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六 新式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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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被韩德让料中,柴宗训此刻就在船上。
  倘自辽口登陆,越过海城便可到达安州。
  不过如此一来根基不稳,很容易就会被辽人赶回海里。
  从陆路构建关宁锦防线,以此为根基稳步推进,只要占领房州,安州便唾手可得。
  但房州不似锦州那般,东北有闾山山脉阻挡,西北有松岭山脉为天然屏障。房州地处辽东中心,地势平坦开阔,且沿海有百里辽泽,根本无法登陆。说简单点,就是易攻难守。
  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呼延赞攻下宁锦,吸引辽军主力前去,随后从辽口登陆,两面夹击辽军。
  只要击退辽军,便可稳步经营,在房州建城,顺势占领安州。
  他能够想到这些,辽国必有能人也能想到,所以柴宗训不打算用这最好的办法。
  战场上瞬息万变,惟有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方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沿着辽口海岸转了几圈,韩德让率领的援军已经赶到,此处登陆之路已被堵死。
  转向西边,锦州城中此时已驻扎辽国十万大军,据说辽帝耶律贤已然亲至,大有在此地与周师决一死战的意思。
  曹彬攻打哈伦府也颇为不顺,火炮将哈伦城墙已然轰塌。然辽军骑兵不断在滦平、兴隆等地游弋,控鹤军补给线时刻暴露于辽军铁骑之下。
  明明很容易就能攻下的城池,就因为此,令曹彬也不敢冒进。
  如此反复试探数次之后,曹彬终于忍不住,下令全力攻城。
  控鹤军先是以火炮覆盖城头,随后万箭齐发,接着三千火铳手扛着铳冲到残破的城下。
  城内守军刚要放箭,火铳手轮流齐射,城上惨叫声不断,兵士根本不敢冒头。
  这个齐射战阵,也是柴宗训根据明朝那些事儿里明军的战阵照搬而来。
  第一批齐射,第二批准备,第三批装药。
  待第二批齐射时,第三批已准备好,第一批重新装药。
  如此循环往复,根本就不给辽军一点儿机会,更别说火铳的射程远远超过弓箭。
  三千火枪手套娃前进,辽军只能不断后撤,准备于城中与控鹤军巷战。
  趁着这个时候,火炮阵地已然前移到城下,火铳手携带的弹药已打完,正准备后撤。
  城内硝烟弥漫,阵阵刺鼻的硫磺气味。
  火铳巨大的响声令辽军兵士耳鸣不已,躲了好久,似乎已听不到火铳发射,辽军纷纷探出头来。
  眼见周师后队变前队,正在快速往城下撤退,辽军守城将领大喝:“弟兄们,周师的火药用完了,趁此时快与我冲啊。”
  辽军迅速集结,提上兵器气势汹汹的冲过来。
  还未到近前,忽听到一声巨响,守城将领身后不远处爆炸开来,一群士兵飞上天去。
  不待辽军反应过来,连声巨响,兵士像腐肉上受惊的苍蝇一般惨叫着四散飞上天。
  “火炮,是火炮。”将领急忙大喝:“撤,快撤。”
  刚刚集结的辽军,丢下一堆尸体后又躲了起来。
  此情此景,令守城副将绝望得快哭出来:“统领,这仗还怎么打?我们根本一点儿机会也没有。”
  主将其实也很绝望,但不能表露出来:“我等的作用,是牵制周师,让斜轸大王可以寻到机会切断周师粮道。”
  副将偷偷看了一眼,周师火铳手已然补充弹药完毕,正要再次入城。
  “统领,再这样下去,不待斜轸大王找到机会,我等就都要死在这里啦。这仗根本打不下去,周师火器太厉害了。”
  主将怒到:“你再胡言乱语坏我军心,本统领就要军法从事了。”
  副将嗫嚅几下,只得不甘的蹲了下去。
  回头一看,兵士们个个衣衫褴褛,眼神无光,已没有一丝斗志。
  “轰轰轰…”周师的火铳齐射再次开始,主将急忙大叫:“撤,快往后撤。”
  火铳齐射之后,火炮阵地再次前移。这一次辽军变聪明,不再冒头。
  周师哪管得了这许多,反正就是炮火覆盖。
  城内百姓早被撤走,火炮轰炸起来毫无负担,反正哈伦府没什么基础设施,正好炸平了重建。
  本是藏身的断壁残垣成了要命的东西,随便一块石头被火炮击中,四散开来便能砸伤一群兵士,令所有辽兵无所遁形。
  一个校尉实在忍受不了这个场面,举起长枪怒喝到:“我和你们拼啦。”
  刚要冲锋,正巧一颗炮弹在身边爆炸,硝烟过后,只剩一支断臂在原地不停痉挛。
  “我受不了啦。”副将起身扔了兵器:“我现在就要撤出城外,你将我军法从事好了。”说罢转身就跑。
  既有副将跑路,剩下的兵士急忙跟着逃命。
  “回来,回来。”主将起身大喝,但并没有人听他的。
  无奈,他也只得迈开腿逃命。当然,他没有扔掉兵器。
  哈伦府终于被攻下,不过曹彬一点儿也不轻松。
  若要直取辽都临璜府,需得翻过眼前的燕山余脉。
  当然,也可选择东向攻取榆州下龙城与侍卫司兵马会师于锦州城下。
  说到下龙城,曹彬倒还有些激动。
  所谓‘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长平侯的功绩,哪个武将不向往?
  当然,向往归向往,曹彬还是很清醒的。
  沿途州县全都坚壁清野,控鹤军粮草只能从幽州补给。
  虽然路程算不上远,但这一路周师并未实控,时常有辽军骑兵侵扰。据探子回报,辽南院大王耶律斜轸亲率三万铁骑就在附近游离,正寻找机会给与控鹤军致命一击。
  耶律斜轸亲眼看着周师攻下哈伦府,整个战斗过程,简直惊掉了他的下巴。
  原来两军对垒,根本无需兵士面对面拼杀,周师已经先进到如此程度了吗?
  好在他已探明,周师粮草最多只能坚持三五日。而前方不远处的白草洼,不仅是周师运送粮草的必经之地,且非常适合设伏。
  不管火炮火铳多么厉害,开炮的人都得吃饭。
  只要劫了周师粮草,周师大军必然回撤,届时再一路截杀,管你火炮火铳,全都白给。
  既已定下退敌之策,耶律斜轸忙集结大军,埋伏于白草洼两侧,单等周师粮草过来。
  白草洼这个地方,之所以叫洼,只因为草木丰盛,所以土地含水量很足,以至于骑兵战马都会陷进去。
  虽时近深秋,北方干燥,但一脚踩下去,仍会带出一团泥来。
  倘若不走这里,便要翻越高达万仞的雾灵山。虽然洼地不利骑兵行军,但更不利周师粮车。只要运粮的队伍进入此地,便是插翅也难飞。
  盼望着,盼望着,马嘶声来了,周师的脚步近了。
  辽军兵士像是睡到自然醒的样子,欣欣然张开了眼,脸红润起来了,呼吸急促起来了,士气也跟着拉满了。
  打头的运粮兵士探头探脑的钻出来,憨憨的,傻傻的。
  洼地里,丘陵间,瞧去,一大片一大片都是周师运粮兵士。抱怨、愤恨、甩几下泥巴,抽几下马,呼喝几句,推几把粮车。身上湿漉漉的,心情乱糟糟的。
  伍长,什长,百夫长,指挥使,校尉,你腹诽我,我喝令你,都是烦躁不堪。
  玩了个烂梗,这貌似是九年义务教育里的一篇必背课文,忽然之间想起来,拿出来玩玩儿。
  周师运粮兵士已完全进入包围圈,副将耶律云上前请示到:“大王,周师已尽在我掌握,是否下令突袭?”
  耶律斜轸仔细看了看周师兵士:“怎地这些运粮的,比攻城的兵士看上去要高大许多?”
  “这段路程泥泞难走,须得这些使憨力的方能运送过去。”耶律云说到:“倘是高大的攻城,矮小的运粮,怕是等粮运到,高大的都饿死了。”
  人一旦相信某个事实,就会想尽一切理由来证明这个事实是真的,即便这理由说出来自己都不信。
  “怎么可能?”耶律斜轸说到:“这些兵士看上去孔武有力,步履坚实,比攻城的控鹤军质素更高,用来运粮岂非暴殄天物?”
  耶律云一副沉重的样子:“大王,有个事实我们不得不接受,周师兵士,根本无须强壮,只要等点火开炮,拿得起火铳就行。”
  这个说起来还令人信服一些,毕竟周师征战,根本不用面对面拼杀,将强壮的留出来运粮更有保障一些。
  耶律斜轸还在思虑观察,耶律云催促到:“大王,倘再不下令出击,周师便要走出包围圈了。”
  耶律斜轸估算了一下,这运粮大军不超过五千人,这一趟伏击,他可是带了两万人马。
  即便周师强壮,毕竟不是正规军,人数优势的情况下杀他个措手不及,料他周师必然丢盔弃甲四散逃命。
  想到这里,耶律斜轸站起身来拔出宝剑指向周师:“将士们,建功立业就在眼前,随本王杀啊。”
  辽兵从四面八方涌出,瞬间将周师运粮队伍包了饺子。
  周师运粮队丝毫不慌,掀开柴草操起兵器迅速布阵。
  耶律斜轸急忙举手示意停止冲锋,随即又大喝到:“来将何人,可通报姓名?”
  领头的统领将斗笠取下,哈哈大笑到:“南院大王,杨业已等候你多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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