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远寺里论缘起,终不过一眼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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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施主,劳烦了!”
  青溪帮忙卸下压在女孩双肩上的重担,作为男子也一时难以负担,难以想象如此瘦小的女孩是如何一步步背上山的。竹筐背篓落地,新鲜水灵的青菜也嫩得仿佛掐得出水来,菜垒成如一座小山,竟如女孩腰间一般高。
  其实清远寺有专门的菜地,蔬菜缺少时也会有专门的种菜大户专门配送,而叶寒送的菜一般只有一筐,却胜在稀罕少见。比如,他们家有市面都少有的蔬菜,又比如他们家能种出这个季节没有的蔬菜,要不然偌大一个寺庙怎么会专门挑他们叶家的菜。
  叶寒活动下被勒得生疼的双肩,暗自抱怨着挑山工真不是人干的活,幸好肩带被自己改良过,要不然自己的肩膀迟早有一天会报废。活动到一半,叶寒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转向背篓,在一侧小心取出一个白色麻布袋,双手递给青溪,“青溪师傅,这是老方丈最喜欢的红姜,全是全根全整,一点破损也没有。”
  青溪已经十八岁了,自小在方丈膝下长大,为人甚是沉稳细心,他接过叶寒手中的麻布袋,不用打开就知道这定是女孩天没亮顶着黑挖的,隔着麻布手掌还能摸索出红姜完整的形状,这肯定也她用手一点一点慢慢垉出来的,之后除土、洗净、擦干,这一道道繁琐细致的活是需要时间和细心。
  “叶施主有心了!”
  青溪向叶寒诚心道了声谢,然后让主管膳食的僧人把菜抬去后厨,接着领着叶寒往帐房走去,而沿途总有三三两两的僧人擦肩而过,甚是匆忙,不及以前寺庙宁静。途中青溪也不时被人拦住询问,一时抽不出时间顾及叶寒,叶寒也不在意,让他先忙,自己在前方小湖边等着便是。
  清远寺叶寒不是第一次来,作为自己卖菜生意的第一大主顾,她对这寺庙的前后格局、条条道道摸得门清。这清远寺虽占地不大,但香火十分兴旺,在元州甚是有名,若是碰上初一十五或是佳节,上山的香客更是往来如织,到了傍晚时分也不减少。
  叶寒可舍不得这么一大块肥肉,自己的生计和母亲的药钱可都在这呀,要不然她才不会天没亮就下土垉红姜,还好现在不是冬天,否则自己这双手又得是一双红肿的“猪蹄”。还好父亲生前就喜欢研究蔬菜,比如红姜就是他培育出来的新品种,给自己和母亲留下了一条可以赚钱活命的路。
  心里想着事,不知不觉间叶寒就走到了清远寺内的小湖——小湖虽小却是十分雅致:青树环抱,疏影横斜,水色轻浅,除了有一处观赏的木亭外,便无过多人为干预。虽说清远寺与自己生活密切相关,但叶寒天生对寺庙之类不感冒,唯独寺内这方小天地入了她的眼。
  右上方处,临近湖边,躺着几块光滑的花岗石,不高才及自己肩膀处,但由于处在偏道小路上,很少有人经过,便如同被人遗忘一般,每次来清远寺送完菜她都会来这里坐下歇会儿,偷个清静。
  还没走进,叶寒先从地上拾起一块小扁平的小石头,利落出手,然后就见平静如镜的湖面上跃起五个漂亮的水花。
  “姐姐!”
  一声惊呼声从花岗石后传出,紧接着一个亮锃锃的小光头也跟着探了出来,那双如夜深遂的墨眼笑盈盈望着她,透着惊讶。
  对了,忘了说,这也是叶寒喜欢这片湖的原因,算是个偶然所得吧!她记得第一次来送菜时,父亲去结菜钱,自己无事便到处闲逛,无意间发现了这个小湖,然后就在在湖边遇见了这个长得唇红齿白名唤“青川”的小沙弥。她记得当时第一次看见青川时,自己还惊愣住了半天,心想这寺庙内怎会有长得这么好看的小沙弥,若是再长大点,估计这清远寺的门槛就会被女香客给踏破了。
  叶寒也冲青川笑了笑,然后走近坐下,“我猜你就躲在这里,你师父又罚你了?”
  叶寒摸了摸青川光滑的头顶,心里不禁想起自己的弟弟来,算算时间,现在的他也该有青川这般大了吧!想到这儿,叶寒心里忍不住又泛起一丝心酸来,连忙强迫自己把视线转移到平静的湖面上,平复下心绪。
  青川人小,身高只到叶寒肩膀,仰着头声辩着,“姐姐一点都不关心我,除了第一次见面是被师父罚站外,我再也没被师父罚过,连师父也夸我最近懂事了许多。”
  “是吗?“看着青川这可爱的小模样,叶寒忍不住有心想逗弄他一下,于是边说着间边从袖中掏出一包东西来,四四方方被干净的麻布帕子包裹着,却包裹不住属于糕点那甜丝丝的香味。
  叶寒将帕子掀开,露出里面几块小巧精致的紫薯糕,晶莹剔透如同在镶嵌在女子发钗上的紫水晶,甚是好看。叶寒看了一眼青川,见他双眼直勾勾盯着自己手中的紫薯糕,于是故意拿着糕点在他面前晃了晃,然后拿起一块送入口,边佯装可惜说道:“既然你没有被罚,那肯定也没有饿肚子,刚好我送菜上山饿了,这糕点我就自己消受了!”
  边说着,一旁,青川睁着双如小鹿般纯真无辜的眼睛就这样可怜巴巴望着自己,望得叶寒真是于心不忍,终还是放弃逗他的心思,将手中的糕点伸了过去,宠溺道:“吃吧!”
  看见递到面前的紫薯糕,青川立即冲叶寒甜甜一笑,然后跟往常一样拿起一块就吃了起来。其实他怎会不知道姐姐方才是在逗他,每次她来寺里送菜都会带点山下的食物给他吃,而自己则会在他们初见的小湖边等她,这已经成了他们之间的默契。姐姐每次来得或早或晚,但从不曾“失约“,他只要在小湖边耐心等,也总会等到。
  “姐姐,你也吃!”
  见青川拿起一块紫薯糕递给自己,自己不吃他也不开动,叶寒无法只好低头吃起来,脑海中又忍不住想起自己的弟弟来,虽然两人相差十几来岁,每次凑在一起都会拌嘴掐起来,但感情却也是十足的好,每次得了什么好吃的都会给她这个老姐事先留一份,即使爸妈每次都给她买了甚至更多。
  紫薯糕做得不多,两人并坐在大石头上边说边笑不过一会儿,一包紫薯糕就见了底。
  叶寒收叠好丝帕,见青川嘴角上有几粒残渣,顺手替他擦掉,“今日这紫薯糕好吃吗?”
  “好吃,姐姐做的糕点最好吃了,比青水师兄做的还要好吃。”青川毫无保留夸赞道,嘴里颇是回味着紫薯糕的滋味。
  青川口中的青水师兄是清远寺的掌膳师傅,在未出家以前曾游历四方,见识颇广,厨艺更是一流,清远寺在元州盛名远播,其别致清绝的素斋也是原因之一。说起来青水师兄还算是叶寒的半个师父呢,她现在的这点厨艺都还是青水教的。
  叶寒谦虚回道:“我可没有你青水师兄做的好,只不过在用的食材上多了几分新奇。我这是用紫薯做的,所以与以往的薯类糕点颜色更加好看,可惜我只找到了几个。”
  说时叶寒语气多了可惜之意,青川以为叶寒只是觉得紫薯稀少而感到可惜,哪知道叶寒心里却是另一番心理——她怎么知道这地方什么都没有,连以前最常见的红薯都少得可怜,想当时在地里找到这几个稀罕紫薯时,自己居然跟中了大奖一样兴奋了半天。谁能想到有一天这种自己以前决不入口的粗粮现在竟成了自己唯一仅有的山珍海味和故乡风味,真是世事无常难料。
  想着出神,叶寒忽感到手臂轻轻晃动,连忙低头一看原来是青川在摇着自己的手问着,“姐姐,你下次要多久来?”
  “如果不出意外,应该还是五天后!”
  自从一年前父亲因病去世后,叶家的青蔬便不能如以往一样每天送菜到清远寺:一是,以前父亲怜她弱小,只是让她拿些轻便物,现在她一人确实没有那么大力气送菜上山,所以改成了五天一送;二是,自从父亲病逝过后,母亲没日没夜地哭,终是把身体哭坏了,多半时间都是躺在床上,离不开自己。
  听后,青川小脸立马垮了下来,有些不高兴。
  见状,叶寒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他,她知道自青川年幼,又处在正活泼爱动的年纪,可清远寺清幽古朴,周围都是比他大上十几岁的师兄,别说没有同龄的玩伴了,就连个可与之说得来话的人都找不到,自己恐怕是他唯一可以与他交谈的人了。她虽心有不忍,但她毕竟还要养家糊口,怎么可能天天来清远寺陪他。
  为缓和气氛,叶寒主动找着话,“好了,我好不容易上山一次,你就陪我多说说话,说下最近寺里又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
  边说着,叶寒边用手指戳这青川气鼓鼓的脸颊,还拉着他下垂着的嘴角往上扬扯出一个笑来,青川毕竟还小,不一会儿就被叶寒逗乐了,笑出声来,然后拉着叶寒讲着最近的趣事。
  小湖与主殿相隔较远,一向清幽安静,而此时却渐渐被打破,不时有三三两两的人群从湖边小径穿梭而过,甚是匆忙,其中不乏一些叶寒认识的人,她不由好奇问着青川,“你的那些师兄今天是怎么了,怎么都这么忙,来去匆匆的?”
  青川也被湖边碎碎零零的脚步声吵到,抬头望去回道:“听说一个月后,太守一家要来清远寺还愿,要在寺中小住几日,所以师兄们这不忙着准备着。”
  青川才十一岁,还只是个小男孩,声音稚嫩清脆,说起话来听着很是舒服,可刚才那寥寥几语,虽然平平淡淡无情无绪,可叶寒还是听出了他话中的满不在乎,甚至还有那么几丝若有若无的厌恶,虽不知是从何而来,她也无心探知,只好奇问着这件事,“太守一家不是一个月以后才来吗,怎么这么早就开始准备了?”
  “谁知道。”
  青川耸了耸肩,懒得理会这事,姐姐好不容易来寺中一趟,他才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些破事上,于是拉着叶寒在湖边打起水花来,然后就见一片小石块掠过碧青色的湖面,开出几朵晶莹剔透的水花,然后又落回水里,原以为是昙花一现,没想到一旁又突然炸出几朵更大更美的是水花,然后便是层出不穷的水花声。
  “姐姐,你看我现在也能打出五个水花了!”
  青川虽是从小出家,但毕竟还是小孩天性未灭,跟叶寒把小湖弄出层层水波涟漪,煞是热闹。
  叶寒在地上挑了一块好点的小石块,递给青川传授着经验,“记住打水花虽然是个力气活,但也有诀窍——你选的石块太大了,要选这种扁平轻薄的石块,这样水花才能打得更多更远,以后你……”
  “叶丫头,原来你们在这!”
  正说着,从身后传来一沉稳粗犷的喊声,虽不似青溪师傅那般温文有礼,但却倒多了份江湖豪气,因为来者便是清远寺的掌膳师父——青水。
  叶寒看清来人,收回了不切时宜的玩心,双手合十行了一礼问道:“青水师傅,可是方丈又让你来寻青川了?”
  “是,又或者不是!”青水卖着关子,从青灰色的袖管里掏出一浅色小袋,“青溪忙不过来,让我把菜钱给你送过来,整三两银子,你点点。”
  叶寒接过,果真是三枚圆滚滚的银锭,砸手的重量让她心里感到一丝多余的压力,于是从钱袋中拿出一枚银锭递到青水面前,回道,“今日菜钱是二两银子,可能青溪师傅装错了,还麻烦青水师傅代我还给青溪师傅。”
  青水不肯接,解释道:“没有结错。师兄说了,你今天送来的红姜品质极佳,让账房多给你一两银子。”
  叶寒看着多出来的一两银锭,有些受之有愧不敢收。自父亲去世后,清远寺知她生活不易,平日里没少关照她,寺中的菜蔬几乎都只要她家的,还托来寺中烧香拜佛的城中大夫少收她点药钱,这么多恩情在身,你让她怎有脸再拿他们多的银子。
  “姐姐,你就拿着吧!”青川拉着叶寒的衣角,也劝说着她收下,“你家种的红姜可能全元州都找不到第二家,不仅师父喜欢,连来的香客也喜欢,都问我们在哪里可以买到呢!”
  青水也紧跟着帮腔劝道:“对呀,叶丫头,要不是你教我把红姜切片,裹上面薄浆炸着吃,我恐怕到现在还只会把红姜用来腌渍,暴遣天物呢!”
  青水师父和青川一言一句说着,叶寒也不好直接拒绝,于是想想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好再做推辞!青水师父,我有一事想麻烦你。”
  “什么事,你说?”
  “家父一年前离世,去得突然,现在母亲也重病不起,所以我想请您在佛祖殿前帮我添上一盏福灯,一为安渡亡父,二为母亲祈福。”叶寒把刚才未送回的银锭重新递给青水,双目坚定,“这是香火钱,麻烦师傅了。”平日里每次结账时,寺中账房都会多给她些菜钱,不多,她缺钱便没拒绝,把多的钱都还在下次送的菜上,可这次整整一两银子,实在是太多了,她真的受之有愧。
  青水迟疑了一下,瞧着叶寒的倔强样子,再转头看了看沉默不言的青川,最终还是接了过去,轻叹一下无奈应下,“好吧!我会帮你添上一盏福灯,嘱咐当值师兄弟为你父母多念几首经。”
  叶寒双手合十,低头谢过。
  不知不觉,日头快到晌午了,青水要负责膳房事宜便早早告辞离去,而叶寒也不能再多逗留,也迈步往后院走去,青川不舍,也跟着叶寒送到了后院门口。
  “姐姐,你下次来还要多久?”虽然之前已经问过,但青川还是忍不住再次问着,也不知是不小心忘了,还是想私心地多与叶寒说一会儿话。
  叶寒背上自己的空背篓,摸了摸青川光得发亮的头顶,好似上面有头发一般。青川或许还小,经不起离别,每次自己下山回家他都对自己依依不舍,好像自己再也不来一样,最后弄得她心里也说不出的酸涩难受,也不知是因为对青川的不舍,还是因为青川而想起了在现代里的亲人。
  “五天后,我就来了,到时候我再给你带好吃的。”
  青川哪是这么好哄的,拉着叶寒的手就是不肯放,“五天好久,久到我以为姐姐都不会来了?”
  看着青川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叶寒终还是心软了,于是蹲下身来耐心哄道:“五天久吗?你数齐五个日出,数满五个日落,我不就来了吗?又或者你做满了五次早课,吃了五次午饭,念了五次晚经,我也会出现的。你忘了,我还得给寺院送菜,怎么会不来呢?”
  叶寒也不知道是不是移情作用,将对在现代幼弟的感情投射到了青川身上,每次看到他伤心的模样,就像现在这般,她心里就说不出的难受,根本狠不下心离开。没办法,束手无策的叶寒只好使出杀手锏,靠近青川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然后就见青川脸上顿时愁云立消,双眼放光,满是希冀问道:“真的?你保证?”
  “当然!”叶寒亲昵刮了下青川高挺的鼻梁,郑重承诺道。
  “你可不许食言!”青川仍是有些不信,仍紧拉着叶寒的手不放。
  “我答应你的事何时食言过。”天上的日头快接近正午,叶寒想着家中重病的母亲,不好再在清远寺磨蹭下去,于是上前抱了下青川,道着别,“那我先走了,五日后再来看你。”
  说完,见青川拉着自己的手没那么紧,轻轻一扯就抽了出来,于是连忙跨出院门下了山,而青川则一直站在门口看着叶寒的身影越走越远,一点一点消失在视线之中,直至再也看不见,可青川仍站在原地不肯离开,让从旁经过的人莫不感到几丝好奇。
  “小师弟,你没事吧?”
  青溪来到后院,见站着院门口一动不动的青川,身上轻轻推了他一下,青川这才从失神中醒了过来,看清来人于是淡淡问了句,“师兄有何事?”
  青溪知道青川与叶寒关系好,每次叶寒离开他都会失落许久,这次也一样,所以便没多问,只说着自己的来意,“师父在禅房等你,让你快去。”
  “嗯!”
  青川回答地无精打采,整个人也不似之前那边有活力,难道是身体不舒服,青溪暗自猜想着,于是上前用手贴着青川的前额,惊讶道:“怎么这么烫,青川你是着了风寒?”
  经青溪这么一提醒,青川才发觉身体的异样,但他很肯定自己全身发烫与风寒无关,至于为什么身体会这么烫,瞬间思绪不受控制忽然回想起了方才姐姐离开前的那短暂一抱——很短很轻,却很软很舒服。方才的她离自己是那么近,近得自己能听见她鼻息间的呼吸声,轻轻落在他的耳边脖颈,是如此温暖却灼热,有几分微涩的药香,几缕山涧树枝沾染着晨露的清新,最主要的是那若有若无却无法忘怀的女子香,是如此轻柔若无,却又如此撩人乱心,对了,还有,还有那双肩下确确实实感知到的一双柔软
  想到这儿,青川突然感觉到自己全身的滚烫又上了一个台阶,可意识却越发清晰——姐姐
  “青川”,站在一旁的青溪惊奇喊道,手指指着青川的耳朵,好奇问道,“你耳朵怎么这么红?难道真的是生病了?要不我先送你去药堂”
  青溪本想上前扶着青川去药堂,可谁知青川身子一转躲了过去,然后径直窜了出去,飞快向禅房方向跑去,害得青溪连个衣角也没抓到,只听见青川落下一句“我没事,我先去找师傅了”的话。
  青溪毕竟已经十八岁了,对于青川小孩子般的“莫名其妙“也是随便一笑而过,然后再次为太守一家的到来而繁忙起来。
  禅房外,青川大口呼气着,努力平息着奔跑后的心率不平,还有全身上下一种从未有过却无法压制的燥意。
  正午日盛,禅院古朴,默默盘踞在一角的槐树经数年潜心蛰伏现已是独占院中半壁江山,落下的半庭绿荫就是最好的证明。谢去了春意的浅碧白雪落满枝,盛夏的槐树幽绿深沉如海,而从幽深长廊穿过的晓风,沾染着古寺的宁静清凉,让青川仿若一浸入水,去了大半心燥,待吸纳吐气一轮,再次睁眼,墨眼平寂如夜,静止如水。
  轻叩房门,苍远悠长的声音响起,仿佛不是来自屋内,而是来自世界的四面八方,“进来吧!”
  “是,师父!”
  青川轻推开房门,伴着“吱呀”的拉长声,之前瘦小的身影在逐渐关合的房门下,显得越发高大,更透着猜不准年龄的坚毅和老成,与之前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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