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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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枫离开之后,香玟身上又多了几道伤口,丫鬟看了都觉得触目惊心,香玟含着泪穿好衣服,姣好的面容脆弱不堪,可是只能咬牙不语,把这些年来的酸苦都咽下去,埋在肚子里。
  每次唐枫来的时候她都会把唐镇心抱到内室,不让他看见自己父亲人面兽心的一面,以免伤害到孩子幼小的心灵。
  但是有时候声音闹得太大了,唐镇心也会被吵醒,有一次还差点跑出来,幸亏被丫鬟拦住了,那一次香玟受的伤比之前都要严重,第二天都下不来床。
  一开始被卖到唐府时她也想过逃离,只是因为不熟悉盛京城,好几次都被捉了回来,之后被关在唐府一个暗无天日的小院子里,那段日子她几乎都没瞧过一丝光亮。
  她似乎是在很小的年纪跟家里人走散了,之后被一户来逃难的人家收养,只是那户人家似乎并非良善,把她卖到了人牙子那里。
  香玟好像因为磕破了头,所以才失去了小时候的记忆,她已经记不清原来的父母亲人,更不记得自己原来的名字。
  她听到原本那户人家已经跟青楼谈好了价钱,却被一个牙婆婆截了胡,因为出的价钱高,所以香玟最后跟牙婆婆走了。
  牙婆婆是个中年女人,脾气很不好,买下香玟还是因为她觉得这个女孩长相有出息,没准以后能卖上一个大价钱。
  香玟在牙婆婆手底下没少吃苦。她受了几年调/教,身段渐渐长开,模样也越发周正,一次偶然被唐家的大管家相中,便被买去唐府做了丫鬟,让牙婆子没少赚上一笔。
  对于普通门户的人家来说,唐家那就是顶顶的大户人家,官老爷,能进唐府伺候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可是对于香玟来说,却是噩梦的开始。
  人人都说唐府大夫人为人刻薄,是盛京城里出了名的母老虎,是以唐枫不敢纳妾,一直很是敬重这位发妻,两个人还生下三个儿子,很是恩爱。
  可是香玟看到的却截然相反,唐家后院并非没有小妾,唐枫并非一往情深,只是每当他接触的女子被正妻发现,后院里都会多一具白骨,她刚入府时便见过那位大夫人拿着鞭子活生生抽死了一个唐枫刚从外面带回来的女人。
  唐枫将女人藏在府内,若是没有发现便皆大欢喜,若是被发现了便交给大夫人处理,左不过没有一个女人能在唐府的后宅里安然无恙的活下来。
  香玟那时候看到被鞭挞致死的女人身上不止鞭伤,被鞭子抽破的衣衫下,像是被长期虐待,布满着大大小小的新伤旧伤。
  香玟吓软了腿,却没想到自己也会成为这样的人。
  唐枫将她安置在一处偏僻的院子里,大夫人这些年来虔心礼佛,轻易不会出门,只是那些被她发现的女人也都逃不了死的下场。
  许是唐枫对她多了一些别的喜爱,费了一些心力来保护她,香玟在唐府里生活了六年,都没被大夫人发现,甚至还悄悄生下了一个孩子,有时候她看见唐枫肆无忌惮的模样,甚至还猜测大夫人是不是病故了,只是密而不发。
  就算没有大夫人在,唐枫也是一个心狠手辣的畜生,不知有多少无辜少女惨遭他的毒手,香玟失去了以前的记忆,一介孤家寡人,已经没有什么牵挂了,但是她觉得唯一对不起的便是自己的儿子,他本应该立于光明之下,如今却只能和自己一样过着偷偷摸摸的生活。
  所以她想要自己的儿子能过正常的生活,远离这些是是非非。
  香玟听说过锦衣卫的名头,知道盛京城里没有多少人敢惹他们,甚至连唐枫也要顾及几分,不敢正面对上他们。
  她见过锦衣卫的那个少年,穿着飞鱼服在唐府门前策马而过,很是意气风发,虽然只是匆匆一眼,但是香玟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少年的名字在她脑海里呼之欲出,可她却怎么也说不出。
  她能够确定,自己应该是认识这个少年的,只是看今天的反应,他好像并不认识自己,香玟有些失落,但是她如今她已经没有别的希望了,她只能赌一把。
  她惊喜这个少年居然乔装而来,但是却不是为她。
  也是,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妾,无名无分,如无根的蒲公英一般,四处飘摇。
  也许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家人是谁。
  纪柯不一会儿便把衣服的事情抛在了脑后,反正陆刚那一两句话也不痛不痒的,他就是这样忘得快的性子,虽然因为阅历与别人有些不同,被迫成长为现在这样子,但其实骨子里还是个少年。
  纪柯开始拆从情报处拿来的公文,虽然只有一页薄薄的纸,却记载了那个年轻妇人的所有事情。
  名唤香玟,因家贫被卖,入唐府后便得了唐枫的宠爱,还生下一子,名唤唐镇心。
  只是,唐家的大夫人似乎并不知道这件事,纪柯原本以为秦凝霜转了性子,能容得下性子了,却没想到唐枫如此大胆,居然瞒着正妻公然在府内养起了小妾,还让人生了一个儿子。
  秦凝霜家世不低,秦家老太爷还曾经是如今圣上的恩师,若是秦凝霜闹起来,怕也是不好收场,但是为什么她不闹,甚至不声不响,难道真的是唐枫做的滴水不漏吗?
  纪柯还注意到,香玟曾经意图逃跑,难道是因为害怕被大夫人发现,还是别的原因?
  纪柯觉得其中有不少谜团,唐家表面上是一谭平静的汪水,其实底下暗潮涌动,如今所得到的情报大部分都只是观于表面。
  他回想起白天的场景,那个叫香玟的妇人似乎并不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似乎是看了他一眼,但是这点纪柯不太确定。
  他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她身旁牵着的那个孩子,含着手指一直在看他,似乎想要努力记住他的样子。
  盛京城里对他只闻其名,见过他脸的人并不多,那小孩应该是得了什么人的吩咐,才有这番举动。
  至于是何人呢?
  答案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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