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覆人鬼之恋(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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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造化之力护住受损的心脉, 宁采臣的妻子很快清醒过来。
  "你是谁, 怎么在我房里?"清醒过来的宁采臣妻子迅速竖起防备心思。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 只需知道我能帮你解决心头大患--聂小倩。"
  除去聂小倩?唐歌这个提议太让人动心, 宁采臣的妻子仅犹豫片刻, 就接受了唐歌的提议。
  第二天, 宁采臣的妻子在聂小倩服侍宁母时, 与宁母说起让宁采臣纳妾的事。理由是她身体弱,恐怕不能为宁家诞下子嗣,害了宁家。
  宁采臣的妻子嫁入宁家时日不短了, 一直没有为宁采臣生育孩子是横在宁母心头的一根刺。要不是宁家家贫,宁采臣一直在外读书,纳妾一事宁母早就提起了。宁采臣的妻子主动提起这件事宁母很欣慰, 但是纳妾是花钱的, 家里没有钱,怎么纳妾?
  宁采臣的妻子却说, 眼前就有一个绝好的人选, 只看那人愿意不愿意。
  见宁母脸上满布疑惑, 宁采臣的妻子指了指聂小倩, 宁母先是一愣, 当即一口回绝说不行。聂小倩是鬼的事,宁采臣的妻子不知道, 宁母却是一清二楚。人与鬼怎能在一起?若非当日宁采臣与聂小倩苦苦相求,宁母迫于无奈, 根本不会答应聂小倩留下来。宁母是过来人, 自然看得出宁采臣对聂小倩的感情不一般,可是自己养的儿子自己清楚,宁采臣既然让她将聂小倩当成女儿养,宁采臣与聂小倩就不会越雷池一步。现在宁采臣的妻子将主意打到聂小倩身上,让宁母担心的事换了一种方式发生,宁母如何能接受。
  纳聂小倩为妾的提议被宁母坚决驳回,宁采臣的妻子心中十分高兴。宁母一日不同意,聂小倩就进不了宁家的门。想来宁门一早就知道了聂小倩是鬼女的身份,这个家只有她一人被瞒得死死的。宁采臣的妻子低头,将眼中情绪掩去。
  宁母反对不能彻底赶走聂小倩,决定聂小倩去留最关键的那个人是宁采臣。到了晚上,宁采臣的妻子找宁采臣说起了纳妾一事。
  宁采臣听了一怔,迟疑了片刻,最后仍旧拒绝了她的提议。宁采臣明面上拒绝了,他的妻子却知道,这个主意让宁采臣动心了,只是碍于某些原因没有答应。果然,一切都被唐歌料中,宁采臣的妻子心中一沉,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只是摇头说可惜了聂小倩一个如花似玉的妙龄女郎。
  聂小倩是鬼身,要听宁采臣夫妻的话易如反掌。给宁采臣做妾的想法,聂小倩不是没有生过,可她一想到宁采臣在她二人初遇时说过的'此生绝不纳妾'的话,聂小倩就绝了心思。与此同时,聂小倩也为宁采臣高洁的品性所折服。这样的人,需放在心里敬重着,她怎能为一己之私败坏宁采臣的品德。
  宁采臣对他有再生之恩,当日的宁采臣不惧丢掉性命将她从罗刹恶鬼手上救回来,聂小倩就决定陪宁采臣走完这一生,不惧为奴为婢。这些日子明知道宁母不希望她在宁家,百般刁难,聂小倩从没说过一句不好,就是为了让宁采臣安心。如今,宁采臣的妻子动了别样心思,让宁母和宁采臣为难,聂小倩不忍心,主动找上宁采臣的妻子告诉她,此生不愿嫁人。
  宁采臣妻子听了聂小倩的话,笑着打趣她:"妹妹说笑了,天下的女子哪有不嫁人的。你看我与采臣夫妻二人,相处就很好。妹妹莫担心,宁家永远是妹妹的家,哪怕嫁人了妹妹也随时可以回家。当然,这夫婿的人选,总是要妹妹过眼的,妹妹要看不上,嫂子绝不会勉强妹妹嫁人的。"
  说服不了宁采臣的妻子,聂小倩只得用实际行动拒绝宁采臣妻子的好意。不料两个月后,聂小倩的身份因为宁采臣妻子的娘家表弟来看望她,意外被揭穿了。
  宁采臣妻子的表弟身上佩戴了从高僧那里求来的开过光的灵符,灵符不小心碰到了聂小倩,瞬间红粉佳人变骷髅,吓昏吓跑了在宁家做客的邻居。不到半日时间,宁家养女鬼害人的消息就在当地传扬开来。宁母听了消息,气昏过去。同样被吓昏的还有宁采臣的妻子。表弟想方设法找来大夫给宁母和宁采臣妻子看病,宁母到没事,宁采臣的妻子却被大夫诊断出怀有月余的身孕。清醒后的宁母一听,喜笑颜开,然而宁母的笑容还没有持续多久,在看到聂小倩后就变成了惊吓。
  碰了被唐歌做过手脚的灵符,聂小倩露出原身好几次,一次恰好被醒来的宁母看到,差点再次吓晕宁母。宁母刚知道聂小倩是鬼时,心里怕过一阵子,不过聂小倩顶着一张美艳绝伦的脸小心翼翼地伺候她,时间一久,宁母就忘了聂小倩是女鬼的事。今天看过聂小倩的真容后,宁母才真真正正意识到,聂小倩是鬼不是人。人鬼殊途,怎么能在一起生活呢?
  宁采臣的妻子刚被大夫确定怀有身孕。为了孩子不受鬼物影响,聂小倩也不能再在宁家住下去。即便孩子不受影响,聂小倩的身份已经被外人知道,就更不能继续呆在宁家,宁家不能担上养女鬼的名声。
  宁母下定决心,找到宁采臣,让宁采臣将聂小倩送走。宁采臣要不听话,她就要和宁采臣断绝母子关系。宁采臣既不愿违背母亲的意愿,又不忍聂小倩被迫离开宁家,无家可归,左右为难。聂小倩不忍宁采臣为难,主动请辞。
  然而,知道宁家养了女鬼的百姓愤怒了。坚定认为宁家包藏祸心,找来有名的高僧收伏女鬼,为民除害。
  高僧布下高深的阵法,除妖降魔。聂小倩法力低微,敌不过高僧的阵法被擒,在百姓面前现出原形。高僧以聂小倩为祸人间为名,要灭了聂小倩的魂魄。宁采臣当日为了救聂小倩,敢从罗刹恶鬼手上夺人,今天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聂小倩在他面前被高僧彻底抹杀。
  为了带走聂小倩,宁采臣抛下了宁母和怀孕的妻子,在追赶中跳到河水里逃走了。这一逃,就是一年。等宁采臣带着聂小倩再回家时才发现,宁母因为他当日跳河,没找到他的尸体,以为他死了,不到两个月时间抑郁而终。宁采臣的妻子照顾生病的宁母受累,将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掉了。没了孩子后,宁采臣妻子落了一身病,短短一年时间,已经熬到了灯尽油枯的地步。
  宁采臣带着聂小倩回到家里,见到的就是形容枯槁的妻子。
  "文姑,你怎么会?"宁采臣一把握住卧病在床的妻子的手,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等他从妻子口中听说了家里这一年的遭遇,宁采臣心中满满都是悔恨。母亲因他的莽撞病故,妻子因为他失去了孩子,只剩一口气吊着。这样的情况,宁采臣是如何也没想过的。
  当日带着聂小倩跳河后,宁采臣被水流冲到了下游,从水中挣扎着捡回一条命,上岸后才发现聂小倩被高僧的阵法伤到,奄奄一息。为了救回聂小倩,宁采臣冒险带聂小倩回兰若寺,将聂小倩的骨灰安放在当初的埋骨之地养着。聂小倩修养时,宁采臣不敢离开,直到前段时间,聂小倩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一人一鬼才赶回宁采臣的老家,谁知离家一载,家里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宁采臣的妻子见到宁采臣,了却一段心愿,当天夜里就咽气了。宁采臣连带着宁母的份痛哭一场,第二天用家里全部积蓄买了一副薄棺材将妻子安葬在宁家的祖坟。安葬好妻子,宁采臣携聂小倩离开故土,到没有认识他们的地方生活。
  为宁母守孝满三年后,宁采臣迎娶聂小倩为妻,一人一鬼历经重重磨难,终于在一起了。起初的一段的日子郎情妾意,过得很惬意。两年后,聂小倩给宁采臣生了一个儿子。为了照顾孩子,聂小倩的精力多少有些不足,伺候宁采臣时,不能像以前那样无微不至。这时候,宁采臣遇到了从前的同窗。
  同窗进京赴考,考中进士,做了一方父母官,而此刻的宁采臣却不得不离乡背井在外漂泊,心里不是滋味。回到家中,聂小倩绝大部分心思放在孩子身上,没有注意到宁采臣的异样,宁采臣忽然心生不快,总觉得与聂小倩成亲之后,生活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诗情画意。聂小倩依然美艳不可方物,夫妻房事和谐,可宁采臣的心里某一部分空空的,似乎丢了什么。
  直到他这个同窗再次出现,宁采臣才明白,他也曾像同窗一样,寒窗苦读,只为有朝一日金榜题名,光耀门庭。而今,他因为聂小倩的身份,被迫离乡背井,无法参加科考,要说一点也不介意,那是不可能的。只是他毕竟深爱聂小倩,这一点不快,很快被宁采臣压下。
  可是心中一但起了芥蒂,就如同荒野蔓草,只需要春风一缕,便能长满整片荒原。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聂小倩发现宁采臣变了。随着同窗聚会的次数增多,宁采臣早出晚归的时间越来越频繁,有一次聂小倩不过问起这件事,就被宁采臣呵斥了一番,说女人就该在家里相夫教子,不要管男人在外头的事。
  聂小倩当时就被骂懵了。宁采臣在她的心里,从来都是体贴人意,没有陋习的好丈夫,聂小倩从没想过,她会因为关心宁采臣在外没吃好被骂。聂小倩的惊愕让宁采臣意识到他说的话重了,连连赔礼道歉。夫妻二人面上和好,内里却再也回不到从前。宁采臣在变,聂小倩固守原地,两人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因为各种小事聂小倩挨训的次数越来越多。
  有一天,宁采臣从外面喝了酒回来,竟然因为聂小倩送过来的一杯茶烫了,想也没想就甩了聂小
  倩一耳光。这一巴掌,生生将夫妻恩情撕开了一道口子。
  有了第一次动手,就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往后的夫妻争吵中,宁采臣但凡有什么不如意,就会对着聂小倩恶言相向,甚至多次提及,如果当年不将聂小倩带回家去,宁母不会死,他的妻子不会死,妻子肚子里的孩子也不会没了。若他留在家里读书,这会儿应该早早考上了进士,光耀门楣,而不是每日和同窗混日子,过着清贫的日子。
  生活,磨平了爱情的美好,撕开了人性丑恶的面纱,让曾经的红颜变妻子,恩爱的夫妻变仇人。
  宁采臣带回同窗赠送的妾室那一刻起,聂小倩对宁采臣彻底死心。妾室生下孩子后,宁采臣为了让妾室的孩子能够正常进学,与妾室筹谋着丢弃她们母子二人回乡。
  听到这个消息时,聂小倩撕开了与宁采臣之间隔着的最后一层纱。当夫妻二人正面对坐在一起时,聂小倩从宁采臣眼中看到的只有恨。
  聂小倩突然没有开口的念头。
  既然无爱,既然相憎,他们何必纠缠在一起,不死不休。
  聂小倩平静地放宁采臣和妾室离开,独自抚养孩子长大,平静的过着每一天。
  可是,她想要的平静无法到老。这份平静被宁采臣带着高僧回来打破了。为了前程,宁采臣亲自将她送上绝路。
  如果是她一个,聂小倩魂飞魄散也就罢了,可是她还有一个儿子。为母则强,聂小倩拼死一搏,不但杀死了高僧,连同宁采臣一起收拾了。
  宁采臣死前,怨恨的眼神,看得聂小倩心中犯寒。
  聂小倩不禁反问,她和宁采臣怎么会走到这一步?看着宁采臣的尸体,聂小倩眼睛里只有茫然。如果,如果一开始她不和宁采臣回家,是不是他们之间走不到这一步?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苦海真的有岸吗?
  聂小倩抬头看着天空,美目中噙满了泪珠,忍不住将头深埋,痛哭。
  忽然,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苦海有崖,回头是岸。
  聂小倩抬起头,一个绿色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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