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5章 中算计,犹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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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似一场风波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激生,又莫名其妙地平静,其余人都觉事不关己,很快便抛之脑后,可任玉华当然不会就此甘休,一场生辰宴,她都在忐忑不安的察言观色,意识到晋王与王妃对她都是不冷不热,心中越发惶惑,好容易挨到宴散,回去居苑后,立即将心腹齐集起来。 “柳氏针对我,不算意料之外,可王妃为何故意给我难堪?”此时的任氏,再不掩饰惊怒:“蛎肉会导致腹中生虫?这简直就是个笑话!我不仅仅只问过玉管居疱厨,甚至还向碧奴证实过,王妃的确喜好这道菜肴,她若惊恐到了连蛎肉都不敢食用地步,怎么会忘记告知疱厨以及贴身婢女!” 辛夷与茂林两个,今日都跟随着去了章台园,此时也觉得生辰宴上发生之事实在让人匪夷所思,茂林先道:“莫说王妃根本不可能听信柳氏背后挑唆,就算是听信了,开始忌备媵人,那么今日就不会阻止柳氏,可王妃后来又分明对媵人有意维护……” “王妃只怕并不是在维护我!”任氏胸口起伏不停,显然又急又怒:“她看似阻止柳氏,实则也是让我不能自辩,你们两个难道未曾留意,早前我千方百计讨好奉承,殿下都不曾理会,对我冷若冰霜,岂不是已经存了疑心,相信我在章台园套问消息那话?” “不至于吧。”辛夷蹙眉道:“不仅媵人,也不说那原本就在章台园之扈氏,只说柳氏,甚至王妃,谁没有行为过笼络章台园仆婢,暗中探问殿下喜好以及对手言行等事?就连秦孺人,不是也公然交好江总管,常行贿赂,殿下何至于偏偏介怀媵人行为此事,若真是如此,只怕殿下已经疑心媵人会对他不利了!” 任氏方才略微冷静下来,细忖道:果然是我有些心虚了,可要说殿下不是因为这事,又是为何迁怒我呢?难道说,是我低估了殿下对王妃之宠爱,真是为了那道该死的菜肴,便埋怨我惹生王妃不愉?抑或是,柳氏早在殿下面前挑拨离间,只不过今日才发难而已? 越想越是一头雾水,还是她的乳媪更显沉稳,建议道:“今日这起事故,既然与王妃脱不开关系,看来还是要从玉管居下手,媵人莫不如让茂阿监寻禄阿监打听打听?” 任氏立即采纳,茂林虽并非任氏家仆,眼下却也一门心思辅佐这个主人,自是不会推脱,果然找了个人,暗下知会阿禄,想与她私话,哪知阿禄却堂而皇之叫她去了玉管居,一番推心置腹,茂林方才恍然大悟,回来复命。 “果然是王妃有意敲打媵人!” “这是为何?”任氏仍然不明就里。 “柳氏那日,根本便没有在王妃面前争功,提也未提多得她倡议,殿下方才想起王妃生辰,媵人听见那话,原来关系另外一桩。”茂林叹道:“阮长史生辰也近了,殿下却根本不记得,还是柳媵人,因为来晋阳途中,有回与阮长史闲聊,因说起曾经参加过晋安长公主寿宴,阮长史随口提了一提,他之生辰,刚好比长公主晚了一月,日子却是相同,柳媵人便记在心上,看阮长史自来晋阳后颇多操劳,特意提醒王妃,道阮长史孤身在外,应该为他过一过生辰,哪知却被媵人误解,顺着那话,就说殿下粗心,却只记得柳氏生辰。” 任氏细细回想那日情形,确然未听婷而明说晋王忘记了王妃生辰,只是有“殿下粗心”“阖府里唯有我知道”这类词句,不想却是在说阮长史! 却仍存疑惑:“就算我因先入为主,误解了柳氏那话,可王妃也不至于怪罪我在章台园打问消息吧?她明明知道,我们可都有监视之责!我能打听见今日是她生辰也是情理之中,再者,就算柳氏当时并没有夸功,王妃难道就没想到殿下根本不会主动为她过生辰?何至于因此怪罪?” 茂林又叹:“媵人若真听见柳氏夸功那些话,为王妃不平,出言敲打当然不至于让王妃动怒,可媵人分明便没有听见柳氏夸功,只是因为怀疑这事,便在王妃面前拆穿,王妃何等机警,哪能不知媵人是欲利用她之忌恨,打压柳氏?虽说中秋节时,媵人便利用柳氏逐渐张狂之机,赢得王妃举荐,可是在王妃看来,柳氏确然恃宠而娇,她何尝不是利用媵人打压柳氏,对双方有利,王妃不会介怀,却不能容忍媵人妨碍柳氏向王妃低头,一得时机便挑拨离间,将王妃玩弄于股掌之间呀。” 说到这里,茂林也不无埋怨:任姬这回显然自以为是,甚至不与我商量,便自作主张,没想到竟然搬起石头砸脚! 又道:“据阿禄说,柳氏到底是王妃族姐,年幼时与王妃也曾朝夕相处,哪能不知王妃心计性情?当日媵人说出那番话,柳氏立即便想到媵人是弄巧成拙了,她提议让媵人操持菜品,就是给予王妃打压媵人时机,反而取悦了王妃。” “真想不到,柳氏竟然如此奸滑!”这才明白过来的任玉华不由恼羞成怒:“可就为了这么一桩小事,难道王妃便甘愿与柳氏狼狈为奸,调过矛头对付我?公然将太后嘱令置之不顾?!又那阿禄,当时她在场,今日既然又道破隐情,分明早便知情,为何没有事前提醒我一声,眼看着我中了两个柳氏算计!” 茂林暗道:太后是嘱令阿禄辅佐王妃,又没嘱令人家辅佐媵人你,阿禄为何要事先提醒? 话却当然不能这么说:“阿禄明知王妃要敲打媵人,倘若事先告知,妨碍王妃计划,又哪能再得王妃信任?便是太后也会怪罪阿禄多事鲁莽……再者,今日阿禄堂而皇之让婢子去玉管居,又将隐情道破,必然是得到了王妃允可,可见王妃虽然有意敲打媵人,却并没有与柳氏同谋之意,媵人万万不能因此与王妃交恶,白白让柳氏坐享渔翁之利。” 见任氏怒气未消,茂林又再苦口婆心:“那道火炙珍珠肉,实为殿下厌鄙,倒不是说不合殿下口味,只是因为殿下幼年时,因为这道菜品,闹出一场笑话来。” 便将这一层缘由也解说分明,叹道:“那时婢子与阿禄刚刚入宫,尚在掖庭受教,故而并没听说过这事,想来是因事隔多年,连太后也忘记了,才没交待媵人一声,王妃却知道此事,要是真想对付媵人,便不会为媵人转圜了。” 任氏方才彻底冷静下来,细想一回前因后果,不得不承认:“王妃的确只是想借机敲打我而已,也并非没有震慑柳氏之意,她这一手,无疑是为让我与柳氏都清楚明白,虽然殿下更加宠爱我两人,但她不是没有办法让我们失宠……股掌之间,只有她这堂堂晋王妃,才能将人玩弄股掌之间!” 喃喃自语,又沉吟一番,心中却还有疑惑:菜肴一事,王妃已经转圜过来,殿下似乎并没有因此怪罪我,却为何依然对我冷若冰霜?这当中,必然还有柳氏搬弄是非,可王妃若真仅仅只是想要敲打我,后来又为何阻止我与柳氏理论,导致我真像是理亏一般?现下之事,关键是要让殿下消怒,可我甚至不知殿下因何动怒,再有一件,也该向王妃请罪,求得原谅,或许才能得到王妃点拨,彻底解开这些疑惑。 任玉华打定主意,便立即付诸行动,十月最后一天,她果然往玉管居负荆请罪去了。 见美人梨花带雨,硬是要跪着请求宽恕,十一娘倒也没有摆太久架子,由得任氏发挥一番,也就伸出了友谊的手臂,虚虚将任氏一扶,带笑说道:“我这人呢,虽说不爱争强好胜,却也厌烦被一再利用,再说明白一些,任姬与六姐均为殿下姬媵,谁也不该想着独占盛宠,那些时日,六姐的确有犯骄狂,我固然知道任姬是想利用我,可为着规矩体统,深觉也有必要提点一下六姐,再者你们几位,都是太后为殿下择选媵人,为着殿下子嗣繁盛,我也是该提携,元媵人就不说了,她是自讨苦吃,榭、齐二位呢,对殿下又深怀畏惧,我总不能逼着她们亲近殿下,几位当中,只有任姬最最才貌双全,其实便是你不提,时机合适时,我也会给你机遇。” 她当然不管任氏心中是否不以为意,只突地将神情一肃:“可是这回,任姬在我面前弄巧成拙还是小事,恐怕直到此时你还未意识到,若非我及时阻止,也许当日你便会大祸临头,就算是我,也无法保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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