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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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琰轻哼了一声,伸手整个人贴上了江逾白的前胸。江逾白看不见他的脸,低头只看得见一个梳着乖巧发髻的头顶,接着胸前就传来嗡嗡的声音:我偏不。
  江逾白:............
  儿大不由娘啊。
  江逾白在心里痛斥了一番徒弟的不听话,混乱的思绪甚至转移到对养儿防老的腐朽思想的征讨上了,正想把这一把年纪撒娇的小子拖出去,却感受到那双温热的手从他背后不安分地往下蹭了蹭
  一闪而逝间蹭到了尾椎骨上,引得江逾白整个人一个激灵,顿时觉得满脸湿淋淋的水雾都冒着凉气。
  可偏生下半身极热,胸膛也热,热得想有一个暖炉在燃烧。
  只见周琰微微抬起了头。他额边碎发零散,双眼眼出奇地深,露珠沿着他浓密修长的睫毛缓缓滴落下来,甚至透出了一丝妖媚。
  再看他被水冲荡开了的前襟,里面隐隐透出的
  江逾白强迫自己转移视线,轻轻咳了一声,想把他推开,却发现手软了。只听得见周琰幽幽的声音传来:
  师父,你为什么不摸我?
  江逾白:我屮艸芔茻!
  什么糟糕的台词?
  江逾白差点从温泉里跳出来。
  感受到了江逾白惊慌失措下的抗拒,周琰一边把人箍得更紧,一边哀切道:
  既然师父不想和我有这般亲密的关系话听着有些咬牙切齿,却字字缠绵悱恻,那当初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江逾白:???
  我是谁,我在哪儿?
  ......我都做了些什么了?
  正文 三十四
  江逾白原本被雾气氤氲的温泉蒸得昏昏欲睡, 忽然扑上来一个周琰, 让他瞬间清醒了。
  雾气凝聚成温凉的水珠,沿着眉心缓缓滴落下来。江逾白分不出神去抹, 两只手空扶着,对那紧贴在自己身上的周琰摸也不是、不摸也不是。
  他脑子里乱哄哄的一片,刚想开口说什么, 就见一方浮案顺着水流静静漂了过来, 上面摆着一个酒壶和一个酒杯。
  江逾白伸手够了够, 将酒壶一把抓在手里,却发现里头已经空了。
  江逾白:.........
  周琰正在此时抬起了头来, 神情虽然略显幽怨, 却乖的不行。还是唇红齿白的模样, 眼角却红了一圈,衬着潋滟的眸子,倒像是要哭出来了。
  江逾白:.....................
  周琰也算是在江逾白身边呆了好几年, 江逾白知道他酒量极浅,小白舔一口酒壶能喝的都比他能喝的多。而且周琰这人即使醉了,脸色神态也不会有什么大变化,只是眼眶会慢慢刷上一圈胭脂色, 跟痛哭了一场似的。
  ......算上他十三岁上那次醉酒, 这是江逾白第二次看见周琰酒后失态了。
  不过这小子喝醉之后撒娇的方式倒是一模一样。十三岁上的半大少年,红着眼眶梗着脖子要抱抱, 大有不抱他他就自己从山崖上跳下去的架势, 可怜又可爱;而他长成这么一副俊美到灼人的模样后, 半醒半醉之间扯着江逾白要抱抱,空气里的暧昧旖旎却仿佛要凝成实体滴落下来。
  这样看来,他的小徒弟倒是一如既往。变了的......大概是他。
  江逾白的喉咙动了动,声音低哑到发颤:你觉得,我......我从前是怎么对你的?
  周琰一愣,反倒说不出话来了。他期期艾艾,那双眼睛里头却仿佛什么都写明了。
  空气里所有的暧昧在这一瞬间被抽去。江逾白的脸一点点失了血色,周琰仿佛也感受到了紧贴着的那具身躯在一点点变冷。他茫然之中敏锐地感受到了什么东西的流逝,将自己的脸贴的更紧,迫切地将自己身上的温度传递过去
  放手吧,阿琰。你醉还是没醉,师父也该看出来了。
  周琰的双臂微微一颤。
  乖,阿琰,你先放手。江逾白低声说道,视线不住漂浮,却在一片白茫茫里找不到一个停栖的点,今日的事且不论你是有意还是无意,师父也有错。你有什么想说的,咱们上去慢慢说
  哗啦一声,周琰从水池中站起。他本就比江逾白要高,这么一站更有些居高临下的味道。他的眼眶原本只是微红,现在看来竟是红得快要滴血,两只手臂撑上了池岸,将江逾白紧紧箍在两臂之间
  若我说不呢?
  ......放手。
  ......
  江逾白被他逼近的呼吸一激,恼羞成怒,卷起放置在一旁的布巾狠狠地扇上了周琰琰脸:放开!
  周琰如一座雕像似的无声不响受了这一击,微微撇过脸,白玉似的脸烙上了一道红痕。他方才一个激灵,倒像真的刚刚醒了酒似的,眼神清明起来,却透着寒意。
  江逾白没料到他半分也不躲,微愣之后将温热的布巾哗啦丢到他的脸上,整个人逃也似的没了踪影。
  一个时辰后。
  江逾白把自己关在房里闭门不出,春无赖闻讯赶来,周琰带着脸上的伤挨春无赖的教训。
  春无赖觉得自己嘴上都要出一串燎泡了:咱们不是说好了慢慢来、慢慢来,你从前追着你师父的耐心去哪儿了?怎么能这么直接就
  我没有做什么。周琰冷着脸插嘴,我不过是装作喝醉了、抱了抱他他的记忆不是还停留几年前么,我十几岁的时候都是这么跟着他一起洗澡的,不行吗?
  好吧,其实他的计划是装醉,然后迷迷糊糊吐出几句真言,让江逾白更能体会他们俩曾经是什么关系,言语中甚至把自己主动追求他的事情一笔带过,以似是而非的方式让江逾白觉得先做了什么的是自己......以江逾白的为人,定然既愧疚又怜惜。
  退一万步,即使江逾白没体会到,也没关系,全当他周琰学小时候撒娇,两人重演父慈子孝的剧情总行了吧。
  没想到江逾白明白是明白了,却一副见了鬼的神情,忙不迭逃了,临了还抽了他一下。
  春无赖听完这一整个过程恨不得把周琰按在桌子上摩擦:说到底,你还是不肯接受江逾白忘了你的事实。我都说了,当初你怎么追他的就再追一遍,不要老是逼着一个记忆断了层的人陪你回忆往昔
  你知道在他眼里这算怎么回事吗?一手教导的弟子转眼间就成人了,还和他莫名其妙有了不清不楚的关系,弟子口口声声说是他先主动做了什么的,江逾白不得认为自己是个连徒弟都下的了手的禽兽啊?!
  不管江逾白师徒两人怎么看的,在传统世俗眼里,这俩人的关系用大逆不道来形容都是轻了的。
  现在的江逾白没有经历过那段心里挣扎就被迫接受自己和徒弟恋爱的事实,不炸毛才怪。
  呵。周琰有些不屑地说,慢慢来?这些日子你也看见了,我对他的所做所为哪里像徒弟对师父的模样?可他却没有一丝怀疑......
  你不是我。周琰总结道,你不知道我师父有多难打动。我算是看明白了......如果我一直坐以待毙,等他慢慢恢复记忆,或者像从前那般连句真心话都不敢说出来,他敢再给我装傻几年。
  不破不立。周琰挥了挥袖,神情冷淡,放心,我会把握好尺度的。
  春无赖一噎,指着他脸上的红痕嘲笑:这就是你的尺度?
  周琰:......这是个意外。
  春无赖:呵呵。希望下次你别顶着个漏风的窟窿儿来找我。
  周琰:......我尽量。
  春无赖:话说,你现在打得过他么?
  周琰原本起身欲走了,听见他这话一顿,神色颇为复杂地扭过头来:约莫百招。
  百招之内,要么江逾白取他性命,要么江逾白因内力衰竭而败。
  春无赖咋舌:这恢复速度比我想象得还要快......说着摇了摇头,也准备回药庐去研究药方。
  江逾白的内力增长地太快了。而身体孱弱日常。为长久计,他还是得想办法让他的内力变得平缓起来。
  你这几天别逼他动手,也别让他生气。春无赖撂下一句话,但凡江逾白再揍你一回,我就让你也尝尝我药王谷的独门麻沸散!
  周琰:......请快滚吧您。
  接着他便抬脚继续在江逾白房门口徘徊......
  别看他理论一套一套的,生平也就谈过一次恋爱,第二次对象还tm是同一个人。
  而怀疑人生的江逾白宅在自己的房间里回忆重生以来的点点滴滴,只觉得哪里都不对劲,也觉得之前从未有所怀疑的自己就是个傻子。
  谁家的徒弟会这么对师父的?
  周琰自从重逢起就一直一直在撩他,对吧对吧?
  大橘不知道为什么还在,熟门熟路地翻窗进来,一路小跑来蹭江逾白的脚。看江逾白似乎兴致缺缺,也不痴缠,安安静静地耷拉着爪子什么都不说,就蹲在他的膝头,任这个好看的两脚兽有一下没一下地敷衍自己了事。
  江逾白抹了抹鼻子,决定把师徒这层关系暂时去除,把脑海里那个乖巧的十岁模样的周琰也先抛去脑后,专心回忆自己作为重生的江逾白和淮亲王之间的互动......
  混沌的思绪尽头是一个玄衣大氅的年轻男人,眉目俊美地直扎人眼。大部分时间都挂着矜持高傲的神情,可每对他说一句话,都可以期待下一瞬间他忽闪过笑意的表情
  噗通。心狠狠一跳。
  江逾白猛然睁开眼,神情复杂地捂住自己的脸,做贼似的平息胸膛那擂鼓似的节奏。
  什么都不想说了,就两个字,丢人。
  正文 三十五
  周琰在院子里站了良久, 江逾白那里还是没有动静。
  去演武场看望初霁的初岚路过, 奇怪地瞥了他一眼:怎么不进去?
  周琰:......
  初岚见他不搭话,柳眉一挑, 颇为不可思议地说:你们俩吵架啦?里面那位在闹脾气?
  周琰见还以为他要不走心地安慰自己几句,却见初岚接着说道:能让那位闹脾气,您也真是天赋异禀。初岚是试过江逾白的脾气的, 他觉得江逾白简直就是个泥人。任你揉搓捏扁都不会有什么反应当然, 你要小心他反手拿泥巴糊你一脸, 让你连话都说不出来。
  周琰闻言微愣,墨色的双眼忽然漾开一圈涟漪, 唇边微微带上了苦涩的笑影。
  江逾白确实很少生气。他被称作江仙人, 除却那神乎其技的剑法, 当然还有他超凡脱俗的性格。江逾白似乎很少把什么事情放在眼底、耿耿于怀,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他却处处洒脱不为所累
  其实不是。其实江逾白无论怎么说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 同龄人计较的东西他很多都不计较,周围人们计较的东西他也有可能完全不在意。这样的表现多了,不知不觉他的名头就更响了。
  况且以他的武功,有什么仇当场就报了, 其后再不纠缠。
  真正能让江逾白生了气的人屈指可数。巧了, 全在飘渺山住过。一个是他故去的师父,一个是他的师弟。只有一个是他自己招来的他徒弟。
  ......这样算来, 能让江逾白生闷气, 他周琰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他正沉思着, 表情有些复杂。初岚读不懂,便也不在意了,端着甜点和药就敲响了江逾白的房门:萧公子,快开门,春大夫今天换了新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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