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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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太太倒是笑着夸奖:“知道恁是个孝顺的,那恁就等会儿,俺们先过去。”
  说完,一行人随着清玄道长绕过大殿,去往后边的精舍。
  提前打过招呼,清玄道长早就命人生了火,夹墙、火炕,烘得不太大的精舍里温暖如春。
  临窗是一个比寻常人家用的低矮一些的炕,炕头是一面夹墙,不停地散发着热量。炕面上铺了一层灰色细麻布的褥子,放着几个厚蒲团充作坐垫,桌上摆了茶器,窗台上放着一只巴掌大的粗陶罐儿,里边插着一枝斜出的腊梅,寥寥几个金黄莹莹的花朵,散发着淡而悠远的香气。
  小小精舍,简单却不粗陋,质朴中透着天然拙趣,让人看着很舒适,不知不觉地舒缓了心境,放松了情绪。
  宋玥和杨太太上了炕,清玄道长亲自沏了壶茶,陪着两人喝茶聊天。
  一盏茶喝完,清玄道长看着宋玥身旁侧坐的潆卉,微微含笑地点头:“这位小娘子,年幼孤苦,却注定有贵人相助,嗯……以后是个有大福的。”
  宋玥听了这话,心中微动,含笑道:“如此说,道长是看好我们今日之事咯?”
  此话问出,连杨太太也瞪大眼看过来,目光殷殷。
  清玄道长却淡淡一笑,道:“这个,贫道却是看不透了。”
  宋玥一脸失望地叹气,有点儿小抱怨道:“道长,恁还是这般滴水不漏哇!”
  屋外传来脚步声,清玄道长起身,含笑稽首,转身去了。
  清玄离开,张太太和张家母子也即刻到了,众人又重新见了礼,各自在炕上、椅子上坐了。
  秋喜小丫头眼睛骨碌碌转,小手摸着下巴,兴致勃勃地盯着对面的张立俭打量,越发把本就拘谨的张立俭,闹得更紧张了,大冷的天,鼻尖儿上眼见着都要出汗了。
  宋玥拿了面前的果子蜜饯八宝攒盒,交待跟来的青玉:“给那边那点儿过去,点心果子都堆在这边了。”
  青玉走过去送东西,把秋喜打量的目光挡住。秋喜这才一个激灵,暗暗吐吐舌头,收敛了些。
  那边,宋玥和杨太太、张太太、张母已经喝过茶,客气地寒暄聊起来了。
  秋喜看看半垂着眼睛,捧了茶,仿佛能一杯茶喝一天的潆卉姑姑,再看对面有那么一点兴奋,又有更多紧张、拘泥的张立俭,就笑嘻嘻地回头,青玉很配合地递过来一个小盒子。
  秋喜打开,里边装的是一盒子积木。
  她笑着外头看潆卉,问:“姑姑陪我玩积木吧?”
  潆卉倒是没露出多少意外,很自然地点头应承了。不过,还是小声说了一句:“恁什么时候带了这个?”
  她们两个是一辆车过来的,一路上竟都没发现。
  秋喜嘿嘿笑,一边把积木取出来,一边手指上下翻飞地把一根根积木堆叠在一起,最后形成一座漂亮的七层玲珑宝塔,最顶上还有八角飞檐的。
  潆卉见多了,不觉得怎样,但对面的张立俭看着秋喜随便拿出来的一套小儿玩具,也都制作的这般精良,心中对那个突然窜起的将军府,不免又重新衡量和定义。看来,这位将军府太太擅经营的名声不虚,若不然,短短不到两年,哪里积累得来这般财富。
  别看一套积木,还经历了两次升级。
  宋玥想起现代很流行的抽塔积木,修房子时,与木匠要了几段同等尺寸的木条来。
  接过,那位木匠没听太明白,给的是扁长方的木条,不太能玩抽塔,宋玥就发明了挑木条的玩法,就是把木条比较随意杂乱地堆在一起后,用一根细细的竹签子挑积木,挑最上面的一根积木,不能碰动下边的。
  这是宋玥小时候玩牙签、火柴棒的一个小游戏,被她用在了做错的积木上。
  后来,还是郑富贵看见小安哥和洗砚奉书两个玩积木,看了两回,回去琢磨着,给做了这套宝塔积木。不但,完美地实现了宋玥想要的抽塔积木,还比现代那些单调的木条精美了太多。也因为结构漂亮了许多,抽塔时需要跟多技巧和更细微的观察,否则,很容易就引起重力不稳、塔身倾斜或者倾覆。
  搭好了积木,秋喜眼睛笑弯弯地看向对面,道:“九公子要不要一起?”
  张立俭也正有点儿好奇地打量着桌上的积木宝塔,突然被点到名字,微微打了个激灵,抬眼对上小姑娘亮晶晶的一双笑眼,突地脸颊热了热,拱手道:“承蒙不弃。”
  说完,似乎察觉到自己语言中的歧义,张立俭脸颊更红,看都不敢看对面的两个人了,只又连连拱手致意。
  秋喜被他着拘谨的模样给闹的,有待呢人忍俊不禁,却勉强忍住没有笑出声来,仍旧弯着眼睛回头看了看潆卉,得了对方一个嗔怪目光后,终于嘿嘿笑了,道一声:“那我不客气,抢个先手了。”
  说着,拿了备好的三个骰子,一双小手捧住摇了摇,丢在小几上。一二一,四点。
  潆卉去了骰子,投出去是二二四,八点。
  轮到张立俭掷骰子,这位手气更差,三四三,十点。
  于是,秋喜抢先下手,轻巧地从倒数第二层取下一块积木来。
  潆卉看了片刻,取了倒数第三层的一块积木。
  张立俭看着两人取积木,也渐渐恢复了镇定,虽然还不太敢直着眼睛看对面,却能够稳定情绪玩游戏了。他取的是最上边一层的积木,也很顺利。
  不知是张立俭太紧张,还是手笨,第二轮,他想要取出上边第二层的一块积木,手刚刚碰到,塔就哗啦一声,崩塌了。
  塔倒了,积木哗啦啦滚落在小几上,甚至还有几块滚落到地面上。
  张立俭好像被吓了一跳,脸色一白,又倏地涨红了起来,扎着手,连声抱歉,又俯身去捡地上的积木。
  秋喜看着他笑:“罚恁把塔重新盖起来。”
  张立俭好像松了一口气,立刻答应下来:“好,好,好,本就是在下的错……”
  他的话突然停住,因为他看见,对面的潆卉已经上手,把桌上的积木都归拢到了一处,并开始垒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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