局,小姑娘感觉出了人心难测,明白权势最重要的。
  后面的剧情就不提了。
  明姝不会这么干净下去,会变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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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章 比赛
  长公主惯来冷淡,对外鲜少有温柔的时候,当即冷了颜后也并未有人起疑。
  信安王妃走近后就瞧见明姝对长公主依赖的神色,小姑娘纯真,显然将长公主当作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了。
  人心换人心,她想起当年陈红妆义无反顾地替长公主去死一事,可惜了,秦见晗将自己的光亮前程都毁了。
  殿下这是要回去了吗?
  秦棠溪微微转眸,回去了,王妃今日好雅致,孤未曾听闻你与侯夫人有何亲密。
  信安王妃笑了笑,殿下也说了听闻,说明您不知道,我与侯夫人有几分交情,今日也顺道也看看明姝。
  是吗?王妃怎知道明姝会来?秦棠溪目露锋芒。
  信安王妃这才徐徐看向明姝,语带亲昵道:我令陈郸去请了明言。
  难怪世子会给我下帖子。明姝惊讶道。她不过是一小主事,身份低微,哪里能让侯府赴宴。
  嗯,你来了,殿下自然也会来,今日所见可有意思呢?信安王妃不隐瞒,她素来不做匿名好事,做了就会让对方知道。
  明姝皱眉:人心不古,人人都往高处走。
  在洛阳城内有权就不缺富贵,明姝,你该看清她们,她们今日嘲笑你,以后就会跪在你面前讨好你,甚至求饶。信安王妃语气肃然,眸色略过秋日里的冷厉。
  明姝过于良善,聪慧不足,在户部历练半年已有几分长进,但面对信安王妃这般深宅大院内的女子还是欠缺了些。
  但这时秦棠溪不会主动开口,有人教导明姝也非坏事。
  明姝听得懵懂,精致的眉眼拧着疑惑,王妃的意思,我不明白。
  时移世易,她不过是长公主买来的人,哪里能让她们求饶。
  话意不懂,但她不会拒绝太妃的好意。
  亭内就三人,旁人都不敢靠近,远远观望,却听不清楚她们所言。
  慢了几步的平儿见到这些后也颇为奇怪,信安王妃对明姝的关怀过于明显了,她装作随意般走入树下。
  树下站了不少勋贵还世家女子,她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那位姑娘确实好看。
  好看有什么用,出身卑贱,你看看都没有人听她说话。就算有长公主撑腰,也洗不尽身上的肮脏了。
  也不对,听闻明姝刚进玉楼春就被殿下买下了,身份也是干净的。
  干净什么,狐媚手段迷得阿姐神魂颠倒,让人不齿。
  几人回过头去,却见平襄郡主叉腰怒瞪亭中几人,平儿识得她,下意识就后退半步,将自己隐匿于姑娘们中间。
  平襄说完还觉得不解气,想到自己亲自去表白,阿姐竟然将自己赶了出来,都是明姝这等小人作祟。
  有了平襄郡主在前,其他人都纷纷畅所欲言,拉着她问东问西。
  殿下当真十分喜爱她?
  平襄不高兴:一般般。
  殿下为何喜欢她?
  狐媚手段。平襄撇嘴。
  树下你一言我一语,话语渐渐偏离原来的风向了,平儿听得皱眉,都是些闺阁女儿家,穿得光鲜亮丽,不想心思还不如明姝坦荡。
  她冷冷地嗤笑一声:不得私下议论长公主,规矩都忘了,就凭借这点就该进衙门吃板子。
  平襄为首的姑娘们闻声都跟着侧眸,不少人都不认识她,不禁好奇她的身份。
  平儿捋了捋自己的鬓角发丝,我是信安王府的郡主,论品阶比你们高了不少。
  平襄不屑一顾,不就是半道认来的,装什么高贵,我记得你,你是阿姐身边的婢女,不过比明姝好了点而已。
  她可记得,每回去见阿姐,这个婢女就推三阻四,分明是在阻扰她。
  我?装高贵?我不高贵,但我至少不会在背后议论旁人的是非,尤其是长公主身高贵,我懂得分寸。平儿眯眼一笑,唇角翘了两分,又道:你是被长公主拒绝了,才来这里诋毁旁人。明姝是明家铺子里出来的姑娘,哪里是花楼的。
  不是花楼?
  其他姑娘都听得尤为吃惊,纷纷向平襄郡主证实真假。
  被昔日小婢女指着骂,平襄顿觉脸上无光,抬首就要打人。
  平儿并非是寻常的勋贵姑娘,平日伺候殿下也有力气,轻轻就握住朝她脸打来的手,得意笑道:恼羞成怒了?别呀,我可不是好惹的呢,你看长公主看过来了。
  闻言,平襄包括众人都看向亭子里,不想,刚扭头去看,猛地响起一记清脆的巴掌声。
  平襄猛地就尖叫了起来,你、你敢打我
  亭内的三人听到声音就看了过去,平襄郡主抓着平儿的胳膊就要打,明姝登时一惊,连忙冲了过去。
  信安王妃与秦棠溪见到冲出去的人影都皱了眉头,明姝这是去帮谁?
  两人扭着身子打起来以后,其他姑娘们都吓得退了出去,恨不得退出几丈远。
  周围七八个姑娘竟无一人去拉开两人。
  秦棠溪靠近后,明姝已伸手去拉开两人,但平儿不肯放手,冲着明姝就说了几句话。
  人太多,秦棠溪没有听清楚,但见明姝立即扭转了方向,一脚将平襄踢进了水里。
  柳树靠进着湖畔,本就咫尺的距离,这么一打,几乎就在湖水旁。
  平襄郡主一落水,秦棠溪立即吩咐人去捞了上来。
  岸边的明姝望着水里挣扎的人,等了几息后,眼看着平襄就要沉下去了才跳进水里去捞人。
  信安王妃登时就慌了,快,去救人。
  平儿诧异她的反应,秦棠溪一把按住她:明姝会泅水。
  话音刚落,水里的两人就冒出了脑袋,明姝抱着人划到岸边,众人将奄奄一息的平襄救了上来。
  明姝小脸苍白,信安王妃立即从婢女手中取过自己的披风给她披了上去,当心着凉。
  她不明白明姝将人踢下去后为何又要去救人。
  明姝却很高兴,裹着披风走到长公主面前,眉梢扬起,殿下,我做的对吗?
  秦棠溪取过袖袋里帕子擦了擦小姑娘脸上的汗水,不夸奖也没有苛责,只淡淡地扫了众人一眼,道:平襄郡主失足掉下水,倘若你们谁敢胡言,孤定不轻饶。
  平儿咋舌,悄悄地躲到信安王妃身后,冲着地上只剩下半口气的平襄郡主吐了吐舌头,我不敢动你,但殿下敢啊。
  平襄郡主喝了几口湖水,喘过气来就哭了出声,手指着明姝就要骂人。
  长公主淡漠如旧,语气不轻不重道:平襄,口无遮拦的教训吃够了吗?倘若不是明姝心善,你还在湖底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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