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精神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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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冷之中的雷耀,一直在昏迷之中。他感觉自己已经变成冬季里外出打猎的猎人,走在白雪皑皑的世界里,与之不同的是,他没有枪,更没有衣服,赤身裸体,一无所有。
  他能够清楚的看到寒风中的自己,但是寒冷对他来说已经不再是一种感觉,而变成了一个单纯的词汇。他的身体已经像木头一样麻木,甚至开始腐朽,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继续向前走着。
  忽然之间,雷耀面前开始冒出一团白气,周围的山河湖泊开始融化,世界变得热气腾腾。雷耀向前奔跑着,纵身跳入了那冒着热气的水潭中,感觉自己的身体又开始恢复活力,苍白的身躯如同倒绿的柳树一样,渐渐开始有了生机。
  张树国在喂雷耀喝完一碗热水之后,又命令士兵往炭盆里加了一些木炭,摸了摸雷耀仍然冰凉的胳膊,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早上雷耀醒了过来,浑身大汗淋漓,十分的痛快。只是身子软绵绵的,好似浑身的骨头全都塌到了一起,甚至有些精神恍惚,开始想不起这两日经历过的一切。
  曾经的雷狼军还有张国树等人,全部都围到雷耀的跟前,与此同时,还准备了一碗滚烫的烈酒和已经烧好的饭食。
  烈酒入喉,辛辣无比,像是一团火在胸中燃烧,却又十分的过瘾。
  边吃边聊,雷耀得知是张树国还有一干士兵,舍命拖延日军,给自己制造营救的时间。当即,他将吃的放到一边,朝张树国等人表达了自己的感激之情。
  “雷兄弟客气了,主要是虎子他想的办法好,才能够把你从笼子救出来。”
  说到铁笼的时候,雷耀的脑袋嗡的一下阵痛,脑海中浮现过一些模糊的画面,当他想要看的更清楚时,这种疼痛就更加的强烈,他捂住脑袋,左右摇晃,眼前的众人也开始变得朦胧起来。
  雷耀紧闭着双眼,一段时间后,他又变得满头大汗,睁开眼的时候,众人用诧异的眼光看着他。
  “雷耀哥,你怎么了。”虎子投以关切的目光。
  “我,我……”雷耀喘着粗气,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家都散了吧,让雷兄弟好好休息。”张树国拍拍雷耀的后背,朝身后的众人说道。
  众人离开之后,房屋里静悄悄的,雷耀呆呆的坐在那里,透过玻璃窗的倒影,他看到了自己那张灰暗、憔悴的面孔。
  下午时分,雷耀觉得自己已经恢复了,就南京现在的形势而言,他觉得与日军的斗争一刻也不能停歇,也不知道南京城这两天之内,有什么变化,他急忙去找张国树等人询问。
  日军的小队仍然在搜捕中国军人,但是却比之前更加的疯狂残暴。对于那些已经脱下军装,放下武器的中国军人,日军仍然不放过,甚至以此为借口,直接闯进安全区内。凡是戴帽子的,手上有老茧的,甚至仅仅是青壮年,他们都一并抓走,带往固定的地点,集中进行屠杀。
  在得知安全区内的难民再一次面临危险的时候,雷耀的心开始顿顿的疼,他拼命所做的这一切,又被日军的铁蹄踏了个粉碎。
  根据搜寻的消息,日军屠杀的地点主要是汉中门外,中山码头,还有草鞋峡等地。根本顾不得休养生息,雷耀立刻将所有人分成好几部分,前往屠杀地点,对围困此处的难民进行营救。至于将营救的难民安排到何处,雷耀还没有想好,现在的南京城已经没有一处地方可以容纳下这群百姓了。
  摸了摸腰间,雷耀的镰刀和狼牙匕首也不知道被小鬼子给弄到哪里去了,随手抄了一把刀子,掂量了几下,他就带着自己的一帮人奔向了中山码头。
  区别于之前的风雪天气,今天是个光影分明的晴天,阳光甚至有些毒辣,却总也穿不透人们内心的阴霾。中山码头上聚集了很多的人,大家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焦急像是一把扑不灭的野火,烧在人们的心里,在人群肆意的蔓延。
  死亡的恐怖笼罩在这迷乱的集市上,空气散发着血腥气,空荡荡江上没有一条船,只漂泊着一些被火力撕碎的尸体,在腊月的时候散发出臭不可闻的味道,江水的颜色像血一样,奔腾不息的将罪恶带走。
  虽然聚集的难民足足有几百人,但是看守他们的鬼子也只是零零星星的十几个。杀掉手无寸铁的难民,对于日本兵来说简直就像是捏死一只蚱蜢那样简单。几个鬼子兵还在一旁嘻嘻哈哈的闲聊着,周围还时不时的有日本兵往码上押送难民。
  屠杀甚至让他们感觉有些疲累,为了节省杀人的力气,这群鬼子兵每次都是等到人群达到一定规模的时候,才开始扣动手中的扳机。
  早就不知去向的陈默,也混在这群难民之中,在离开城门去往安全区的路上,他遇上了几个鬼子,拼搏之中,他不小心中了鬼子的流弹,虽然不足以致命,但是却让他落入了鬼子的手中。
  作为习武之人,他的手上难免会有几个茧子,在加上他身手不凡,体格健壮,直接被日本士兵当成俘虏给囚禁了起来。在他之前,日军已经带了好几波难民来到江边,这一次,他跟着最后一波战俘,一起被带到了江边。
  手握机枪的士兵手拿一支骄子烟,抽到一半的时候,受到了日军小队长的催促。小队长用手指着中山码头的人群,嘴里在对日本兵说着什么,示意他这里的人已经足够多了,可以开枪了。
  得到命令的士兵将烟扔到地上,而后用脚使劲的拈了拈。站起身将周围的日军士兵招呼到了一边,同时朝着人群大声呼喊,让底下的难民站起身来。
  突然,他扣下了手中的扳机,马克沁机枪在连发下剧烈的抖动着,吐着火舌扫向了中山码头的难民。
  刚刚站起来的难民,此刻又像潮水一样此起彼伏的倒了下去,哀嚎声,惨叫声从四野传来,甚至要盖过机枪的声音。江水朝着岸边一层层的涌来,还没被子弹打中的难民朝着江边涌去,像是交会到一起的两股海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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