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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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问着狼河寨里谁过的最憋屈,管木子敢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因为在当晚连续叫了好几声“哥哥”后,她很不幸的被撵出了屋门。
  没错,并不是被撵出了有两间单独小房间的其中一间,而是整个小木屋的屋门。
  至于被半夜敲门声吵醒,起来开门的季言叙在看了眼门口站着的裹着被子,一脸哀怨的小妇人,以及不远处匆忙离开的青衫背影时,心里倒是没有丝毫意外。
  “看来最后一个对你好的人也被人赶走了。”
  “要你管,死人脸!”
  将被子团吧团吧一扔,管木子径直朝着圆儿哥所在的房间走去,反正她现在是真的生气了,谁都哄不好的那种!
  这边,齐小夫人还在抱怨着某个小古板的不识趣,另一头的狼河寨也在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
  据管木子自己描述,第二天一早她是在被小娃娃奶声奶气的唤声,和屋外炸开的欢呼声双重夹击中缓缓清醒。
  之后再由特意唤他们起床的季娣筱口中转述明白,吴筱筱在昨日验得无脸男身份乃是村中真正的汪平后,又在尸身腹腔内发现了一枚透着萤萤光亮的物件,后经章捕快小心开启后发现,里面藏着的不过是颗在寻常不过的黑色药丸,倒是药丸外包裹的一张纸条吸引了众人注意。
  “万物复生且从来。”
  七个大字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后经印云大师鉴定也确定了此物的确可解村民身上的毒性。
  只是这一颗救谁是个问题,救了其中一人,其余百姓怎么交代同样是个问题。
  最后据说是姗姗来迟的齐小公子在瞥了眼药丸后,彻底否决了用这来路不明药丸救人的决定,且语气异常不和善道。
  “不过是个见不得人的玩意儿,若想救人,便早些送来,何必现在惺惺作态!”
  说完,长袖一挥,将自己关在了屋中半宿,等到第二日天亮,竟是拿出了同药丸一般气味,大小,功效也极近相同的解药来。
  除此之外,好似还有位村民在一处羊肠小道上偶遇狼神下凡,顷刻间却又被仙气缭绕,看的并不真切。
  等一切都恢复平静后方才惊觉,触目可及的地方争相开满了百日红,且所有枯木花草皆在由热气蒸腾后出现了复活之意。
  枯木逢春,百日红遍,这些好寓意无不在彰显着狼河寨所有情况的好转,偏偏吓得管木子连早膳都没来得及用,招呼了一声就去找唯一有着逆天本事的人质问。
  “巴妥司!你是把我的话都当成耳旁风了是吧!”
  没人理会,刚从丛林深处归来的一人一狗旁若无人的收拾着行李。
  今早有人来通知他们了,晌午过后正式出发。
  “你这般肆无忌惮的将狼河寨生灵复活,要是被人逮个正着,是要被坏人抓去划拉肚皮的你知道吗?”
  语重心长的劝说着狗崽崽的贸然行事,奈何人家根本就不理她,无奈之下,管木子只能转换评判对象。
  “兄弟,你好歹是个长辈,怎么能任由儿子这般胡闹呢,要知道你这长得高头大马的,可出了村没个傻儿子在身边护着,很容易伤到大胳膊大腿的,尤其是我听说你现在年纪大了,牙口也不好,难道你就不指望他在你身边给你养老送终吗?”
  “你能不能不要烦阿爹。阿爹牙口不好那是相较于以前可以一口咬碎猎物的头骨,如今即便再不如从前,要将普通人咬成个缺胳膊少腿那也不在话下。”
  隔开根本不想理会小妇人的狼王,巴妥司回道,“还有,此事与我无关,我同阿爹回来了不过半刻钟罢了。请你搞清楚,村民们发现的那片百日红是我数日前同你救活的那一株蔓延开的。”
  “我怎么不知道?”
  “谁让你次次阻止我啃树皮。”边说边傲娇的扬起小脑袋,“本人天赋异禀,浑身是宝,一滴鲜血便可拯救狼河寨所有百姓,岂是尔等凡人可以相提并论。”
  管木子:“......巴妥司,谁准你这般阴阳怪气的同我说话的?”
  “学你的。”
  “我看你是讨打!”
  “阿爹在旁边,你敢!”
  “我将你们父子俩一起打!”
  ......
  狼河寨一群外乡人的归途归的那是一个突然,突然到管木子还在追着巴妥司满院子的乱跑,突然到她连一口早饭都没有尝到就被狼王叼着衣领,踏着最后的时间点赶上了回家的队伍。
  不过在回去之前,印云大师他们有向村外镇守的士兵们讲明了村中情况,整体想来也算是在局面发展到不可控制前阻止了屠村恶事的发生。
  而在整个交代过程中,令管木子觉得惊奇的是,他们这批队伍里好像多了个藏头藏脑的身影。
  直到城南外众人道别,几批人马打道回府之际,她才彻底看清混入小师父队伍里的究竟是何许人也。
  一身粗布麻衣,一双稚气未脱,却坚定异常的眸子,还要那被小心翼翼藏于袖口处的百日红,或许在这逃出了狼河寨生活的小娃娃眼里,外面的世界更精彩,也更理性吧。
  除了印云大师他们这队,以及需要回衙门禀报,快马加鞭离开的吴筱筱和章国延外,季家三口也在城南同其余居住在另外两地的人告了别。
  没有想象中的痛哭流涕,也没有任何的依依惜别之词,好像大家心里早已达成共识,在未来的某天他们还会见面,且这个某天不会太远。
  “娘亲,下次见面,我让姑姑给我们做苏合山,可好吃了!”
  圆儿哥的小奶音因为距离的拉远变得愈发模糊,可语气里的欢快却是怎么也藏不住,至于同娘亲道别挥舞的小胳膊也是在消失于天际时停了下来。
  另一头,四人一狗一狼王的归程还在继续。
  “巴妥司,这是城里,你再乱跑小心你剁了喂李子。”
  拽回第数不清多少回想要逃脱自己魔爪,四处乱逛的狼崽子,管木子咬牙切齿的警告着,最后还是动用了狼王的气势,才狐假虎威的将人哄至马车内,安安分分的当个乖宝宝。
  只是在一旁观看了全程对骂的凌栗觉得,相较于巴妥司的上蹦下跳,一路上被小妇人当做免费坐骑的狼王才是异常显眼的存在吧。
  “你真的要将先生带回家?”
  今日份驾车马夫的凌栗有一搭没一搭的同着左顾右盼的管木子聊着天。
  这几日,因为狼王的出现,此次出行的所有人辈分都发生了前所未有的改变,因为一打听之下得知,狼王如今已有二十多岁的高龄,同人类比起来,活脱脱的就是个老祖宗呀。
  偏偏这祖宗的称呼任由你是何人都开不了口。
  这有关“先生”的称呼,还是圆儿哥某日在和狼王聊天时突发奇想得出,就这样,狼王的名字被定下来了,其余众人也随着小娃娃的口吻称呼着。
  “不然呢,他们爹俩都已经赖着我了。”
  有气无力的趴在狼王身上,管木子拨开糊在脸上的狼毛就是一阵苦闷。
  她昨晚闲来无事的时候算了笔账,这个世道,一斤猪肉十文钱,一斤牛羊肉要贵些,十五文,而这狼王比高头大马都要膨胀个一圈的体型每日里可不得吃上一头小牛呀。
  总的算起,每日差不多要花她个近半两银子。
  外加上自己还约了城东头那几个小的来家里玩上数日,整个算下来,岂不是要让她个本就没有金钱收入的小可怜雪上加霜嘛。
  “栗老板,要不你借我点钱呗。”
  隔着距离,管木子努力够着凌栗的衣角,可惜还没碰着,就被人一个犀利的眼神给瞪得吓了回去。
  “你好意思找我借钱,我现在都穷得叮当响了。”
  “怎么可能,你有天星寨那么大个家产还会穷吗?”管木子不以为然的摆摆手,随即想到了什么又道,“若你真的没钱,可别找我借钱啊。”
  凌栗咬牙,“你害得我差点家破人亡,我找你借点钱怎么了?”
  “我怎么害你了?!”
  “你敢说那日你同季言叙那疯子掉进山洞里没和他说些奇奇怪怪的吗?”凌栗好意提醒。
  “我说什么了!”管木子满副不可思议。
  凌栗忍无可忍,“难道不是你告诉那疯子什么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害的我刚见完个无脸男就被他个死人脸绑到山上看月亮的吗!”
  其实那天在吴筱筱被单方面抛弃后,作为不仗义一方的凌栗也没过上什么好日子。
  他只记得耳边的风声刮的很嚣张,将他一意孤行绑走的人同样难以理解。
  “你知道狼河寨的传闻吗?”
  一处稍微移动,就能听见脚下泥土松动的悬崖之上,季言叙正盯着远在天边的圆月面无表情的询问着身边人。
  “不知道。”
  伴随着回答,凌栗摇头呀摇头,可在瞧见月光之下,一袭黑衣的男子瞥向自己的冰凉视线时,怂了。
  “我或许......大概......可能听过吧。”
  “听过便好。”
  毫无感情的几个字从季言叙口中蹦出,而后便是死一般的寂静,连带着圆月之夜的怪异,任由凌栗怎么看,怎么像自己的大限将至。
  “季公子......”
  “唤我顾回。”
  似是怕凌栗有所反抗,季言叙转身,改将视线与之对视,却是不曾多解释一句。
  “季......顾公子,小的明日还要早起,不知你将小的带来此处是有何意?”凌栗强装镇定。
  “有位朋友昨日告诉我,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日见栗老板得空,便邀一起来前瞧瞧。”季言叙如实回答。
  “可这......顾公子是不是找错了人,或者......大侠,您息怒,小的陪您看就是!陪您看!”
  被季言叙瘆人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凌栗刚开始还有点信心的对视已经慢慢落败下来,视线所能触及的地方再也无意识的下移。
  等到余光刚瞥见在月光下,还透着丝丝瘆人寒意的刀鞘时,凌栗是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好奇,竟是差点将小命都搭了进去。
  “你是说,季言叙将刀架在了你的脖子上。”
  听完一连串真情实感的抱怨,管木子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偏偏凌栗点头的认真架势令她不得不怀疑。
  “你俩是不是中间哪一步出了差错?”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是个傻子呀!”
  管木子无语,“你没事迁怒我干嘛,再说了,你故事说一半让我怎么搞清楚前因后果?”
  “要什么因果!我那一脚就是因,那疯子给我的名字就是果!”
  管木子疑惑,“顾回?我没觉得两者有什么必然关系。”
  “顾回!骨灰!”凌栗这次彻底炸毛。
  “我看那疯子就是想让我挫骨扬灰,死无葬身之地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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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狼河寨的故事到这里就算正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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