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知情深不寿,妾只盼细水长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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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诶?他们就这样走了?”叶寒回望青川诧异问道。
  落下车帘,如夜深邃的眼看向叶寒时,如一幅泼墨山水画缓缓舒展开来,青川笑着反问一句:“否则呢?难道要他们在这里直接拜堂成亲送入洞房吗?”
  马车一动,车夫开始驾着马车驶出层叶密布寒山雪的树林,回到官道上轻悠慢走,并没有急着追上陆知和江流画两人离去的脚步。
  回城的路上马车轻摇,车内很静,静得几乎可以听见车轱辘一寸寸压碎积雪的声音,叶寒半捧着脸有沉思有惊讶也有不解,脑子里全是刚才陆知掳走流画扬长而去的画面,太奇怪了,陆知这个榆木疙瘩居然也有开窍的一天,居然出人意料地掳走流画,这么出格的事可不是这个老实木讷的人会做的?
  心里生疑,探究的目光缓缓落在身旁闭目养神的青川身上,叶寒眉锁狐疑,想从这张平淡自然的脸上捕捉到一丝细小的端倪来证明她心中的猜想,可看着看着就出了神,竟然连青川凑到她眼前也没察觉。
  四目相汇,清明对深邃,淡然避执着,情浅是从容,奈何他一人固执一往情深。
  马车不大,容不下两人尴尬,叶寒赧然别过眼去,望着车帘被风撩起的一角风情,看不见那双如夜深邃的墨眼里一闪而过的落寞,叶寒有点别扭说道:“今天,流画的事……谢谢你。”虽然最后三个字说着有点见外,可她是真心想谢谢青川。
  “江流画是陆知追回来的,姐姐谢我干嘛?”青川一副撇干抹净的姿态,显然不想认账。
  叶寒转过头娇嗔一笑,心里跟明镜儿,“少来!你真当我不知道呀!”
  从流画留书出走开始再到花折梅把信交到她手上,前后不到两个时辰,可光从并州城到西岭梅庄就大概需要一个时辰,更别说从梅庄到西岭山巅了,即便花折梅武功再高轻工再快也不可能。所以说流画被发现离开也太及时了,就好像是专门有人看着她何时离开一般。
  “不对!”叶寒突然一惊,好像想到了什么,清明的眸子上下不敢置信地打量着青川,狐疑猜测道:“你那日是故意的!陆知相亲这事你是故意说给流画听的!”
  一说出口,心里半怀疑的猜测莫名瞬间确信成真:府里的一切都在青川的掌控之中,他想让流画刚好在走廊上又刚好听见他说起陆知相亲之事,这对常人难以把控的事,对他来说,不难。
  青川还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态度,深墨色云锦闲服很是适合他如超凡脱俗的世外谪仙,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看得叶寒在一旁起了几分着急,暗自腹诽着,在她面前装什么深沉,你小时候哭鼻子还是我给你擦的鼻涕呢!
  不过在心里如此想着想着,也许是忆起了往日美好也可能是其它,刚还有点着急的叶寒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清明的眼配着爽朗的脸,心情很是不错。一声笑罢,叶寒望着同样看着自己的青川,好似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一直都在。
  “……那个,不管怎样,流画的是还是谢谢你!”流画找到了一个好归宿,她也可以对长眠孤山上的秦婆婆有个交代了。
  说完最后三个字叶寒连忙转过头去不看青川,那双如夜深邃的墨眼望着自己时的深情,仿佛如春时绵绵细雨,看似不大却能渐渐淹没她的头顶,将她一口一息慢慢溺死在这一潮柔情似水中。
  拥在她腰肢上的手一下收紧,出人意料的是叶寒这次没有下意识推拒,可能是习惯了也可能是因为流画的事心生感谢报答,不管她是出于何因何由,青川却很是喜欢她此时的乖巧柔顺,至少没有排斥他就足以让他满足不已,“姐姐就这样一句简单谢言,未免也太没诚意了?”
  “那你还想怎样?”握着她腰肢上的大手摩挲着衣料上下左右偷摸着,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臭男人,都偷吃她的豆腐了,还想对她怎样。
  若想对你怎样,姐姐你早被我扒光了压在车上操了几千下了。即便叶寒不说,青川也能猜出她此时心中所想,心里随即如是回道。
  青川幽幽含笑,意味深长看着闹着小性子的叶寒,可忽见衣领之下几处还未褪去的浅浅红痕,心有怜惜,终是不忍,强压下又升起的欲望,思绪了一会儿说道:“要不,姐姐亲手做一笼蔷薇元子给我吃?”
  叶寒听后心里松了一口气,虽然不是如她所想那般,却也着实让她有点为难,“蔷薇花瓣早用完了,夏时花期还早,要不我唔……”
  这不是青川第一次吻她,但……却别于之前所有霸道强势的亲吻:这次他居然会细致温柔地吻着她的唇瓣,(晋江不可描述的细节亲吻)。
  第一次不那么排斥他的亲吻,当他的舌头轻刷过她的口腔齿贝时,是那般温柔似美酒沉醉,而她也渐渐醉了,迷离恍惚间,她的小舌头随他肆意戏弄陪它嬉戏,口中的香津被他掠夺了一次又一次,听着他喉咙急促吞咽的声音,她的脸上也莫名染上了一丝羞红。
  一吻缠绵,久久做罢,叶寒温柔似水依偎在青川怀中,唇色娇红润泽,真如春雨淋过的樱桃娇艳欲滴,引人上前采撷,果然青川也如此做了,蜻蜓点水一过,浅尝辄止,回味无穷间,俊美绝伦的脸上是与叶寒同样的春/情荡/漾。
  情动强抑的胸膛剧烈起伏,青川也是费了好大的定力才没碰叶寒,紧紧搂着她,把头埋在她的肩窝处轻喘着气,不时吻着她脖颈上未褪的吻痕,过好一会儿欲望才恹恹作罢。
  马车摇晃,叶寒俏红着一脸春情无力躺在青川怀里,眼角那一秋波撩人真是引人犯罪,他根本不敢撩起一旁的车帘被人所见,大拇指摩挲着她柔软唇瓣流连忘返,似要独占这一抹春色,永生永世。
  怀中人儿睫毛轻颤,一双黑白分明的明眸如初生婴儿般干净无辜,绯红的小脸却是被男人□□后的春□□,盈盈秋水意,浅浅妩媚生,真是个勾引人的妖精,青川忍不住低头轻啄一口,发狠咬了一下,疼得叶寒双手连连推搡。
  “姐姐这份谢礼还不错,我勉强收下了。”
  叶寒对上青川那一脸餍足吃饱后的奸笑,再听到他这么一句讨人厌的话,真是生气。若不是身子还泛着软,使不上多大的力气,她一定会跳下车去。可跳车也不是件那么容易的事,不仅是因为双腿软绵无力,更多的还是难以启齿的羞耻:刚才与青川缠绵一吻,不知何时身下那处居然又动情了,黏糊糊的好似尿了一般,这让她等会儿如何下车。
  叶寒心里犯难,更发怨自己越发没用的身子,真是个不知羞的小妇人,居然被男人轻轻一撩拨就动情了,活该被他弄。
  马车摇摇晃晃终于停了,汝南王府到了车外有仆人禀告,经过了这么漫长的一路叶寒的身子恢复得七七八八,至少双腿能有力气走路了,虽然她很不愿承认这是某人给她一路按摩用内力给她运气才好的。
  “陆知骑马先到,江流画应该在府中了,姐姐若是闲来无事,可去找她打发时间。”真是个娇娃娃,还没操她腿就软了,真不知道之前她是如何从自己身下活下来的。
  叶寒被青川抱下了车,听着关于流画的事她很兴奋,但不敢在青川面前表现得太过直接,看着一旁严阵以待的骏马护卫,顺势问道:“你不回府吗?”
  无视她已走到府门前想要离去的迫不及待,青川眉眼晕染一笑,“离开太久,军营有事需要我回去处理,我会很晚回来,你别等我。”
  她……等过他吗?
  随即叶寒翻转眼珠心中反省一问,但不管了,她还得去找流画算账,居然一声不吭就留书出走,而且还是为了陆知那个又臭又硬的木头,连自己这个相依为命三年亲如妹妹的人都可以不要。流画最好给她一个好的解释,否则她今天绝对跟她大干一架。
  看着头也不回就跑掉的叶寒,青川心里就跟现在春来雪霁的并州一样,虽澄空艳阳日暖却冰去雪融浅风寒,吹上身还是心里起了一丝拔凉意,可也是一想到那个跑得早没踪影的人儿,心里又莫名一暖,这点春寒料峭如一毛毛雨,不足为惧。
  青川看着空空如也的大门,莫名一笑,真是个小没良心的,也不知道回头看他一下,早知道刚才在马车上就直接操翻她,看她还有没有力气去看别的男人……和女人。
  长空湛蓝一色,金乌至中,墨青屋檐下融融雪水成注,脚下黑影也缩成一团,已是正午,是时候回军营了。
  余光凌厉掠过一旁银杏古树,青川赫然一道:“陆知何在?”话音一落,银杏古树的粗大树干后立即闪出一道人影。
  “将军!”陆知低首跪在青川面前,等待他的差遣。
  接过护卫递过来的马鞭,青川一跃上马,“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何必鬼鬼祟祟躲在暗处!”
  青川言简意赅,陆知低头憨笑边挠着头边站起来,他还以为将军会惩治他强掳江姑娘之罪,现在想来还是他想多了。见将军长鞭指马示意他骑马回营,便立刻飞身上马,但一想到江姑娘,陆知这个铁骨铮铮的糙汉子居然有了穷酸书生才有的忸捏,青川无声笑了一下,瞬间扬鞭而下,骏马奔腾一去。
  出了并州城,道路上的积雪盈尺薄了许多,零星可见几点野草新绿。并州漫长的冬季终于走了,春风化寒拂面比隆冬时轻了许多,不再是刀子刮过般的疼,这样的良辰美景虽不似江南桃杏缠绵多情,但骑马悠闲下,一忘战场血腥,还是别有一番的美。
  “将军,皇上钦派的大臣昨日已到了驿站,将军可要去见上一面?”江姑娘占据了他太多的心思,出了并州城走在回军营的路上,他这才想起要紧之事,实乃失职,陆知惭愧。
  青川手中缰绳稳实,□□骏马好似懂他心思,走得更加悠闲散漫,对回营漫不经心,遥望并州山水风光,大气磅礴,一时无两,“冰封酷寒俯首隐忍,青山绿水肆意盎然,万物因季而变应势而为,陆知,你应多学一点天地这份从容。”
  “将军点拨,末将自铭记在心,可……毕竟这肃王爷是奉皇上旨意来的,他手中还有皇上的圣旨。”天威不可测,君臣两有别,不可得罪,而且肃王爷论起辈分还是将军的大伯父,先帝的长兄,于情于理都应该前去探望一番。
  青川讪然轻笑,不以为然反问一句,“所以呢?”
  “……”,所以呢?陆知被青川的态度弄蒙了,“……所以,将军不打算去见下肃王爷?”
  长空蔚蓝大雁北飞,大地苍茫远山回绿,惊蛰时,雪色浅薄出新泥,好一派天朗气清的闲适时光,陆知骑在马上却不合时宜出了一头细汗,青川余光一瞥心中暗自摇头叹息,这江流画怎么也是清贵人家出来的大家闺秀,怎么就瞧上了陆知这个憨傻木讷之人。若不是为解姐姐心忧,他才懒得管江流画喜欢谁不喜欢谁。
  “你也别太担心过多,此次赫连长文是来封功行赏的,不会拿我们怎样。”陆知跟了他也有三四年之久,与一根筋的人打交道还是直话直说为好,“再说赫连长文已是花甲之龄,并州本就苦寒再加上一路舟车劳顿,你不让他好生休息一下,他那把老身子骨怎么吃得消。若一不留神在我并州地界上真出了什么事,恐怕京城又有一番热闹好看了。”
  陆知听后心中无不连连点头认同,还是他心不定思虑不周,怪不得将军让他多学一点从容淡定,“将军……”,陆知侧头一看才知自己走在前列,将军位于左下方定住,远望大雁北飞方向,默默出神,“将军,您在看什么?”陆知也望天一眼,湛蓝如碧很好看,但也仅此而已,并无何稀奇之处。
  “这冰雪消融,并州已是春来时。”青川喃喃说道。
  陆知接话道:“可不是,与后褚一战结束晃下眼就到了四月份,连并州的沧河都开始化冰成水了。”
  “江南芳菲殆尽,并州正是四月天。”
  而并州的人间四月,恐怕北胡也快春来将至,大地回春食物充足,又怎会再去夏国肆掠抢夺食物,那宁致远不就是有空亲自来找姐姐了吗?他可接到在夏国的密探来报,说宁致远自知晓是他北齐军队占领红绫镇后,可没少派人到并州搜寻姐姐的下落,而自己与姐姐感情刚有进展还不牢靠,他自是不会让宁致远有机会破坏他与姐姐之间的感情。
  看来,他得帮宁致远找点事做!
  青川如墨的眸子泛起了不应景的寒凉,蓦然看向陆知一眼吓得陆知半身冰凉如千年寒冰穿心而过,将军突如其来的杀气太重太过阴森如千万鬼刹冲破地狱降临人间,只是他不懂如此强烈的杀气为何将军会对他使出,可是他又说错话行错事了?
  北胡,夏国,北齐;
  宁致远,自己与姐姐;
  今日,江流画,陆知。
  世间可有后悔药,吾愿用毕生求得一颗,纠正往日之错事,避免今日之憾事。可惜一步错,步步错,一时之误半生遗憾,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又怪得了谁?
  “走,去回龙山,不过在此之前,你我得先回军营一趟。”深沉的眸子一合一张,如怨鬼滔天煞气荡然无存,此生余恨怨得了谁,“记住,如果赫连长文问起我为何迟迟不露面,你只管说我去审后褚俘虏了。听清楚了吗?”为怕陆知愚钝,青川再三强调一二。
  “是,末将明白,将军这几日一直在审后褚俘虏,所以才没及时前去探望肃王爷。”陆知抱剑低头重复。
  “驾!”
  长鞭一挥,骏马一声嘶鸣仰蹄,瞬间便向前狂奔而去,践碎一地雪水新泥,再次抬头一望,悠悠长路只剩两个越发渺小的黑点。此时,金乌偏了当空,垂落向西缓行,光色浅金大地依旧恍恍映雪如明,只是拂面而过的风变了,好似又回到了并州隆冬时的刀子割脸般的疼,还是那般要人命的寒凉刺骨。
  原来春寒料峭也是因人而异,因情而变,因景而转:周围的景致依旧是“冰封酷寒俯首隐忍,绿水青山肆意盎然”,只不过情至极深处,人往往忘了最初那份应有的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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